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和剑破》曳影摇曳

29、白玉湖

　　果然，赵修璟神情冷漠，身边剑气如火一般燃烧，面色阴沉，十分可怕。
　　他身形一闪，剑光如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程静扑去，剑招凶猛。
　　程静顶着伤。身法灵动，灵活躲避赵修璟的攻击，同时也祭出自己的短剑，试图反击。
　　打斗变得激烈而残酷，两人的剑招交错，剑光纵横，场面异常惨烈。赵修璟全力出手，每一招都带着毁灭的力量，他不再有所保留。
　　程静虽然技艺高强，但在赵修璟的愤怒攻势下渐渐落入下风。她感受到赵修璟身上那股让人心悸的杀意，心中也不禁升起一丝惧意。
　　这似乎是要玉石俱焚。
　　赵修璟见状更加狂躁，他挥舞着手中的长剑，施展出更加凶猛的剑招。剑气如龙，势不可挡地朝程静袭来。
　　程静感受到生死的危机，不得不全力以赴。她凝聚最后一丝力量，施展出自己的绝招。一道猝不及防的无声无色的毒针混杂着强烈的魔气，从他手中飞出，直奔赵修璟而去。
　　赵修璟眼中闪过一丝冷酷，他毫不畏惧，高举长剑，迎上了程静的绝招。两股强大的力量在空中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剑气四溅，火花迸射，场面陷入一片混乱。赵修璟全身气势爆发，他不顾一切地向程静冲去，剑招连绵不绝，速度之快让人难以捉摸。
　　程静渐渐感受到了自己的力量不敌，却不得不冷静下来。她知道，如果不尽快找到机会反击，必将尸骨难存。
　　就在这时，程静眼角瞥到一丝机会。她迅速变换身法，避开赵修璟的攻击，时不时像方才偷袭李天和那样，暗暗地扔出袖箭，这袖箭极其特殊，细长无比，泛着银光。
　　然而，赵修璟的反应更加迅速，他凭借着敏锐的直觉，成功地躲开了程静的致命一击。
　　赵修璟再次发动猛烈的攻势，剑招如暴风骤雨般倾泻而下。程静无法抵挡，被逼入绝境。
　　最终，不过几招之间，先前的有来有往的趋势不再。
　　赵修璟一招命中程静的要害，程静身形一晃，摇摇欲坠。她艰难地支撑着身体，但她的力量已经耗尽，再无还手之力。
　　赵修璟冷冽的目光凝视着程静，他举起长剑，准备给予致命一击。
　　但就在这时，李天和的声音响起。
　　“阿璟，不要杀她。”
　　赵修璟的剑在临近不到毫厘之处骤然停下，只是附带的剑气停不住，依然把人震晕过去了。
　　他深吸一口气，将剑放回剑鞘，黑剑被收束于其中，乍然变成平日里平平无奇的模样。
　　李天和探了探程静的鼻息，松了口气。
　　“还好，还活着，伤势是重了些，但不至于毙命。”
　　此时李天和的伤口基本已经无碍，只剩下个干涸的血迹。
　　“你的伤怎么样？”赵修璟蹙眉。
　　“没什么大碍。”随后李天和转过头去，笑着问道，
　　“难道你就不想问问，我为何要留她一命？”
　　“我知道。”
　　李天和挑眉说：“我看你刚才那气势，可不像是知道的样子。”
　　赵修璟理亏，只得默然地转移视线。
　　“她的话半真半假，我还有些问题要问她，她可不能就这么死了。”
　　李天和盘算着，随意斜了一眼赵修璟，这人真是差点要坏事。
　　虽说程静是不老实，先动的邪念，但赵李二人其实也没多老实，说的是放她一条生路，但没说不能受点皮肉伤，严刑拷打问问话不是？
　　李天和早就猜到她不会甘心直接离开，刻意等她回来，好好收拾过后，带点威逼利诱，然后再让人把话都吐干净。
　　赵修璟也不笨，当然看得出李天和的用心，因而一开始也只是收敛着，控制力道，只是后来，因为某个原因，嗯，有些失控。
　　想到此，他再次不动声色地躲开了李天和目光。
