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五章 莲断·初雪（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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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题记。
“小凤儿，还记得你在2004年见到的那个天雪和童博吗？”
“当然记得！”
“我们刚刚看到的那个世界里的两个童博就是他们。”
“……咦咦咦？？？怎么可能！！！”
“而现在，这个叫赵恒的小姑娘……差不多是那个天雪的转世。”
闻言，尹凤瞪大了眼打量幻境里的那个阴沉沉的看不出喜怒的少女。
++++切换到幻境中的时空++++女主的视角++++
谎言，背叛，我的生活不过如此。
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我要是赵恒，明明只是普通的大家族，爷爷奶奶明明姓铁，父亲也是，母亲也是。
虽然总也听人提“铁风凝香”如何英年早逝如何双双殉了情，如何悲惨，可那与我何干？
他们没有尽过父母的责任。
对于他们，我感觉不到一丝温馨！
只有恨！只有刺痛骨髓的怨恨！
那个生下我的女人，明知道孩子需要父母，却自私的在为父亲报仇后自杀了！
不能原谅！
我无法原谅她这般待我！如果她让我胎死腹中，这些年的苦难根本不会缠上我！
她明明不想养我，何必生我！
何必！
我更加不明白的是爷爷他们看我的眼神，冰冷的、仇恨的、寂静的、畏缩的、同情的……
什么样都有，唯独没有我要的……
我恨！好恨！好恨！
++++切换到天外天++++天镜和尹凤++++
“……等等！差不多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也可以说她不是你之前看到的那个天雪的转世。”
“……不明白……”
“每一个世界都有一个自己，而这些自己的灵魂都源自一个我们无法介入无法改变的世界。我们将那个世界命名为本源世界。你在21世纪应该看过那些动漫小说连续剧吧？”
“嗯！看过一些！”
“那就是本源世界。”
“……诶？？？”
“而我们现在生活的，则是属于可以改变可以任意介入的平行世界。大部分平行世界的历史发展和本源世界的剧情发展是完全一样的，只要我们不介入。”
“那还有小部分不一样的呢？”
“那一小部分就和那些衍生文的发展一样，所以我们又将那些与本源世界的剧情不同的平行世界称为衍生界。很好懂吧？”
“……嗯。您说这些是要告诉凤儿什么？”
“我只是想告诉你，你所认识的人，在不同的世界的感情发展是不一样的。”
“……？”
“虽然她是尹天雪，他是童博，可在那个世界，他们有一世姻缘。而在你来的那个世界，那是另一个童博和尹天雪。往好处想，或许有一个衍生界里的你和童战是像童战和尹天雪一样相爱相守到老的。”
“真的？”
“嗯。”
“……所以，你其实是想告诉我，这两个人虽然是他们的转世，但是已经是完全不一样的人了？”
天镜闻言只是淡淡笑了下，不再回应解说。
尹凤也看向幻境，半响，说了一句：“就算是不一样的人，我还是希望他们能得到幸福。”
++++切换到幻境中的时空++++女主的视角++++
莫名其妙的挨了骂，心，似乎已经痛到麻木了。
坐在床上，一边落泪一边写着短信。
在这个所谓的家，真的还有我留恋的东西吗？
沉默良久，一切归于寂静。
很想让某人知道我是个会走极端的人．．．但终究没提。
猛然间，我想起一句把酒同人里的话，无间道的人是从不给自已留后路的。
我想，我亦然。
……
风，吹动了窗帘，房间空空的了。
++++切换到天外天++++天镜和尹凤++++
“……就这么死了？”尹凤有些不敢相信。
