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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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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米看出老板有些不对劲。
休息时老是握着手机走神,要么就是对着屏幕挂着不易察觉的笑。直觉告诉她,自己可能要有老板娘了。
她有点担心,娱乐圈妖魔鬼怪太多,狗仔编的段子比蒙汗药还迷人心智,真怕粉丝路人不分青红皂白乱喷。
可是老板都要29了,按照她们老家的算法,都虚岁30了,连恋爱都没谈过,说出去是会闹笑话的。
老一辈称这样的光棍为土斑鸠,别人都是花的,就他土。
阿米受不了自己一表人才的老板被叫土斑鸠。
话说回来,“老板娘”会是谁呢?
她仔细盘了一遍老板的朋友圈:不得不说,老板很有男德,几乎找不出来往暧昧的女演员,唯一关系亲密的前辈郑佩云孩子都有了,先前还催过林昀礼赶紧找个对象,这破戏不拍也罢。
她环顾现场,那些在镜头前谨慎维护形象的女演员在片场都很放松,披着戏服扎堆聊天,有的还会结队拍抖音手势舞。
林昀礼......格格不入。他连短视频的账号都没有,平时大家吃饭时说的热梗他一条都接不上来,对自己的出圈视频更是一概不知。
讲真的,要不是他长得帅,应该不会有人想和他谈恋爱,太无聊了,闷葫芦一个。
眼见老板下了戏,她迎上去递外套。男人摆手:“不用,不冷。”
说完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表情冷了一下,再放回去。
阿米眼睛多尖啊,悻悻挪开眼,腹诽:这要不要太明显。
林昀礼出了剧组,往外走。最近蹲守的狗仔代拍太多,防不胜防,他们尽量避免在外面逗留,连吃饭都回酒店解决。
说起来,阿米从开工以来就没休息过,倒是小周,女朋友来时林昀礼大方放了三天假,而她什么都没有。
但她也不敢说什么,即便老板好说话。
车上安安静静,只有车轮摩擦地面的声音。
阿米留心着后面老板的动静。林昀礼认真埋头刷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
到了酒店,阿米走在前面,进了电梯,她按下楼层等着两人进来。
林昀礼摁灭手机,冷不防说:“后天晚上我要回一趟南水,你们不用跟着。”
阿米一怔,迅速联想到什么,狗腿地说好。
林昀礼连着拍了四天夜戏,难得有两天没戏,他想回一趟南水。
原因无他,云岁最近实在太忙,鲜少回复他消息。
他能理解,毕竟自己忙起来几个月见不到人影......可是太难熬了,那些与她毫无关联的日子忍了太多年,现在仍旧还要继续,他受不了。
这个月以来,两人的聊天记录寥寥无几,翻几页就能到头。林昀礼几次忍不住想要打电话,但放弃了,怕打扰到她。
夜里躺在床上,身躯疲惫,思维活跃,脑海里两厢想法不断纠缠。
一方说:不合时宜的打扰最惹人讨厌。
另一方说:主动才有故事,你忘了小周说的话了吗?
黑暗里,他猛地睁眼,定了晚间飞往南水的机票。
四月初,天气回温,夹道而生的柳树抽了绿,在昏黄的夜灯下妩媚飘摇。
小周开车送林昀礼到机场后离开了。
他来的较早,值机过了安检后在登机口静坐等待。
从双岗到南水,将近两小时。他盘算着落地到家的时间,给周昺琛发了消息:“十二点半到机场来接我。”
那头回了一排省略号。
飞机降落的擦地声很响,他往外望去,灯火通明的机场,即便是夜晚也仍旧繁忙。
拍了张照,发给了某人。
直至起飞,那头都未回复。
两小时不长,有的人睡一觉便过去了,有的人聊一路的八卦就能填补旅程的空白,而他盯着黑漆漆的舷窗,想了很多事情。
抛去其他,只有一个主题:约她见面。
要在春天来临之前。她说过,春天小熊猫处于发情期,动物园忙于小动物们的□□活动,若是□□成功,此后四个月左右的孕期都要十二分注意。简单来说,往后,她会更忙。
乘务员来询问是否需要毛毯,他摇头拒绝,要了杯温水。
等待的间隙,林昀礼不停抠着手机壳。
这部戏最晚五月杀青,往后有电影节,发布会,电影宣传,广告拍摄......七七八八的事情累积到下半年。
陆笙挑本子很严,过了他那关的剧本才能到他手里。除了目前这部剧,没有额外的本子到他这里。暂定自己不需要长时间呆在剧组,这算一件好事。
周昺琛早早等在机场外,眼尖如他,看见高挑清瘦的某人出来,开了双闪。
男人上车,摘下口罩帽子,拉上安全带:“回嘉陵湾。”
周昺琛呲了声,打方向盘。
“好不容易来一趟南水还要听你使唤。”
林昀礼揉了揉脖子,觑他:“嗯,麻烦你了格蓝老总。”
“那我得在嘉陵湾留一晚,累死了。”
他没回话,望向窗外弥漫的夜色。
隔日一早,周昺琛迷迷糊糊间听到门外的声响。
他看了眼时间,早上七点多。暴躁抹了把头发,他噌地坐起来,气呼呼下床。
林昀礼正在喝水,余光里周昺琛靠在门框上盯着他。
“早。”他气定神闲,放下杯子,去茶几上拿车钥匙。
“大早上去哪?”周昺琛狐疑。
某人握着钥匙,翻看手机,做完什么事后才看过来,“有点事......你走的时候不用告诉我。”说完抬脚走向玄关。
周昺琛直直盯着他,像要用眼神把他扎成仙人球。这人从收到那个破快递起就不太正常。
林昀礼到得太早,动物园还没开园。
天边升起一团模模糊糊的太阳,云层包裹着,好似一颗溏心蛋。
他看着手机里的信息。
【云岁】:又要出差了吗?
