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血文炮灰攻决定流放自己[穿书]》荆冥

3、326区

　　“？？？”沐乘脑袋顶上的问号几乎具象化。
　　不论是对前半生的央君沐乘，还是对现在孑然一身的沐乘，这个邀请都过出乎意料了。

　　沐乘坐在驾驶位上，山路颠簸的他左右摇晃。
　　但还是压下底盘腾出手来，捡起一块表面粗糙的石块。这东西是他刚从路边摸来的，很适合打磨他的剑。

　　重剑被沐乘放在粗糙的石块上磨了起来，发出仿佛拒绝呜鸣的沙沙声响。

　　昨晚的大雪不知在什么时刻停的，下得到处是压低枝头的森枝。

　　沐乘低头磨剑，一边回答：“我连阁下是谁都不曾知晓，谈何相信阁下这番话的诚意？”

　　034的发生装置发出一声杂音：【在下不过是个为人办事的无名之辈，外来侵略者虎视眈眈，仅以此时请命为联盟寻得可用之才罢了。】

　　沐乘拿起034窗户外侧残留了一团雪，放在手心里融化成雪水淋在打磨后的重剑上。
　　被冻得发红的手握紧锋利的剑刃，竟令它再次焕发了光彩。“沐某本应该是具千年的死尸，如今不可能会是贵联盟所期望的可用之才。”

　　还没说完，“034”突然转了个方向，离开大路，直直地穿进了密林之中。
　　驾驶室里开始剧烈颠簸，前后左右的视野被树枝阻挡。

　　沐乘紧急就近抓住驾驶位置上的扶手，尽可能稳住身形。
　　这明显不是034之前导航的方向，他怒斥道：“你要带我去什么地方？！”

　　【别着急嘛。不过是修改了下路线规划，比起沿着大路走，这条小道能更快回到326区报废厂。】

　　这人很是圆滑，加上这些器械的加持又过于神通广大，稍一不注意被拐到什么地方都不知道。
　　沐乘很是讨厌这种不按规则来的家伙。

　　“034”在没有路的山林里行驶了一段时间，颠簸逐渐平稳。
　　山林的尽头很快显现出一团建筑，智脑将其标注为“326区”。

　　沐乘深色的眼珠转动，用自己的逻辑彻底点解决问题：“我不想加入联盟军。多谢好意。”
　　将已经打磨完全的、擦拭去锈水的重剑亮出利刃：“不过，如果贵联盟执意研究这具尸身，也大可来取。”

　　【这怎么会呢？任何诞生在蓝星上的生命都平等的受到联盟法的保护，这么罔顾人伦的践踏人权的事绝对不会发生的。】

　　“那就恕我送客。”沐乘抬手准备拔掉插在034的智脑上的控制元件。

　　对方知道自己的伎俩被发觉，顿时感觉到了莫大的威胁，终于不再端着架子说话，破了功：【别别别呀，等一小会儿！一分钟！就一分钟！我想说的是……
　　联盟军包吃包住，年末还有丰厚奖金！五险一金！退伍还有社会养老保障！还包给找老婆——】

　　沐乘手气刀落，拔出了智脑上镶嵌的一片极为微小、薄若蝉翼的元件，那扰人是声音戛然而止，发出一阵刺耳的信号切断声。

　　沐乘捏起这东西，放在光下观察片刻后用手指碾碎。那只“白色爬虫”方才哪里是好奇三四的结构，到处翻动不过是为了贴这种东西。难怪034当时一直保持沉默。

　　未来的人该不会都这么狡猾——本来充满对认识现在人的期待一时间产生了极大的落差感，沐乘对于即将到来的326区报废厂油然产生一种抗拒。

　　好在那“爬虫”只是个例，326区报废处理厂的人都好客且善良。

　　自从监测器发现一台破损不堪的智能机，消息一出，刚刚从地下返回厂中准备恢复工作的工人们满肚子好奇。

　　在厂长确认是厂中的智能机，以及驾驶员非敌军、叛乱分子后，他们出动了一个小队前来救援。

　　一队人踩着一串脚印，从326区出口出发，踏着到膝盖的雪地一步步靠近过来。

　　034终于恢复了自主控制：【034智能挖掘机重新连线中，路线重新、规划.....滋……已到达目的地......】

　　不知是不是错觉，沐乘从它的合成声音里听出了些惊讶。

　　小队带队队长拿着拐杖敲响驾驶室的门。
　　“从哪儿过来的？”六十左右的老头扒开已经结了霜的口罩，脸被冻得通红。
　　他发出每一个字都不在正确的读音上，却颇有种古央人的老话音。

