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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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不是林蕴星的错觉，话音刚落没几秒钟，阳台的窗户搭扣被人拧开。
他根本顾不得细听对方的脚步声，盯着手机屏幕上的白色方框愣神。
02：34
【星星，不论何时何地，只要你找我，我就会在第一时间赶往你身边。】
【——所以这样的机会，不要给别人好不好？】
怎么会如此顺利？
他尚未说出打电话的原因，大半夜被人吵醒，都没有一丝半点的不悦吗？
林蕴星又看了一遍文字。
总感觉……霍川很高兴？
他暂时想不通，再一晃神，严密的“被子堡垒”开启一个小口子。
竹马低沉又温柔的声音近在咫尺，“星星，跟我说说，发生什么事了？”
娇气的妹妹当即丢开手机，眼泪如同断线珍珠般滚落下来，软声诉苦道：
“哥哥，外面的狂风骤雨太吵了，弄得我好害怕呀！我明明知道这个世界上不会有鬼怪出没，但还是……呜呜呜！”
他试探性地探出嫩白小手，反被另一只宽大的手包裹住。
肌肤彼此相贴，温暖持续不断地传递而来，带来满满的安全感。
“乖宝，有我在，不要怕。”
霍川隔着厚软的棉被，轻轻地拍少年的脊背，故意跟他开玩笑：
“再说了，我打架从没输过，你对我有点信心好吗？”
“诶？是哦……”
林蕴星的注意力顷刻间转移，恐惧的情绪消退不少，颇为认同地点点头。
他蹬了蹬腿，彻底将被子踹到旁边去，跪坐在床榻上，直白地提出要求：
“哥哥，你抱我去楼下喝水！”
先前发出消息的时候，林蕴星的本意是想让霍川陪自己说说话。
但没想到对方以最快的速度赶过来，自然是懒得走路了，习惯性地撒娇。
然而这一回，霍川难得迟疑片刻，低声跟妹妹道歉：
“外面的雨下得非常大，我身上的衣服基本全湿了……星星，对不起，换成牵手行吗？”
霍川是从霍家的阳台翻到林家这一侧，即使所用的时间再短，也躲不过大雨的洗礼。
触碰林蕴星之前，他抽了几张纸擦手，不至于弄湿娇气包的棉被和床单。
“嗯，好吧！”
林蕴星想了想，勉为其难地同意，慢吞吞踩上小猫棉拖鞋。
“那你要保护我哟~”
他本想提出“换一件干衣服”的建议，但转念一想，到底还是没说。
毕竟竹马哥哥的个子太高，衣柜中的衣服没一件能适配。
“好。”
霍川陪着妹妹下楼，一路开灯，又给他热了一杯牛奶，再轻手轻脚地回到房间。
林蕴星重新窝到床上，犹豫了一会儿，小手扒住床铺的边缘处，软绵绵地表达感谢。
“哥哥，你赶紧回去休息吧~总之……谢谢你过来！”
娇娇公主没办法开灯睡，再微弱的光线也会刺激到他的眼睛。
如果霍川不在，黑乎乎的环境下，他肯定还会被窗外嘈杂的风雨声惊扰。
只是……
林蕴星不好意思强留对方。
霍川坐到地毯上，靠着床头柜，不得不屈起两条长腿。
这一套流程熟练得很。
他把探头探脑的少年拢回被窝，动作格外轻柔，哄道：
“星星，我不会走，放心吧。你乖乖睡觉，明天还要早起上学的。”
林蕴星挣扎不动，勉强偏过小脑袋看向床边。
房间内昏黑一片，仅能捕捉到霍川大致的轮廓。
他一度怀疑竹马拥有读心术，说话的语气饱含惊诧与茫然：
“你、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简直像是往许愿池当中丢两个硬币，叮当几声，愿望立刻便能实现。
不过“霍川池”用不着投掷钱币，只需要林蕴星一句话就够了——在心里默念的也算。
霍川看不清林蕴星脸上的神态，却不难想象出来，没忍住笑了下。
他没有解释太多，不通情爱的星星压根不会懂，喜欢一个人总会注意到所有细节。
