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mmer》霓衣岚风

3、往事复回首

　　酒会结束之后，我终于忙完了公司所有的事躺在床上。

　　按理说，忙了一天，我的身体和精神都处于高度紧绷的状态，现在好不容易可以有放松的时候，应该很快就能睡着，平时我能睡着都是因为白天太忙太累才入睡快的。

　　可是今天晚上，我毫无睡意。

　　因为我还在想Frank的事。

　　我反复回忆着酒会开始前Frank和我说的那些话。虽然对话不多，但是再加上她当时的语气神态，我越回想却越觉得不对劲。

　　我当时以为，Frank对我如此疏离又客气的语气和我说话，目前只是把我当成一个最为普通的朋友，或者说一个最熟悉的陌生人。

　　可是，我不明白的是，我当年做了这么过分的事，她不恨我，反而在知道了我所属的公司要来曼谷开分公司的时候，还特意来给我捧场，甚至答应和我签约，这是为什么？难道她真是圣人不成？

　　我想，如果换作是我，我的恋人和别人在一起还特意让我看见，然后还很过分地说了分手，我绝对会和她老死不相往来，怎么可能还上赶着来看她？

　　我反复地想这个问题，想的脑子要炸了，我甚至都想直接给她打电话问个清楚。

　　理智还是阻止了我这样做。

　　没想到，还没等我想明白，我竟然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去上班，我的头很不舒服，昨晚其实喝了不少酒，好在这几年在外面工作闯荡，我的酒量练的也不算差，虽然昨晚喝的多，不过只是头疼，喝点蜂蜜解解酒就好了。

　　于是我给门外的秘书打电话让闻筱筱给我送点蜂蜜水来。

　　“乔总，您还好吗？”闻筱筱端着蜂蜜水走进来。

　　我抬头看着她走近，笑着说：“没事。”

　　闻筱筱叹了一口气：“昨晚酒会结束我就说要给您泡一杯蜂蜜水，可你怎么也不肯，一直忙到了很晚然后直接回去了，结果早上头还是不舒服，还是得解酒……”

　　“怎么？在我身边待久了，都敢数落我了？”我接过她递过来的杯子，略带调侃道。

　　我们对彼此也算是比较熟悉了，她说这话也不担心我恼，听到我这样说，也知道是开玩笑，于是她也“顺坡下”，继续“数落”我：“大老板怎么了，做的不对我身为员工也有资格纠正。下次我还敢呢，哼。”说完她自己就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我也被她逗笑了，两个人一时间像个孩子一样一直傻笑。停止了笑之后，闻筱筱给我汇报工作的事：“乔总，经过昨晚的酒会之后，有意向和咱们公司合作的泰国艺人很多，我在经过考察了各个艺人的背景和其在泰娱的地位之后，打算把他们归纳总结成一份文档，晚点会发给您。”

　　我听了之后很满意，点头道：“好，那辛苦你了，最多今晚之前就得发给我，我们必须要尽快敲定合作艺人，这样才能把我们的项目进一步推进。”

　　“您放心好了，交给我就行了。”闻筱筱说完就出去忙工作了。

　　这件事交给闻筱筱我还是很放心的，自从跟了我，这小姑娘一直脚踏实地，很勤奋也很聪明，至少在工作方面从来没有出过差错。不过就是……

　　我有时候心里犯嘀咕，这女孩很优秀，听底下的人说，公司也有很多男孩子追过她，不过倒是从来没有听谁说过她是不是和其中一个谈过对象。我记得有一回我曾半开玩笑地问过她：“怎么不找对象就一直忙工作，想当工作狂吗？女孩子太要强了男孩子可就不敢追你了啊。”

　　她当时笑笑说：“咱们工作很忙没有时间，而且……”

　　“而且什么？”我问她。

　　没想到她欲言又止地看了我一眼，又转开头笑道：“嗐你不知道乔总，是那些男生太幼稚了我看不上……”

　　“幼稚？”我真是被这回答逗笑了，“你才多大，还嫌人家幼稚？进咱们公司的职员和你的年龄都差不多，你这小姑娘，可真有意思……”

