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再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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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二人睡的晚，第二日便也起的晚些，等李天和回了神，收拾完起身时，外面已然阳光普照，十分亮堂。
没过多久，床幔后又有些动静，李天和没去确认，懒懒地直接说：“今日，我打算去偃都看上一眼。”
“嗯。”
一只玉白的手伸了出来，向一旁拢着，露出床幔后摄魂的面庞，那人长捷微敛，精致的下颌，如墨的青丝，艳丽的眉眼，衬得那无甚波动的面容也别样好看，身上松垮，只披着一件外袍，白皙的肩颈与胸口大片露着，还真像是个祸国殃民的妖妃。
李天和瞥了眼，笑着评价了一句，
“有伤风化。”
赵修璟向来对这种话视若罔闻，起了身。
李天和也不移开视线，就这么跟着看，嘴里继续言：“昨日周墨看样子是有话要言，只是看样子还在犹疑。”
他的目光不移，赵修璟的面色越是沉静，边收拾边说：“我们要等他？”
李天和微笑：“那倒不必，白日里，正巧我们也没什么事，外头危险便不没事出去乱转，反正也是坐在屋里，他爱来不来。”
对这态度，赵修璟的面色还是缓了不少。
“他想问什么？”
李天和耸耸肩，轻声道：“我不知道，但这世上若有我们所知，但周墨却不知的，应当就是当年那血海之中的事情。”
说完李天和顿了顿，莞尔道：“说来，阿璟昨日说，在偃都与周墨曾见过，这是如何回事？”
李天和的表情含着些耐人寻味，颇有种要讨个说法的威胁。
赵修璟沉默片刻，自知躲不过，道：“那年我在外独自练剑时，偶然所见，他变化过大，我并未认出来，但他应当是认出我来。”
“你当时在躲我，为什么？”李天和没接他的话，反而问起另外一事。
那事，在他心中其实也有烙印，许是那段时日本就有些隔阂，又加上赵四本人又常常不见踪影，他心里头无论如何也不太舒服，只得表面与时常拜访的李游溯聊聊。
“......”赵修璟静默，不知所言。
虽说如今二人这样亲密，但突然坦白那样的心思许久之前就有之，总觉得有些难以为情，
李天和哪想得到这榆木脑袋开花的时节居然如此早，猜测道：“是李游溯与你说了什么吗？”
这话出发点与分析过程全然与真相对不上，但这答案倒是并未相去甚远，赵修璟知李天和聪明，说出这话，只当他已经猜到了，便无可救药地全招了。
“是。”赵修璟看李天和的神情愣了片刻，继续说：“他看出我的心思。”
李天和预想中赵修璟会说些别的，但结果不是。
“什么心思？”
赵修璟有些红了脸，他只当李天和非逼着他说出那些话不可，不过片刻，咬了咬牙，深吸口气，移开视线，干脆道：“此心所向，君所系之处。”
说完他喉间发紧，彻底红了脸，一直烧到了脖颈。
如此想来，这感情分明是他先起的头，但他却从未真切表示过心意，反倒是最初朦胧的李天和后来口中时常道着“心悦”，叫旁人看去，还以为是他才是被迫之人，如今借此机会，把话说了出来，反倒心下安心不少。
谁料赵修璟的陈恳言辞，反而把李天和逗笑了。
赵修璟心里自我感动的不行，看着眼前人的笑意，一切瞬间烟消云散，只觉得有些恼羞成怒，
“能不能别笑了！”
李天和确实没听过赵修璟如此表白心迹，只是听着这人说着自己那时就心怀不轨的认真模样，再想到李游溯八成是‘你离他远些’的公公不满儿媳的棒打鸳鸯的画面，就觉得好笑。
“我...没西...笑...”李天和勉强回了句。
