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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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办清单”写完之后，林蕴星彻底失去拖延时间的理由，盯着简笔画火锅，陷入沉思。
不多时，他掀起眼帘瞥一眼竹马，圆润杏眼水汪汪的，试图激起对方的同情心。
霍川太过了解林蕴星，只用一句话就戳破娇气包打的小算盘：
“是不是很想吃火锅？妹妹，作业写完就有得吃。”
“……”
林蕴星招数用尽，不得不面对难如登天的物理试卷，在霍川的悉心指导——
不，在美食和漫画的双重诱惑之下，勉强完成了任务。
周末的晚宴难得聚齐林霍两家的长辈，主厨是霍爸爸，帮厨则是霍川。
满桌菜肴色香味俱全，林蕴星想吃的火锅一并端上桌，所谓的“待办清单”当天就能执行。
既然是家宴，没有太多规矩，几位家长还小酌红酒，碰杯唠家常。
只是刚聊几句，注意力被分散了，林霍两家的父母麻木地旁观熟悉的场面。
高大男生忙活着盛饭夹菜，纤弱少年乖乖坐着，面前摆了三四个白瓷碟子。
蔬菜的份额不能少，还有鲜香酥软的红烧肉、辣锅煮开的肉串、富有嚼劲的煎香牛排……
霍爸爸当然知晓儿子另开小灶的事情，这会儿“当啷”一声放下酒杯，故意“刁难”道：
“诶诶诶，就你俩小孩儿单独吃一锅啊？怎么回事，不愿分我们几个老人家吃呗？”
霍川头也没抬，正在用公筷给妹妹挑鱼刺，动作快速又稳当，冷漠无情地接话：
“不好意思，没你的份。”
娇娇公主挺喜欢吃辣，还嗜咸，是六个人之中口味最重的那一位。
这火锅独为他准备，甚至都不是鸳鸯锅，橙红色的辣油来回翻滚，香气四溢。
林蕴星嚼着肉，粉嫩的小脸蛋微鼓，主动端起瓷碟要分享，含含糊糊地说：
“给户酥酥次呀！”
他显然没有吃独食的想法。
大家一起吃才热闹呀！
少年个子娇娇小小的，手臂自然不如霍川长，举到半路就被稳稳地拦截。
“他没得吃，都是星星的。”
小碟子调转方向，重新回到林蕴星手边。
霍川熟练地给妹妹添肉，从来不会让他多等。
霍爸爸：“……”
看看，什么叫大孝子！
虽然当爹的不怎么能吃辣。
但是儿子连一句话都不问的吗！
霍妈妈看不下去，没忍住拍了丈夫一下，冲着林蕴星温声说道：
“没事，小星吃吧。你霍叔叔年纪大了，猪肉吃多容易高血压，辣椒也吃不得。”
林蕴星是个很有礼貌的妹妹，向两位长辈道谢完，才低头继续吃肉。
没过多久，吃干净的竹签子就堆起一座“小山”，忙得热火朝天。
少年不爱吃青菜，而霍川一捞就是一大把，多少有点占据碟子的空位。
大家都在聊天之时，他悄然夹起一叉菜，预备着放进竹马的碗里，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
“嗯？干什么？”
霍川对这只挑食猫儿的小心思了解得一清二楚，任由妹妹夹过来。
手长的优势展示得淋漓尽致。
迅速补充上分量更多的蔬菜。
林蕴星：“！”
可恶，计划失败！
他扬起小脸，用那双澄澈透亮的眼眸望向竹马，紧抿唇角装可怜。
却换得一句极尽温柔的话语，“不行，青菜要全部吃完的。”
林蕴星：“。”
哼，最讨厌哥哥了。
不过霍川哄妹有一套，在林蕴星抿嘴失落的同时，“哒”“哒”两声放下小碗。
一个碗里装着仔细挑过刺的清蒸鲥鱼，另一个则是特地刨去肥肉部分的煎炸三层肉。