　　“她的伤没事，我带去看看就好，不过一时间是醒不了了的，你哪凉快哪待着去吧。”
　　李天和短时间内，不太想看见这张脸。
　　“哦。”
　　赵修璟自知不占理，找了个抬头就能看见李天和，但距离又稍远的地方蹲好。
　　李天和扛起程静，随处找了个湖边小草地，将人搁在地上后，拍了拍手，原地坐下来，开始了治疗。
　　程静内脏被震出血来，肩头有一道骇人的深可见骨的剑痕，汩汩鲜血直流，其他地方也没有几块好的，到处都是血痕，持短剑的双手更是好些骨头断裂。
　　看样子，赵修璟还真是没有手下留情。

　　此时已是申时，最毒的日头已经过去了。
　　确定程静无甚大碍后，李天和又去屋子里，给那帮大汉一一看了过去，除了有些皮外伤，和阳气不足外，昏迷不醒的主要原因八成是心理问题。
　　简称，被吓出阴影了。
　　直到最后的最后，李天和才漫不经心地来找他的头号病人，即看起来最没事的那位。
　　此时，那位负手站在湖边，湖水轻轻泛起涟漪，微风拂过，轻抚着他的发丝，如同黑色丝绸一般抚摸着脸颊。他的面容凝重，嘴唇紧抿，仿佛夹着几朵桃花的眉头微微皱起，额间泛起一抹淡淡的愁绪。
　　那红眸本就一直远远地望着李天和，如今随着那人影靠近，眼瞳中的人的倒影也不断变大，如同一个移动红色旋涡，将人不断吸进来。
　　李天和站定在他身前，看这看这冷淡精明的面庞上那双有些呆愣地红眸，感觉有些好笑。
　　“在做什么？”
　　“还在生气？”赵修璟反问。
　　李天和耸耸肩说：“我没生气。”
　　“嗯。”
　　“行了，坐下，我瞧瞧。”
　　李天和顺着灵脉探了探情况，果然罩子上面到处都是裂痕，被捆缚已久的魔气就像憋了许久一般，使劲从里头在罩子上挤压游走，有些从裂隙中钻了出来。
　　真丹附近的原本的璀璨金光也黯淡了些，魔气还没被完全释放出来，与真丹之间仅构成了一个非常微弱的连接，但是也非常碍眼。
　　李天和长吁一口气，压下心头烦躁的一样情绪。
　　嘴上还是不自觉地念叨了两句。
　　“明知道自己身体有问题，还如此不知轻重，真是拿自己身体当乌金石打的啊？”
　　乌金石是修真界最坚硬的石头，当然，除了坚硬之外，就没什么用了，用来锻造都锤不动。
　　“既然你知道我的想法，何必下次重手，想问话的人被打晕就算了，自己也受罪。”
　　“抱歉。”赵修璟轻声说。
　　真气在罩上游走，修补工作也比从头筑一个要容易许多，李天和闲着也是闲着，看赵修璟说话就堵回去，
　　“抱歉有什么用，都是事后反省，一到关键时刻，就跟脑子白长的似得，什么都忘光了。”
　　“我...”
　　“你什么你，好好说话。”
　　有了头一回的经验，这回本就简单些，自然快了许多。
　　“程静还算好对付，若是后面真有什么，这罩子怕是也撑不了多久，你自己不小心，谁来也救不了你，”
　　此时赵修璟的状态应当比先前还是要差一些的，再来个程静还好说，要是来了个大魔头，那可真不好说了。
　　“我会注意的。”
　　“我最好可以相信你。”李天和摆摆手。
　　至少在他这，赵修璟可能也就剩下这点信誉可言了。
　　“程静什么时候能醒？”
　　“看这情况差不多了，往好了想，大概今晚就能醒。”
　　“那不好呢？”
　　“明天？后头？都有可能。”
　　“这么糟糕？”赵修璟皱眉，
　　“是啊，阿璟，你说这我该去问谁呢？”李天和调侃道。
　　“......”
　　“我们最多有一天时间。”赵修璟低声说。
　　“是啊，她口中也不是所有话都是假的，九元玄丹应当确实在她所说的那个地方，如果到了明天她还不醒，我们也只能先行启程了。”
　　“直觉告诉我，留给我们的时间并不多。”赵修璟微微低头。
　　李天和听了，莞尔一笑，
　　“你是说你那没准过的直觉吗？”
　　“唔...”