　　随后我们就结束了这个话题，彼此也都没有再次提起过。不知怎么的，忽然想到我自己，和Frank分开之后，我也是一直单身到了现在，除了因为工作太忙没有时间考虑这件事，更根本的原因可能——

　　是我一直没能忘掉Frank，不，准确来说，是忘不掉那段和Frank在一起的快乐时光，那可能是我这一辈子最开心的日子。我现在对Frank的感觉……我说不清楚。有再深的爱意，也经不起时间的考验，我从来都没有相信过会有海枯石烂般的爱情，至少在我和Frank之间，它没有发生。那剩下为数不多的，可能就只剩下她和我那最美好的回忆了吧……

　　大半个上午，我都没有全身投入到工作中去。一半原因是因为头疼，一半原因就是Frank。正当我要打起精神努力投入工作中去的时候，我手机响了。

　　我看了一下，是乔聿打来的。

　　乔聿是我弟弟。自从他出生之后，我父母就更几乎没有正眼看过我一下，尤其是我母亲。她是很爱我父亲，知道他喜欢小儿子不喜欢女儿，于是千方百计地利用儿子讨好他，我上初中之后，她就没怎么管过我了。高中之后，我开始自己赚生活费和学费，因为他们从来都没有给够过，上高三要买一大堆复习资料，我再也没有找他们张过嘴。

　　不过乔聿倒还不错。他对我还是不错的，我记得他小时候总是要等我从学校回来之后再全家人一起吃饭，否则他就不吃，父母为了顺着他也只好照做。母亲专门给他做的好吃的东西他总是想方设法给我留一份，虽然我总是没有机会吃到，但是我还是很喜欢这个弟弟的。也正是因为他，我并没有完全和那个家彻底翻脸。

　　现在他也在上大学了，学的专业居然和我一样也是设计。当初知道他报了这个志愿之后，我问他为什么要和我学一样的专业？

　　他却反问我：“我老姐这么优秀，学习这么棒，那她选的专业肯定也是最牛的啦，我不选这个最牛的专业难道要选别的吗？”

　　我总是被他这样逗笑。有时候我觉得我甚至都有点想感激他们，给我生了这个弟弟，这个家总算有点让我留恋的地方。

　　他今年上大二，再过两年也差不多要毕业了。不过，他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干嘛？

　　我按下接听键：“怎么了？”

　　“嘿嘿，我是特地提前恭祝我最亲爱的姐姐的分公司顺利在曼谷建成！我无法亲自到现场恭喜，只好打电话来咯！你不会嫌弃我没有诚意吧姐？”

　　乔聿轻快的声音隔着电话传入我的耳中，我不由得笑起来：“不会不会，谢谢你，小聿。”

　　“嘿嘿那就好！对了姐，”乔聿语气更欢快了，看得出他很兴奋，“听说为了你分公司的顺利建成，你们还在曼谷开了一个酒宴，那肯定去了不少泰国明星吧？”

　　“昨晚确实见了不少明星，怎么了？”

　　“啊啊啊啊啊啊姐，你能不能帮我要一张bapp的签名啊？他们俩一起签的那种！”

　　我一头雾水，“bapp是什么？”

　　“哎呀就是现在泰国最火的情侣明星bapp啊！你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

　　“不知道。”

　　“啊啊啊啊啊呀姐！”乔聿无奈地叫起来，“你呀你呀，还真是个工作狂，什么都不知道！”

　　“怎么了？不知道这个又怎么了？”

　　“呐，我给你科普一下哈，bapp，分别是Bailn和PPkat，他们因共同主演了泰国同性剧集《我只爱你》而成为泰国最炙手可热的荧幕情侣之一，是泰国顶流男星……”

　　我这个弟弟啊，啥都好，就是有一点我总是想教育他——他喜欢追星。内娱的、美国的、加拿大的，什么歌手、演员、模特、球星，不管男的女的，他都追过。上学的时候因为追星耽误学习，我经常揍他。不过，啥时候他又把目光转到泰国去了？