“怎么可能。”是时候履行约定了。毅小音，我已经给你们机会了，如果你无法记起童博转世的那个余影，那也怨不得我了……
“那？”
“这个童博和天雪还真是前所未有的麻烦呢，不管到那个世界总是挤在同一个身体里，唉。”
“……同一个身体？你是说……”尹凤瞪大了眼看向幻境中出现的凉亭里的人，那个天雪的转世死掉后灵魂就依附在这个中年男子身上。
++++切换场景++++女主视角++++
睁开双眼入目的却是一个男孩正跪在不远处的台阶上，天空中电闪雷鸣大雨倾盆狠狠地击打着男孩有些摇曳的瘦小身影。-
他是谁？
四下张望却发现自己身在亭中避雨。-
这是哪？为什么我会在这？-
思索中身体已迈入雨帘走向那个小身影，衣服湿了后，很冷。-
电光一闪，我猛地止住了脚步，怔怔地盯住自己的手看。
“爹爹．．．？”
干涩的童稚声音缓缓响在风雨雷电之中，听在我耳却似一道晴天霹雳，震的人发傻。
“爹．．．”
他想过来我这儿，却在挪动身体的第一步就摇晃着扑倒在积水的泥地上了。
不及细想，我马上伸出了陌生的双手去扶起他。我想，换了其他路人也一样会这么做的！然而，这个孩子的反应却有些不寻常。
我清楚的感觉到他的激动，还有那双原本无神空洞的黑色眼睛，竟然在瞬间闪耀出星月般吸引人的璀灿光辉！
“......还好吧？”问题出口后，我不由得苦叹，怎么可能好得了嘛，这种见鬼的天气，雨点打在身上，像针扎似的生疼！
“没...事...”稚气的脸上是隐忍的痛苦，更多的却像是欣喜！眼神也越发的透亮有神了……
“．．．先进屋吧。”雨太大了，不管发生过什么事，当下避雨最要紧！ 冷死我了！真见鬼！明明才七月份啊，怎么会这么冷？？
“是！”小孩应了声，嘴角不禁流露出无法掩饰的笑容.
原本就扶着他胳膊的我顺手就把他抱了起来，宽大的衣袖挡在他头上，掩去了所有雨打风吹，向着烛光闪烁的里屋走去。之所以用走的，是因为我没信心能抱着这么大个小孩跑起来。
“这样淋下去会生病的啊，你怎么都不知道避雨的？”我感觉到怀中的小孩在我把他抱在怀里时身体抖了下，然后小心翼翼的窝在我怀里。
“……对不起，让您担心了。”暖暖的声音带起一丝淡淡的笑意。
他并不重。至少我觉得他比同年的小孩轻许多。踏进门槛儿的瞬间，心神恍惚了一下。墙角的……是血痕？手上不由一紧。
“爹爹……”怯生生的声音响起，仿佛是回忆起了什么恐惧的事情。
“……”低头看去，手上一松，怀中的孩子一下跌落在地，发出“砰”一声轻响。（算是轻响吧？比枪响可小多了。。。）
无语。我怎么觉得有点儿……大问题捏？
我沉默的凝视着他，看着他一寸一寸地挪远了。挖狠可怕吗OTZ。。。｜｜｜
“怎么了?”声音响起。
我回头望去，顿时浑身僵硬，头脑一片空白。天啊……我想我知道自己在那里了！ORZ。。。
“驼叔……”
孩子的呼唤无疑肯定了我的猜测，《把酒问青天》世界啊！这么说，这孩子，该不会是。。。？
“火莲？”我试探性轻唤了一声。
“是！”换来了很有力的回应。。。
真的是啊。。。OTZ。。。｜｜｜
“爹？”小手伸了过来，脸上带点困惑。
“不许碰我！”想也没想，我挥了下手。。。
“砰”一声，小火莲被华丽丽P飞了。。。
。。。抽抽。。。挖不素故意哒｜｜｜T-T
“……对不起，孩儿，不该忘了爹的规矩……”口中道着歉，眼中却是掩不住的一抹委屈。
“……”挖真的不素故意哒……｜｜｜刚才在想展爹爹来着，纯属条件反射……｜｜｜（话说那时候，挖知道了这个小孩就是火莲，想到了自己穿成展爹爹了，于是乎回忆起展爹爹是如何对待火莲哒！接着于是乎呢把自己代入了展爹爹的位置，当小火莲飘过来伸出手时，挖潜意识里，情况就是……火莲要碰爹爹,我（爹爹），应该把他P飞。。。ORZ）
“宗主？”驼子疑惑极了，“怎么都淋湿了？”
话音未落，却见小火莲唇边绽放一抹有意掩藏的笑意，至于宗主，脸色倒不见怒色。于是，驼子明智的选择忽略这个无关紧要的小问题。
