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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斡旋取 ...

  •   与孟荑岚通过话后,荣嚖对万子卓说:“帮我松绑吧,血液循环不畅,身体都麻了。”

      万子卓犹豫了一下,替她松开了手腕上的硬结,但是仍然把她的手臂用麻绳固定在了椅背后面。

      “脚不能给你松开。”万子卓退后几步坐到椅子上,给自己点了一支烟,吞吐了几轮说道,“我之前找那妮子谈话的时候,她答应得好好的,说会帮我的忙,鬼晓得她不仅变了卦,还让我全家栽到了泥坑里。碰上她真是晦气得很!”

      荣嚖知道他指的是请求孟荑岚助攻普济扬的事情,于是道:“她就是这样的人,你要是让她感觉到半点危机感,她会反馈百倍的危机给你。可老实说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要反击得这么狠毒。”

      “你不知道?”万子卓在缭绕的白烟里眯起了眼睛,“可她答应来见我全是因为你,她没跟你说过?”

      “她只跟我说,恰好要办的事跟熟识的同学有关,所以干脆做得绝一点。”荣嚖勉强维持着泰然模样,可内心却被这件未曾被告知的秘密狠狠地拨动了一下。

      “我写纸条威胁她,如果不帮我你就有麻烦。”万子卓伸出三根手指,“足足求了三次她才答应。”

      荣嚖面色平淡地做了个深呼吸。心跳频率果不其然又加快了。

      阿岚趟浑水居然是因为她吗?因为这个正面对着不可测危险的恋友?阿岚不肯告诉她,是怕她胡思乱想么……

      荣嚖的心中百感交集,眼眶甚至有了发热的迹象,可坚定的念头让她把泪水硬生生憋了回去。

      绝对不能暴露。

      等麻烦解决了痛哭个天昏地暗都行,但是现在绝对不能掉眼泪,绝对不能让万子卓察觉到她对阿岚存有感情。

      “她对我还挺上心的啊,”荣嚖扯出一个微笑,“可惜咯,那么优秀的人看上了我这么个人渣。在我眼里只有钱最重要。”

      万子卓颇为惋惜地叹了口气:“哎,早知道当初找你帮忙的,你肯定能帮我拿下普济扬。”

      “话说,你不是有本事把普济扬捉住吗?没必要找别人帮忙啊。”

      “我请那妮子帮忙是想让她出主意攻心的,”万子卓把烟头扔在地上踩熄,又抓着椅子往前面拖了拖,“当时还挺有耐心,可现在一点也不想等了,现在我是粗简主义,把人绑过来再说。那么个懦弱的东西,老子不信驯不了他!”

      “把他驯服后你就会得到满足感么?”

      万子卓沉默了很久才回答了个“不知道”。

      “这样……”荣嚖想了片刻,分析道,“其实你一开始就想这么对待普济扬——绑架他,让他屈从于你,奴役他的身心,这才是你真正的想法。先前之所以没有这么做,只是因为你无法接受真正的自己,无法接受自己跟野兽如出一辙的本性,于是你试图用更加温和理智的办法证明自己是个拥有爱的能力的正常人,而非被欲望驱使的兽类。但是你高估了自己,没办法与欲望抗衡,最终绑架了他。你失败了,败给了自己的兽性。”

      万子卓盯着荣嚖,眼底发红,瞳中开始冒出凶光,他吞咽着唾沫,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身体像经受了撞击一般剧烈发抖。

      “对你来说很难决定对吧?”荣嚖顿了顿,“你明明是喜欢他的,但就是做不到聊天交流、彼此熟识后再告白这种再合理不过的事情,非得用暴力征取他,更加悲哀的是,你对自身的残暴想法深感厌恶,不论是走正常流程还是用非人道的手段,都化解不了你内心的焦灼。”

      万子卓听到最后一句话,终于控制不住自己,他沉痛地呜咽一声后将脸埋在了掌心。

      “别说了!”他闷闷地吼道,“老子不想听!他妈的……”

