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岁裸辞之后》嗯嗯哦哦

9、失业第七天

　　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这个定理适用于很多情况，找工作更是，邱苇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在面试的等待过程中，还在看其他的。

　　同一天内收到两条消息，一个篮子浮出小鸡了，一个篮子的鸡蛋掉地下了。她准备充分的那个通过了，但是职位给的要比她面试的低一个等级，薪资上底薪涨了35%,奖金涨了13%，总体涨幅在20%，比她报的预期低了10%，职位薪资上的双重打压，虽然通过了，但邱苇也不是很高兴。

　　但没办法，她资历确实不够，对方又是行业大佬，如果不是她准备的足够充分，如果不是对方想在年底前招到人，她估计连进去的机会都没有。除此之外，邱苇还有两点硬伤，其一她是三十岁未婚单身女子，其二她已经离职待业，根本没啥可以谈的资本。

　　如果她还没有离职，肯定是要再坚持一下，可是她眼下并没有更好的选择，万一谈了不成尴尬难堪的只会是她。只好告诉HR说要考虑考虑，最终还是会答应这一堆丧权辱国的不平等条约。

　　而另一份她觉得能力完全能覆盖的岗位，经历了网测，半小时线上面试后，却收到邮件说面试未通过。她反思了一下，觉得主要是两个原因，第一是她先觉得这个薪酬低，与她上份工作内容比较相似，面试的时候态度有些随意，很多问题的回答也不够谨慎。第二个就是她的面试时间是下午五点开始，但因为上午的人有延迟，HR中午给她打电话问是否能推迟到下午五点半开始，当时邱苇觉得已经失去了天时地利。

　　本身线上面试就很制约个人的发挥，她又被放到临近下班前的半个小时。HR们已经工作了一天，也许平时五点半就可以收拾东西走人了，可为了完成KPI非要加塞一个人，面试过程中很明显没有什么耐心，提出的问题都很随意，一到六点就说今天的面试先结束，面试结果会尽快通知你……

　　邱苇哀叹一声，先去卸了脸上的妆，想着镜头吃妆她化的还有点厚，真的是浪费化妆品。

　　这工作找的，怎么想怎么憋屈。唯一的坚持就是把通过的入职时间推到一月份，中间留着时空挡，如果有更好的岗位，这个就不再考虑，尽管对方还没有给她offer。

　　如果人选不是特别优秀，HR是不会为你加急，流程上就特别慢，好在邱苇也不急。她虽然自身问题良多，可是好在她还有存款，库里有粮，心上不慌。

　　自从工作之后，好像已经学会了忍耐、妥协、看人脸色，刚工作的时候有个姐姐就告诉她，工作就是能忍则忍，忍不了就滚。

　　邱苇已经想不起来上次开心大笑是什么时候，今天去了一趟医院，回来就在家躺着，随便搞了点饭填饱肚子。从失业前夕她就一整个身心大放松，想吃吃想睡睡，每天睡到自然醒，可是她的食欲却越来越差，饮食也是以清谈为主，稍微油腻点就不舒服。

　　失业这七天，邱苇每天运动量很少，尽管有意识的每天让自己出门转转，微信步数维持在两三千步，体重却减了三斤。她是易胖体质，夏天还会瘦一点，冬天一般都会胖上来。

　　她和李一迪完全是不同的体质，李一迪是工作越忙，压力越大，食欲就会越好。邱苇是忙起来就不饿，第一份工作996，小白时期压力也大，三个月她瘦了十五斤，一直到她从公司辞职后，体重才慢慢恢复到原来。

　　这种非运动下的体重急剧下降，身体根本就受不了，抵抗力会变得很差，没多久她就开始频繁发烧，后来中耳炎严重到差点要做手术。弄得她只好悬崖勒马、另谋高就。

　　她是自小身体就不好，晃晃悠悠上到小学三年级。上半学期还好好的，逐渐养成的暴脾气也没有小屁孩会再欺凌她，学习成绩上也有所提高，期中考试还考了班级第一名。

　　可是临近期末考试的时候，她得了甲状腺肿，脖子比脸还粗。那时候小孩得这个的多，家里也没当回事，就去诊所打消炎针，再吃点药。诊所她是老顾客了，熟门熟路的，父母忙的时候她自己就去了。

　　没几天脖子上的大肿块也消下去了，可是她的其他地方却开始肿了，胳膊腿，手部面部。邻居们都觉得不对劲，提醒葛女士带她去看看，诊所看出点什么但也不确认，让邱sir带她去乡镇医院。

　　乡镇医院邱苇这种病姥姥也熟悉，去的时候坐在邱sir的自行车后座上悠哉游哉，还是那辆二八大杠，曾经让她卧床半年的罪魁祸首。一路上她就唠唠叨叨，镇上离他们村十里路，交通不方便好不容易去一趟，自然是缠着邱sir给她买吃的，那时候邱sir已经找到了营生，家里慢慢有了存款，生活条件逐渐变好。