“属下去拿衣服。”丢下这话，驼子马上闪人了，也免得被卷入这对父子的“战场”，左右为难……
我“啊”了一声，无言以对，实在是不知道这种场合该说些什么呐。。。
夜空中，依然不要钱的下着雨。
烛光中，依然无言以对的站着两个人，一前一后。
当驼子把衣服送来时，看到的便是一室的沉默。怎么看都像是两父子在赌气……｜｜｜
“……宗主。”
沉默地接过衣物，考虑起要不要告诉他我“失忆”了。以他对展爹爹的了解，我迟早会穿帮的！但是……开不了口啊……
“爹……”火莲刚要讲话，驼子就眼疾手快的捂住了他的嘴。
是怕小火莲说错话惹来又一场“风雨”吧？好吧，这不是我要说的重点！重点是，为什么背对他们的我，还可以看到他们的行动呢……｜｜｜挖不管了啦~挖什么都米看到，挖什么都米看到……（自我催眠ING）
俗话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当火莲自觉的去练武的时候，我终于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那就是……我发烧了！还是发高烧……
“宗主！”驼子非常碰巧的出现，扶住了我。
甩甩头，视野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没事。火莲……”随口应了一声，倒下前，仿佛看到小火莲跑回来了。呵呵 ，怎么可能嘛！他要是敢中途溜回来，还不被展爹拍扁。。。
……
“火莲少爷？你怎么……”驼子有些讶异，往常火莲是不会在这个时间回来的。
“我感觉到爹爹不舒服，不放心……驼叔，爹爹怎么了嘛？”
“你感觉到？”驼子默然，没有回答火莲，因为他也不明白将军这是怎么了。这两天的将军很反常啊……
“算了，我猜你也不会告诉我的！你们都一样！什么都不告诉我！”说着，赌气似的跑了。
“……你还是不知道的好，火莲少爷……”驼子轻轻说了一句，却像是在自言自语。
……
爹爹，孩儿感觉到了，真的感觉到了！那种感觉，孩儿不想再有了！
火莲一路跑回练武场，在树根处挖出来一块玉佩。不，应该说是半块！
龙玉啊龙玉，谢谢你让我感受到爹爹的心情！虽然那个感觉很不好。我希望爹爹能健健康康的，希望爹爹能展露笑容，开开心心的！而不是……而不是每天都皱着眉头……
我知道是我做的不好，让爹爹不开心了……不过我会很努力很努力的！所以，你一定要保佑爹爹哦！我也会好好把你藏好，不让爹爹发现的！要是让爹爹发现了的话，我就保不了你了，爹他啊，不喜欢我在这些玩物上浪费时间的……
……
当我清醒过来时，烧已经退了。然后，我决定，趁这个机会假装失忆……
“爹……”
我听到小火莲叫了声，脸上挂着对父亲的担心和某种自责与喜悦？咳咳，挖虾米时候这么会观察了？错觉！错觉！一定是错觉！看样子，小火莲刚刚才练习结束回来，身上伤痕累累的，好不凄惨！
“你是……谁？”冷静下来后，失忆计划开始实施。
“当啷”一声，银枪落地。
我微微一呆,看向那柄银枪，还很新。不过对小孩而言。未免太长了点……
“……他是余火莲……”驼子做了解释，同时弯腰欲捡起小银枪。
“嗯。”我看着它被小火莲抢先一步捡起了，顺着枪身，很自然的便对上了那双欲哭无力、承载着悲伤的黑眸。
“我·是·您·的·儿·子！”火莲说得很大声，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我瞄了眼驼子，他的神情很复杂。
“你呢？”语气平淡。
“……叫我驼子就行了……老爷。”微微一躬身，语气谦卑而恭敬，一声轻叹，不知为何。
“爹……”仿佛是压抑不住内心的情感，忍不住呼唤了一声，话尾还带起了一丝颤音。
千言万语，似乎都，融在了这一声，这一字里。
他是余火莲啊……
……
我呆坐于院中的躺椅上,凝视着那棵重要的梅树。
就在这个位置的泥土下，埋着展颢最最深爱的女人，他的妻子。
展孙秋娘。