      “遵从理智和顺从欲望是你内心里的两匹马,它们处在一条水平线上,却朝完全相反的方向前行,这两种驱力拉扯着你,使你的内心撕裂。”荣嚖不依不饶道,“你感觉这种痛苦是难以名状的吗?这就对了,因为‘神经症的冲突驱力的本质有无意识性、强迫性和不兼容性’。”

      “他妈的叫你闭嘴了,哔哔叨叨地烦死个人!”万子卓猛然站起身掀翻了座椅,骂骂咧咧地走到荣嚖身边的一个大木箱前挥匕首踢边腿,似乎想用蛮力震慑本该瑟瑟发抖的人质。

      荣嚖侧过脸以防飞来的粉末碎屑进入眼睛。

      万子卓打累后,用手肘抵着箱子,颤抖着声音质问道:“说这些有什么用?你难道能帮我解决它吗?”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荣嚖回答,“我也经历过同样的痛苦,能挺过来的主要原因是认识了自己。对自身深入剖析过的人还愁看不透他人吗?”

      “你真的可以帮到我?”

      “可以尝试一下,但前提是我要吃点东西,我现在饿得两眼发昏,没力气说话。”

      万子卓烦躁不安地抓了抓头发,说了句“老实呆着别动”后快步朝门外走去。

      在对方拿食物的过程中,荣嚖调动全身的肌肉力量靠近木箱,用鞋尖把一块被万子卓砍到水泥地上的铁片拨到脚底板下面,紧接着又移回了原位。

      回来后,万子卓扔了五个袋装小面包在荣嚖身上,又绕到荣嚖身后,用匕首将麻绳割开。

      荣嚖拆开一袋面包,两三口就解决完毕。

      万子卓看她狼吞虎咽吃东西的样子,自顾自说道:“我刚才想了一下你说的那些话,真的很刺人,但又莫名其妙觉得很正确,感觉如果你能给我一些建议的话没准真的能起到帮助。”

      “分析我比较在行,”荣嚖咀嚼着碳水化合物的同时拆开了第三个面包袋子,“但如果要解决问题的话得摸索一下。这样,你先讲一下令你痛苦的事情吧,越具体越好,我得了解你经历过什么。”

      于是,万子卓把成长路上的苦难和从小到大做过的所有恶事都向荣嚖透露了一遍。总的来讲他认为自己就是缺爱、不幸和边缘化的综合体。

      荣嚖凭借着那些已读的零散心理学书籍里的理论知识,结合万子卓的“个人辩解录”跟他分析梳理了一通,又搜肠刮肚地给了点建议。

      当万子卓脸上焦躁的表情逐渐消失的时候,荣嚖觉得自己很适合去教堂当牧师。

      “我是不是应该跟过去的自己道别?”

      “是的,不过在这之前能不能再帮忙拿点吃的过来,我还是很饿。”荣嚖补充道,“一碗拌面或者泡面就行。”

      “可以。”万子卓捡起麻绳,想重新绑住她。

      荣嚖却伸出右手注视着他问道:“到现在还不相信你的盟友吗?”

      他愣了几秒,收回绳子伸出了右手与之相握。

      煮开水泡面条的时间比拿小面包的时间要长得多,用铁片划开绳子的时间绰绰有余。

      双脚解除约束后,荣嚖却不着急逃走,只是一边活络双脚一边把断绳的结解开,又将其断裂的部位连接起来。

      荣嚖走在铁架旁,扫视了上面的物品一番,拿起扳手插在牛仔裤后腰带里。

      她重新坐回椅子上,还装模作样地用绳子绕着椅脚和小腿系了个稍一用力就能散开的活结。

      万子卓进来之前,荣嚖就已经将仓库的全貌观察了个七七八八。

      万子卓在外面忙活了一刻钟后把热腾腾的拌面递给荣嚖,坐在另一张椅子上跟她头对头嗦起面条来。

      “讲真,”万子卓塞了满嘴的面条说道,“你应该去教书,当高校老师,边研究学问边教书,你一定能混出个名堂。”

