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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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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岁看着面前的男人,没好意思回答他刚刚的问题。
眼前的咖啡已经见底了,男人还没有撤退的意思。云岁收拢双手,搭在膝盖上,装作面如春风地听他讲话,但脑子里全是严恩养在她出发之前的那句提醒。
“咖啡,你一定控制,小喝一两口就行,那玩意儿利尿。”
她现在很想去卫生间。
面前滔滔不绝的男人终于停下来,笑着问她:“我话有点多,你不介意吧?”
她差点下意识点头,正要开口说话,手机响了。
救命恩话!
云岁拿起手机,轻声说了句:抱歉,接个电话。
电话是严富婆的,她没管,救膀胱于危难之际后,富婆又打过来了。
“喂,咋啦。”
那头有点吵,问她相亲怎么样了。
卫生间没人,云岁洗手擦干后对着电话叹了口气。“咖啡真的利尿哎。”
那头顿了会儿,再开口时语气不善,“我问认真的,你快说,说完我和你讲件事。”
云岁没在意,抱怨道:“那个男的问我这是第几次相亲,看起来这么羞涩。我都没好意思说这是我第六次。他话好多啊,一直在说他的工作怎么怎么样,一年跑多少个地方挣多少钱,圈子里有哪些牛比的人......我插不上话。”
话还没说完,她喘了口气还要继续,那头说了句打住,“不怎么样就行,淘汰掉也不可惜。那现在我问你讲两件事。”
语气凝重,云岁听得心里一惊,不待她猜测发生了什么,富婆开口:“第一件事,我团队里有个帅哥你有印象吗?我发现他对你有意思,你放心,真的帅,一米八,有腹肌,人品还行。第二件,还记得你去年当群演那回事吗??”
云岁满头黑线,这两件事有什么关联吗?
难道那个男生是因为她做了群演才看上她的吗?
“你到底要问什么!?”
“我给你看个视频,你先说那个人是不是你。”话音落得比流星还快。
下一秒微信弹出一条视频,短视频平台里营销号发布的,严恩养转发给她了。
内容.......出乎意料。
一张截图:一只拿着手机的手和半张露在帽子外面的脸。加上了一层莫名其妙的滤镜,图片中的人徒生一股生人勿进的距离感。
配音听得云岁陷入沉思。
“不得不说啊家人们,《死水》这部剧是懂找路人的,这双手哪个人看了不哧溜哧溜!这下颌这唇形!我只想问这是哪里找来的神仙路人姐姐啊!”
云岁无法客观评价这个视频,特别是确认视频里面的是自己之后。
她又去app里找到了这条视频,看清点赞数后一滞。
不是......现在的互联网村民都这么闲吗?就一条这样的视频也能八十多万赞?
云岁不解,但她习惯性地点开评论区,虎躯一震。
第一条评论:手控看不得这些,姐姐舔舔,姐姐摸摸,啊啊啊啊啊。
第二条:楼上穿条裤衩子吧,我只想说这个我真的喜欢。
理智再说不允许看下去了,但眼睛控制不住。
往下滑,仍旧不堪入目。
唯一正常的一条居然是:手控福音。
云岁盯着自己的爪子,脑海里闪现了太多东西。
她第一次责怪自己懂得太多。
就一只爪子,五个拇指的东西为什么能这么□□!
这白骨精一样的手爪子能引来八十多万赞云岁实属不解。可转念一想,流量这种比她生理期的情绪都还要难预测的东西,有这样的能力合情合理。
富婆的电话来的及时,只是云岁在厕所呆的太久,再呆下去就不礼貌了。
她没接,回到餐桌前。男人朝她笑笑,问她是否有什么急事。云岁摇头,还未消化的情绪盘旋在脑子里,男人的脸都逐渐模糊。
“话说还没问你,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云岁一愣,啊,牵线人没说吗?
“我是动物饲养员,在市野生动物园工作。”
面前的人笑容肉眼可见地消散,上下扫视她后,皱眉问:“饲养员工资这么高吗?”
“什么?”云岁皱眉。
“你身上这条裙子不便宜吧?”男人问。
严恩养送的东西怎么肯可能便宜,只是云岁没想到他会这么问。
“有什么问题吗?”
男人一改常态,背一靠腿一翘,“我能理解你们女孩子的爱美之心,但是在爱美归爱美,同时也要认清自己的身份,想想自己是不是匹配。”
说白了就是要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别为了面子打肿脸充胖子。
她彻底失去耐心。
她看着咖啡杯底部的残液,恶向心生,转向眼前的男人,酝酿一番后缓缓开口:“确实,李先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想来我们之间的确差了这个‘配’字,没想到您对自己的认知这么清晰,这点我非常欣赏。”
男人瞪大了眼睛,像园里科普的眼睛猴,不等他回击,云岁起身,送上最后一句:“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有点斗鸡眼啊?”