　　一瞬间，沐乘感觉有种热烈的情绪涌上心头。
　　“那边山上。”沐乘一指自己来时的方向。
　　虽然古央地的方言倍感亲切，但沐乘本着防人之心不可无的心态用了官话。

　　“来的路可不好走！”年长者似乎吩咐几个人去了别处检查，等待沐乘从驾驶室出来。

　　沐乘用毛毯将重剑缠绕裹紧，背在了身上。这东西是他为数不多熟识的物件。
　　驾驶室严重变形的门吱呀一声打开。

　　“啊！哦哟！兄弟你受伤了？！”驾驶室外站着三个人，听到声音齐刷刷看过来，都倒吸一口冷气。
　　为首的是个带着皮帽的老大爷，后面跟着两个剃着寸头套着针织帽的两个青年小伙子。盯着沐乘眼皮上一条狰狞的伤口。

　　他们立刻在雪地里搭起简易担架，拉着沐乘就甩在了担架上。

　　他们一个比一个高壮，一个比一个热情洋溢，让沐乘无从拒绝，只能乖乖在担架上躺平。

　　“别担心哥们，等会到屋里就暖和了！咱再帮你把伤口缝上，抹咱的特效药，那玩意儿好的可快！”

　　“哦。多、多谢了。”沐乘双眼放空，看着没有一片云的天。

　　326区报废厂少有的热闹起了一阵。
　　回收流水线上的工人吃过午饭，三五成群地在暖气片边闲聊。他们的话题无外乎上午老厂长救回来的人。
　　一说就是长相白净、个子小不点，还带个很神秘的毯子，不知道藏了什么东西。

　　不过最热门的话题还是关于一大早的战事，虽然规模不大，但军区那边似乎格外热闹。
　　这一早一晚的都过来三四茬的人来调查取证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里面有点猫腻了。

　　但这猫腻摸不到看不见猜也猜不到，众人又再次聚焦到更近的热点上——
　　外星人那些武器向来威力巨大，一些工人是亲眼目睹过亲人在袭击中汽化消失的，这个从战区逃来的人不知道什么来头……

　　还不知道自己三起三落，最终成为话题焦点的沐乘刚吃完一顿美餐，这会儿又学会用用热水淋浴，洗了个热腾腾的澡。

　　洗完澡浑身的毛孔都透露出一种舒适感，原本还僵硬冰冷的关节肌肉一起舒张开。
　　沐乘感到前所未有的舒适。

　　他抬起还在冒着热气的手臂，摸索着拿起那位老厂长为他准备的衣物。

　　他动作停滞，转而看着对面一面墙大小清亮镜子。
　　镜子中的青年一头长发还在滴水，粘在脊背上。虽然皮肤苍白但手臂腰腹倒还有些肌肉的形状。
　　沐乘看着肩胛、腹部，死前所受的几处贯穿伤，如今看已经完全没了痕迹。

　　沐乘盯着镜子里的自己。
　　身体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千年不腐，甚至还能在完完整整地再活过来。自己或许是什么......怪物......也说不定。

　　热水蒸腾到高处，雾蒙蒙的，在屋顶冷凝，一滴啪嗒一声低落到了沐乘的肩膀上，冰凉一片，瞬间打散了沐乘愈发沉重的思绪。

　　他将目光再次重聚手中：“这衣服......怎么穿来着？”

　　沐乘愈发觉得这个时代的人与自己的不同。
　　一开始见到那位联盟军人的时候沐乘就有些在意了。
　　在沐乘生前的时代，他的身材已经算是伟岸壮硕，而眼前这些人，无论男女的个头，目测都将近6尺，换算下来差不多190厘米朝上。即使是那位自称年过六十的老厂长虽有几缕白发，身形佝偻，那也比沐乘高了半个头。
　　他在人群几乎落人一头，显得极为格格不入。

　　这倒不是沐乘的问题，一千年前和一千年后的人由于医疗进步和营养改善的变化，人的外貌、体型会有一定的差异。

　　沐乘找了个角落，拿了条干净毛巾，仔细擦着头发。
　　有什么东西突然朝他扑了上来，沐乘哪能坐以待毙，他即刻握紧拳头，翻过手一个拳头打了出去。
　　没想到对方动作很快，竟躲了过去，仗着庞然的体格一把将沐乘搂进了臂弯里：“兄弟反应不赖嘛！怎么称呼？”

　　沐乘抬手抓着对方的手臂，一个扭转挣脱出来。
　　视线寻到毛毯包裹的重剑，回道：“沐乘。”

　　“姓沐啊？这姓搁咱这可少见了，”对方是用担架抬沐乘的人之一，剪着一头寸长的短发，笑起来露出一截尖尖的虎牙，眼睛亮亮的。

　　似乎是看出来沐乘的警惕，“放心，咱们这每个人都有那么几个不想说的秘密，咱互相都能理解。”

