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生实验》长风吹月

5、第 5 章

　　柳戈在一日的琐碎打扫后，收拾工具回家。

　　她沿路看到了卖烧烤的卡比兽、当路灯的烛鸟、做模特的鲨鱼人，果然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路过告示栏的时候，她随着队伍过去看，只见上面贴着一张招聘特级农学专家的告示。

　　“一次出诊费一千克比。暴富暴富，我要去应聘。”一旁的五个手拉手小矮人异口同声说道。

　　“不许抢我的工作，我去应聘，你们回树林摘果子去。”这是四号小矮人说的。

　　“不行不行，我去。爸爸妈妈临走前说了，我才是家里老大，家里我说了算。”一号小矮人跳起来反对。

　　“这应该是我的，哪里轮得到你们。我是家里老小，好事应该让着我。”五号小矮人不服气地说道。

　　“哎呀，好商好量嘛，都是一家人。兄弟合力，其利断金。”二号和三号小矮人又异口同声。

　　“你们俩闭嘴。”一号、四号、五号小矮人齐声呵斥道。

　　场面安静了，只是五个小矮人尽皆一脸嫌弃地撒开了彼此牵着的手。

　　“啊呸啊呸。”一号小矮人吐了口口水。

　　“阿嚏阿嚏。”二号和三号小矮人打了个喷嚏。

　　“阿门阿门。”四号小矮人无语望天。

　　“啊去啊去。”五号小矮人扬拳鼓气。

　　五个小矮人都警惕地看了看对方，然后同时间猛地转身一溜烟跑走了。

　　留下柳戈望着五个小矮人跑走的方向愣住了，告示上写着一小时后就在这里面试，他们都跑什么啊。

　　不管别的生物有什么种植特长，柳戈就拿着工具坐在路口，终于等到了一个满头白发的藤蔓怪走过来。

　　他走到最前面，撕掉了告示，然后告诉聚集着的一群生物。

　　“面试开始了。”藤蔓怪说道。

　　一只黄鹂在低空旋绕小小的两圈，开口道：“老怪，面试题目是什么？”

　　“面试题目就是老藤开花。你能让我开花，这工作就给你了。”

　　“什么？老不正经，你还想开花。”黄鹂飞到他头上，用鸟喙啄掉了好几片枝叶：“你都那么老了，都可以收拾收拾去深渊变成克比了，还开什么花。”

　　“你就说能不能吧。”藤蔓怪八风不动站在原地。

　　“不能不能，你还是去母巢中心招标吧。”黄鹂气愤地走了。

　　随后，一只圆滚滚的大咕噜滚到了藤蔓怪面前。

　　“你能治疗我的病？”藤蔓怪对着大咕噜发问。

　　柳戈心中也很困惑，这是她见到的第二只咕噜，只是咕噜不是引路的吗？

　　果然，那只大咕噜发出了一阵咕噜咕噜声，然后鼓起肚子说道：“我不能治，但是我认识一个很厉害的农学专家，他应该可以让你开花。”

　　“咕噜咕噜，我只收你一千克比当作引路费。很划算的，咕噜咕噜。”

　　“那就不用了。”

　　“咕噜咕噜，那我只收你一百克比。”

　　“不行不行。”藤蔓怪不信任地晃动枝条，表示拒绝。

　　大咕噜发出一声惋惜的咕噜声，立刻滚远了。

　　接着，就是一头白山羊高昂着头颅上前，望闻问切后说了一堆专业术语。

　　“你能治？”

　　白山羊仰着头，嗯嗯啊啊好一会：“这问题很复杂。首先，我要让你的枝叶长出来，其次要有充足的水分和养料，再次要进行阳光沐浴，最后才是治病最关键的一步。”

　　“什么？”

　　“让白山羊啃食掉你的枝叶，新旧替换才能开花。”

　　“死山羊，想吃我就拿克比来买，还想白吃，走开！”藤蔓怪挥舞着枝条把白山羊赶走了。

　　随后又有人鱼送来海神的祝福、热火兽送来太阳的光环、小巫师送来大地的伟力，无一例外失败了，藤蔓怪只被折腾掉了一圈叶子 。

　　此时，柳戈决定上去试试。

　　“你为什么想开花？”

　　藤蔓怪怀疑在对傻子说话：“因为赚钱。开花后的果实可以卖。”

　　这个逻辑在灯塔世界确实成立。

　　“你的枝干强壮、枝叶也茂密，有没有想过是精神疾病？”

　　“例如？”藤蔓怪好奇问道。

　　“比如说抑郁症。你会为了果实被卖掉而感到难过吗？”