      荣嚖讪笑道:“要是我的学生都是像你这样得了‘不治之症’的人,我迟早得疯。”

      此话一出,两人同时停顿了咀嚼的行为,彼此对望几秒后猛然大笑起来。

      “我这个孬种怎么能混到大学里去?谈都别谈。”荣嚖挥了挥叉子,“跟你讲的那些也只是信口胡说的,记得五分相信五分存疑。”

      “谦虚,太谦虚了!”

      “话说回来,”荣嚖试探地问,“章书浩不都被孟荑岚拒绝了好几回了么,怎么那家伙还不死心啊?”

      “你不是知道吗,他对那妮子上瘾啊,就像吸毒的对毒品上瘾,说能戒就能戒?”

      荣嚖又问:“这次行动是他提的?”

      万子卓也不藏着掖着了,坦言道:“对,是他提的,他想方案,我们负责执行,实话告诉你,我们没跟他直说要把姓孟的抓起来折磨的事,只是说要绑票,那家伙脑子也不正常,一听到我们只要钱不进行人身攻击的时候,配合得相当积极。”

      “那关于处置我这件事,他怎么说的?”

      “这个嘛,”万子卓看了她一眼,“他说往死里整最好……但是你放心啊,我不会这样对你的。”

      “呵,好吧。”比起打晕万子卓,荣嚖更想一榔头砸到章书浩脑瓜子上。

      当面求人,背后伸刀,真不愧是他。

      胳膊上时不时传来的酸痛感让荣嚖有了个猜想,于是她又问:“我胳膊上感觉被针扎过一样,你们注射了什么药剂吗?”

      “那个是麻醉注射剂,章书浩他爸是开私人医疗诊所的,麻醉剂有的是,他偷拿了一些出来。”

      “怪不得……”荣嚖无力地笑笑,怪不得自己能晕三四个小时。这下可好,人证物证两齐全了。

      万子卓把空盒子放在地上,对她说:“干脆我给你把脚上的绳子也解开吧。”说罢便蹲身准备给她解绑。

      荣嚖散漫地说了声“好”,悄悄地握紧腰后的扳手,在他低头伸出手的那一刹那,用力朝他头部砸去。

      一击见效,万子卓应声倒地。

      她扯开腿上的绳子站起身,从铁架上拿了一条新麻绳把万子卓捆紧紧捆绑住,临走前还不忘说道:“面的味道不错,谢谢你的款待。”

      走到仓库外,荣嚖深深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四下张望了一阵,便捏紧扳手朝一处起了点骚乱的大棚走去。

      她翻入铁栏,猫着步子向前走了几米,捕捉到目标后快步走向普济扬。

      不料对方察觉到了灯光下方那团晃动的暗影,转过身来大喊了一声,抬脚朝荣嚖踹去。

      她闷哼一声向后跌倒,扳手也从手中脱离。

      刘文博一把操起放在水泥地上的棍子,靠近荣嚖时险恶地笑道:“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耗子跑出来了。”

      他扬棍下挥,狠狠地打了荣嚖几道,当其抛了棍子准备压到她的身上掐脖子的时候,却被身后袭来的蛮劲撞倒。

      荣嚖见机翻身而起,拿了扳手瞄准刘文博的头部猛力甩去。片刻,金属制品撞击头骨的声音响起,刘文博晕倒在地。

      替普济扬解绑后,荣嚖大口喘着气,捂着被二次创伤的酸胳膊站起身,说道:“感觉怎么样,有哪里受伤了吗?”

      “还好,”普济扬狼狈地扶杆而起,“接下来怎么办,把他们绑起来吗?”

      “当然,”荣嚖走到刘文博身边,稍抬脚把人弄正,她注视着他流血的额头缓缓地说,“但没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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