今早六点多的回复。
屏幕熄灭,他降下车窗。动物园迎客的闸门紧闭,保安大叔握着保温杯端坐在亭子里。售票窗紧掩着,玻璃反射微弱的阳光。
八点,大门打开,动物园响起欢快的音乐。
他在小程序上买了票,扫二维码就能进去。门卫大爷乐呵呵,用方言说着:“你得先逛逛,有些馆可能还没开。”
林昀礼轻声说谢谢,往里走。
金色的大雕塑下围满了石竹花,里三层外三层,色彩鲜艳,开着无数张笑脸。四下空旷,第一批游客不过十来个人,一对情侣拉着手往远处走了,剩下的估计是本地的大学生,对着雕塑拍照。
他无意入镜,绕过雕塑,朝东边走。
上次来时,大象馆外面的西府海棠枝桠衰萎,而此时四月已至,春意直逼南水,雨水丰饶,四处泛青,海棠正好。
空气潮湿温润,他站在树下赏花。
大学生们逛到此处,远远打量着海棠花下的男人。有人偷偷拍了照,肘身边的朋友:“帅哥。”
朋友看了眼:“带着帽子和口罩呢,要真是帅哥就露脸了。”
学生甲:“是学生吗?南大的?”
学生乙:“看着不想,感觉太成熟了。”
拍照的女生啧啧嘴,感叹:“这身高这腿这穿搭,极品。”
极品没站多久就走了,往竹林间的小岛走几步拐个弯便没了踪影。拐过竹林,绕过一小片草坪就到了小熊猫馆。
门口的信息栏更新了新来的小熊猫的名字:旺仔,糯米,小雅,一雄两雌。
今日值班饲养员上赫然写有云岁两个大字。
林昀礼看着小熊猫馆的卡通招牌,有些恍惚。
今天天气好,小熊猫出外场。先前她说过,场地扩建增加了一些娱乐设施,现在看确实如此:上次来时只有木屋和秋千,现在多了攀爬藤蔓,轮胎吊床,扩建出来的部分装了喷泉假山,连被刨空的草地都补上了草皮。
他站在观看台的栅栏外,看着场地里还在忙活的两名饲养员。
她们都穿着工作制服,戴着小熊猫logo的帽子和口罩,一人摆放竹叶竹笋,一人在藤蔓和假山石头上喷着什么。
云岁喷完,摘下口罩嗅了嗅,朝身边的同事说了句话,两人笑开,准备好开园工作便走了。
没过多久,几只小熊猫被放出来。
由先前的三只变成了六只,他茫然看着,分辨不出来原住民和新移民。
人渐渐多起来,没过多久,栅栏边站满了人。许多家长带着小朋友过来,指着院内的几坨红蘑菇温声说:“这是小熊猫哦。”
“为什么大熊猫是黑白的,小熊猫是红色的?”小孩天真发问。
大人答不上来,呵呵笑道:“妈妈也不知道,等我们回去了查查资料好吗?”
接近十点,小熊猫馆被攻陷。围满的人群叽叽喳喳说着话,有几位父亲扛起小孩,中气十足问看到没有,小孩哇一声,兴奋回答:“看到了爸爸!六只干脆面!”
干脆面在隔壁,林昀礼腹诽。他双手环胸,淡定环视场地。
身边多了几个人,他往旁边挪动,正要换个位置,余光里闯入一个身影。
她从人群后排穿进来,和身边被挤到的人说了抱歉,在他身边隔着半个身位的地方站定。
云岁捧着记录本,直直看向场内的孩子们。发情期,雄性小熊猫精神亢奋,格外容易产生摩擦,而雌性小熊猫则相反,它们情绪低落抑郁厌食,窝在一个地方一动不动。
记录本消耗过半,几张黄色标签纸插在其中,随着她写字的动作轻微晃动。林昀礼不动声色打量着。
她瘦了许多,宽大的工作服衬着薄肩,写字时手背用力,青筋脉络分明。口罩被她摘到鼻梁下,露出的小半张脸难掩疲态,眼底映着淡淡的乌青。
人群熙攘喧嚣,游客来来往往。
云岁垂头写下两排字,随后抬头望着前方,帽檐太低,她抬手往上松了松。或许是累了,她揉了揉脖子,打了个哈欠,眼角溢出点泪。
随着人群的挪动,身边的人往里推挤,云岁后背被人撞了下。她没什么反应,好似站累了,阖上记录本,两手搭在围栏上,弓着腰偏头盯着园里活泼好动的崽崽们。
林昀礼舍不得移开目光,可又怕她察觉,只能克制着,让她呆在自己的余光里。
手臂被人戳了两下,一个女孩探出脑袋:“帅哥,可以让我到前面吗?我不会挡住你的,拜托啦!”
他点点头,错身让女孩站到面前,自己落到云岁左下方。
人群忽然发乎哄叫,众人望去,只见两只小熊猫打了起来。人们对于可爱的东西都带有滤镜,即便两只小熊猫斗争激烈,观众也只会感叹:连打闹都这么可爱!
他看着云岁用手机记录下战况,随后在笔记本上写下:争夺领地,无过激斗争行为。
营业太久,到了小熊猫的饭点。
云岁抱住本子,从角落里挤出去。
视线追随那抹清减的背影直至消失,他望向别处,落寞难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