赵修璟犹如蒸笼里的包子，冒出热气，干脆三两步走上来，抱着笑到弯着腰，眼泪有些溢在眼角的那人，直接覆唇而上，把笑声吞进喉中，本也就只是恶狠狠一下，他瞧见眼前人眼眸湿润，眼角有些水渍，想到李天和软着嗓喊“哥哥”，生理不自觉的流出些泪水故作娇滴的模样，干脆堵地彻底些。
李天和拍了拍他的背，闭上眼睛，任由人拖着坠入深渊，不做反抗。
倏地，门口一阵沉重地敲门声想起，赵修璟自然是不想管，李天和知道来人是谁，他拍了拍赵修璟的背，赵修璟赌气，不肯松手，李天和这才引了点真气把人推开，顺便让自个儿冷静，不至于面上看着红意一片。
赵修璟默然，明显有些委屈，但还是懂分寸。
这门仅仅敲了几下，便不动了，李天和晓得那人分明没走，只是静静等着，既然如此他也不紧不慢地收拾完，才去开了门。
门口果然站着一个身着黑衣的周墨。
周墨动作快，很快挤着李天和进了屋，转身把门关上。
李天和对他这种不打一声招呼就进屋的行径，没什么意见，但面上还是调侃了一句：“周城主如此着急，可是有些不合礼数？”
周墨也是笑着，意味深长道：“不合礼数之人，恐怕不是我。”
他说着，眼睛瞥向床幔放下，挡着严严实实的床中。
李天和自知是自己的过错，对昨日赵修璟的行径没有过多制止，有些理亏，不接这话，换了话问道：“周城主此行，可是有何事？”
赵修璟心里烦闷，只是找个角落靠着，似乎在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只是身上因怨念而形成的冷冽有些显眼。
但周墨从头至尾都不去瞧他一眼。
“嗯，昨日之话，二位可还记得？”
这话本就是句废话，但话里有话，他应当想问的是，在他走后，李天和二人是否因此想过？
李天和神色不动，笑笑：“那是自然。”
他没打算把心中所想全数说出，只等着周墨自己再透露些。
李天和不动，周墨也不动，只是细细看了眼面前的温和容颜，缓缓道：“魔尊大人如今在闭关。”
“这倒是从未听闻，便是为了那事？”李天和两手指尖交叉，放于桌上。
“应当是。”周墨说着不确定，语气却相当了断。
话既说到这份上了，李天和也不卖关子了，
“扬宁府一事，就是为了他的功法？”
“是。”
周墨脸上笑容变得浅些，但并未消散掉，但看上去，游刃有余少了分，有些憔悴。
李天和不吃这套，直言问道：“到底是何问题，需要修士的真气去填，总不会魔尊大人打算修仙了？”
“不，真气与魔气是此消彼长的。”周墨没直接说明。
李天和闻言，脑中立刻闪过一道想法，却无法抓住。
“什么意思？”
周墨文雅地把玩着面前的铜绿色茶壶，浅笑：“天和难道听不懂吗？我可不信。”
李天和面上漫不经心道：“周城主真是看得起我。”
他心下变得严肃许多，既然真气与魔气此消彼长，这至少说明，邵生渊不是想修仙，那他夺取了真气，体内的魔气岂不是...
“邵生渊在消耗魔气。”赵修璟立于李天和身后地墙边，陡然开口。
李天和其实也想到这点，却想不明白为何要如此做，伤了自身修为，岂不得不偿失？
他定定地转头看向赵修璟，赵修璟垂眸，倏地抬眼望去，李天和看懂了那眼神，应该是在说，
‘不要问我，我也不知。’
李天和扶了扶额，转回头来。
周墨闲适地好似一切与他都无关，趁着二人不说话，自己用热水沏了壶茶，热水逐渐灌入壶中，却倒多了些，从壶嘴溢出来些，动作缓慢优雅。
李天和不由地看着他的手指盖上壶盖，近乎着魔地看他拿着纸张擦拭着桌上溢出水渍。
周墨似乎很享受这般被注目的感受，并未停歇，再次打开壶盖，用铜绿色的瓷盖有些倾斜地在有些水上荡了荡，几滴水珠被壶盖甩在了李天和的面前。
那水只差一丝，就要落在李天和的身上，赵修璟不知何时靠近，仍是满身冷冽地立于李天和身后，按着面前人的肩往自己怀中带。
