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分卷》和羽白

32、微风吹

　　“江将，你这么早起来做什么？”妈妈在阳台晾衣服，惊讶道。
　　“我跟爸爸去厂里玩，看看小白。”江将倒了点酱油和醋，剖开煮鸡蛋拌了拌，就着白粥吃早饭。
　　“小白现在都长成胖白了，一会儿你去了不知道还能不能认出你！”妈妈从柜子里拿出一箱狗狗磨牙棒递给江将，“一会儿给它带去，最近老爱到处咬。””
　　江将咧嘴笑道：“知道啦！一会儿我去揍它！”

　　今日晴空万里，山里更是空气宜人。
　　江将刚从车上下来，小白便欢喜的摇着尾巴跑来。
　　“你还记得我呀？”江将摸摸它的脑袋，一脸欣喜。
　　爸爸从车上把磨牙棒搬下来，放到食堂里，小白屁颠屁颠的跟了过去。
　　“你知道这是给你的呀？拿一个玩儿去吧！”
　　爸爸往上一扔，小白轻巧的跳起来叼住了磨牙棒，跑到大门口玩儿去了。
　　“汪！”
　　小白猛的叫了一声，随即又转变为“嘤嘤”声。
　　江将走出去看了眼，金桤正蹲在地上和小白玩。
　　“小白，过来！怎么和陌生人都这么熟络？”江将恨铁不成钢的把小白揪过来。
　　“说明我不是陌生人。”金桤顶着一头粉发，在这样的山野里格外扎眼。
　　“江将，这是谁啊？”门卫王师傅端着茶杯迎面走来。
　　江将礼貌道：“王师傅早，这是我学长。”
　　“王师傅好！”金桤颇有礼貌的打了招呼，没几句就和王师傅聊上了。
　　“哦！你会写歌？以后是不是会变成大明星啊？”王师傅嘹亮的声音吸引了江爸爸。
　　“什么大明星？”江爸爸走出来一看，“人呢？”
　　江将拐着金桤一溜烟跑了。

　　后山就在厂房不远处，河水环绕在山脚下，郁郁葱葱的茶树在蔚蓝的天空下格外苍翠。
　　金桤猛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嗯！这里真不错！”
　　“那你好好采风吧！告辞！”江将迫不及待地想逃走。
　　“站住！”金桤伸手一把勾住了江将脖子。“你不得给我介绍介绍？我不熟，走丢了怎么办？”
　　金桤挑着眉毛斜睨着江将，一脸势在必得。
　　江将叹了口气，推开金桤的手，无奈地领着他在茶园里转悠。
　　“不是春天采茶吗？”金桤举起相机对准了一位半头白发的采茶娘。
　　“她们在采秋茶，这批采完就要等来年开春才能收获了。”江将揪下一撮茶叶，凑到鼻尖嗅了嗅，清香扑鼻。
　　“我可以试试吗？”金桤走上前，跃跃欲试。
　　“嬢嬢，你教一下他吧！”江将眯着眼睛笑。
　　茶树低矮，金桤高大的身形挤在茶树里，有模有样的学着，颇有几分“李逵穿针”的味道。
　　“江将你看！”金桤举起手里的小箩筐，“我采了这么多！嬢嬢夸我有天赋！”
　　“那你留下来当采茶娘算了！”江将朝着半山腰喊。
　　金桤笑的更灿烂了，捧着手里的茶包视若珍宝，急匆匆跑下山来给江将展示自己的劳动成果。
　　“啊！”
　　金桤一脚踏空，摔了个底朝天，茶包落的满身满地尽是。
　　江将慌张的往山坡上跑。
　　金桤吹了吹相机上的灰，自我安慰道：“还好没摔坏。”
　　“那你呢？”江将有些担忧。
　　金桤痛苦的站了起来，右腿完全不能着地。
　　“你别动，我找人送你去医院！”江将伸手去扶金桤，这家伙人高马大，索性半个身子都倚在了她身上。
　　江爸爸出去了，是王师傅送的他们，一路上十分关心金桤的伤势。
　　“就是扭到了，问题不大，这个药按时外敷在患处即可。”医生淡淡道。
　　金桤向医生道谢后转身出了诊室。
　　“怎么样？严重吗？”看到金桤沉重的表情，江将的担忧又多了一分。
　　金桤叹了口气，坐在轮椅上点头道：“软骨错位加轻微骨折，怎么也得十天半个月了。”
　　“这么严重？那打电话让你家里人来接你吧！”江将属实没想到这家伙这么脆弱，心里暗想他不会碰瓷讹我吧？
　　“他们在国外，我一直都是一个人。”金桤别过头去，声音微颤。
　　江将半信半疑，放软语气道：“那怎么办？”
　　“没事，我回酒店了。”金桤坐在轮椅上，手推着车轮往医院门口去。
　　江将良心不安的跟在他身后：“我送你。”

