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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日中天 ...

  •   1038年,仁宗赵祯28岁,八王37岁,庞统25岁,朝中,太师派和八王派势均力敌,微妙的平衡感,这一年,庞统擢雄州承宣史(正四品),授马军都指挥使(正六品,虚衔,只领俸禄没有实权,但剧中庞少对这个职位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就按照剧中那样子说了),以二十五岁之龄,成为大宋一朝最年轻的都指挥使,连同步兵都指挥使陈彦庆归朝御手亲封。
      八王代天亲迎京师外三十里。
      自太祖太宗后,便没有皇帝亲迎武官的惯例,仁宗命八千岁贤王出迎,并且出迎城外三十里,算是十足威风的荣耀。
      八王执意邀请太师同迎,太师竟然也笑呵呵的受邀而来。
      驿亭内装饰华丽,一应相迎物事皆是八王亲手齐备,再无一丝瑕疵。
      八王太师首堂分坐,相视一笑,乐呵呵一团和气。
      现在正是入秋天气,秋高气爽,风不是很烈,可也唯有这样顺从人意的风向可以令大宋朝旌旗招展飞扬,一片大宋朝庞大气象。
      八王脸色有些微苍白,眼底有很深的疲惫,他操劳数日,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睡一觉了,偏生秋风寒凉,竟惹的人没来由的想倦怠下来。
      瞟一眼太师端坐平稳微笑,勾了勾唇,想笑,又觉得没什么必要,索性闭起了眼睛,闭目养神。
      太师目不斜视,心里却笑得十分愉快,甚至比八王高兴个十倍百倍。八王嘴角一直含着笑意,他心里明明白白,那是等着看他笑话呢,可他也实在忍不住想来看看这热闹,至于八王要笑,哼,还不知道谁笑到最后。八王眼中有很深的忧意,这才是他太师得意的原因。
      说来也真是世事弄人,任你百般算计,任你七窍玲珑,你想躲得过苍天捉弄?你想一人之力回天?笑话。更别说,你想扭转乾坤竭力压制的那个人,是他当朝太师庞籍的儿子。
      枢密使之权一直握于他之手已经许多年了,多到他都差点忘了是什么时候爬上这个位置的,而当时,他也绝对想不到,这个位置,是多么好的一个位置,好到可以让一个父亲不着痕迹的看着自己引以为豪的儿子一步步成长,一步步骄人,一步步攀爬到人生的最高峰,那种餍足欣慰,没有办法可以形容。
      说来,还是八王做的不够不着痕迹,当然,要管到他枢密院中人事调动,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八王不止一次的通过不同方法关照过这个姓庞名统的青年,当然他并不是每次都抓得住,五年内,陆陆总总,竟也未间断,想不引起他注意都难。
      注意之后,得意过后,便也丝毫不开口。一来,八王没有点破的意思,而庞统既然想历练,那么八王作为他的绊脚石,也无不可,他乐得装作什么都不知,二来,他是很得意的,我的儿子,你看看你八贤王倾了多少心力来关注?你可没有这么出色的儿子,甚至你们赵家人,也没有一个能这么出色的,这种满足感自豪感,令他更愿意跳出这个圈子,来冷眼看八王谨慎手段,庞统从容应付。当然,这只是在八王所有手段都是在暗地里进行,打牛千里也难中的,若是他敢明明白白的站出来指着庞统的鼻子打人打脸,那他庞籍也不是好惹的。
      不过,庞统看来是很争气的,虽然八王确实一些拦阻起到了作用,他也有时候忍不住凑个热闹,下过几个绊子,但他这个儿子还是以二十五岁之龄,升任大宋最年轻的都指挥使,庞氏一门,更添荣耀。
      庞统陈彦庆率两千精兵到达驿亭的时候,八王和太师并没有等得太久,其实按照惯例都是边关守将候着迎接的官员,很少有掉转个个儿的,当然,主要是武将不受重视的关系。
      八王与太师是故意早到了一个时辰。
      陈彦庆有四十多岁光景,宽阔的大胡子,虽然魁梧身材,可他总是笑得一团和气,一副谦恭模样,相比于庞统的神采飞扬顾盼生辉,各有特色,可绝对不像平级同事。
      庞统甩开陈彦庆两匹马的距离,近了前了,甩下马,朝八王一抱拳,单膝跪地,行的是武将礼,“八贤王千岁来迎,庞某不胜荣幸。”
      复看向太师,眨了眨眼,工工整整跪下,行了大礼,“不肖孩儿庞统拜见爹爹。”
      太师并没有故意做出很惊讶的表情,也没有扶起庞统的意思,捻了胡须含笑点了几点头,笑看八王,“王爷啊,老夫这个孩儿何如?”
