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生实验》长风吹月

27、第 27 章

　　“灯塔禁止杀戮，我们也许会在下一层被通缉。”雁说道。

　　“你知道第87层是什么位面吗？”

　　面对柳戈的问题，雁轻声笑了，她的声音眷恋而柔和：“是我的家，也是一个魔法的神奇世界。”

　　“我记得你是被梦幻之境驱逐的天使。”

　　“是的，但严格意义上不算驱逐，是被敌军占领后的贩卖。不服从新君主统治的天使禁止在梦幻之境生活，新君主下令将我们驱逐，但是他的士兵将我们贩卖给了风行兽。”

　　“风行兽是什么？”

　　“一种有着两对翅膀飞行速度很快的种族，曾是天使们的宠物，但是千年前起义出走，从此十分仇视天使们。梦幻之境被攻打后，风行兽再次回到了天使们的地盘，选择成为了蛇颈龙的仆从。”

　　雁露出厌恶的表情，她痛恨着那些占领她家乡故土的种族生灵。

　　突然，一片茂密的森林出现在了她们面前，云梯也骤然消失。

　　“我们到了，这就是梦幻之境吗？”柳戈有些好奇地看着脚下的土地，地上是一层厚厚的黑土，间歇生长着许多杂草和丛木，但是绿色植物的表面又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黑灰。

　　雁摇了摇头，她对眼前的景色也十分陌生。

　　“应该并不是，梦幻之境只是第87层很小的一个板块，这些还生活着女巫、吸血鬼、狼人、地精和半兽人等各种族，当然还有最著名的龙族。”

　　“他们都会使用魔法？”

　　“有一些会的。我离开的时候还很小，以前的记忆我遗失了大半，很多都记不起来了。”雁仍然在回忆着，她神情困惑地望向天空，窥见了一个庞然巨物的一角。

　　隔着碧色蓝天，倒悬着一座巨大的活火山，这座火山犹如一只巨大的眼睛，它的熔岩如同泪水般倒着流淌，侵蚀着蓝天的边缘，火山颜色是深红色的，它散发出的热量和烟雾让人感到心灵上的窒息。

　　山体表面布满了各种形状和大小的岩石，有的像尖锐的剑齿，有的像巨大的手掌，有的像奇异的动物形状。这些岩石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雁能看到火山暗红色岩浆在阳光下甚至显得更加炙热。

　　火山的气味混杂着熔岩和硫磺的味道，这使得柳戈皱起了眉头，她抬头看看天上倒悬着的火山，再低头望向绿葱的树林，终于明白了草木上的黑灰是什么。

　　那是火山灰。倒悬着的火山岩浆是逆向流淌的，不断扩张着自己的版图，然而产生的火山灰确实遵循重量规律慢慢降落到地面。
　　柳戈看见天空仍旧碧蓝，只是天上始终扬着黑灰，掉落到地面形成厚厚的土层。

　　“很神奇，这就是魔法世界吗？”柳戈感叹着说道。

　　雁回应道：“我在童年时没有看到过，也许是这离梦幻之境还很远的原因。”

　　她们开始在森林中行走，柳戈拍着身上的飞灰问她：“你想去梦幻之境吗？我觉得这里环境不是太好，嗯，应该是说，空气质量不是太好。我一直能闻到火焰燃烧的味道。”

　　雁在犹豫：“可以回去吗？我在想，我们可能避开生灵们会比较好，皇后鬼的军队和警队们会在灯塔各层巡逻。我们犯下了杀戮罪，这对皇后来说当然不是什么大事情，但是各位面设立的母巢中心会颁布对于我们的通缉令。这意味着我们必须要小心行事。”

　　“小心行事？可是我们现在是恶女啊。坏人就应该张牙舞爪，不然怎么能声名远扬，成为小儿止啼的童话？”

　　雁不解地重复：“小儿止啼的童话？”

　　跟雁一起，还有一个粗糙又缓慢的声音：“小儿止啼的童话？”

　　“是谁？”柳戈和雁警觉起来，她们背靠背巡视着周围。

　　很奇怪，没有生灵。难道是错听？

　　只是柳戈相信自己的直觉，她能察觉到她们周围有一个生灵，也许对方施展了魔法？

　　正当她拿出匕首的时候，突然一棵大树中间的一只大眼睛对上了她的视线。

　　什么鬼东西？

　　“童话？树人喜欢童话，讲童话……”

　　雁转过身，她也看到了树人，一棵高大茁壮的树木中间睁着只眼睛，说不出的诡异。

　　雁问对方：“你是树人？”

