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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变心的女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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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课程结束,同学们纷纷往饭堂走去,周慈君与许恩秋一起打饭,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坐下吃饭。
有人发信息给许恩秋,她简单回了几个字便把手机放去一边。
“谁找你?”周慈君边夹菜吃边问。
“没有谁。”
“你今天不跟许广义一起吃饭?”
以往两人几乎天天一块在饭堂吃饭,再一起回教室午休。
许恩秋良心突发,“我不是重色轻友的人,偶尔要陪陪你嘛。”
周慈君有点不习惯,“陪我干嘛?”
“我觉得不能有了男生就冷落你,太不仗义了。”
周慈君纳闷,“我又不介意。”
“我内心受到道德的谴责。”
“今天才受到?”她笑问。
“长久以来都有,行了吧?老是喜欢呛我。”许恩秋塞了一口五花肉。
“可能很快就呛不了了,趁还有机会多呛一呛。”
“切,又不是生离死别,说的那么悲惨干嘛?”许恩秋忍不住翻个白眼。
“上大学后肯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常常见面了,跟生离死别有什么分别?”
许恩秋根本不把这些事放在眼里,“这还不简单,我们俩报同个地方的学校不就得了!”
周慈君忽然想到向宇飞说的话,渐渐露出一个笑容来。
“无缘无故傻笑什么?”许恩秋真受不了她这个呆样子。
“是向宇飞,他跟我说大学要跟你报一个地方,最好是一个学校。”
许恩秋像被鬼缠身,“救命!我才不要!”
“那个几率很小的啦,不用担心。”
“也对。”这时许恩秋手机又响了,是信息,她看了一眼后便关上,不回。
“怎么了?”
“没什么。”
周慈君刚刚用眼睛扫了一眼,看见是许广义发来的,很奇怪许恩秋的态度,“是许广义找你吧,怎么不回,你俩吵架了吗?”
许恩秋挑着盘子里的菜,心不在焉的,“没有。”
“我发现你最近很少跟他一起,也很少提起他,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许恩秋看了周慈君一眼,又低下头搅弄饭菜,仿佛一个孩子做错事后对父母的畏怯神态。“慈君,我跟你说件事,你可别骂我。”
“什么事?”
许恩秋微微叹气,有气无力的样子,“我越来越发觉许广义这个人挺无聊的。”
周慈君按耐脾性,问道:“哪里无聊?”当初是她自己说的,帅就够了,无不无聊有什么重要?
“说不上来,反正就觉得跟他待在一起没什么激情了。”
“既然是激情当然会有减退的一天。”周慈君十分理解她产生这种感觉。
“你不懂,他跟我来来去去就去那么几个地方,不是吃小吃就是去图书馆,我不爱看书,又怕静,每次都像在煎熬。而且他不是不知道我讨厌学习,还一天到晚督促我做题,比爸妈还烦!”
周慈君越听越不对劲,“你该不会告诉我你不喜欢他了?”
许恩秋壮胆说出心里话,“好像是没有之前那种感觉了。”
周慈君如被雷劈,气愤得放下筷子,直起腰杆,一顿慷慨陈词:“许恩秋,你信不信我把你脑袋摘下来送给许广义?让你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
许恩秋就知道她是这个反应,“你不要那么激动好不?”
“你告诉我怎么样才能不激动?当初为了他跟我闹别扭,帮你追他追到全校同学说我对男生如饥似渴,现在你说不喜欢就不喜欢,我的付出我的面子我的名声怎么办?”
“哎,我就是怕你这么说!”许恩秋一早猜到她会说类似话,做好了被痛骂的心理准备。
“除非你嫁给他否则不足以抵消我的怒气!”
周慈君预料会有今天这样一个局面,许恩秋那泡不开泡面的三分钟热度比她想象的还要短,她以为至少得过个三年两载的她才会厌倦,没想到高中还没毕业就失去兴趣了,这不是让人纯看笑话么?
许恩秋深吸一口气,“我的姑奶奶,我什么时候说要嫁给他啦!这才哪到哪……”
“不行,以后你不嫁他我就按着你的头让你上花轿!”周慈君双手交叉胸前,眼神很决绝。
许恩秋发出阵阵白眼,“你冷静一点好不好哇?”
她的气还没消,“许恩秋,要是此刻有一把刀在我面前我会毫不犹豫地把你剃成光头,看你还怎么祸害别人!”
“是是是,我错了行不行?您老先消消气……”真是的,早知道上大学后才告诉她,那时她在外地也不能拿自己怎么地。
“以后再有这种事我不会帮你,要再无聊寂寞空虚冷就去养条狗!”
许恩秋安抚她,“放心,放心,不会有下次了。”
才怪,周慈君最了解她,越限制她的事她就偏偏去做,专为气别人。
“好啦,别生气了嘛。”许恩秋抓着她的手捏了捏,“看你那怨恨不甘的眼神,不知道的以为我抛弃的不是许广义是你。”
周慈君转为噗呲一声笑,“你要抛弃我此刻就不只是这样了,我会把你扔到天上转三圈再砸下去!”
“就知道放狠话。”许恩秋清楚她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
周慈君忽然不生气了,平静下来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打算什么?”许恩秋没听懂。
“许广义呀,你不是说不喜欢他了。”
“不喜欢就不喜欢了,还要怎样?”
“不应该说清楚然后拜拜吗?”