聊天软件上的那句“哥哥！”、流泪的小表情、让他回去休息时忽然停顿住的两三秒。
因为害怕外面的雷雨声，下楼必须紧挨着……这些全是妹妹暂时需要他的证明。
霍川伸长手臂，轻而易举地捏住少年的后颈。
力道放得极轻，仿佛是在安抚一只躁动不安的小奶猫。
“晚安，宝宝。”
霍川说。
第二天醒来时，林蕴星感觉自己的手被人扣住了。
那人时不时按揉掌心，没过多久又换成摩挲手背。
他迷迷糊糊睁眼。
看见最熟悉的脸。
娇惯的少年尚未醒盹，以为竹马如往常那般来喊他，软乎乎地抗拒道：
“讨厌，我不想起床啦……”
霍川起初是背靠木柜的坐姿。
快天亮时听到妹妹的呓语声，换个方向去拍他的背，节奏平缓，哄小孩似的。
新换的坐姿比较别扭，床头柜堵在正前方，两腿无处伸展。
几个小时过去，甚至有种半身不遂的酸麻感，但霍川没有说，只是低声问：
“小宝，你昨天睡得好吗？”
林蕴星用了好几分钟才“开机”成功，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竹马一晚上都没走。
他随手挥开被子，不管不顾地栽进霍川的怀抱里，小声回应道：
“唔，睡得很好~”
林蕴星身量不高，体重也挺轻的。
可突然间往下扑，还是让人有些猝不及防。
那种沉寂的麻痹感逐渐活络起来，变作蚂蚁啃噬般的痒。
霍川搂紧妹妹，又感到满足，“那就行。”
早上出门前，天气预报显示昨夜刮台风，今日暴雨红色预警。
霍川给妹妹准备了加厚的雨衣、雨鞋，雨伞也选最大规格的那种。
林蕴星被裹得严严实实，好在一滴雨都没有淋到。
抵达学校，他光是“拆装备”这一项，就耗费挺长的时间。
少年最后一个走进教室，看到同桌的脸色，登时吓了一跳。
“你没睡觉吗？黑眼圈超大的！”
女生冲他摆摆手，解释道：
“我昨天熬夜刷一部电影，超级无敌好看！黑眼圈咋了，你懂什么叫‘身体虚弱，精神富足’！”
“什么电影？”
林蕴星回想起自己的经历，心有余悸地反问，“难不成是恐怖片？”
女生神神秘秘地笑起来。
“不，是钙片。”
林蕴星：“……？？？”
什么东西，明明说的是中文，怎么听不懂呢？
当天中午，他的疑问就得到解答，同桌分享了一个云盘链接。
并贴心告知要先下载，再解压。
霍川正在厨房炒菜做饭。
林蕴星趴到沙发上，按照同桌的指点，一步步来。
二十多分钟后，他才得以点开视频，然后就听见竹马的问话：
“星星，你在看什么？先过来吃饭了，肚子不饿吗？”
“当然饿！”
林蕴星左思右想，吃饭和看电影可以两手抓，于是立即转移阵地。
手机放到支架上，霍川给林蕴星夹完菜，瞥了一眼就低头，语气飘忽不定：
“妹妹，你喜欢看这种？”
“啊？”
林蕴星闷头吃红烧肉，延迟许久才看向屏幕，顿时震惊住了。
“啊……？！”
电影开篇渲染了唯美的氛围，两个男生隔着球网，你来我往地交战。
然而没过多久，他们就搂到了一处，唇舌交缠，俨然是另一种形式的“交战”。
妹妹呆滞片刻。
马上锁屏关闭。
他看了半分钟的亲亲就感觉有点不好意思，略显心虚地说：
“同桌发给我的，我没想到是……”
霍川无奈叹气，把菜碟推过来，生硬地转移话题：
“星星，吃饭吧。”
林蕴星默不吭声地扒拉半碗饭，又抬眼看向竹马，水润的眼眸盛满了疑惑。
“哥哥，你还好意思说我呢，你没看过吗？我不信耶！”
霍川极其熟练地为妹妹添菜加肉，平淡地回答：
“没看过，我嫌恶心。”
霍川吃饭的速度比林蕴星快，提前收拾完用过的碗筷，再重新坐下。
沉黑的眼瞳直勾勾地盯着身侧的少年，他弯唇笑了笑，认真地说道：
“我看不见别人。”
“……”
林蕴星与霍川对视须臾，像是被烫到一样，仓促地挪开视线。
他咽下鲜香的炒肉，回忆起一桩旧事，陷入沉默。
林蕴星是个双性人。
他的身体有点特殊，所谓的“青春期”来得晚，跟周围同龄的男生脱节。
