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菜毛子日神仙》PTS

37、三十七

　　有没有一个地方可以与世隔绝，无尽的财富和自由在那里只能算是家常便饭，在那里可以享受绝对的地位带来的虚伪。
　　答案是肯定的，只是——你需要付出一点代价。因为贪婪和欲望是它壮大的最好养料。
　　“它就是缺少的那一块形成的，因为它本来就有自我意识，没有了束缚便开始肆无忌惮了。”洛戎斯特说。现在仍不确定斯特基他父亲“借”走封印有什么用，心里有了一个大约的答案仍缺少证据。
　　“那现在直接把它封印了不是最省事的？”
　　洛戎斯特摇头：“我不确定这里面有没有困着别的人类，而且——它似乎存在了不少日子，打起来的话我们在这里没有任何好处。”周围没走几步就会有人类活动的轨迹，而且总的来说远远不止几个人而已，甚至有可能他们在这里建立了自己的族群。
　　当所有人都聚集在一起，就会有人想要成为他们的王，而这时会干什么呢？
　　“战争...是么？”斯特基问。
　　战争往往伴随痛苦，痛苦又反过来滋养了这个空间逐渐形成了死循环。
　　“...它很抗拒我。”红色的微光在掌心忽明忽灭，最后渐渐弱下来。和...那时候好像？该不会那个时候封印就已经被破坏了吧？在洛戎斯特他被老友掳走的那一天？？？
　　如果，如果这里无法使用力量的话那岂不是？
　　黑漆漆的不知道什么的东西以完美的抛物线飞了过来被他下意识接住，掌心打开一把看起来保养极好的枪出现在视野里。
　　这......
　　“斯特基？你？”
　　“你拿着防身，我看这里似乎不兼容你的力量。”
　　“你把你的枪给我了，你怎么办？”
　　“没事。”斯特基骄傲的拍了拍腰间固定着的曾经被洛戎斯特锁喉的小机器人看起来很是骄傲：“我是谁啊？还愁没有武器？”
　　好有道理。
　　“那你别离我太远。”
　　人类活动的痕迹逐渐多了起来，当务之急还是先找到这里的核心。本以为是一个很难的过程，谁知道下个转角一扭头，高耸的城堡伫立眼前。在四周低矮的瓦房中显得格外显眼。
　　“嚯，简直像凭空出现一样。”斯特基评价道。四周都是小瓦房，按理说应该是一眼就能看到的建筑刚刚走过来却什么都没有发现，仅仅一个转弯就突然有了？
　　“说不定是谁故意让我们看见的呢。”
　　洛戎斯特说着走上前敲了敲城堡的大门。“叩叩”两声，大门在没有人动作的情况下缓缓打开，里面的金碧辉煌一时间晃得人睁不开眼。与他们平日里生活的房子不一样，这里面可以说是“百花齐放”，就像刚入门看到的是金子锻造的走廊，墙上挂着的画作画框腐朽褪色，吊灯是水晶拼凑，玻璃是琉璃制成。但无一例外，都隐藏着时间的味道。
　　这样的构造非但没有奢华感，反而给人一种诡异的不和谐。
　　他们刚进来门在后面咣一声关上了。
　　“凌翼，你有没有感觉有人在看我们？”
　　“嗯？”斯特基说窗外似乎有一双眼睛，可这里看过去什么也没有。幻觉吗？
　　“这里果然很奇怪。”洛戎斯特说：“这么大的房子，一个管家都没有。”
　　“...但是有人。”斯特基说。旋转楼梯上缓缓走下来一群人，除了第一个人，后面跟着他的男女都像提线木偶一样毫无生气。至于他们之中唯一像人的统领者，他上身是修身的燕尾服，下身却是宽大的阔腿裤。
　　有一种西服配睡衣的感觉。
　　他踏下最后一节台阶，行了个自认为很优雅的礼，身后的人跟着做僵硬的动作，肢体发出咯吱咯吱的摩擦声。
　　斯特基抖了一下，站在洛戎斯特前面的位置。
　　“欢迎来到我的城堡，我尊贵的客人。”
　　洛戎斯特感觉谁拉了他一下，一低头，袖口多了一只瑟瑟发抖的手。“凌，凌翼，你有没有觉得他的声音......”