　　“打住打住，”我已经不耐烦了，不想再听他废话，“我们公司合作的对象要求是女艺人，昨晚酒宴来的基本没有男明星，下次等有机会我见到你说的这两个人再说吧。你还有事吗？”

　　“那，姐……”乔聿的语气却忽然这时候变得犹豫起来，“你有没有碰到Frank姐姐？”

　　我的心突然颤抖了一下。

　　因为他这句“Frank姐姐”，又勾起了我对往事的回忆。

　　关于我和Frank的事情，当年我并没有告诉乔聿。虽然我和这个弟弟关系不错，但是不代表我什么事都会告诉他。他会知道Frank，完全是因为他在升高中的那个暑假非要缠着我要来曼谷玩一玩，我拗不过他才答应的。

　　而那个时候我刚和Frank在一起，宿舍也都搬一起住了，乔聿来了我们俩只好分开睡，我带乔聿出去住，但是Frank放心不下我，白天还是想来陪我，于是我们三个一起逛。但是处于热恋期的我和Frank怎么能不粘对方，乔聿发现我和Frank的感情有点太好了，不像正常女生闺蜜之间的那种友情，他就猜我们俩是不是在谈恋爱。

　　我很惊讶。他还没成年，而且我和Frank都是女生，一般人根本不可能想到这一层吧？除非他知道同性恋。

　　于是我就反问他：Frank姐姐和我确实关系很好，但是我们都是女孩子怎么可能谈恋爱呢？

　　没想到他却说：我同学给我看的有男孩子亲另一个男孩子嘴的漫画，那女孩子之间这样是不是也算正常呀？

　　我想，我不能再继续这个话题了，无论说什么好像都会加重他对这件事的印象。于是，我取消了继续玩，改成了追究“他同学给他看漫画”的问题，然后把他直接送回家了。

　　思绪回到现在。我沉默了半晌，才轻笑道：“你还记得这个姐姐呢。”

　　“Frank姐姐那么好的一个人我当然记得了。我还记得，当年我去泰国玩的时候，她还给我买很多好吃的零食呢……”说到这，乔聿突然顿住，然后道歉，“对不起姐，我不是故意要勾起你的回忆的……”

　　“没事……”

　　见我语气正常，乔聿才小心翼翼地继续问：“那……你见到她了吗？”

　　“……见到了。”我慢慢吐出这句话，脑子里不由得浮现昨晚看见她的场景。

　　“我现在追bapp，对泰娱也算知道一点，Frank姐姐现在也是泰娱顶流，而且……”

　　见我没有吭声，乔聿继续说：“她现在和另外一个女演员捆绑cp，……也是一对荧幕情侣……”

　　“是一个长的很漂亮的混血女演员吧？”

　　乔聿显然没有料到我会出声问他，被迫打断了话头，“……对。”

　　“我昨天一并见到了她们两个。”我解释道。

　　乔聿立刻安慰我说：“姐，你也不要难过，虽然Frank姐姐当年对我好，但是她最后不还是和你说分手了，现在又和别的女生捆绑cp，看来妈当年说得对，同性恋就是不可靠……”

　　“陈艳丽什么时候说过这话？”我忽然察觉到了乔聿话里的不对劲，质问他道。

　　“姐，你别总是直呼妈的名字啊……”

　　“快回答我！她什么时候说的这话！”我有点急，声音更大了些。

　　“好像……”乔聿回想道，“是我刚上高中那会吧……怎么了姐？”

　　瞬间，我的脑子好像突然被打通了任督二脉。我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事情不太对劲，遂继续问道：“乔聿，我问你，当年你升高中的那年暑假，是你主动提出要去曼谷玩的还是她让你去的？”

　　“好像是妈说的，我记得。妈说我正好初中毕业暑假长，高中学习忙就没有机会去玩了，就说让我去玩一趟，我一听有道理就想去了。有什么问题吗……”

　　听乔聿说完的这一刻，我整个人像是突然掉到冰窖里，身体被冻的一动不能动，可是思维却变得无比清晰流畅。

　　我明白了，我终于明白了，所有的一切根本就不是我所认为的那样！

　　我和Frank，是被我妈生生拆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