　　“你这么多年是不是运气都不太好。”
　　“你怎知道？”
　　“有你那破直觉，运气能好到哪里去。你知道你为什么运气不好吗？”
　　“为何？”赵修璟不禁开始反思。
　　“都说爱笑的修士，运气都不会差，我觉得，你可能被你那没有表情的冷脸给拖累了。”
　　赵修璟无言，一把掐死了心中认真思考的自己。
　　“行，就这么说定了。”
　　李天和本就是坐着的，干脆往后一躺。
　　“累死了，我躺这睡会，阿璟，帮我看着点。”
　　“嗯，我在这。”
　　绿洲的湖边，即使是在白天，也比其他地方要舒适不少，软软的草地铺在身下。
　　躺在草地上，正眼面对的是澄净的一望无际的天空，加上几日来没有休息，到处忙活，李天和也难得有了困意。
　　李天和安然闭上眼，脑海中有什么闯入了，只是太困，实在是无法驱散掉。

　　百花谷内，内门弟子众多，刚下早课，嘈杂不已。
　　尤其是弟子们走出莲花堂，就看见另一位神色冷淡，让人惊艳不已的美人，在有人认出来他是清心山那位赵仙人后，更是低语讨论声不绝于耳。
　　既然这是另一位，那么第一位自然是李天和。
　　李天和是谷主亲传弟子，本不用跟内门弟子一起参加早课，只是今日比较特殊。
　　他和他赵大哥约在了南华山顶的天湖白玉湖，今天那里有场比试。
　　比试双方分别是他的师叔陈从清，与凌云宗少宗主凌空真人吴升皓。都是当世传奇，此等现场，李天和当然不远错过。
　　两人约于午时，但李天和早早就幸福地到南华山候着。
　　正好不知要做什么，看见山腰莲花堂正要上早课，本着打发时间的想法，他一溜烟就混进了人群。
　　只是李天和也是谷中名人一枚了，谷主亲传大弟子，下一任的谷主头衔挂着，加上出色样貌，和如同太阳一般耀眼的气质，几乎难以被人忽视，一进门就收获了无数默默打量的视线，当然大伙也只敢远观而已。
　　早课的老师也不过是某个小长老，这个突如其来的少谷主，不忍时不时投去好奇的目光。
　　李天和坐在角落，感受到了无比大的压力。
　　一下早课，他缓慢地站起来，本想等大家走了再动。
　　只是一些磨磨唧唧地待在堂众中的弟子默默送来的目光，让他放弃了这个想法。
　　想到此，他快步走出去，只是一出门就看到了在不远处站着的赵四，顿时两眼放光，十分惊喜。
　　“赵大哥，你怎么也这么早？”
　　“我去清和居找过你，你不在，我便猜到你在南华山。”
　　“我昨晚紧张的都睡不着，所以早早就过来了。”
　　“我知道。”
　　明明下了早课好一会，但大伙跟被什么定住了似得，站在不远不近出。
　　二人周边的人却越来越多，赵四见状，拉这李天和往外走。
　　“换个地说话。”
　　“哦，好。”
　　二人干脆先去了山顶的白玉湖，在湖边找了个角落站着。
　　“白玉湖这名起的可真好。”
　　每次冬日来这，李天和都会不由得感慨上这么一句。
　　山顶其实并不算非常冷，因而湖面只结了层非常薄的冰面，站不得人，一踩就碎。又正是这层薄薄一层，在冬日不算暖的阳光下，反射出格外漂亮的洁白，隐隐还能看到雾气朦胧，就像一块白玉一样，非常好看。
　　冬日澄澈的天也格外的蓝，远远望去，还能瞧见清心山顶的四季常青。
　　此时才刚过辰时，太早了。
　　“你认识凌云宗少宗主凌空真人吴升皓吗？”李天和报完一串名字，擦了擦不存在的汗说：“这人的名号可真长。”
　　“有点印象，不太熟。”
　　“你觉得师叔会赢，还是那个，呃，凌空皓？”李天和侧头。
　　“是吴升皓。”赵四敲了敲李天和的脑门。
　　“哦哦，吴升皓，记错了，总之你觉得谁会赢？”
　　赵四沉思片刻，说：“看情况，应该是那位少宗主厉害一些。”
　　“你这么不讲情面啊，感情牌我投师叔。”
　　“好吧。”
　　李天和整个仰躺在草地上。
　　“今天忘带我的宝贝出来。”
　　赵四疑惑地问：“你的宝贝？”
　　“和风剑啊，前段时间师叔给我的。”
　　“地上凉，别躺着。”赵四说着要把人拉起来。
　　李天和侧身一扭躲了过去。
　　“没事，我不怕。”
　　说着，他打了个哈欠，
　　“昨晚一夜没睡，这会安静下来，唔，怎么突然觉得好困，让我先睡会，巳时过半喊我一声，我好早做准备。”
　　“准备什么？”
　　赵四上下打量李天和，这看着两手空空，什么都没带。
　　“占个前排啊，到时候人肯定很多。”
　　“你睡吧，我在这。”
　　“嗯...”
　　李天和闭上眼后，赵四在他的周围引出一道真气，将人包裹住。
　　“这样就不会冷了。”赵四喃喃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