“驼子，”我知道他在的，“火莲不是秋娘的孩子。”
“……”驼子从黑暗中迈出，却不做回应。
“他不是秋娘的孩子。”
“……”依然沉默。
我轻笑一声，摇了摇头，起立。
“可他是我的儿子。”我穿成火莲的爹之后，为了避免“我不是展颢”的事穿帮，便趁着这次发烧的机会，假装失忆。小火莲只告诉我，他是秋娘死前在赵家村生下的。而驼子是知道真相哒，估计正纠结于要不要把全部的真相告诉失忆的我！驼子目前还没告诉我火莲素长皇孙的说～
“……他不配。”低沉的语气，掩不住他对那孩子的心疼。
余火莲，是个会让人忍不住疼惜的孩子呀。
“只要他还用着余火莲这个名字，他就是我的儿子。”
“老爷……”暗叹一声，似乎是心里压了一块巨石，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呵呵，不是你说的吗？这个名字，是我特意取的！虽然你不愿意说出特意的原因，但是，那一定是有一个很重要的理由。”
“是……”还在纠结于火莲长皇孙身份的驼叔，没发现暗处悄悄多了一个小小的身影。
“所以呢，我可以换句话说，对我而言，火莲，是特别的，对不对？”微微一笑，静候佳音。
“是……”严重纠结于话意的驼叔不假思索的回答了。
“我想，那一定，是因为我是一位父亲。”既然来到这个89世界，还成了火莲的爹，无论如何，我也该让火莲幸福！
“为什么？”困惑的驼子。
“呵呵，如果现在的痛苦，可以让他以后的路好走一些，即使让他恨我又有何妨呢？既然他已经是我的儿子了，那我就要对他的未来负责。”微笑中，步入里屋。
驼子带着沉重的心情离开了，而小小的身影暗暗抹了下脸。即使在黑暗中，也掩不住那明亮的黑眸中溢出的晶莹。轻拍两下脸颊，收敛了灿烂的笑容，小小的背影带着释然悄然走开，飞向了繁星点点格外美好的夜空下的演武场。
我站在转角处，望着演武场上飞扬的小小身影，唇边仍带着一抹暖暖的笑意。看着看着，不自觉的也露出了笑容，火莲，你好就好……
次日清晨，天朗气清，阳光明媚。
“驼子，我现在该做什么？”挖非常郁闷的发现，挖没事做。。。好无聊的说。。。｜｜｜
“老爷，您只要好好休息，尽快恢复记忆就够了，其它的，属下们会处理好的。”平静的述说中，人影一闪而逝。
“那好吧。唉。”现在看来，我只好没事找事了，“火莲呢？”
“照常训练。”声音飘来。
他是鬼吗？说个话也要用上武功在暗中飘来飘去。。ORZ。。｜｜｜
中午饭时间。
“火莲呢？”我发现，火莲没来和我一起吃饭。
“……”驼子静静站着，沉默不语。
捕捉到他眼中一闪而逝的心疼，不由一阵心悸。
“……把火莲带过来。”静心凝神后，平静的下了第一个命令。第一次，以命令的语气……
“过来？”驼子微微一呆，附和了一声。
“吃·饭！”我静静的凝视着他，“有·问·题·吗？”
“……不，没有……”走人。
不一会儿，火莲来了。
看到火莲的瞬间，我忍不住叹息一声，心下亦是暗暗松了口气。火莲没事啊。
“爹爹！”
我呆了下。火莲，笑了啊，还是不加掩饰的那种笑容，在“爹”的面前，真正的笑了啊。
“……什么事这么开心？”
火莲的笑容渐渐灿烂，眼睛炯炯有神。
“爹爹，这是您第一次……让孩儿过来吃饭……”
“……这样啊……坐下吧，饭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嗯！”火莲笑着重重点了下头。
不知道为什么，这顿饭吃得有些食不知味。看到火莲的笑容，我应该开心才对的，可是，好难过呐，好难过呐。。。
“爹！！！”惊呼声响起，伴随着碗筷落地的声音。
“火莲……”视野，再一次模糊了。
……
龙玉，坏龙玉！我叫你保佑爹爹！你却叫爹爹失忆了！失忆也就算了！你现在又让爹爹病倒！我不要你了！
爹爹，爹爹，为什么，为什么您突然又变了，为什么……
脑海中，回荡着父亲满含愤怒的冰冷眼神和那毫无理由拍下的一掌……
好痛呢。爹爹，您是不是觉得，孩儿是不会痛的？