拽什么!老娘可是光靠一只爪子就获赞八十万的人!
生物多样性从她学养殖以来就一清二楚,但还是一不小心被开了眼界。
回程的路上,云岁找上严恩养,“视频那个怎么回事啊?”
回复很迅速:那部剧啊!大爆剧!男主角帅惨了!
这么爆?把她这个连20块钱出场费都没有的路人甲都爆出来了?
云岁摸不着头脑:什么剧啊?
富婆:《死水》
富婆:但是讲真的,男主太眼熟了。
云岁:像你老公?
她很懂网瘾少女的脑回路,喜不过三秒,富婆来了个死亡微笑。
富婆:我认真的。
富婆:我绝对在哪见过他。
严恩养本就是做自媒体的,网瘾深重,吃过的瓜比她吃过的盐都多,“见多识广”用在她身上就是认识的人多了,人脉就广了。
云岁:你就差认识乔布斯了。
晚上,云岁躺在床上刷那部叫《死水》的剧。18集的悬疑剧,她出现在第七集26分41秒,全程不过30秒钟。
她反复拉着进度条,疑惑满满。
观众是怎么从男主这张占据大半屏幕的帅脸上分心去发现角落里的她的?
屏幕里的男人,眉眼狭长,眼眸冷冽,口罩上露出一截鼻梁,笔挺,弧度可观。
云岁去搜了演员的资料。
林昀礼,94年生,大她两岁,身高187......哇哦,云岁随手滑动屏幕,几张艺术照,男人身形卓越,黑色西装和他仿若天生相配,气质浑然天成。仔细看了他的演义经历才知道,原来许多大火过的电视剧都有他的身影,不过有时并非主角,有部电影还在国外获了奖。云岁对娱乐圈关注不多,孤陋寡闻,全然未听说过有这么个演员。而现在这部剧,可谓把他上送了流量宝座。
她忽地想起白天的斗鸡眼
男人那句“匹配”不无道理。
床头就挂着富婆送给她的衣服,胸口处人见人爱的金属logo闪着床头灯的光。
云岁放了手机,翻身仰躺,闭上眼睛,男主那双眼睛浮现在脑海。
啧了下嘴,念叨:“果然,一米八和黑西装果然好配啊。”
云岁迷迷糊糊快要入梦,门外传来声响,严恩养回来了。
她打开房门,看严富婆叉腰在客厅喝水。
瞥见她,朝她招手。
云岁屁颠屁颠蹭上去,“富婆有何贵干啊?”
不料富婆只是两指拎起她的爪子嫌弃地睨两眼,又放下,“行吧,我承认,确实有两分姿色。”云岁笑开了花,和她一起走到沙发坐下,“是吧!”
“还得是你,要不然别人都认不出那是我。”
她狗腿地给严恩养锤锤肩膀。
富婆偏头,“不是我,是我组里那位帅哥认出来的。”
云岁猛地收回手,坐立起身子,“哈?”
“就前几天,你不是去我们公司给我送东西,大家还一起吃了饭吗?那个穿长风衣,戴鸭舌帽那个男的,还有印象吗?”
云岁摇头,委屈开口:“关那男的什么事啊,你不反思一下为什么你没第一时间认出来吗!”
严恩养几欲开口,但还是在云岁谴责的目光下选择闭嘴。
“太过分了严恩养,你太过分了!你居然还和我提男人!你不知道我现在最讨厌的就是男人啊!”她相亲都快相抑郁了,这人居然还说什么一米八,有腹肌,长风衣?
“哦哦哦,消消气,但是,这个帅哥真的和别人不一样!”严恩养作势拿起手机,给她看照片。云岁偏头躲开,表示拒绝。
富婆继续道:“当时我在看那个视频,他从我旁边路过,一眼就认出来了,我都觉得不可思议。”
云岁翻了个白眼,“你还好意思说?”
严恩养解释道:“你那照片遮成那样,就漏了个手和半张脸,杨阿姨都不一定能认出来。”
这是事实,云岁当时也辨认了好久。
“可是!他一眼就认出来了,”严恩养两眼放光,“我一看就知道不对劲,在我的逼问下,他逃无可逃!”
严恩养嘴里这位帅哥云岁确实毫无印象。有严恩养在的地方云岁安心地扮演者社恐小透明,聚餐这样的场合她只负责吃。连和别人的眼神交流都寥寥无几,她自然记不住这号人物。
“他说那天想问你要微信来着,但是感觉你......胆子太小了,”这是原话,严恩养听完便游走在表情失控边缘。
云岁兴致缺缺,打算回房间继续刷剧。
严恩养拉住她,试探道:“要不要认识认识?”