霍爸爸是厨师，这两样是他的拿手好菜，鲥鱼刺多，蒸煮的时候不会特地去鳞。
三层肉更是保持原样。
可林蕴星是个小懒蛋，不喜欢自己动手挑刺就经常选择不吃鱼。
他也只对“香脆的瘦肉与Q弹的皮”这两部分感兴趣，标准相当高。
平日里在家吃饭，小崽该怎么吃怎么吃，林家父母宠归宠，却不会过度溺爱。
然而事实证明，霍家小子是个没有原则的，不管什么样的“苛刻要求”都依着林家小公主。
无意中扭头的林妈妈：“……”
瞧瞧，越来越娇纵的原因在这！
鲥鱼去刺也就罢了。
三层肉主要是肥瘦适中，最香的瘦肉挑出来，剩下的肥肉就硬吃吗？
优雅的林女士欲言又止，瞥了一眼霍川的碗，再一看自家小崽快乐的小模样……
她到底是什么都没说。
林蕴星一心惦记着吃。
沉浸在幸福的世界，完全没能察觉到母亲颇为复杂的注视。
品尝到美味佳肴时，妹妹禁不住眯起眼睛，恍如一只慵懒娇气的猫儿。
“好次！谢谢格格~”
霍川看得心头泛软，投喂成功带来满满的成就感。
他抬手，以指腹轻柔地擦去少年白皙下颌的油渍。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吃过香喷喷的一顿饭后，林蕴星回到竹马的卧室，自顾自地搬出3D投影仪。
这机子的价格不低，霍川攒够了奖学金才买的，他自己是一次没用过，纯粹是为妹妹准备。
由于林蕴星熬夜看漫画的真实事例在前——
为了避免笨宝不顾睡眠、“再度违规”，投影仪暂且放在霍川的房间。
VIP电影库中，滚动着各种各样的海报，少年一下一下戳遥控器，险些挑花了眼。
而后屏幕上浮现出一张色调幽暗的封面，披头散发、两眼翻白的女人大张着嘴，下方写着四个鲜红的大字：
《山村老尸》
林蕴星的确有点怕，同一时间还萌生出些许好奇，属于是“又菜又爱尝试”的类型。
他迟疑片刻，想到竹马待会就要上楼，顿时多了几分底气，当即点击“确定”按钮。
没关系，看就看！
反正哥哥会保护他的~
等到霍川洗完碗再上楼的时候，卧房里静悄悄的。
一推开门就看到柔弱妹妹搂紧粉色小猫的抱枕，窝在软绵绵的懒人沙发当中。
说他不怕吧，整个人蜷缩起来，非要一手捂在眼前。
说他害怕吧，五指大张留出缝隙，目不转睛地盯着。
“星星。”
霍川轻声呼唤，随后在少年身侧蹲下来，略带疑惑地问：
“怕还看？怎么不换其他类型的电影？可选的影片不是很多吗？”
“我就是想看这个嘛！”
林蕴星一心二用，一边专注看屏幕，一边朝着竹马伸出手去。
霍川显然看懂了娇气包的暗示，露出一个极其愉悦的笑容，明知故问道：
“妹妹，什么意思啊？”
“你快点来抱我呀！”
林蕴星没什么耐心，等了一会儿就不管不顾地往斜侧面一扑。
他戴着3D眼镜，视线不曾离开过显示屏，腾不出功夫去确认竹马所在的方位。
反正都会被稳稳地接住嘛！
霍川：“……”
被拿捏得死死的。
环抱着心上人娇软的身躯。
霍川尽职尽责地充当“人肉靠垫”，幸福得很，哪还有半分怨言。
他克制半晌，还是忍不住抬手轻抚少年柔嫩的脸颊，小声询问：
“乖宝，今晚还回去吗？要不要待着我房间睡？”
被这般干扰，胆怯的情绪倒是消退不少，不至于吓得浑身发冷。
但傲娇妹妹林蕴星不会承认，相当不满地抓过男生的手，狠狠咬了一口。
“讨厌，别吵我啦！”
咬完之后便随意丢开。
连个眼神都不曾分给竹马。
霍川饶有兴致地打量手腕上的“勋章”，心情极好地勾唇轻笑。
跟小奶猫挠人似的，不仅不疼，还蔓延开一片连绵的痒意。