如果是……
那么，孩儿尽量……不让自己的痛苦流露……
爹爹，孩儿只求您，不要再，生气了，不要气坏了身子，您才康复……爹……
余火莲静静躺在泥地上，将染血的玉佩丢了出去，泪水，迎着冷风，伴着伤痛洒下。。。
++++八年后++++女主视角++++
我这是，怎么了？
清醒之后，四周依然只有黑暗一片，有点冷，感觉就像是睡了很久很久后，刚刚苏醒时的感觉……
甩甩头。我得，去找火莲。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爹！驼叔说……”声音嘎然而止。
“你是……谁？”我呆呆站在原地，一时没反应过来。在我问出口后，面前的少年怔了怔，热泪盈眶，哽咽着，没有回答。想起他刚说到过“爹”和“驼叔”，不由一片黑线，“你是……火莲，吗？你怎么……突然长大了？”
“爹……”颤栗的声音中，他走了过来。
“你是火莲吗？”虽然有小火莲的影子的，不过还是问清楚的好，我抓住了他伸来的手，很冰凉的手，“你很冷吗？怎么不多穿件衣服……”
话音未落，便见一抹灿若夏花的笑容伴着泪水出现了。
“爹爹……”仿佛撒娇般的声音，却显示出了声音主人的脆弱。
然后，我抱住他。根据热量虾米原理，这样，他会温暖一些……
“爹……”泪水，终于还是泛滥了，仿佛要把所有的委屈和痛苦都发泄出来似的。。。
火莲……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彼此都冷静下来后，我问起了火莲那个问题。
“爹……已经过去八年了。”平淡的语气，却有着令人心痛的眼神。
八年？ORZ我来了还不到八天，竟然就过去八年了！还让不让人活了！
“对了，这八年我怎么了吗？”
火莲没有回答，只是沉默的看着我，仿佛回忆起什么难过的事了，却又强忍着悲伤。只是……沉默的……看着我……
“我记得刚才我们还在吃饭……还没吃完……我就……”
火莲依然沉默不语，只是开始泡茶。
“我只是觉得，这里，很痛。”我皱了下眉，按住心口，想起当时的那种难过的感觉，心下疑惑不已。
“……”火莲张了张口，复又垂下眼帘。
“然后，我就……在黑暗中醒来，四周什么人都没有，什么也看不见，没有一点声音。我还以为我们被偷袭了，呵呵。我担心你……”说到这，茶杯却不幸的被打翻了。
一声清脆的破碎声，一抹温热的暖流。
我一抚脸颊，一看，一手鲜红。是杯子的碎片伤的。
看向火莲，他呆住了。
“别担心，不要紧的。”微微一笑，不知为何头有些晕眩了。不会是贫血吧？o(╯□╰)o
“不……”很轻的声音，仿佛在喃喃自语，“别走……爹……”
（火莲以为自己幻觉了。。。以为自己在做梦，梦到了那个会对自己和颜悦色的爹爹。。。。以为爹爹不会再对火莲好了……）
“别傻站着了，还不去拿药。”苦笑。
“啊？哦……”跑去拿药。
上药。
“火莲，你不一样了。”
手上一顿，火莲的眼神越发复杂：“对不起，是孩儿太不小心了……”
“唉！你想到那里去了？我没有要怪你的意思！真的别哭呀，我会心疼的……”伸出手，拭去他脸上的泪水，“
“爹爹……”火莲笑开来，“孩儿想您，好想，好想……这会儿，您好温暖。是梦也好，能梦到这样的爹，孩儿好开心，这一次，爹没有推开孩儿呢……爹……孩儿想您。”
“……火莲……”我只是发了下呆，低头一看，火莲已经伏在我怀里睡着了。
“老爷，”驼子走出来了，“您的武功……？”
“（比划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以后再说吧。我现在不想谈。驼子，你不觉得火莲这会儿很安静吗？静的让我忍不住想哭出来。这八年，到底是怎么了……”
驼子低下了头，回避了。
夜。
由于晚饭时火莲一直在睡，结果我也跟着没吃，所以现在补上。
“火莲，你不饿吗？”
“爹，您真的回来啦？“火莲双手支腮，好半天才讲了这么一句。