　　“不像活人？”嘶哑，还有一点电流声。
　　斯特基感觉快要碎了，脸都白了一度。
　　“客人远道而来，身为这里的主人我自然不能亏待你们，楼上还有两间客房，已经为两位收拾好了。”
　　说实话，在从院长口中得知封印被借走的时候洛戎斯特还是难以置信的，只是现在仍不知道这封印借来有什么用。他知道缺失的这些东西最后会是什么下场，比起解决危机，他更愿意清除自己的障碍。如果这东西能顺利清除的话，之后封印的回收会容易很多。
　　只是...让斯特基当诱饵进来是不是还太冒险了？这地方既然排斥他的力量，作为诱饵留在斯特基身上的一部分能不能生效。
　　这么想着更睡不着了，身下的床又硬又软的奇怪的很，此时的天花板突然有了几分姿色起来。房门口传来细细簌簌的声响，洛戎斯特猛地翻身起来，走廊的小灯照射出一个男人的身影。
　　“谁？”
　　男人什么也没说，突然快步冲过来——撞进他怀里。
　　“凌翼......”
　　“怎么抖成这样？你很冷吗？”哪怕没开灯都能感觉到他现在该委屈成什么样子。“凌翼，那里有人叫我....我睡不着。”
　　“谁？？”这里有人吗？？？“......那你跟我睡吧。”
　　看样子他还没从那时的阴影走出来啊：在斯特基十岁时亲眼目睹过一个长得像人的怪物生食了一个活人之后他就对这些是人非人的东西难办，哪怕那东西最后证实了只是阴差阳错把人的面具戴在头上的熊而已。
　　本来一张床睡一个人是绰绰有余的，但是现在再挤上一个人就显得有些拥挤，斯特基躺下去不久就放缓了呼吸，逐渐平缓了下来。洛戎斯特睡不着，身边已经有人睡死过去的感觉了他还精神着，比人家几杯咖啡还清醒。
　　窗外开始有些异响，一开始还以为是风吹着树枝的声音，可渐渐的发现了不对劲：那声音很有节奏。要说的话，更像是谁在唱歌。
　　——滴答，我来找你啦。
　　——滴答，这是一个秘密。
　　——滴答，窗外是谁的眼睛。
　　.......声音尖细嘶哑，听起来像是小孩子的嗓音。这地方会有小孩子吗？？？
　　洛戎斯特保持着侧身面对斯特基的姿势没动。现在不确定对方对他的态度如何，如果和这个城堡的空间主人一样抱有敌意的话现在暴露绝对不是最佳选择。
　　好在窗外的家伙对这里没有什么好奇心，歌声渐渐和脚步声一起一点点消失，等到风吹树叶的声音也消失了洛戎斯特才从被子里探出半个脑袋。
　　月光洒在五彩斑斓的窗户上有种说不出的美感，除此之外连个人影都没看见。
　　对面酣睡的人往他怀里钻，斯特基看起来眉头紧锁，额头渗出了薄薄的一层细汗。毕竟是痛苦形成的空间，对于人类来说有些侵害是不可避免的。洛戎斯特也没有解决的方法，只能尽力让他舒服一点。
　　斯特基第二天醒过来发现人家眼下乌黑跟一晚上没睡好似的给孩子吓了一跳。
　　“我到新环境睡不着。”洛戎斯特这么解释。
　　斯特基：“......”不信。
　　正好这时女仆打扮的佣人来叫他们用餐，心下有什么疑问只能先放着。早餐很简单，一人面前一杯果汁一块面包，唯独那位像人的统领者面前的餐盘上多了一块煎蛋。
　　洛戎斯特的饮品鲜红的不正常——刚端上来就发现了，这连果汁都不是整杯猩红的液体泛着铁锈的腥味，被放下来的时候甚至杯壁上都挂上了些许液体粘连在一起。斯特基立马伸手把洛戎斯特拉远了桌面。“你这是什么意思？！”
　　统领者不慌不忙的切下一块煎蛋放在嘴里，机械音从他缓慢拒绝的嘴里发出：“怎么了客人，这不和您的胃口吗？”
　　“你自己看看这是人吃的吗？！！”
　　“这位客人您冷静一下，我似乎也没有说您身边这位是人啊？您的食物不合口吗？”
　　橙汁和涂了果酱的面包，确实是正常的食物。
　　“你......”