　　回到酒店，江将扶着金桤去沙发上歇息，有些疑惑的问：“你一个人住总套啊？”
　　“嗯，这样夜里弹琴也不太会影响别人。”金桤打开相机翻了翻相册，“去把我的pad拿来，还有吉他。””
　　“有灵感了？”江将满眼好奇，从床头柜上拿来了pad，“这吉他好重。”
　　“限量版，全球十台。”金桤轻飘飘的口气就像是超市里随手买一支牙膏。
　　少年伸出修长的手指，在玄色的琴弦上轻轻拨弄，清新欢快的旋律断断续续地响起。此刻金桤认真投入地模样看起来好似在发光。
　　“你的相机里都是灵感来源吗？”江将有些新奇。
　　金桤抬眼，收了收吉他：“差不多吧，想看看吗？”
　　江将欣喜点头。
　　金桤把相机链接到电脑上，第一张照片投出一块路牌上面写着：今日走过了所有的弯路，从此人生尽是坦途。
　　江将脱口而出道：“盘龙古道？”
　　金桤惊喜，往江将身边靠了靠：“你知道？”
　　“嗯！我还挺想去看看的，写这块路牌的人一定是个温暖的人。”
　　“有机会哥带你去看看！”
　　金桤认真讲述着照片里的故事，蜿蜒的古道、飘渺的雪山、无际的草原、沉寂的沙漠……像是在展示他的人生勋章。
　　“当我站在辽阔的草原上，看到牛羊成群结队……你猜我有什么感受？”金桤眼中的光渐渐淡了下来。
　　“孤独？”
　　“你居然猜出来了，哈哈哈，我是不是很奇葩？”金桤低头自嘲，眼里却有着无尽的落寞。
　　“今天先不看了，你好好休息，我有空就来看你。”江将起身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金桤叫住了她。
　　“猜中了我的故事，就是我的人了。”金桤抬着下巴，朝她邪魅一笑。

　　一大早，江将还在床上酣睡，手机滴滴滴叫个不停。
　　“喂？”江将睡眼惺忪，神志模糊。
　　“江将我好疼！”电话那头传来极委屈的声音。
　　“药在柜子上。”
　　“我不会敷药！”对方无赖道。
　　“百度一下。”
　　“我不管，我是为了找你才摔断的腿！”
　　江将猛然张开眼睛，“咻”的一下就清醒了。这家伙真的不讲道理，撒泼打滚一把好手。
　　“我马上来。”江将长吁一口气，安抚自己别生气，生气老的快。