“呵呵，你傻了啊？我一直都在啊！只不过是睡了一觉……”微笑。
“嗯，孩儿明白！”微笑。
“嗯？”
“爹您是太累了！这八年来……孩儿有很努力的！”哀伤一闪而逝，随即被喜悦取代，“孩儿想着，只要能帮爹爹分担一些，这点……不算什么……爹回来了，真是太好了！”
“……火莲，辛苦了。”看来，这八年火莲过得相当不好啊。而且，展颢……余影“回来”后，怕是还记得我对火莲的……所以在这八年里加倍“讨回”了吧？或者，是驼子告诉展爹爹情况的？
“不辛苦，孩儿不觉得辛苦的。刚才，只是发发牢骚而已，呵呵。”他说的云淡风轻。
可我想，他现在的笑容背后，是用八年痛苦换来的。
“火莲……要好好控制自己的情绪。”
“哦。”应了一声，收起笑容，却掩不去喜悦。。。
饭后。
“老爷，您找我。”驼子慢吞吞的来了。语气是一成不变的谦卑而恭敬。
“我想，我有权利知道全部的过去。”
“……”
“你一直都在火莲身边的吧？”
“是……”
“如果你不愿意提我的过去，那我们就只好讲讲火莲了。”
火莲已经去练武了。
“……”
“拜托……不要老是用沉默回答我！”
“对不起……”
“这样吧，你只要告诉我，火莲的状况在我‘回来’前后有什么不同就行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吧？”我走到老梅树下，驼子却远远站着。
“说白了，我和这八年来的那个……展颢是不一样。你可以……当我是另一个人，名字……就用赵恒好了。反正，以你对展颢的了解，一定很轻易的就能把我和他区分开来的吧?”
“……是。你……们，对火莲的态度完全不一样……”
“那么现在，回答我，怎么样？”
他沉默了好久，这种沉默一直持续到当我感觉到火莲来了，打算放弃这场无聊的对峙状态的时候……｜｜｜
“火莲他，一直表现得很好……只不过，如果你再不回来，他或许要崩溃了……”低沉的声音缓缓说着。
“……我不相信。”看来展爹爹一直在虐呐。。。
“……不相信什么？”驼子微微愣了一下。
“我不会去做会让火莲崩溃的事，展颢也不会！我相信展颢不是那种以折磨人为乐的人。”唉，展爹爹失去理智了？还不至于吧？我不过对火莲好一点点而已嘛！真是的！
“那是因为您不知道……”不知道展家的冤屈，还有赵家村的……
“怎么又不说了?驼子，我明确的告诉你，就算展颢把火莲当成仇敌对待，也绝不会做出那种事！展颢不是那种人！绝对·不是！”展爹爹毕竟会不自觉的爱着这个儿子的，不是吗？呵呵。
“……我知道了。”低落的声音，苦涩的笑容,“可是，您好像还不明白，仇恨，可以把一个曾经会对敌人也拔刀相助的人变成什么样……什么样极端的人。”
“我不想明白太多。现在的我是赵恒。即使哪一天，火莲会变成赵氏子孙皇室血脉……”啊，说多了……惨了，“不管怎么说，火莲都是我一手教出来的……”
沉默。或则说，寂静，死一般的，静……
“当我没说。我的记忆大概出错了吧，竟然会说这种话。”
“……属下告退，请您多保重身体……”
于是，各自回房。
走到一半，想起火莲，突然很不放心。听到那些话，没可能不在乎的吧？就不知道他会如何想……
于是，方向一转。
今晚很冷，火莲说，已经入冬了，会越来越冷，还叫我要多加件衣服……
可他自己呢？他自己呢？
火莲不在房里。
唉，果然是个令人“不放心”的小孩。
这里是边关的将军府，没有“后山的小湖”啊！火莲会去哪呢？
带上一件披风，我漫无目的的四处走。
嗯，没有人跟踪我。然后，挖迷路了。。。无语。
“……火莲……”真是的，这么晚火莲怎么乱跑的！我抱怨了一下。
“爹……”
火莲马上就出现了……早知道，我直接大喊一声火莲就好了，省的走那么多冤枉路了！
“啊，火莲吗？你在哪？”没有路灯真不方便！“这里好暗，好冷，你来这里做什么呀？我还以为要找你到天亮呢！”
安静。
嗯？难道我幻听了？？T-T
“对不起。都是孩儿不好，让爹担心了。”声音中有了一丝温度。