　　藤蔓怪诚实说道：“如果价格卖低了的话，那么是会的。”

　　“那你对你的孩子没有任何感情吗？”

　　“果实每年都可以有，为什么要对货品有感情？”藤蔓怪很不解，反问柳戈：“难道你对你吃的食物、用的商品、穿的衣服会有感情？”

　　“孩子怎么可以和这个进行比较？你产出了这个果实，不应该感到欣喜，他们可是你血脉的延续。”

　　藤蔓怪点了点枝条，仿佛是赞同她的观点：“你说得对。所以，你能不能治疗？能治就治，不能就滚，谢谢。”

　　“能治能治。”柳戈立刻说道：“你先把根系给我看看。”

　　藤蔓怪露出自己的根系，密密麻麻的根系向外扩展开，显出一副旺盛的样子。

　　柳戈装模作样点评一番后指出：“肯定是土壤环境不对。你带我去你住的地方看看。”

　　藤蔓怪有些犹豫，不过最终还是答应了。

　　一人一藤往瞎子林走去，柳戈眼角余光瞥见后方的一阵尘土。

　　依稀还有那小矮人互相责怪谩骂的声音。

　　怕被抢生意，柳戈殷勤地靠近藤蔓怪，而后一把牵着就跑。

　　“慢慢慢……慢一点，我的……我的叶子掉了……”

　　柳戈看了一眼，安慰道：“没掉很多，放心吧。”

　　当他们停下时，身边全是嗬嗬的呼吸声。

　　柳戈以为藤蔓怪喘不过气了，还用手想去拍拍他。

　　对方一个闪跳躲开了。

　　“别别别，给我剩点叶子吧。”

　　“给大大剩点叶子吧。”周围异口同声地说道。

　　柳戈简直吓一跳，一抬头细看，发现面前的丛林处生长着数不尽数的藤蔓怪。

　　“大大可怜，叶子掉了好多。”

　　“今年开花又没指望了。”

　　“呜呜，我要一直当最小的了，我想要弟弟。”

　　“别提大大的伤心事。他都拿出老本去治病了。”

　　“你快猜这一个会不会因为骗藤蔓被送去母巢。”

　　“我猜肯定会，我赌一个果实。”

　　“小气藤，才一个，我赌我肚子里的十八个果实。”

　　“我来猜，我猜不会，这一看就是个狡猾的人类。”

　　柳戈看着面前的藤蔓丛，惊叹道：“你都是你的孩子？”

　　“对啊，我雌雄同体，但是我喜欢当男性。”藤蔓怪说着伸展开了自己的枝条，展示着仅有的枝叶。

　　“好好好。”柳戈不关心这个，只想着如何拿到一千克比。

　　藤蔓怪递来一张白纸和一支笔，催促着说：“你写下来，有用就给你一千克比。”

　　柳戈指了指地上的黄色干泥，说道：“你不觉得你们的土壤太过贫瘠吗？我给的治疗方案就是隔天施肥一次，三天浇一次水，再全面除虫一次。”

　　说完，她唰唰唰地写了一张诊疗书。

　　“喏，拿去吧。”

　　“好嘞。”藤蔓怪喜滋滋地接过。

　　柳戈信誓旦旦地说道：“你按照我说的去做，保准你老藤开花。”

　　“哈哈哈，傻人类。错了错了，你骗藤有罪，跟我去母巢中心交罚款。”藤蔓怪得意洋洋。

　　“你没试怎么知道我错了。”

　　“我就知道。”

　　“你怎么知道的？”

　　“哼，你看。”说着，藤蔓怪从土里挖出一堆的纸条，每一张都写着各式各样的诊疗方案。

　　藤蔓怪兴高采烈地说道：“我每一个都试过了，都不行。这说明什么？”

　　“说明什么？”柳戈反问。

　　“说明你在骗藤。按照灯塔法典，罚款罚款，赔偿赔偿，快交克比出来。”

　　藤蔓怪说完伸出了全部的枝条，与此同时后面的藤子藤孙尽数伸出枝条想卷住柳戈。

　　“赔克比赔克比，赶紧赔大大克比。”

　　柳戈此时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连忙大声喊道：“说明你在钓鱼执法，你个开不了花的老藤，我要去举报。”

　　“什么钓鱼执法？你难道是鱼？”

　　“那就是钓人，总之是一个意思。我们同流合污、沆瀣一气、黑暗生物，反正双方都有错，不如就此作罢。”

　　“什么什么什么，听都听不懂。”藤蔓怪气急，喊道：“别说了，我们去母巢中心。”

　　说完，他的枝条全卷在了柳戈身上。

　　柳戈无奈：“好吧好吧，去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