“不是吧,你怎么来我妈那套!”云岁不可思议。
“相信我,他和外面那些妖艳贱货不一样!”多纯情一男人啊,不可多得!
云岁表示没得商量,摆摆手,要走。
“你要是答应,下个假期带你去塞班。”
严恩养饶有自信,双手环臂,看着眼前的人缓缓转身。
头顶的灯光流转到云岁的眼睛里,嘴角开始上扬,“真的?”
富婆点点头,“I’m a man of my word.”
下一刻,云岁笑得比她们园里的明星海豚都灿烂:“我答应我答应!”
富婆挑眉。很好,轻松拿捏。
见面的地点是严恩养安排的。谢天谢地,终于不是什么白日梦咖啡厅了,云岁几次相亲都在那里,服务员都快认识她了。
云岁下班后查看手机,男方发来消息询问需不需要来接她。云岁连忙回绝。自己过去打车很方便,在路上还能做心理建设。
上车后,云岁反复翻看男生的朋友圈。男生名叫韩旸,严恩养给她看过照片,外貌可谓上乘,但是朋友圈很低调,很少自拍,几乎都是旅行风景照。她开始犯愁,这可怎么找话题,她旅游过的地方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到了目的地,云岁跟着导航左右转圈,确定方向后往前走。
这片靠近市中心,离严恩养工作的地方不远不近。
她仔细盯着手机生怕走错,转角处猝不及防撞了人。
云岁的头怼上了来人的肩膀,撞得她鼻梁生疼,她抬手捂鼻,手机没拿稳掉在地上。面前的人一身黑衣,还带了口罩,被她撞得往后一退,见她捂鼻弯腰,忙问:“你没事吧?”
云岁听到这句话,摇摇手,缓过那阵痛感后直起腰。
男人帮她捡起手机,递给她,“你还好吗......”
她接过手机,发现完好无损后,回答:“没事,不好意思我没看路。”
面前的人没说话,云岁抬眼才发现对方盯着自己,她没敢多看,怕再生麻烦,“对不起,我没事。”说完错身离开。
男人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开的方向,良久未移开目光。
云岁抵达餐厅时韩旸已经到了,两人目光相汇,男生朝她浅浅一笑。
她缓步落座,脸上挂着笑,不甚自然。
浅谈几句后云岁终于明白,为什么严恩养说他和外面得妖艳贱货不一样了。他看得出云岁的尴尬,主动调节气氛,找话题,但点到为止并不深入。言行举止之间都透露着教养,相处起来较为轻松。
点完餐后,韩旸正欲开口,电话响了。工作上的电话不好挂断,韩旸说了句抱歉,起身去接电话。
云岁松了口气,在膝盖上搓了搓手心的汗,眼睛开始到处乱转。这是家有名的老牌西餐厅,处处都透露着格调,每一处布置的细节都深得她心,除了菜单上的价格。
为了那趟塞班之旅,她能忍。
眼神四处流浪,看角落里的钢琴,也看弹钢琴的人,听不出是什么曲子。视线再转,落到一抹黑色身影上。
云岁一愣,半虚着眼睛,随后收回目光。
这么巧吗?刚刚和她相撞的人此刻距离她不过四桌。
云岁偷摸瞟过去。那人一身黑色在这高雅清丽的空间里略为打眼。他仍旧带着口罩,目不转睛看着手机,在打字。
错觉吗?云岁莫名觉得眼熟。她微皱着眉,思索着,脑海里迷迷糊糊有个个身影,答案就到嘴边了......
“在想什么?”韩旸回来了。
思绪被拦腰截断,云岁只能笑笑摇摇头。
用餐时,云岁时不时瞄那个方向,仍旧没想明白那股熟悉感从何而来。
而等她离开时,那个位置已经空了。
韩旸开车送她回家,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察觉她有些乏了,韩旸问:“工作很累吧?”
云岁摇摇头,“还好,和动物打交道还是比较轻松。”
“还挺好奇,为什么选择去动物园工作呢?”
她顿了下,答道:“当时只是认为去动物园可以省掉很多不必要的社交,毕竟动物又不会说话,不会找你唠嗑。我社恐嘛,那个时候还挺严重,只想着不用和人过多交流,就去了。”胡编乱造一通。
对方听完,只是笑了笑,“现在好多了。”
“啊?”
“社恐啊,我觉得你现在好多了,很正常。“
她干笑,“应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