伸出手，碰到火莲了。“怎么？掉水里了？要不要紧？你看你，手都冻住了……”
“对不起，是孩儿不好……”
月光洒下，一抹微笑出现在眼前。伴随着脸上遗落的水珠光芒。
“不要说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我，火莲，我们回家吧？好不好？我怕你会冷，就把披风给带出来了。”微笑中，把披风给他披上，“有没有好一点呢？”
“嗯！”笑容灿烂，却不知为何总伴着晶莹的珠光。
“哪里摔痛了吗？没事，男孩子不可以这么爱哭哟！”笑笑，缓解气氛。
“嗯！”他只是重重点头，看着我。
“火莲……你不要这样好不好？”让人看着难过。
“对不起，都是孩儿不好……”依旧是伴着泪光的笑容。
“……”火莲，这话，你讲了好多次了……“回家吧。”
“嗯！”
“……”
“火莲，你可不要胡思乱想啊。想太多不好的。”
“恩！”火莲还是那个反应，重点头加笑容加泪光……
“有时候什么都不知道反而好一些。”
“恩！”
同样的反应……我肯定，火莲一定想多了。。。
这一夜，就这么过去了，当我们回到将军府时，天也亮了。
“驼子。我想问个小问题，你一定知道的。”
“……”
“展颢，记不记得‘我’出现时的事情？”
“……记得。”
“真不公平……”
驼子沉默。很显然，我比不过展爹爹，否则他没可能回来的，万一展爹爹又突然回来，那火莲……
“那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出现？”
“知道。”
“咦？你知道？”后来我才知道，其实驼子也是不知道的……= =｜｜｜只不过驼子有他自己的猜测而已。
我看着驼子，他本来要说的，但是……
“爹……”火莲来了。
再看驼子，显然已经不打算说了！5555火莲啊～～～乃为虾米不晚点来嘛！
“不多睡会儿吗？”我随口问着，打算下次再问驼子。
“爹不也没睡。”火莲淡淡说着，很平静，很平静。
然后，驼子自觉的回避了……挖怎么觉得气氛变得很奇怪了捏？
“……我不想睡，你……不用管我的……”
“孩儿陪爹。”微笑。是在期待肯定，亦是惧怕某种否定。
“不要紧张，我会努力让自己在这儿呆久一点的。”拍拍他的肩头，笑笑。
“爹……您没有信心的，是不是？”
寒风呼啸而过，一阵心寒，这该死的天气！
“进屋吧，外面冷。”
“嗯，好……爹爹。”
屋内。
“火莲，你觉得……展颢是个什么样的人？”
“爹为何突然问这个？”
“我只是想知道……想知道你现在是不是恨他的……”
“……爹以为呢？”火莲微微垂了下眼帘，再抬眼，眼中一片黝黑……看不出喜怒哀乐……
“我没有他的记忆，不知道他的情感。但是，我比你清楚……比你清楚他的过去。这种说法是不是很奇怪？明明我是失去记忆的人……”
“爹想说什么？”
“昨晚，我和驼子的对话，你听到了吧。”
“……嗯。”爹和……那个爹，是两个人啊……孩儿有些难过呢，爹竟忍心看着孩儿被另一个人伤害而能忍住不出现……
“把它忘了。就让展颢一个人苦恼去好了。他只是知道现在的我，不知道过去的我，否则，早就天下大乱了，呵。”
“……爹是说……展将军也失去过一段过去的记忆？”
“火莲，他曾经是国之栋梁。可如今，栋梁已蛀，将军已死了。不要这么叫他，好吗？那是你爹，你的父亲，余影。”
“……孩儿知道了。”不置可否，模棱两可的语气啊……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恨他吗？”
而火莲闻言只是笑笑，微微摇头，眼中的心痛一闪而逝。
至少，您还是回来了……孩儿想，或许您一直也想回来看看孩儿的，只是被……那个爹限制了……爹，其实……这样就好。孩儿其实不怪您的，真的，一点都不怪您了……
“其实我很矛盾呢。” 我看着他这样，不由一阵苦笑，“我既希望你恨他，又希望你不要恨他。”
“孩儿……不明白爹的意思……”
