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化风行万里》缭之兮杜衡

21、黄狗的铃铛

　　罗刹教。

　　王座前堆满了尸体，堆得错落有致，仿佛一簇未点燃的篝火。

　　这些人都是罗刹教的头目，因为远离中原，在诸多江湖势力被朝廷屠戮的时候，罗刹教竟未伤及一兵一卒。

　　于是，在楚行风到来之前，罗刹教的头目们早已在心里磨刀霍霍，预备往中原发展一二，等楚行风来了之后，他们就从有野心的人，变成了一具具新鲜的尸体。

　　其中有三具尸体比较特殊。

　　那是三个老人，穿着不同于其他人的织金锦袍，一看就是教中地位很高的人。

　　事实也的确如此，大光明境的“岁寒三友”，在罗刹教的地位也仅仅只在教主之下，就算是教主的独生儿子玉天宝，对他三人也是礼敬有加。

　　这样高的地位，当然是他们用仅在教主之下的武功换来的，当他三人联手，江湖中能掠其锋芒的，也不过三四人而已。

　　现在他们已死了，而且死的很惨，棍子自下而上将他们串起，立在地上。头颅也被砍下，摆在棍子顶端，鲜血从断颈处涌出，淋漓了满身的血，又从悬起的脚尖流到地上，汇集成一滩。

　　这样血腥的布置，足矣令教中人胆寒，也大大节省了楚行风收拢罗刹教的时间。

　　唯一遗憾的是，教主玉罗刹不在，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他的儿子倒是还在，在楚行风将要杀他的时候，他就跪下来恨不得管他叫爷爷。

　　说来也可笑，教主武功神鬼莫测，就连楚行风青年时也有所耳闻，谁能想到，他的他的儿子却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

　　楚行风疑心那家伙根本就是个冒牌货，懒得杀他，叫他走了。

　　不到五天，他已经杀光了所有反对他的人，杀光了预备反对他的人，以及可能会反对他的人。

　　于是他成了名正言顺的教主，此刻坐在王座上，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又不免庆幸的想，幸亏此地地处寒冷，不至于招来蚊虫，否则这正殿更没法待了。

　　王座上铺着白狐裘，就是他从雪山上带下来的那一条，狐裘上还残留着血迹，他舍不得洗，坐在上面的时候，他的手就一直抚弄着那处血渍，身体情不自禁的发热、情动。

　　而心脏却闷痛难言，好几次都痛得他弓着身子打颤。

　　不是因为他挣扎着回去的时候，发现西门吹雪已经从客栈离开，而是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心中神圣无比的神祇，已经叫自己给毁了。

　　那时候……那时候西门吹雪手中若有剑，一剑刺出，剑意必然已染上了恐惧。

　　那么光华璀璨、势不可挡、无可匹敌的一剑，那么美，美得叫人心惊的一剑，怎么能染上恐惧呢？

　　楚行风不敢妄想西门吹雪会爱他，但他宁愿西门吹雪恨他，恨之欲死，甚至他宁愿西门吹雪就此死去，也绝不想看到他心生恐惧！

　　这一切当然是因为他！

　　“我真是该死……该死……”

　　每每想起那个夜晚他做下的畜牲事，想起西门吹雪的抵抗和挣扎，他都会狠狠扇自己一巴掌。

　　可小腹下的胀热疼痛，还是会不断地提醒他：你对西门吹雪是有欲望的，你是渴望他的身体的，你想再来一次，不，你甚至想每日每夜的跟他做，直到生命尽头。

　　这当然也是绝无可能的事。

　　楚行风长长地叹息一声，叫来了帮众。

　　如今的罗刹教，也只剩下最底层的小喽啰，大约有七八百人，比楚行风当年首次招兵买马的人数还多。

　　这些人乌压压地跪在下面。楚行风随机挑了几个长得顺眼的，叫他们走上前来。

　　被选中的人一脸莫名，又十分胆寒，却不敢不上前，毕竟上一个胆敢忤逆他的人还堆在地上呢。

　　楚行风当然没有杀他们，而是捏住了他们每一个人的手腕，传了十年内功，并甩出几本玉罗刹珍藏的武功秘籍。

　　“从现在开始，你们就是本教的护法，我不在的时候，你们就好好练一练册子上的武功，等候我的命令。”

　　几个人感受着经脉里涌动着陌生的力量，那是以他们的资质，练一辈子都攒不到的力量。

　　人人都是一脸喜色，把头磕得邦邦响，争先恐后地说着：“谢教主。”“我一定勤加练习！”“教主有令，不敢不从！”

　　只有一个低着头，闷声道：“谢师父。”

　　楚行风挑了挑眉，手指在白裘上轻轻捻动着，看向他：“你叫我师父？”

　　那人满眼的懵懂神色，道：“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您传我内功，又给我武功秘籍，还这么提拔我，当然是我师父！”

　　楚行风笑了一声，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名叫陈承平。”

　　这人看着二十来岁，笑起来的样子很憨厚，眼睛里更是一眼望到底的愚蠢。

　　楚行风悠悠道：“很好，我记住你了。”

　　陈承平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再多说什么，而他身边的人似不甘心就这样被抢了风头，膝行两步，一脸谄媚道：“启禀教主，本教名字乃是用前教主的名字取的，现在您是教主了，要不要……换个名字？”