李天和没理他，只是突然笑着抬了眸看向周墨，这眼神温柔。
“邵生渊的魔气‘溢出’了。”
周墨笑而不语，只是稍等片刻，握着茶耳，拿了一个杯子，给自己倒了壶。
李天和明白，他是在默认。
“我知道了。”
赵修璟立于身后，只觉面前二人间有种他融不进去的气氛，即便此刻亲密接触的是他们。
周墨与赵修璟不同，他明显与李天和是一路人，属于能说会道，花样繁多的聪明人，神色不动间，就把话说的通透，除了有些变态，有些神经质。
赵修璟默默给这人的评价加上点不好的东西。
但李天和自己明白，他自己虽是如此的人，却不喜与这样的人碰上，二人说话弯弯绕绕，哪有半分做朋友的乐趣，纵观李天和的朋友，还当真应了赵修璟曾经的那句评价：个个都是傻白甜。
不过眼下看来，周墨应该是对当年之事，比李天和了解的还少，邵生渊看着嘴上不正经不牢靠，但却是个嘴很严实的主，想必也是不会与周墨提及当年之事，但他仍有价值，因为周墨显然对邵生渊十分了解。
因而李天和还是端着一幅和善的面庞。
“沙漠堡垒中的暗鬼砂是你放的？”
“是。”
李天和轻笑：“你倒是‘心善’。”
按暗鬼砂显然是为提醒二人而存在，毕竟若是没有那小黑盒，二人贸贸然地上去，只会被无知无觉地偷袭，连此后还手的余地都无。
“过奖。”
他没有傻直接就对着周墨问，周墨显然也不想说，这谈话就在你不言，我不语，但互相面对面笑着的怪异氛围中结束了。
二人也没说几句话，但都说的七七八八，也确实无须再聊。
直到周墨端着笑，缓缓离去，李天和这才彻底松了口，与周墨这样的人说话，即便是他，也会觉时刻吊着心，如履薄冰。
还是阿璟可爱。
李天和起了身，这会四下张望，这才发现赵修璟又缩回了角落，似在思考什么，他走近，上手捏了两把那细皮嫩肉的小脸，这才心中舒畅许多。
赵修璟反而态度有些怪，躲了躲，神色一凛道：“怎么不与他多说两句？”
李天和误了他的意思，微笑道：“多说无益，周墨愿说的，我也都问完了，剩下他既不愿说，又如何问的出？”
“你觉得意犹未尽？”赵修璟垂眸，有些可怜兮兮的。
李天和这才听出了其中含义，右手食指一勾，把微垂的美人脸抬了起来，调侃道：“美人别吃味，相公最喜你了，再说见过美人的绝世倾城，其他人怎还入得了眼？”
“我不是。”
这语气活似街边的流氓，但这种直言的确讨赵修璟的喜，他气憋了半天，三两下就非常不争气地被哄好了，心里回味着，说不出地喜滋。
月黑风高夜，李天和二人这才行动起来，此事至少表面上并未告诉周墨，至于周墨私底下是否知道，李天和也不关心。
这偃都城中数百年来都是一样，大衍境的大魔难得生了小崽子，就会扔到偃都城中当护卫，尽管偃都常年不出事，出事也有魔尊顶着，最多也就是扔进去镀镀金，见见世面。
二人守在街边，很轻易就把两位毫无防备的准备进城值夜的小修士敲昏，放到了巷子一角，李天和手中有迷梦散，可以让这俩崽子做一晚上的梦，等一切完事，再把人叫醒，二人只会当自己这是半夜进过城，这会下了夜而已。
这身上的衣服，腰牌，李天和天天不客气，顺走了，唯有赵修璟那眼睛难改，想了法子，让原本漂亮的像红宝石搬的瞳色暗了暗，变成深红色，趁着大半夜，垂着眼，人看不清，浑水摸鱼进去。
偃都千百年来都是如此，里头的人开着小窗，打了个哈欠，看见腰牌，随口寒暄：“哎，小琤啊，上回你说你爹想不开要把你送出大衍境这事如何了？”
李天和暗自思忖，还好闻的是我。
他哭丧着脸回道：“那是那样，算了，不说这个了。”
“行行，你们进去吧。”
作者有话说第123章 再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