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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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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归不会是喜欢我吧?”
何雁之脸上露出凄惨的笑容,为自己的话感到可笑。
他盯着盛言秋错愕的表情,觉得这个世界真是荒谬。
于是他站起身:“你先吃吧,我走了。”
盛言秋拉住他,声音颤抖:“我是喜欢你,所以不想让你走。”
何雁之愣在原地,消化这巨大的信息。
半晌,他才回头对上盛言秋的眼睛,自嘲似的开口:“你喜欢我啊,为什么现在才喜欢啊?”
上一世虽然他被盛言秋残忍对待,但触及一些可怜的温情时,何雁之趴在他的肩上喃喃说他喜欢他。
可盛言秋是怎么回应的呢?
他把他摔在床上,表情阴郁,掐着他的脖子嘲讽他也配说喜欢他。
盛言秋把他归类为仇人,是夺走他亲人的仇人。
“现在不晚,”盛言秋喉结滚动,趁面前这人不注意抱住他,“我们还有很长的日子。”
其实何雁之不是真的恨他。他只是为自己被喜欢的人伤害而感到伤心。
他得不到对方爱的回应,就只能把自己缩进坚硬的壳中,与外界隔离。
何雁之不想这么冷漠,因为他的骨子里是迟钝的温吞。
所以在盛言秋作出退让时,他也动摇了。
七年的时间已经把他对盛言秋的感情销蚀殆尽了。
只剩下不理解和惋惜。
何雁之离开时没有去看盛言秋的表情,因为他怕自己会失控。
从饭店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带着胡闹意味的重逢,最终落得两败俱伤的下场。
回去的路上何雁之想起了衣服湿透的盛言秋,于是他也不打伞了,站在雨地任由雨水打湿衣裳。
耳边是嘈杂的车声,何雁之不知道自己该去往何处。
他想自己的人生真是糟糕,上天给了他两次机会他还是活成这样。
不知道盛言秋是什么时候追上来的,何雁之只觉得他的怀抱很温暖。
他听不清盛言秋在说什么,好像是求他留下来的话。
我没有离开的打算,为什么要说留下来呢?
盛言秋在雨里忘情地吻他,丝毫不在意路人的目光。
何雁之被他亲的喘不过来气,头偏在一边不住的咳嗽,意识逐渐回笼。
“你的衣服又湿了……”何雁之喃喃道。
明明盛言秋刚换好干净衣服,这时又因为他被雨水打湿了。
“没关系,”盛言秋抹了一下他眼角的泪,“我们回家吧。”
何雁之呆愣愣的,还在想我没有流泪,你为什么要揩拭我的眼角?
“你想不想知道那封信上写了什么?”
盛言秋带他回到车上,帮他擦掉头发上的水。
何雁之清醒了很多,他当然想知道,但嘴上还是说:“不想。”
可是盛言秋看出他的谎言:“不,你想知道。”
他突然想抽烟,但是何雁之还在身边,于是他只能舔了舔嘴唇,继续说道:“那封信是盛眠留给我的。”
他重启旧事,把所有真相展露在何雁之面前。
“那封信上写我不是她孩子,而是他从时魏源前妻那里偷来的。”
何雁之一时间无法消化这个巨大的信息。
盛言秋料到他会是这个反应,看着车窗外的雨继续说:“我上一世的我是不相信的,以为那是她为了抛弃我想出来的借口。然而七年前我回到北京才知道,这都是真的。我的生母还活着,并且还与时魏源生活在一起。”
意思是盛眠只是时魏源的.情.人.。
“他们说盛眠在我母亲生我的时候在其他人不在意的情况下把我抱走了,一直逃到了广州。”
“那他们是怎么知道你就是……”
何雁之还能说完他的疑惑就见盛言秋苦笑一声:“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像她这么一个温柔的人竟然会拿我威胁时魏源。”
“后来时魏源被迫与她结婚,而我那时还小,什么也不记得,以为我就是她亲生的。可是强扭的瓜不甜,时魏源还是忘不了我生母,决定与盛眠离婚,可她不同意。期间打了不少官司,而我也被法院判给了盛眠。”
在盛言秋的叙述中,何雁之对盛眠的印象逐渐模糊。
这是他所不知道的盛眠。
“可是……”何雁之还是觉得不公平,“你为什么要把怒火撒在我身上?”
“因为你爸决定把你送给我了。”
“什么?”