　　“斯特基。”洛戎斯特出声制止，用力把他按到座位上：“这位先生恐怕有事要提醒，只可惜如果是我的话会用更温柔的方式。”
　　正在切盘中食物的动作停了，仿佛突然失去动力的木偶维持着手持刀叉的动作一动不动。
　　洛戎斯特能感到自己握着的那只手突然僵住，耳边传来的呼吸也开始急促。
　　“您也会温柔吗，客人。”
　　等等等等会？？？他嘴没张开吧？？？怎么说话的？！！
　　这尊木偶一样的人放下手里的刀叉站起来，他拒绝了身旁的女扑递来的拐杖，步伐僵硬却要维持着优雅一步一顿的走过来。
　　“神明早就放弃了这里，没有人会温柔，这里的人都是为了贪欲在生活，您懂吗客人。”
　　洛戎斯特一边护着斯特基一边向后退，面对一步步压制过来的未知一丝反抗都没有。因为力量受限所以觉得现在出手没有作用吗还是？斯特基已经在计划着怎么出手了——如果这玩意敢做什么的话。
　　他说，这里是不为神庇佑的地方。
　　洛戎斯特冷笑：“你以为为什么不受庇佑？这地方本来就是不该存在的地方，而你们，靠困于此地的人类的贪念活下来有什么资格渴求恩赐？说到底你们只是这里的奴隶而已。”
　　“您...说什么？”谁知道他在焦急什么？是这个空间给外来者的假象：遍地黄金，没有约束只要你足够强大就能在这里拥有绝对的话语权。所以人们才贪恋这里，在欲望和罪恶的驱使下变成盲从者。
　　——就像提线的木偶。
　　哗——洛戎斯特抓起桌子上鲜红的液体对准靠过来的脸泼过去——腥臭的的液体沾满了一整个面孔，浸染了液体他的身体居然一点点发出摩擦的粗糙声，一大块脸皮脱落下来。
　　“斯特基！跑！”
　　“不，不不不直接动手吗？？？”
　　斯特基感觉到手腕上搭着另一人的手，拉着自己在看不见尽头的走廊上狂奔，寂寥的环境里只剩下密密麻麻的脚步声。
　　窗外...什么时候天黑的？
　　“别回头！”
　　斯特基承认他刚刚确实想回头看看什么情况来着，刚冒出这个想法就被呵回去了。他不回头是对的，他绝对不想知道刚刚还衣冠楚楚招待他们的家伙现在是什么样的人类难以做到的姿势在后面紧紧跟着。
　　多半是这个空间渴望痛苦滋养，企图使用幻觉让人恐惧：追人的那几位速度忽快忽慢，指不定哪次回头会突然发现他们近在眼前，下一瞬又甩出一大段距离。洛戎斯特知道这个空间不会善罢甘休的，因为走廊左右开始多出刚刚并没有的房门。每一间房门里都藏着一个小人，在经过的时候发出诡异的声音。
　　“凌翼，这些是？？？？”
　　“你就当他们是南瓜。”洛戎斯特说，转身一脚踢开冲上来的家伙：“他们都是在欲望中失败的家伙，沦为奴隶的存在。”
　　“那现在...有光。”
　　洛戎斯特：“？”漆黑的尽头多了一扇打开的门，暖黄的灯光从门缝里溢出来，不知道在这环境下究竟是救赎还是别的什么。但现在，相信它似乎是最好的选择。
　　“你先进去。”洛戎斯特一把拉开虚掩的房门把斯特基扔进去，自己紧跟在后。本来想把门关上，谁知脚下突然踩空一整个摔下去。大门“咣”一声砸上。本来莫名摔一下不值得放在心上，重要的是一回头看见刚刚被自己扔进来的家伙这时候四脚朝天的躺在地上看起来走了很久的样子。
　　...所以刚才的响声是？？？
　　“....你是真下得去手啊。”洛戎斯特不好意思揉揉后脑。
　　所以为什么会两个人一起摔啊？
　　斯特基翻身坐起来指向门口：“那里原来是与门齐平的。”现在却比门低了约莫五厘米的高度，也难怪刚刚踏进来会踩空。“现在有两种可能，要么原来的房间下沉了，要么这就不是我们的房间。”
　　“...或许还有一种可能性。”洛戎斯特欲言又止，目光飘向窗外。
　　不知何时，天又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