霍川压根不在意此时播放了什么影片，偏过头，全神贯注地凝望着林蕴星精致柔美的侧颜。
再一想星星没有正面回答，估计是不愿意留下来，他禁不住长叹一声，倍感遗憾。
正逢电影播到高|潮部分，女鬼凄惨的大脸映在屏幕上，外加是3D效果，仿佛她近在眼前。
林蕴星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呼，飞快转身，搂住竹马的颈项，整个人贴得更紧。
柔软的唇蹭在肩窝处。
只是当事人完全没注意到。
看完鬼片的当天晚上，林蕴星睡得非常香，梦境就像是连续滚动的美食影片——
仅有轮番登场的佳肴，面容可怖的女鬼根本没有出现。
林蕴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直到十一月中旬，气温骤降，夜晚呼啸的冷风吹得阳台的窗户砰砰作响。
妹妹半夜被这动静吵醒，瞪着大眼睛环视周围，莫名感到紧张瑟缩。
他有些口渴，想去楼下倒杯热水喝，又不太敢。
“轰隆——”
不止是狂风乱吹，还伴随着电闪雷鸣，暴雨倾盆而下。
林蕴星开始后悔，为何要看血淋淋的恐怖电影，以及乱七八糟的灵异故事。
“床铺底下有异响，绝对不能低头看”、“深夜不要照镜子，否则会看见另一个诡异的自己”、“假如有人喊你名字，千万别回头”……
倘若放在烈日灼灼的白天，这些记忆没办法给林蕴星造成多大的影响。
可偏偏现在是夜半时分，偌大的卧房中唯有他一个人，谁知道阴暗小角落藏着什么？
大风致使窗框发出“咔咔”的声响，似乎不堪其重。
雨滴持续砸在玻璃上，氛围愈发贴近恐怖片里的经典场景。
少年躲在被窝当中一动不动，手指紧紧抓住被角不放。
越是想要摒除恐怖的念头，与之有关的记忆反而越清晰。
林蕴星硬撑着熬了十分钟，残存的困意彻底清空，精神得很。
他的眼睛逐渐适应昏暗的环境，远远地瞥过去，隐约可见小猫小狗玩偶的轮廓。
它们会不会动？
糟糕，这下更害怕了！
娇气妹妹立刻捞过床头柜上的手机，整个人躲到被子下方。
待在不留一丝空隙的密闭空间，勉强带给他些许安全感，但是还不够。
林蕴星点开社交软件，在消息列表里翻了好半天才成功找到霍川。
他的好友实在是太多了，竹马又没有诸如置顶或星标的“特权”，自然是隐没在人群之中。
聊天界面满是霍川发来的白色方框，林蕴星很少主动发消息，全看心情。
——好吧，恐惧也算是一种。
【哥哥！】
【[流泪][流泪][流泪]】
接连发送两条，敲击键盘的手指忽地顿住，悬停于半空，林蕴星多少有些纠结。
显示屏莹白的冷光倾打在妹妹的脸上，他无意识地皱起小巧的鼻子。
应该说实话吗？
因为毫无科学根据的鬼故事，吓得不敢一个人去楼下喝水？
会不会有点丢人？
没等林蕴星继续敲字，手机倏然间振动起来，系统提示音几乎是在耳边炸开。
“噔噔噔——”
少年差点从被窝蹦出去，呼吸急促，好不容易才看清显示屏上的字。
【HC】
【邀请你语音通话】
接起电话的那一刻，林蕴星忍不住哭出声，晶莹的泪珠沾湿了枕巾。
他委屈得不行，有很多话想要倾诉，开口却是一声软乎乎的“哥哥”……
霍川的声音温和而沉稳，在睡梦中被吵醒也没有任何不耐烦，仿佛24小时待命。
“乖乖别怕，我这就来。”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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