      八王点头,挑了眉打量戎装飞扬的庞统,早年的锋芒毕露,稍显稚气已经消磨的差不多了,而今这幅少年老成神采飞扬,任谁看了都能心中激起千层浪。一边温温然笑起,眼睛里脸上都是笑意,“好,好得很,我大宋的马兵都指挥使,原来是太师之子,唔,果然是子承父志,虎父无犬子啊。”
      太师笑呵呵摆手,“老夫人老体衰,可不敢当王爷这谬赞,倒是这年轻一代,若是个个都有出息,那咱们这些个老头子也可以安然隐退了。”
      庞统起身,扬眉笑道:“爹爹正当龙虎之年,八王爷也是风华正盛之时,如何言老?朝廷可以不重视我们这些微末小将,可这朝廷的中流砥柱,谁敢言动?”哈哈一笑,旋即赔礼,“末将常年与外,不懂礼节之处,还请八王爷宽恕,爹爹指引了。”
      太师心里不是太舒服,庞统字字句句并未如何越距,可把他与八王并列起来,把他庞统自己又立出来,可就不太好了,扬扬眉,宽和笑道:“礼数什么的,还是问八王爷的好,为父毕竟不如王爷掌权这一处多年,“双眉一转,自然而然的执起庞统手来,轻拍了拍,笑道:”不过统儿啊,八王爷念着为父款款思儿之情,执意邀为父前来看我儿风采,你我父子才得早一刻相见,这份情谊,我们爷儿俩可得厚谢八王爷才是。”
      太师既扶了庞统站与一侧,八王笑眯眯的眼神转了几转。
      刘彦庆本是一直站与庞统身侧,见太师等叙话暂告段落,遂下跪扣礼,恭敬道:“末将刘彦庆拜见八王千岁,拜见太师。”
      八王笑呵呵亲手扶起,笑道:“刘将军劳苦功高,我大宋社稷安危刘将军你功不可没,乃我大宋肱股柱石,又何必拘于礼节?刘将军快快请起。”
      一干人等礼让一番,让入厅内,宴已备齐。
      此宴八王为东道,首座为八王,八王居右,太师居左,其次刘彦庆庞统,其次为礼部迎接事宜的诸官,从古礼制,分两人席。
      八王礼让于众人,开篇洋洋洒洒华丽辞藻且不说他,只袖手微笑,礼官扬声道:“诸位大人请入席。”
      庞统左右眼一看便了然明白,他虽称自己不识礼数,可在京城十八年耳濡目染,哪里有不明白的道理?也便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按说,他与刘彦庆不分高下,但刘彦庆年长,自居于右,他居于左,看八王一眼,眼珠转了几转,当先站与左首下座处,声音刻意高上几分,道:“八王爷,请来同坐,如何?”
      众人正纷纷入席,听到这话,不由转身看来,皆是大惊,这人可真不识礼数,八王爷的座位在上首,什么同坐?
      八王歪了歪头,并没有开口,扬眉笑问。
      庞统大眼转呀转的,其实只盯了八王眼睛,“我等粗鄙武将,自登不得大雅之堂兰芷之室,而八王爷德高望重,贤德之名扬于天下,八王爷既说通融我等,不拘于礼节,那么我与刘将军就感谢王爷亲民体恤之恩了。”微微弯下身子,抱拳,可脸是朝着八王,眼中慧黠也是朝着八王。
      太师先是错愕,眼珠转了几转,虽不甚明白庞统心思,就像庞统自小心思就不太容易猜可也没做过什么太为过激的事一样,他没有不放心,并且既然不是对八王有好处的事,还是该添把火的好,“统儿,不得无礼,八王爷虽然德高望重,可毕竟是天皇贵胄,我等草民如何敢与王爷平起平坐,切莫再胡闹。”
      庞统眨了眨眼,好生一副无辜之相,扬眉挑眼的看八王,“八王爷?”
      八王眯眼,庞统睁大眼,也不示弱。
      八王蓦然一笑,初回神般,如胶止至灵动的跳跃,云袖流水般滑过空中,往众人笑道:“大家坐啊,都站着作甚?”
      太师未动,八王未动,庞统也站着不动,刘彦庆也不好坐了,八王既催促,众人坐下。
      八王伸手一邀,“太师,请。”
      太师微微弯身,笑道:“还是王爷先请。”
      八王绕道往前,绕过桌案,在庞统边上站了,袖手扬眉笑看太师。
      八王未坐首位,太师自然也不好做,遂绕至右侧,在右侧首位坐了,邀刘彦庆道:“刘大人,请。”
      众人唏嘘不敢言。
      庞统为什么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众人不明,太师也不太明白,便是八王玲珑心思,转了几圈,也猜不出具体原因来,庞统但笑不语,倒也不说什么,自此非常安分。
      酒过三巡,众人且自饮酒不提。
      庞统只絮絮的敬八王的酒,八王一直皱了眉,也算来者不拒,宾主尽欢。
      饮酒渐酣。
      刘彦庆执起酒杯来,向庞统一敬,笑道:“刘某愚钝,不知庞将军是太师龙子,亦有八王千岁关照,早年尚不自量力忝然提携之举,惭愧甚,庞兄弟可莫笑话老哥儿。”仰头一灌,看他脸色通红,想是半醉,要不然也不会说出这话来。
      庞统皱了皱眉,一笑,也扬了扬手中酒杯,“小弟陪刘大哥一杯。”一扬而尽,笑道:“刘大哥这话说的对,也不对,我庞某有今日薄名寸功,刘大哥提携自然永志不忘,而八王爷的百般关照,庞某亦丝毫不敢忘却,庞某在都虞侯时距而今不忝不过两步之遥,而这几年由都头而至校尉,由总兵而至偏将,由副都统再至都虞侯,这反反复复,八王爷功不可没啊,我庞某怎能不感激涕零,铭记于怀?八王爷,是吗?”他说的是武官制,由由校尉,都头,偏将,总兵,都虞侯,副都统,马兵及步兵都统,意思是八王一直想办法压制他升官之理。
      他这么一说,刘彦庆本有些迷糊的脑子瞬间清醒了大半,这不明明白白的指着八王鼻子说你假公济私压制人才么?你不是八贤王么?贤德之名卓著么?怎么干出这种事来?
