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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 2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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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流云遇到舒雨的这天,阳光很明媚,电影子院门的铁栅栏锈迹斑斑,上面用铁丝固定绑着一幅电影油画海报,《燃烧吧,火鸟》几个字龙飞凤舞地象要飞起来。
她站在画报前细细地看着,虽然画面很粗糙,但是那烈火的背景让人印象深刻,黑板上写着小放映厅,票价五元,这本书她早就看过,也很喜欢,流云想着,除了学校组织来看电影,这几年连电影院的门都没进过,每天路过,就是没有人可以陪着来一起看一场电影。
在散发着青草味道的年少时光里,竟然没有留下与一个人走进黑暗的影院,坐下来看着电影,在暗影里静静地手拉着手的回忆,真是一种遗憾,而且这种遗憾好象根本就挤不出时间来弥补,于玮每晚回来累得精疲力竭,如果再说要去看电影只怕没这心情,自己也开不了这口。
忽然二个打闹的小孩子撞了过来,她被撞得一退,转头就看到同事林鹏牵着一个白衣女孩的手从电影院里走了出来,那女孩乌发齐肩,浓眉秀目,生得端庄秀丽,而且有着一种与众不同的典雅气质,白衣似雪,衬得面色如玉,眉间还带着一股不染尘埃的稚气,她想,这个号称要泡遍X市美女的林鹏,以前的女朋友总带点风尘味,这次从哪里弄来个这么出色的学生妹,真是走了桃花运,象他这样面目清俊却瘦得跟电线杆子一样的男人,在流云心里只不过打个七十分而已,一个七十分的男生牵着一个九十分的女生,浪费啊浪费,她平日看多了言情小说,心里只觉得凡是美女,必得配极品帅哥,不禁十分三八地在心里叹息起来。
林鹏跟叶流云打了个招呼,略带得意地说:“这是我女朋友舒雨,”那女生对着她羞涩一笑,叶流云暗道,这才是淑女啊,自己从小就是堂兄妹里的老大,后来又在男生堆里混,这一年多上了班更是与最低层的劳动人民打着交道,耳濡目染之下,免不了学了几句粗口,她本身就是个率性的人,在这样的环境里就是想装淑女也装不起来,今天一见着舒雨活生生觉得自己身上俗气逼人,在这样的女子面前不觉自惭形秽起来。
看着他们走远的背影,流云暗叹了口气,心里更加失落,一个人在街上从东走到西,不知不觉又来到了市场里,王琴看到她,一把就拉住流云:“刚好我们三缺一,你来凑个数,”
流云慌忙摇头说道:“不行,我不会打麻将,你还是找别人吧。”
“哪里去找别人,我也是无聊得很,咱们弄着玩嘛,打小一点的不就行了,消磨时间嘛,”王琴拖着她就往家里走,上了台阶,转到市场顶上的平台上,花木萧疏,穿过一个葡萄花架,上了五楼,进了门,客厅阴暗,有个房间连着阳台,可以看到有二个人站在阳台上在说话,王琴一家四口还有一个奶奶五个人挤在这套二室一厅的小房子里。
王琴冲着阳台喊道:“哥,你们过来吧,我去楼下捡了个宝上来,你快来帮我搬桌子”,她哥哥王刚应了一声往屋里走,流云看着他们忙活便往阳台上走去。
“是你啊,你不是不会打麻将么,怎么让她拉来了,”那人转过身来对她说,流云抬头一看,心里怦地一跳,慕容瑾站在斜阳照进来的余光里,望着她微笑。
流云轻轻点了点头,倚在阳台门边,低着头打量着他们家养得非常用心的各种盆景,宝蓝的瓷盘里一株茉莉,枝上洁白的花骨朵儿散发出淡淡的香,幽幽地飘浮在空中,慕容瑾笑道:“我以为,象你这样的人,是不屑于玩这种平民百姓的消遣的。”
流云抬头道:“那你认为,我平时该做些什么,”
慕容瑾道:“我也不知道,你们官家小姐玩什么,咱们平民老百姓能知道么,怎么现在学坏了,”
流云笑着走开了道:“不跟你说了,你教我打牌去,”
流云平日里看父亲和同事经常在家里打麻将,心里总是觉得非常厌恶,平时市场里别的同事空了的时候,总是几个人约在茶室里去打牌纸或者打麻将,流云宁愿一个人在市场里晃来晃去也不愿意跟在后面去看,今天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一个人太过孤单,竟神差鬼使地跟着王琴上了牌桌,本来就是平日里看熟了的东西,他们指点了她几下便上手了,这一晚,流云手气极好,不停地糊牌,不知不觉四五个小时一晃而过。
流云心想,其实打麻将也是一种社交,象父亲总是和平时关系比较好的几个科长一起打牌,连带着这些人的家属孩子都交情不错,而旁的派系的人根本走不进这个圈子。而流云不会打麻将,虽然在市场工作了一年多,实际上也游离在同事们的圈子之外,根本就走不进去。
从王琴家出来,已是夜里十一点,从来没有一个夜晚,过得这样快,这些时间里,四个人一边打牌,一边谈笑风声,她根本就不会去想起于玮,也不会一个人在房间,或是在夜晚的街道上长夜漫漫无法消磨,这样又热闹又能打发的时间一个新方式,让她在一夜之间将以往对赌博的厌恶情结一扫而光。
慕容瑾送流云回家,二个人一前一后走着,出了门,刚才热烈的气氛一下子好象被黑暗中的薄雾给凝住了,一路沉默着往前走,流云记起一年前他也曾送她回家,一路上有说有笑,不过一年的光景,那样的日子便一去不复返了,慕容瑾掏出香烟和打火机点了根烟,街道上没有行人,只听到二个人的脚步声清脆地一下一下象敲在流云的心里,她看着他的背影,烟头忽明忽暗,她身上一阵冷,一阵热,短短的路途显得如此漫长,好不容易走到了市政府门口,流云轻声说了声再见,便一溜烟冲进了院里。
慕容瑾眯着眼看着她的背影远去,狠狠吸了二口烟,一转身把烟头扔在地上,他停了一下,用脚把烟头踩熄,便大步向车站走去。
第二天,当着众人的面流云调侃林鹏,说他拐带幼女,林鹏呸了她一口说:“比你还大呢,七五年的,你都不是幼女了她还是啊,”流云一愣,原来真是人不可貌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