盛言秋讨厌那段过往,但是说了:“盛眠答应和他在一起的代价就是把你送给我。”
“可我不是商品,”何雁之闭上眼睛,不愿回想那晚的情形。“但你还是迁怒与我。”
沉默许久,盛言秋靠过来用手抚他的脸,与他额头相抵。
“对不起,是我不对。”
真相被展露于世,何雁之内心深处的疑惑终被云雾拨开。
他不再看盛言秋了,而是低着头回想自己糟糕的人生。
你一句对不起就想把那些过往一笔勾销。
“你真可笑啊……”何雁之对自己说。
他用手捂住眼睛,不让盛言秋进入他的视线。
周围安静的可怕,因为车子隔绝了外面的雨声。盛言秋只能听到何雁之的抽泣声。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何雁之知道盛言秋不会放过他们。
“已经在走法律程序了,”盛言秋没想到盛眠能把秘密守的这么严,“过几天,你爸和她应该就会回来了。”
何雁之的世界在这一夜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那些他熟知的在意识里根深蒂固的东西全部因为盛言秋的出现而改变。
“你为什么觉得我会相信你?”
何雁之嘴上这么问,实际上心里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
因为盛言秋没有对他撒谎的必要。
“你相信我。”盛言秋的目光化为实质,那里有着太多何雁之不懂的东西。
“所以我们回家吧。”
盛言秋没有说他们回哪个家,但何雁之还是去酒店收拾行李,退房后坐上盛言秋的车。
他们回到何雁之前住的房子,那里承载他太多记忆。
院子里的秋千已经被拆了,原来的位置已经种上许多花。
这个房子在七年前已经被卖掉了,但是因为价格太高,这么多年都没有人买。
“其实说起来,我这些年待的最久的房子就是这儿。”
盛言秋说他小时候和盛眠住在时魏源在北京买的房子。
可是记忆里他们总是争吵,盛眠经常带着他在北京那点地方东躲西躲,但最后总会被时魏源找到。
那时他还天真的以为是时魏源爱着盛眠的,所以才会费劲心思找她。现在看来,是因为他这个亲生儿子在她手上,时魏源怎么可能不找。
何雁之静静听着,把行李箱拖上楼上房间。
然而这间房子太久没有人住,加上何雁之行李箱里只有些衣物,看来晚上他只能睡在沙发上。
“我房间收拾好了,你可以去我房间里休息。”
何雁之不咸不淡看他一眼。
盛言秋知道他误会什么了,补充说:“我睡沙发,不会对你做什么。”
“你……”何雁之知道自己身无分文无处可去,“你和我一起吧。”
他已经不再乎盛言秋会对他做什么了。如果盛言秋不愿意的话,也理应是他来睡沙发。
“可以吗?”
盛言秋改变神色,小心问道,生怕何雁之下一秒就会反悔。
何雁之不知道盛言秋会征求别人意见,疑惑地点点头。
两人之间的氛围一直很尴尬。
所以在他们一切收拾好后躺在一张床上时,都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床上有两条被子,所以何雁之不担心有不必要的接触。
他盯着天花板,睡意全无,踌躇半天才开口问盛言秋如果走法定程序的话盛眠会怎么样。
“她算是拐卖儿童了,”盛言秋斟酌用词,“应该会有几年吧。”
何雁之不吱声了。
盛言秋知道他为什么沉默,因为无论从哪方面来看,盛眠都没有亏待他们的地方。
所以在得知真相时,盛言秋花了近一年才接受。
“难道没有别的方法解决吗?”
何雁之想起盛眠在何承要他退学时与何承争论的场面,想起无论有多晚盛眠总会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他放学,然后给他盛一碗她亲手煮的汤。
“这不是我能决定的,”盛言秋叹了一口气,下意识靠近何雁之,“是我生母要起诉她。”
何雁之不在意他的靠近,反而焦急问:“你可以劝劝她吗?”
说完他愣住了。
何雁之想自己是以什么身份能劝盛言秋让他母亲撤诉。
他是他又想到盛眠那张总是露出温柔的笑的脸即将挂满泪,心脏就忍不住抽痛。
盛言秋没有回应他的话,而是凭借着那点微弱的光去看他。
下一秒他就被何雁之袭击了。
何雁之的.吻.技.很.差.,只是轻轻接触到他的嘴唇就立即松开,然后睁着小鹿似的眼睛看着他。
盛言秋知道他是为了盛眠才主动吻他的。
可是他并不生气。
他翻了个身正对着天花板,装作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
何雁之没有像七年前那么怕他了。
七年前,只要盛言秋一靠近他,何雁之就忍不住发抖,然后落荒而逃。
可是现在,虽然带着无关他们感情的目的,但何雁之还是主动靠近他了。
“我……”盛言秋也拿不准,只能说,“我尽力劝劝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