初二那年，生物课上学习了一些基础的生理知识，书本上详细标明男女性|器官的不同。
林蕴星个子娇小，坐在前排的位置，看见有男生对着书本比划，发出“嗤嗤”“嘿嘿”之类的诡异笑声。
“这个我有！”
“我也有，我也有！”
“你是想到谁？”
“我梦见了班花……”
少年完全不明白他们在笑什么，拧着眉，将游离的视线收回来，放到书页上。
【遗精是人在青春期生殖器官发育成熟后出现的一种正常生理现象。梦遗（WetDream）是遗精的一种，遗精就是指在没有性|交或自|慰情况下的射|精。】
林蕴星认真地浏览文字，并进行仔细地回忆，发觉自己没有与之相关的经历。
他心有不解，却受不了那些一边念叨班花名字、一边露出猥琐笑的男生，下课后选择绕到隔壁班找霍川。
少年生得纤细，蓝白色的夏季校服穿在身上更显宽大。
站在后门的位置，他正要张口喊人，就对上一双黑沉沉的眼睛。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
那道带着审视意味的锐利目光变得柔和下来，松散地裹住林蕴星。
似乎不用费力喊人了。
只要林蕴星有事去找，霍川就永远都在，绝不会让他的找寻落空。
“你怎么来了？手里还拿着书？”
霍川在林蕴星走近之后，主动起身让位子，转而屈腿蹲到少年的旁边。
随口问完，他从书桌侧面挂着的书包里翻出一个粉色的胖胖杯，拧开盖子递到林蕴星手边。
一股清新的果茶香气弥散开来，究竟是为谁而准备的当然不必多说。
跟身娇体软的林蕴星不同，十四五岁的霍川已经长得很高了。
被老师安排在教室的最后面，正好是多出来的那一个，于是就变成单人单桌。
林蕴星接过粉色胖胖杯后没说话，将生物书翻开到方才那一页，展示给霍川看。
他小口小口地抿着清鲜的果茶，清澈眸光落在竹马的身上来回扫。
霍川他们班的生物课还没上到这里，此刻一目十行地看完了。
剑眉微挑，蕴藏着显而易见的疑惑，并没有发出怪异的笑声。
林蕴星慢吞吞地喝了半杯果茶，这会儿有点喝不下，格外顺手地塞回给霍川。
“为什么我没有？”
他不仅没有出现这种状况，也没有梦见任何人、做奇怪的梦。
难道……双性人的“青春期”不一样吗？
替妹妹解决剩菜剩汤是常有的事，剩茶自然也包括在其中。
霍川仰头一口气闷完，把空的胖胖杯放进书包，小声回答，“我也不清楚，可能是因为花还没开吧？”
什么花？
听不懂！
林蕴星无意识地鼓了鼓脸。
他得不到答案，只能暂且将问题抛于脑后。
过了一会儿，林蕴星开始打量竹马，难掩好奇地询问道：
“我听见同班男生在说班花的名字……那霍川你有类似的经历吗？梦到的是谁啊？”
霍川闭口不言，瞥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距离上课还剩半分钟。
修长有力的手臂揽在少年腰间，半搂半抱地带着人站起来，往教室外走。
“诶！等一下！”
林蕴星登时来劲了，拖沓着脚步不愿离开霍川的教室，亮晶晶的眼眸望向高挑的竹马。
“你肯定有！为什么不敢说！”
然而对于霍川而言，那点“阻隔”的力气算不上什么，跟小猫在挠似的。
他失笑，轻描淡写道，“我有什么不敢说的？林蕴星，是你不敢听才对。”
“可恶，我敢听！霍川，你要是不好意思的话……”
林蕴星漂亮的眼睛滴溜溜转，下一瞬，竖起一只嫩白的小手挡在耳边，示意竹马凑过来说。
“那你悄悄告诉我呗！”
霍川没再抗争，倾身靠过来，温热的吐息倾洒在少年的耳尖。
“我的梦遗对象是你。”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拾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