“如果你可以恨他，那至少，以后，某一天，你知道某件事后，你会好过一点。”
“……孩儿……”
“可是，如果你恨他……”
“怎样？”火莲急问，似乎很在乎这点？
“那就真的没有人可以明白他的苦与恨了。”
“……”
“而且……这样一来，他就真的一个亲人也没有了。一个人，死了之后，连墓碑上该写些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有……那不是很可悲吗？火莲？”
“爹……不会有那一天的……孩儿会……一直陪着爹的！”微一微笑，火莲起身，“孩儿……去看看饭菜好了没有。”
离去时的身影，却只在我眼中留下那双紧握了的拳头。
++++切换到++++天外天++++
“灵镜，灵镜！不好了！好像出事了！”尹凤慌乱的摇着昏睡的灵镜。
“唔？啊？小凤儿啊？不要摇了，我好晕的……不是有爹在那嘛……”迷迷糊糊中……
“天镜大人刚才出去，我只能叫醒你了啊！你快过来看看！天雪她……”
“哈？天雪？？？她又怎么了啊？……啊！……”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啊！
“天镜大人说，现在是天雪和童博共用一个身体！可是刚才，天雪失去意识后再醒来的，根本不是童博啊！那个人好过分！童战他……”尹凤现在心里一团乱，只差没急出来了！
“……哦，你说的是余火莲和他爹啊？他们的相处本来就是这样子的啊！”看了半天也没看到童战童博，灵镜才反应过来她说的童战指的是余火莲……“我好困了啊！等我睡醒再说嘛！”
“哎呀！你先别睡啦！就没办法帮帮他吗？”
……一番口水战之后，灵镜总算是从尹凤乱七八糟的叙述中知道了发生过的事情……
“小凤儿，你先别急！我之前进去的世界现在虽然已经毁灭了，可在过去的世界里，依然是存在的。能帮到火莲的人，只有余影了！这样，我去过去把那个世界中身为火莲亲爹的余影、展颢，或者说是赵离的哪位带过来！不过你不许跟我爹说哦！”
“好！我答应！只要能帮到童战就好！”
“……是余火莲，不是童战。”
“不都一样！你快去啦！”
“是啦！是啦！别催了！”
于是，在那个因为受到毁灭之力影响而使世界走向毁灭的余火莲的世界（见第四章），展颢和展良的惨死，原本不会发生了，却发生了。而火莲的身世真相，以一个非常残忍的方式被火莲得知了……
灵镜在一旁冷眼看着得知所谓的真相的余火莲，看着他在浴血浑身后渐渐变成了只有绝望的死志的赵影。
童战啊童战，不是我不帮你，而是，你不该影响了小凤儿的心，让她因为同情你今生的遭遇而求我帮你……
改变历史，是要付出代价的。而这个代价，我会让小凤儿看明白，越是干涉，你的下场就越是凄惨！
“如何，杀死自己亲爹的感觉很好是吧？”灵镜冷笑着现身，对上那双瞬间变得凛冽愤怒的死灰眼眸，“先别急着跟我生气。展颢是你亲爹的事情，现在还只有我们两个知道而已，那些把你爹逼得不得不忍痛抛弃骨肉至亲，不得不设计让你变成别人的孩子的人，现在可是快活的很哟！”
“……”指甲刺入掌心，一言不发的隐忍之下，是父亲死去之时露出的一个淡淡的微笑。
“你不会不甘心吗？不想报仇吗？我可以给你力量哦！只要你，帮爹报仇，杀掉所以该死的人，我就让你，再见他一面。”
“你说什么！我爹他已经……”
“我可以让你见到哦，在过去的世界。只要你把这个世界毁掉，我就带你回到过去见你爹。来，好孩子该出发了哦。”
看似纤弱的细手幽幽划过虚空，一个可以毁灭所以人类的力量融入了火莲体内，一眨眼功夫，火莲便已经熟练的将力量依附到爹送他的长枪之上，死灰帮的眼中，不再有任何感情……
冷笑着，灵镜将他瞬间送回了京城。
杀戮，开始了……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五章 莲断·初雪（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