许恩秋一只手撑着下巴,一只手用筷子翻动饭菜。“让我再想想吧。”
周慈君忽然萌生一种可怕的预想,“你别让我替你去跟人家说分手就行。”
许恩秋斜眼道:“我才不会那么没品呢。”
接下来的日子,许恩秋并没有像周慈君设想的那样,跟许广义分手,而是一如往常地时时结伴同行,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外人当然看不出来两人之间关系的微妙变化,即便当局中人许广义也未必看得出来。
也许许恩秋不愿意为此小题大做,不喜欢干脆利落,希望彼此之间的感情逐渐消融,自然而然地结束。也许她担心会影响许广义备考的心情,不敢表明心事。
周慈君顾不得太多,毕竟眼前最重要的还是高考,其他的也只能放脑后去。
……
三个月的时间如疾风一般强劲迅速,伴随着知了的鸣叫声和炎热所致的汗水,她们迎来了人生中第一件要紧事——全国高考。
周慈君第一次感觉到三天时间的极之漫长,又热,又煎熬。
许恩秋丝毫不这么觉得,这三天与平时在学校里虚度的三天并无不同。
三天过后,全年级释放积攒许久的压力。跳舞的跳舞,唱K的唱K,打球的打球,表白的表白……
周慈君并没有像其他人那般放松和疯狂,离校前,一个人坐在秋千上看着紫荆花纷纷落下的校园一景。
有几名学生抱着书本嘻嘻哈哈走过校道,其中一人鞋子不小心松脱,另外几个拿着他的鞋在前面跑,他在后面边追边骂……
从此以后再也不用回到这里来,六年中学生涯就此完结,周慈君心情复杂,居然还有丁点失落。
她呆呆地望着六月阳光洒下大地的美色,久久不愿意离去。
参加完班级的一系列聚会活动后,她与平时一样,在家收拾房间和客厅,煮上米饭,给盆栽浇水,躺沙发上看图书馆借来的课外书。
许恩秋来找,她困得打盹,书掉在地上,听见敲门声才醒。
许恩秋进门后见状,止不住惊叹,“我以为你只是喜欢学习,现在才发现你喜欢的是一切无趣呆闷的东西!学习、看书、睡觉、宅家、做梦,这世上所有无聊的事情你都做了个遍!”
周慈君揉揉眼睛,“一来就数落人。”
“我再不来你就升天啦。”
周慈君头发散乱,眼睛迷蒙,身上衣服被滚得歪歪扭扭,许恩秋只在街头流浪者身上看到过类似状况。
“吃饭了吗?”周慈君找到眼镜重新戴上。
“还没,想过来找你一起吃。”
“又来蹭饭?”
“对。”
周慈君很赞赏,“有品味。”
许恩秋叉着腰笑,“谁不知道小姨的手艺高超,不吃白不吃。”
两人坐沙发上看电视,吃许恩秋带来的零食。
周慈君眼睛盯着电视嘴里啃牛肉干,“忘了问,许广义考得怎么样?”
“他说还不错。”许恩秋并不太关心。
“你应该不期望跟他报一个地方学校。”
“最好不要,不然见了面多尴尬。”
看来许恩秋是打定主意要离开许广义了,“他应该察觉到什么了吧?”
“不知道。”
周慈君没好脸色,“你是真的当自己局外人了。”
“哎呀别说他啦,跟你商量个事。”许恩秋激动地双脚跳上沙发,抱着腿,“爸爸说可以带我们两个去旅游,你想去哪里?”
“要姨丈破费,不好吧?”
“他破得心甘情愿的,你担心啥。”
“可是成绩还没出来呢。”
“笨蛋,当然要在出来前去,出成绩后他气都气死了哪还会带我去玩!”
果然够机灵,“姨丈怎么有时间?”
“他说会请假。”
周慈君记忆中大姨丈几乎没放下自己工作过,这次真的牺牲巨大,足以见他对许恩秋高考的重视程度。“我没什么想法。”
“我就知道,问你也是白问。”许恩秋没劲,搓搓鼻子又说:“要不去新疆,听说那边风景很美!”
“你决定好了。”周慈君不太在意,其实更想待在家里看书睡觉,又怕许恩秋骂她瓦缸腌咸鱼,不敢有异议。
许恩秋兴奋地掰着手指头,“我得去买几件漂亮裙子,还有帽子,到时美美地拍照,明天陪我去逛街,顺便再买双鞋。”
“要去逛街?”周慈君老大不乐意,又热又晒,走好几个钟头路就为了几件无意义的外衣。
许恩秋发号施令,“都放假了,你整天待在家干嘛,不去也得去!”
这时候门口打开了,高胜云买了菜回来。
“小姨!”许恩秋第一时间跳下沙发,冲过去帮她拿东西。
“恩秋来了。”高胜云很高兴。
许恩秋一只手拿装菜的袋子,另一手帮高胜云拿拖鞋,再到厨房把菜放好。“小姨,今天忙不忙?”
“跟平时一样,恩秋,留下来吃晚饭,我做炸排骨!”
“好耶!”
高胜云不肯让许恩秋在厨房帮忙,饭做好后,周全还没回来,三个人先吃。
许恩秋不是给高胜云盛饭就是给她夹菜,饭后还给她捏捏肩揉揉腿,嘴上一直说:小姨太辛苦啦,小姨是全家最伟大的人,我以后也要像你一样贤良淑德!
逗得高胜云笑完又笑,非常开心。
周慈君在一边看得也很舒心,自己做不到像个开心果一样逗长辈开怀大笑,许恩秋做也是一样的,只可惜她不能天天做。
所以高胜云经常忍不住对自己女儿说:慈君,如果你能像恩秋一样那么懂事伶俐就好了。
因为觉得许恩秋聪明乖巧,懂得讨人喜欢,这类人到哪都受欢迎。
每次听见妈妈这么说,周慈君总会想起大姨也对自己说过类似的话:
“慈君,要是恩秋能有一点点像你……”
看来孩子总是别人家的好,自己孩子的缺点太多,数也数不清。
周慈君听后只会浅浅一笑,不做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