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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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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年再一次,伸手把郁白揽入怀里。
郁白轻轻靠在蒋年的胸膛上,鼻尖围绕着一股淡淡的山茶花香味,有种轻柔的暖意裹在她的身上。
她以为自己讲述的如此平淡,就能够淡化这些年遭受的种种难过和困苦,可一被抚慰,委屈在心底疯涨,眼底急速积聚的水汽,一小滴一小滴地落在了蒋年的卫衣上。
郁白放任自己完完全全地难过了三分钟。
三分钟后,郁白瓮声瓮气地说:“别把你手上的油蹭到我衣服上。”
蒋年气笑了,宠溺地说:“好。弄脏了我给你买新的。”
郁白推开他,很自然地伸手捏捏他的脸:“知道,就你有钱。”
动作太过自然,捏完才感觉有些尴尬,手停在半空中,好一会儿才放下来。
全程蒋年就这么微微笑着,看着她,眼神温柔。
郁白被他看的有点怪,瞥了眼水池里还有剩下没刷完的碗,赶紧说:
“你碗洗完了吗?赶紧洗碗吧。”
落荒而逃。
蒋年看着她逃走的背影,感觉好笑,他这姐是不是察觉到什么了,跑这么快。
*
郁白躲进厕所,捧了把水扑在脸上,水凉凉的,给她不怎么看得出通红的脸颊降了降温。
很奇怪。
非常奇怪。
姐姐弟弟老是抱来抱去的也不太对啊。
郁白呆坐在马桶上,一边思考问题一边拿湿毛巾敷着自己的脸。
弄得她怪不好意思。
这小子难不成喜欢她吧?那可不行。
她可是大他整整六岁呢,小时候光屁股的场景可没少见。
如果他有这种想法,她可要提前给他扼杀掉。
郁白硬是在马桶上思考了十几分钟才出去。
等她出来,厨房的碗已洗好,餐桌也收拾妥当,地也扫干净了。
蒋年呢?
颜代玉的房间里传来说话的声音,郁白走过去看。
她已经躺上床,蒋年站在旁边检查她的轮椅轮胎。
“怎么了?”
蒋年低头说:“阿姨的轮椅好像没气了,有打气筒吗?”
“有。”
郁白去客厅找打气筒递给他。
颜代玉靠在床头看着蒋年,有种“家有吾儿初长成”的喜悦:“年年下午没什么事吧?吃完晚饭再回家。”
蒋年毫不犹豫:“好,反正我也是回酒店。”
“啊?你住酒店?”
这回轮到郁白惊讶。
蒋年点头:“我在南城住的时间很少,没必要租个房。”
“那你要不住我们家里?”
颜代玉还是老思想,觉得住酒店有点可怜。
没等蒋年说话,郁白直接拒绝:“妈,现在时代不一样啦。他住的是套房,比家里舒服多了,还不用叠被子打扫卫生。”
“那还不是要花钱嘛。”
“年轻人,自己住自由,跟我们两个长辈住一起,太不自在了。”
“长辈”两字郁白咬地有些重。
“说的也是。”
颜代玉很好劝,三两句就被郁白说服。
最后只好说句:“那你要经常来家里吃饭。”
郁白继续拒绝:“我俩现在是上下级关系,万一被公司的人看到不太好。”
“上下级?”颜代玉有点懵:“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郁白:“啊,我忘记说。我现在在他的公司工作。”
颜代玉提出质疑:“那也没关系呀,可以假装是上司关心下属。”
蒋年终于找到插嘴的机会:“对啊,上司关心下属有什么不可以。”
郁白突然一对二,面对这两人疑惑的眼神,她找不出理由来拒绝,只好放弃抵抗:“那来吧来吧。”
颜代玉又一脸不忿地继续说道:“你在年年公司也好,这样能有人照看着你,不会出现随随便便被人泼一头咖啡的事情。”
蒋年刚打完气,拎着打气筒站起来,冷声问道:“泼咖啡?谁泼你咖啡?”
郁白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答,那天她被泼完咖啡后没有衣服换就偷偷回了家,正巧碰上被推出门晒太阳的颜代玉,她怕妈妈担心,随口扯谎说是客户不小心泼她身上。
但颜代玉怎么也是工作了十几年的老幼师,什么形形色色的人没见过,什么突然事故没经历过,刻意泼和不小心还是有区别。
领子上滴的咖啡渍,后脑勺黏糊糊的头发丝,都表示咖啡是从头顶浇下去的。
但女儿不想告诉她有她的理由,她没有当面拆穿。
今天突然提到换工作,她心底不忿,才脱口而出。
反正蒋年也不是外人,郁白一个人在外面打拼这么多年,能有个靠谱的人照拂她是件好事。
郁白被蒋年质问地有些心虚,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也不必再撒谎:“就是,我被小三了,正主找上门淋了我一脑门咖啡。”
“可真出息。”蒋年眼神一变,又冷笑一声:“是那个秦嘉铭?”