　　房间在26楼，江将提着几个袋子往里走，昨日没细看，今日一瞧才知道原来本市还有这么豪华的酒店。
　　橙红色暗纹地毯和金碧辉煌的灯光相得益彰，镶金边的墙面上错落有致的挂着油画和镜子。
　　今日江将穿了一条牛仔连衣裙，头发随意散落在颈间，如墨般的发色衬的她格外白皙动人。
　　“叮咚”
　　门打开了，江将憋着一股气准备输出，抬眼却看到一个十分憔悴的人，连粉色头发都蔫儿了。
　　“你……没睡好啊？”江将提着袋子进来，顺道把金桤扶上床靠着。
　　金桤耷拉着脸，黑眼圈快荡到嘴角：“疼。”
　　江将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撩起他的裤腿，找来药仔细的喷在伤口。
　　“好点没？”江将问。
　　金桤无精打采的摇摇头。
　　江将起身，又叹了一口气：“你喜欢的茉莉乌龙奶茶，肉松小贝，泡芙球。”她一样一样拿出来，摆在床头柜上，“你看看，对不对？”
　　金桤轻咳一声，直了直腰认真的数了起来：“1、2、3……少了一样。”
　　江将弯下腰迅速扫了一眼，疑惑的看着他：“少了什么？”
　　金桤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江将，缓缓向她靠近。
　　“嗯，现在对了。”倏然嘴角勾起一抹挑逗的笑。
　　江将蓦地起身，转头回避他的凝视。
　　“药也敷了，东西也给你买了，我走了。”
　　“陪我吃个饭吧！一个人吃饭太孤独了。”
　　江将背对着金桤，怕一看到他可怜兮兮的样子又要心软，谁知他突然放软语气道：“算了你去忙吧，反正我也习惯了。”
　　江将捏紧了拳头，气得发抖，又即刻平复了情绪陡然转过身来，皮笑肉不笑道：“你想吃什么？”
　　金桤得逞似的从床上单脚蹦下来抓住江将的手腕：“嘿嘿，我已经点好了，一会儿送上来。”
　　江将无奈的坐在沙发上，恨自己心太软，见不得卖惨。
　　半小时后，服务生推着满满当当的午餐来了。
　　“先生您好，菜品摆在这边可以吗？”服务生彬彬有礼道。
　　金桤点头挥了挥手，低头继续拨弄琴弦。
　　“不知道你爱吃什么，随便点了些招牌菜，你尝尝看。”金桤熟练的用刀叉剔掉壳，把一块完整的龙虾肉放在江将盘子里。
　　“点这么多吃的完吗？”江将一口吞下龙虾球，鲜美的汁液浸满口腔。
　　金桤低头仔细地切着牛排：“肚子吃饱了，心里就不那么孤单了。”说完把切好的牛排放到江将手边，“所以以后能不能经常陪我吃饭？就算是同情我也行。”
　　江将顿然愣住，而后打趣地说：“可以啊，你介意我带着男朋友吗？”
　　金桤忽然失笑，耸了耸肩：“好啊，他不介意就行。”
　　饭后，金桤满足的躺在椅子上，拍了拍肚子，眯着眼睛望向窗外的阳光。
　　江将看了眼时间，快一点了，想着与宋川还有约，起身要走。
　　“我还有事，先走了。”江将提起包斜挎在肩膀上，“你记得喷药，好好吃晚饭。”
　　金桤看着窗外，垂着脑袋点了点头。
　　江将没看见他的表情，只觉得后脑勺有些落寞。
　　“我有空来找你吃饭。”
　　金桤“噌”一下转过来，满脸笑意，用力的点了点头，每一根头发丝都在阳光里雀跃。

　　节假日的影院，总是充斥着小情侣。
　　江将从人群中匆匆赶来，宋川站在取票机旁边手里拿着一个大爆米花桶和两杯饮料。
　　“我没迟到吧？”江将挤着笑脸自然的勾上了宋川的胳膊。
　　宋川低着头宠溺道：“差一点。”
　　电影即将开始，场内一片昏暗。
　　坐在宋川前面的男孩子，把手边的杯托抬起收到一侧，熟稔的将手臂搭在女生肩膀上。
　　黑暗中宋川的表情很微妙。他坐直了些，瞄了一眼江将，正愉快的吃着爆米花。
　　“不然你捧着吃？”宋川低声道。
　　偏偏喇叭响了起来，盖住了他的声音。
　　电影播放到一半，场内的情侣交颈耳语，时不时还传来黏腻的咂嘴声。
　　正当宋川坐立不安时，江将蓦地靠过来，嘴唇凑到他耳边，呼吸浅浅。
　　宋川忽感燥热，心跳快了起来。
　　那人却道：“他肯定是坏人。”表情极为真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