　　大概是从小身体不好，邱sir对她很宠溺。邻居老教她一些大逆不道的话，她没心没肺的学了对邱sir说，邱sir也都是细声慢语的教育她，从来没有打骂过她。

　　从小长到她，也就葛女士揍过她，次数也屈指可数，都是气急了才轻轻拍她一巴掌。在这上面，她哥就不怎么幸运，从小到大没少挨打，四年级的时候她家盖了新楼房，屋子里贴上了地板砖，她啃剩下的排骨习惯性的扔在地上，她哥进来的时候没看见，踩上摔倒在地，那响声实实在在，听着就疼的很。

　　她就在旁边，她哥不用站起来就给了她后脑勺一巴掌。邱sir上去就踹了她哥一脚，她哥不服气呛了两句，邱sir又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她哥肉都没吃哭着上楼了。

　　哥哥其实就比邱苇大两岁。

　　到了镇上医院，找了医生看了下，医生就说像肾炎，开了单子让他们去检查。尿检结果出来后，什么红蛋白高、白蛋白低的，邱苇父女俩也看不懂，医生看了眼说就是肾炎。

　　邱sir和医生的表情比较凝重，邱苇被吓到了，也不敢再说话，就乖巧的坐在一旁掉漆的长木椅上，听他们商量怎么治疗。

　　那时候已经腊月了，到家的时候，葛女士就忙着去灶上把刚蒸好的包子端出来，猪肉粉条豆芽馅的，邱苇的最爱。可是看着一大锅拍冒着热气的大包子，她一点食欲也没有。

　　又要休学了。

　　这倒不打紧，邱苇已经习惯了。还有一个重大噩耗，是她从现在开始不能吃盐了，盐啊，那不是其他东西，是盐啊！！！

　　眼前的大包子里也有盐，她不能吃了，葛女士听完也愣了，说咋会得这个病。

　　对啊，咋会得这个病？邱苇之前听都没听过，小小年纪的她，开始思考上辈子她到底是犯了多大的罪，这一辈子要承受这么多？

　　哀叹是治不好病的，葛女士开始天天带着她去镇上吊水，每到第二瓶的时候，她就吐得昏天暗地，葛女士心疼的哭。葛女士是位很刚强的女人，很少哭，上次见她哭是二年级她骑自行车摔断胳膊，在隔壁村的小骨科诊所躺了一个多月，那个丧尽天良的医生却说长歪了，要折了重新纠正。

　　又是几个人摁着她，她喊天叫地，眼泪淌的满脸都是，葛女士一边给她擦一遍给自己擦。后来邱sir觉得不行，带她去镇上骨科医院看，那个医生说这就是碰到黑心肝的了，气的邱sir要去找人干仗。后来那黑心医生大约是听说了，就托中间人说剩下的医药费也不要了，让他们不要再来了。

　　四邻八乡的到处是亲朋故友的，这事儿传开之后，都说他不是第一次干这事儿了，一个小孩儿也下得去手，明摆着是个坏良心的 ，他那破诊所也就倒闭了。后来就听说他出去做生意赚了大钱，在省城买了房子也不怎么回来了。

　　这才好了不过一年的时间，却又得了这个病。刚开始她还能勉强在自行车后座上坐着，可是没几天她就虚弱的坐不起来。不能吃盐，每天吃的就是馒头，水煮菜，根本吃不了多少，吐的都是苦水。

　　葛女士放弃骑车，就推着架车子，给她裹上厚厚的被褥，带她每天来回二十里去镇医院输水。邱sir忙着挣钱，有空了就开着农用三轮车带着他们母女俩去，哥哥周末也会跟去，帮葛女士推车。亲戚邻居都来看她，二奶奶抹完眼泪回家给她蒸米饭，二奶奶是湖南过来的，喜欢吃米饭，用地锅蒸的米饭特别好吃，以前邱苇很喜欢。

　　可是二爷爷冒着雨给邱苇送来了一大碗，邱苇就吃了几口，老爷子没忍住也哭了。邱苇亲爷爷奶奶是个偏心眼的，从小到大看他家不顺眼，二爷爷二奶奶却对他们很好，有点好吃的就送过来。还哭着说让邱sir好好给她治，肯定能治好。

　　可是吊水打了一个多月，三天一检查，尿红细胞反反复复，根本没啥作用。葛女士看她已经瘦的快不成了，也想让她偷偷吃点咸的，可是又怕对病情不好，邱苇很听话，基本不偷吃。

　　可哥哥那时候也不大，只觉得自己妹妹这样不行，趁爸妈不在家的时候，偷偷用馒头给她沾菜水，对邱苇来说那就是人间至尊美味。

　　小伙伴也一波一波的来，邱苇整天有力无气的躺在床上，他们偶尔会带来点鸡蛋糕。那时候谁家都穷，小卖部的零食都没几样，方便面都是散装的多，比袋装的划算，除了特别碎，鸡蛋糕算是稀有零食。

　　亲戚朋友们开始给她找偏方，其中有一个离他们村二三十里，邱sir的朋友借了摩托车带他去拿药，那时候的腊月好像比现在冷，回来的时候邱苇看到她爸和那位叔叔，手指都是红肿的，给发面馒头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