郁白老实点头。
“知道了。”蒋年沉声道。
“你知道啥就知道了?你可别去打他,打人犯法的。”
颜代玉也劝他:“年年,事情都过去,就当你姐姐吃了个教训。她这么多年,也没谈过几段恋爱,碰碰壁也好,长长记性。”
蒋年没说话,只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气筒放哪?”
“放阳台柜子里。”
他走出门,郁白不放心,又跟出去,在他后面说:“我说真的,你别上火。”
蒋年无奈:“我不会打他的,你放心。”
郁白嘟囔:“我不放心!我上初中的时候,跟你说我们班坐我后面的男生玩火机烧了我一簇头发,你才三年级,上去就跟人干起来了,额头破皮,两个膝盖都呲出血了。回家我俩都被奶奶捶了一顿。你忘记啦?”
蒋年把气筒放好,双手叉腰,站在郁白面前:“我没忘。”
说完,他低下头,上半身逐渐逼近郁白,他的眼睛鼻子嘴巴在郁白眼前放大,放大。
那淡淡的山茶花味道再一次笼罩住郁白,她屏住呼吸,心跳漏了一拍。
蒋年开口:“但是,姐姐,我今年已经二十四了。”
他二十四岁,所以不会再用单纯的武力解决问题。
他二十四岁,所以郁白也不能老是拿他当小弟弟看待。
蒋年的声音粗糙低沉,一字一句打在郁白的耳边。
是啊,他已经长大了。
不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屁孩了。
“那行,你不打就行,别冲动。”
郁白再一次落荒而逃。
*
蒋年吃完晚饭就离开了郁家。
忙活一天,母女俩早早就回房休息,颜代玉回房看电视,郁白回自己床上玩手机。
有点困意,但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算了,郁白又拿出手机,找人聊天。
她给自己的大学同学凌渺发了条消息。
“渺渺,干嘛呢?”
凌渺是郁白的大学同学,本地人,家里好几栋房子收租,吃穿不愁,但长的甜美可人。
大学毕业后也没有从事本专业的工作,跟别人合伙开了家淘宝店,赚到不少钱,现在又搞女装直播,每天忙得不亦乐乎。
生意是起起落落,好的时候年入百万,差的时候又能全亏出去。
好在凌渺还算有点生意头脑,有钱就置办各种产业,差钱的时候再卖出去填补窟窿。
她家从小就有钱,对钱也没什么概念,反正亏完了就再赚。
就像她说的,总归是有个事儿忙着,人不至于太无聊。
她每次说这话时,郁白就想揍人,她每个月可是忙得不亦乐乎。
凌渺:“干活呢。找我干啥?”
干直播的果然都秒回消息。
“不干嘛,有点睡不着,问问你。”
凌渺:“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没事可不会找我的。”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她,郁白在心里措辞,要怎么跟她去解释整个事情,又怕自己是自作多情。
纠结的时间太长,那边已经不耐烦了。
凌渺只能往最坏处想:“是阿姨出啥事了吗?你这么难以启齿。”
郁白赶紧回了句:“没有。”
凌渺:“那就是你那个地下情人?”
这倒是件重要的事情,她还没跟她说呢。
秦嘉铭一直都不承认郁白是他的女朋友,凌渺也从来不以“郁白的男朋友”相称,都是以“地下情人”来指代。
“算是吧...我跟他分手了,他未婚妻泼了我一脑袋咖啡,我已经从连恩辞职了。”
消息刚发出去,那边立马电话打过来,听筒里传来凌渺咋咋唬唬地大嗓门。
“卧槽?!!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
?”
“你还被人家泼了杯咖啡?你还手没?你不会没还手吧。”
郁白赶紧安抚:“你别激动,别激动。”
凌渺:“好,我不激动,你赶紧说!”
郁白支支吾吾道:“我没还手。”
凌渺这下声音更大:“我就知道!!郁白啊郁白,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在他面前怎么这么包子?!说吧,你今天是不是就要跟我说这事的,要不要我帮你一起去找回场子?”
郁白有点懵:“找啥场子?”
“给那个渣男打一顿,泼咖啡,甩耳光啊。你不会一个都没做吧?”
没有。她不仅一个都没做,还会溜溜地辞职离开公司。
但是!
这次谈话的重点又不是这个。
郁白转移话题:“不是!我不是要跟你说这个事。”
“那是啥?”凌渺还沉浸在刚刚郁白被打耳光没还手的气氛中,语气格外地不耐烦。
“就是我辞职去的新公司的总裁是小时候和我一起长大的弟弟。”
郁白压低声音对着话筒,一口气说完,一个气口都没有留。
半晌,凌渺冷冷地回了句:“所以呢?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