　　“我是树人。树人聪明，听童话，请给树人讲童话。”树人眨了眨那只眼睛。

　　“你只有一只眼睛吗？”柳戈突然问道。

　　雁愣住了，她拍了下身旁的柳戈：“都这个时候了，你关注的就是树人眼睛有几只？”

　　“抱歉，可是我之前没见过真实的魔法世界，小说也没怎么看过。也许树人是只有一个眼睛的吧。”

　　树人着急否认：“树人，眼睛，两只。”

　　他转过身，背后又露出了同样的一只眼睛。

　　“那两只眼睛能一起睁开吗？”

　　“一起睁开。树人试试。”高大的树人竭力想同时睁开两只眼睛，只是怎么都做不到，一只睁开一只就闭上，另一只睁开另一只又闭上，他急得乱转，甩的身上飞灰四散，空气中全是火山灰的味道。

　　“两只睁开，树人不会，眼睛眼睛。啊！”树人抓狂，转的速度愈发快了。

　　等树人晕乎乎停下的时候，他已经很伤心：“两只眼睛不行，树人听童话。人类讲话。”

　　没人回答他。

　　他睁开眼到处看，只是四周都没有刚刚两人的踪迹。

　　去了哪里？

　　就当树人发狂的时候，柳戈和雁见状立马就走，她们飞快地向北方跑去。

　　“你没记错对吗？梦幻之境在北方。”柳戈边跑边问雁。

　　“没记错。我记得梦幻之境的周边是精灵国，精灵国就在北部，我在灯塔各层游走诵读的信鸽那边听到过第87层精灵国的云报消息。我记得很清楚，只是没想到还有回来的这一天。”

　　雁回头远远看了一眼，她有些担心：“我们这样甩掉树人没关系吗？”

　　“我不了解树人的脾气，如果他发起狂来，我们都不是他的对手。所以，我们还是趁他不注意先离开吧。”

　　“我们这次没有遇到云梯的乘务员。”

　　“是的。”柳戈也对此表示意外：“你们黑渔海也有乘务员吗？人鱼摇是乘务员吗？”

　　雁向柳戈解释：“黑渔海脱离塔罗族的统治，很难说人鱼摇是乘务员，她是藻派去看守的，以防有什么不速之客闯入。打开云梯需要注入克比作为能量来源，人鱼摇只负责收取克比再日常为云梯注入能量。人鱼摇不为塔罗族工作，如果她听到你这么说她，肯定会很生气。”

　　她们两个都笑了，显然是记起了人鱼摇的小脾气。

　　柳戈庆幸道：“还在她没有听到。不过，你觉得这个位面的云梯管理员会是那个树人吗？”

　　“怎么这么说？”

　　“因为我们出来后只看到了他。而且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们离开这里也需要通过他。只希望他不要记得今天这桩事。”

　　当柳戈和雁在林间奔跑交谈的时候，她们身后竟然传来了一声声笨重的脚步声。

　　“不是吧。他追上来了吗？”柳戈惊诧道。

　　“你们等等我。等等我，树人，树人来了。”

　　听到树人的声音，她们脚步一顿，而后跑得更快了。

　　话说回来，当树人发现柳戈和雁不见的时候，确实很惊慌失措。不过他记起自己是有魔法的，于是他用最长的一条枝干取出了自己的其中一只眼睛，伸到远处开始眨眼张望，湖泊里没有，灌木丛里没有，鸟巢里居然也没有。

　　那会去哪里？

　　树人用枝干将眼睛伸到最远，然后开始转圈，一圈又一圈，眼睛看得他头晕的时候，终于看到了两个小点。

　　他赶紧将眼睛伸过去凑到小点旁边，仔细一瞧，嘿嘿嘿，那不就是他要找的人类和天使。

　　小小的两只，还会讲童话，多么可爱，可惜太会跑了。

　　树人要听童话，树人要追上去。

　　“等等我。”树人的声音越来越近，柳戈意识到她们是跑不过这个身高腿长的树人的，于是拉着雁停了下来。

　　树人迎面赶上，立马伸出根系刹车，一阵飞灰过后，两个满脸黑灰身上满是尘土的童话载体出现在了树人面前。

　　“树人，你找我们什么事？”

　　“听童话。”

　　“你想听什么童话？”

　　“嗯嗯，我想想，一个管理云梯的树人，一个魁梧茁壮的树人，一个聪明孤独的树人……”

　　“你是说你自己？”柳戈问他。

　　树人摇头道：“树人听童话，不听自己。”

　　“你是云梯管理员？”

　　“是的。”

　　“那你知道这第87层叫什么名字吗？”

　　“地下城。第87层的名字是地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