　　这么一说，楚行风还真有点意动。

　　有心想改名叫“吹雪教”，但细想一番又觉得不妥，这么个土鸡瓦狗一般的地方，实在不配冠上他的名字，叫“行风教”么，又实在别扭，楚行风是那种，听见别人叫他名字会莫名感到尴尬的人，当下便摇摇头：“就还叫罗刹教吧。”

　　那人眨了眨眼，接着道：“教主方才说，不日便要离开？”

　　楚行风微微颔首，语气稍冷：“你想如何？”

　　那人被这语气骇得手抖腿软，索性心一横，道：“小人想跟在教主身边，鞍前马后服侍教主！”

　　“用不着。”

　　“那小人为教主打点行装，小人最会相马，一定为教主择一匹千里良驹！”

　　楚行风不置可否，那人便打蛇随棍上，抢着道：“小人平邱明，恭祝教主一路福星，武道昌隆。”

　　“好，我记住你了。”

　　楚行风记性最好的时候，手底下八万大军，每一个人叫什么名字，家住哪，家里几口人都记得清清楚楚，许是盛年时用心太过，以至于现在记性坏得很，这才刚出了罗刹教的大门，口口声声说记住的两个人，别说名字，连长什么样子都忘了。

　　那叫什么系统的东西，近来是越来越急躁了，先前他怎么拖时间那东西都不理的，现在不成了，不过是抱着那张狐裘亲了亲，稍微磨蹭了些，系统就哇哇大叫，骂他不用心，是老废物，死舔狗。

　　“死舔狗”这个三个字，楚行风还是有一点在意的，他问：“为什么叫我死舔狗？”

　　他认知里的狗都是凶狠的，嗅觉灵敏的，对待猎物往往一口咬住脖子，猛烈撕扯，怎么想都跟自己不搭边。

　　他杀人的时候，一向都是很优雅的。

　　系统挖苦他：“你看看你这副样子，哪里不像条狗？你在西门吹雪面前哪里还有一点当人的尊严？你见到他就摇尾巴，恨不得跪下来去舔他的鞋子！”

　　“我不当狗也能舔到他的鞋子。”

　　然后系统就再也不说话了。

　　这次的行程终点是黑虎堂，飞天玉虎跟玉罗刹可是老冤家了，两边互掐了很久，此次动荡，黑虎堂自然免不了损兵折将，现在楚行风要去把黑虎堂的残余势力归拢起来，跟他的罗刹教并成一家。

　　选定黑虎堂作为目标的理由也很简单。

　　“黑虎堂有专门探听消息的组织，要想称霸天下，就一定要搞好情报，准确把握对手的动向。”

　　理由说得冠冕堂皇，实际上，楚行风去黑虎堂只有一个原因。

　　他会路过万梅山庄。

　　初冬时节，万梅山庄的梅花都已经开了。

　　楚行风穿着身玄色衣裳，站在漫天飞雪与红梅中，显得格外突兀。

　　万梅山庄的仆人就站在不远处看着他，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灼灼怒火，却不敢轻举妄动。

　　楚行风虽然不会杀他们，但是很会膈应他们。

　　“你们庄主一直没有回来吗？你们竟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身为家仆，却不知道主人在什么地方？”

　　他居然还有脸问，居然还问得理直气壮！

　　武林中谁不知道，万梅山庄的庄主一年只出门四次，此刻却离家日久，是因为谁？

　　楚行风好像完全想不到这一点，问完又开始数落：“这么冷的天，他重伤初愈，身体又没恢复好，挨饿受冻怎么办？着凉生病怎么办？你们谁也不管他，这未免也太不尽心了。”

　　还是老管家忍着膈应，上前道：“楚先生，庄主确实不曾回来，您再待下去，只怕有些不便。”

　　楚行风叹了口气，有些哀怨地看着他：“你为何对我就像对待陌生人一样？就算是西门吹雪在这儿，也不会用如此疏离的语气同我说话。”

　　老管家心里当即一咯噔，正要开口，却见楚行风摆了摆手：“罢了，我也猜到他不会回来，只是难免心中存了念想。”

　　系统已经在他脑子里吵得要爆炸，几乎就要决定换掉他了，楚行风也只好暂时离开，否则他还想去西门吹雪的卧室看一看的。

　　众人刚松了一口气，不料在此时变故突生！

　　一条黄狗竟在这时候飞窜出来，对着楚行风的腿就是吭哧一口，楚行风眉心一蹙，就听到有人喊：“小黄！”

　　喊出声的是个十来岁的少年，这条狗就是他从外面捡回来养着的，已经养了很久，有感情了，眼瞅着小黄小命难保，当下不管不顾地站出来：“这是我们庄主的爱犬，你不能杀它！”

　　这当然不是，西门吹雪甚至都没怎么见过它，但楚行风听了，紧蹙的眉头即刻松开，脸上也绽出笑来。

　　“原来竟是他的爱犬？倒是十分可爱。”

　　他把腿送狗嘴里扯出来，生怕伤了这条狗的牙齿，又在它脑袋上拍了拍，险些被咬了手，他也只是笑。

　　忽地，他瞥见了狗脖子上挂了只铜铃，是个哑铃，有些旧了，用皮带系着的。

　　鬼使神差的，楚行风伸手，连系绳带铃铛地解下来，系在了自己的脖子上，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去。

作者有话说

　　虽然大家可能看出来了，但我还是要解释一句，楚行风还真不是舔狗，他是纯变态，卑躬屈膝各种低姿态从来都不是因为爱，是因为他喜欢，越是这么做他就越爽
虽然他自己觉得是因为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