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Yes or No》之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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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出的消息并没有得到回音。陈诺猜想卢益思大约是飞机刚落地、正忙于处理各项事务，顾不上理会他。直到第二天上午醒来，陈诺才看见了新的微信消息。
是凌晨一点多钟发出的、大段大段的文字信息，详细告诉他公司的哪个项目出了什么问题、以及她来到当地后准备做哪些工作。
陈诺注视着手机屏幕，反而感到有些惊讶。他本来以为卢益思会用一些“你不用担心”之类的套话敷衍一番。上个月离婚冷静期开始前陈诺已经卸任公司总经理的职务，而实际上不参与公司管理运营的时间只有更长。陈诺把那几段信息又认认真真看了一遍，凭着过往经验整理了思路，发现卢益思的应对方案在目前情况下几乎是最优解，他自己由于不熟悉行业的最新风向，可能还考虑不到如此周全。
当年那个每次决策之前都要征求他意见的年轻姑娘早就成长到可以独当一面了。可笑他还自以为是，觉得年龄虚长几岁就可以对她指手画脚。
卢益思已经不需要他了。或者说，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需要他了。
那个计划表面上是他自己的选择，但直到此刻陈诺才清晰地意识到，实际上他别无选择，只剩下唯一的一条路可走。
安宁机构的工作人员告诉他，有的病患会在家人的陪伴下度过生命的最后时刻。如果有可能的话，他也希望药物注射进静脉的瞬间，思思能握着他的手。可惜，以他对卢益思的了解，她绝不会同意这种方案。所以他另选了一位合作对象，江律师起先也对他劝了又劝，后来亲眼见了一次他痉挛发作才改了主意。陈诺预订了下周三两人前往瑞士的机票，无论下周一离婚手续能否办好，他的行程已经确定了。江律师会为他处理好身后事宜，并把骨灰送回国内。他提前买了一块墓地，是国内目前还比较少见的树葬，墓园不会显得阴森冰冷，反而像花园一样宁静美丽。
希望她可以常来看看他。
陈诺看向窗外，住院第三天的天气比之前更好了一点。这让他心里没有那么难受了。
他决定开始写一封信，于是向护工要来了平板电脑，打开电子邮箱:
“思思吾爱: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获得了永远的宁静……”
卢益思忙完一天的工作、结束了晚间的应酬，感觉终于可以喘口气了。昨天事出突然，她没能兑现承诺去看望陈诺，反而是陈诺发消息要给她当参谋，令她在忙乱之中感到一丝慰藉。可是她今天凌晨抽空给他讲了事情经过，却一直没等来他的回复，又令她感到些许不安。
踏进酒店房间，她顾不上去洗澡，再次打开手机确认，确实没有任何来自陈诺的讯息。护工还算尽责，在傍晚时分给她发语音信息汇报陈诺今天状况平稳，医生建议再观察两天即可出院，听力问题保持药物治疗。
既然他没事，为什么不回复她呢？
卢益思不由回想起那天下午。护工打来电话之后她纠结了一会儿，决定去和医生见一面，了解陈诺的病到底是什么情况。结果她到医院又扑了个空，主治医师不在，于是她在走廊里又纠结了几分钟，决定再去病房看看陈诺。
卢益思走进病房时陈诺睡着了。她莫名松了口气，向护工交代几句准备离开，忽然发现床头柜上陈诺的手机屏幕亮了一瞬。她快步上前，发现只是一条广告短信。
卢益思心念一转，对护工道:“你回家拿两件衣服过来吧。”
护工一时摸不着头脑，卢益思又道:“我给你打车费，去吧，拿软一点的贴身衣服。”
护工稀里糊涂答应着出去了。卢益思听见房门关上，迅速拿起了手机。陈诺的手机是面部识别解锁，但作为他的合作伙伴，她当然知道密码——这场婚外情过于蹊跷，她要了解这一切是什么时候、怎样开始的。
然而聊天和通话记录里展现的内容令她心惊胆战，她勉强克制住心绪起伏，又打开陈诺的电子邮箱，里面还有几封英文往来的邮件，时间都在今年。卢益思英文水平一般，借着翻译软件看懂了大概内容。按照陈诺的计划，大约一个月之后她就会收到一大笔遗产，外加一处冰冷的墓碑。
作为枕边人，她竟然完全没发现丈夫是何时起了这样的念头，直到他已经瞒着她把一切都安排妥当，还顺水推舟编造了所谓“婚外情”的谎言——结婚十年，他是她的雇主、老师、合伙人，可唯独不是“爱人”。
睡梦中的陈诺似乎有点不舒服，模糊地呻吟了两声。卢益思匆忙收拾情绪，站起来给丈夫翻身。陈诺没有醒来，却会下意识发力配合她的动作，是在她多年看护下形成的反应。卢益思把被子整理好，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可陈诺仍然皱着眉头，发出难受的声音。卢益思不由紧张起来，伸手到被子里试探znk的情况，没发现问题；又怀疑他是不是冷了，急忙找出热水袋灌好热水包上布套放到他的瘫足下面。
护工恰好从外面进来，见女主人在床边忙碌，赶紧劝道:“太太，我来就行……太太？”她骇得退了一步，“你、你怎么……”
卢益思满脸眼泪，妆容被泪水冲刷出斑驳的痕迹。
作者有话说
第73章 《Yes or No》之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