　　“抱歉，还有多谢，”沐乘放松了些眉头。

　　“谢啥？一看你就是读过书的人，动不动就是‘歉’啊、‘谢’啊，”他挠着剪着短发的脑袋，“对了，我叫大成，魏大成。还有厂长姓金，我们都叫他老金头。”
　　“你是不知道咱们326区这个报废处理厂，多少年没见过新过来的人了！大伙可着股稀罕劲儿了！哎！你要不要留在咱这儿？只要干活，老金头就管饭管住。”

　　沐乘本来就本着投奔的目的才过来的。
　　现在深冬时节，外面冰天雪地的，沐乘自觉自己没有野外求生的能耐。如今脱离了君主的身份，虽然没了使唤的宫人，但更没了权柄的去操持，他大可脚踏实地成了一个普通人，普通的用劳动换取报酬。

　　“厂长他愿收留我？”沐乘仍有几分担忧。
　　毕竟他身份不明，更没有身份证明，万一追究起来……发现他是从坟头里爬出来，会不会被乱棍打死？

　　“这完全不用担心！”魏大成笑得一副爽朗，“只要你不是那些脑子有泡的玩意儿，思想正确！就算是你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都能找到个活干！我打包票！还有跟着你的那台挖掘机，咱一定给你修的跟刚出厂一个样！”

　　意外听到034的情况，沐乘悬着的心终于全部落下。

　　这哥们话粗但理儿不粗，沐乘便直言的自己担忧，虽然省略自己确实是从土堆里爬出来的这一点。

　　对面这兄弟一点不多想，直来直去立马拉着沐乘：“走！咱带你去办身份证。现在咱区联上网了，办个可快了！”

　　魏大成虽然看着憨长了个大高个，但心眼还是留了一个。
　　他将沐乘的照片、指纹、瞳孔等身份ID一一进行了比对，发现沐乘不存在不良记录之后完全放下心来，开始在操作台上协助沐乘填写录入信息，等验证通过，打印拿到身份证明的手环，也就用了三分钟。

　　沐乘自然不知道其中的弯弯绕绕，他小心地将这象征新生的手环左看右看。

　　黑色的手环，环在他手腕上，一串微小的号码凸印在一侧。
　　据说里面装有磁卡，可以链接大多数智能机，是出入326厂区的重要凭证。

　　“嘿嘿！看咱的！”魏大成看沐乘看得出神，于是把自己的手环举到他面前，炫耀一般。

　　“那么大成兄，”沐乘将手环藏进袖子里，郑重道：“金先生是否有活计可以安排于我。今日备受你们照顾，我实在过意不去。”

　　魏大成也不拐弯抹角：“这不刚打了一场仗，撤离的时候太着急，运输队把一些物资就近抛了。这不，老金头让咱们一起去把物资寻回来。”
　　“你的伤要是不疼了，明天就跟我一块去呗？怎么样？”

　　沐乘确实感觉眼皮不再那般沉重，身上的细小伤痕也没了大碍。如果能好好休息睡上一觉，他有把握恢复到身体全盛时期的八成。

　　沐乘二话不说便答应下来，魏大成很热情还帮他置办了住处，搞得沐乘总有种被当作异父异母的小弟的即视感。

　　入夜里，沐乘躺着暖和的被窝里，看着天花板上的灯，难得身心安宁。

　　这次沐乘睡得非常踏实，无梦无魇，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一早。

　　.
　　“尽早回来！找不到就算了！物资没有你们的安全重要！记住时刻跟厂里保持联系！听懂没？！”老金仔细嘱咐着，尤其在沐乘面前多强调了一番。

　　想要尽快报答收留的恩惠，沐乘十分郑重地答应。

　　【034已更新完毕，034驾驶员沐乘，你好。】
　　再次出现的034已经重焕新生，玻璃更换了新的防弹玻璃，驾驶室里安装了制暖装置，智脑也更新到最新版本。

　　“你好。”
　　沐乘难得身心轻松。

　　智能机排着队，在雪地里行驶着，碾压出一条宽阔的通道来。

　　连接通讯的耳机了传来几个智能机里驾驶者闲聊的声音，间或是厂中负责接洽人员指引的声音。

　　沐乘前半生虽然都在四处打仗，但却很少接触这种称兄道弟的场面。
　　一群人本来想侃侃他的过往和小小的身材，见他都一一回复，既不羞也不恼的，没有什么乐，于是都说起各自听来的八卦。

　　沐乘将耳机里的声音调节小些，继续从034的智脑里学习现代的一些知识，补习近百年的历史。

　　正在即将靠近物资丢弃处时，034智脑突然卡住，随后变成无信号的界面。

　　【检测到不明身份武装人员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