      刘彦庆额头瞬间滚下几滴冷汗来,看八王笑笑的面无表情,不知自己是否大难临头。
      太师笑笑,道:“统儿啊,这话可不能乱说,八贤王是什么人?是万民道德表率,是朝中许多大人们的恩师,这话有损王爷脸面啊?”
      八王呵呵一笑,扬眉,“太师此言差矣,本王站得正,行的直,有什么行为见不得人的?庞将军有什么误会,还是说明白的好。这武官调动,那是枢密院的职责,是归于太师统辖,本王谨遵朝廷律令,可不敢有半分越距干涉枢密院决定,就算庞将军升迁几左(左迁为降职),那想必是太师要历练虎子之故,其心可表其情可感啊。”
      太师捻了捻胡须,温和一笑,“八王爷可太看得起老夫了,老夫这多年思子心切,时刻不敢或忘寻找,还是八王爷您提的醒儿啊,看来八王爷不仅门生济济天下,恩德泽被庙堂朝野,连老夫的思子之情都体恤怜悯,老夫甚为感激。”
      八王摆了摆手,哈哈一笑,眼睛却看向了庞统,这人一脸兴味,眼中全是戏谑,一斛一斛的饮酒饮的不亦乐乎啊,哼笑一声,迅速与太师结束唇舌之争,“不敢不敢,本王对太师一向敬重有加,能分得半分忧劳,觍颜为甚。”
      他心里这般想,太师哪里有不知道的道理?心里便开始谩骂好你个不孝子,连老子也戏弄,够本事。
      八王倾了杯酒,一映庞统,笑道:“庞将军刚才所言,可让本王一头雾水,而本王在边境之时与庞将军交杯换盏,结交朋友之时,将军也未提到啊,这会儿……呵呵,将军可有兴致为本王解惑?”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儿?那时候庞统还没发迹呢?庞统哈哈一笑,也不说破,“庞某可有说什么不是么?庞某这只是在感激王爷一片苦心忧劳啊,王爷若是贤良不爱听,庞某以后不说便是。”拿起酒杯,朗声道:“来,庞某敬王爷一杯。”
      推杯换盏,八王已经喝了不少酒,再敬一巡,便近了散场了。
      庞统却几乎整个儿霸占了八王,只是一杯一杯的饮,他是海量,自是无碍,八王虽推却许多,依旧有些不舒服起来,心中不由暗恨,这毛头小儿,欺人太甚。
      下定决心饮下这一杯,便不看时辰寻事散去,紧皱了眉,庞统在说什么,也未太过留心,一敬,仰头一饮,却生出事来。
      八王不舒服,并非为饮酒,什么身份,饮酒早是惯了的,问题出在这几日他本就觉得不舒服,昨晚也未好好安睡,今早又心中另有事端连朝食也未进,这时候是午时三刻,他空腹至此时,而这种宴又不可能真的吃下去什么东西,况且庞统不间停的敬酒。这一杯酒下去,一直压抑着的反胃恶心被酒水一呛,全数咳了出来,只觉得眼前尽黑,事物莫辩。
      这种宴都是提了心在吃喝的,八王这一咳,倒都寂静下来,愣愣看来。
      庞统自是始料未及,他一直灌八王酒自然另有目的,却不曾想出这岔子,看他咳了难受,伸手缓缓轻抚他脊背,皱眉,“你怎么了?”
      八王哪里回他?当堂这等出丑,他是把罪过全推到庞统身上了,要算账,哼。
      庞统有一瞬间的怔忡,有一种冲动想顺着手下细弱微弯脊椎顺下去,眼神一瞬间的迷茫迅速隐去,微微施了巧劲,扬眉静待八王恢复。
      八王自然是整理好全部仪态才抬头,朝庞统笑的异常温柔,“多谢庞将军体恤。”
      庞统心领神会,哈哈一笑,“庞某职责之内。”
      八王起身。
      自此迎接宴结束。
      庞统以太师独子身份受领都指挥使,震惊朝野。
      后西夏李元昊带兵来犯,庞统领命抗击,功勋卓著。
      而八王爷,他却是不曾料到,这一天,竟让他终身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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