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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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劳尔是在一阵酸痛中醒来的，他令人沉醉的修普诺斯施展的魔力似乎还萦绕在他的周身，但渐渐这种感觉终究是不敌他身上传来的阵阵刺痛，最终妥协的也不舍的将他放回到了人世。
然而大概劳尔心里是不想领这份情的。
因为实在太疼的了——
“克里斯汀....该死，我的背...”劳尔抬起右手缓缓从自己酸痛的脖子处向下不停按压，随着他每一次的动作，他都能咬着牙倒吸一口冷气出来。劳尔这还是给自己的身体缓冲了一会儿的，天知道当他惺忪着睡眼，手肘撑地慢慢起身时，他都经历了什么。
劳尔甚至怀疑，难道自己昨晚看似在睡觉，实际上是去和熊搏斗了一晚吗？
不过，这种想法也只是在劳尔的大脑里一闪而过罢了。因为当他坐直身体后，他能清楚的透过眼前的帷帐看到隐藏在帷帐繁复花纹后，冰冷压抑泛着黑铁光芒的铁栅栏。
劳尔坐在船上时亲眼看到过，眼前栅栏无亦于‘一头’沉寂在水中巨兽，牢牢将外界阻隔也牢牢的将内部人困在其中，而‘这头巨兽’若是没有主人的允许，一个人同行和螳臂当车也没什么区别了。
劳尔挠了挠自己的头发，不明白自己怎么跟那些追崇得忧郁病人的一样，突然搞得那么文艺那么忧愁善感了。
劳尔无奈的摇摇头，他推开盖在身上的被子，想要站起身来，却又在背部因为他的动作受力抽痛，一个没忍住当场再次倒吸一口冷气，“该死！”劳尔一边咒骂一边扶着离自己手边最近的床沿，努力让自己站起身。
“该死的后背，该死的地方，该死的——”劳尔咒骂猛地悬停在嘴边，他咬着牙齿噘起嘴，在几个格外的沉重的呼吸后还是没憋住，用气音将自己没说完的话念了出来，“该死的音乐天使，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你，你没有直接把我扔在地上或者扔在水里面。”
劳尔不傻，他当然不可能半夜去跟胸搏斗，也不能当着‘音乐天使’的面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直接闯过那道栅栏。
那他背痛的原因有且只有一个了。除了克里斯汀口中的‘音乐天使’外，还有谁能做到？
并且，劳尔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他昨天晚上可是睡在床上的！
在每一次闭眼和呼吸的空隙间，劳尔的脑海中甚至还能回想起他记忆中的最后一个画面、回忆起画面中肌肤与肌肤相碰的真实到让人恍惚觉得虚假的触感；回忆起男人的歌声像丝绸一样，将人紧紧裹挟的同时又出乎意料般的柔软，将人轻轻放下。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因为一个将他拉下床，还不给他毯子的行为，足以让上面这些好处直接一笔勾销，并引起当事人的强烈不满。
劳尔：你还不如直接让我睡在地上呢！
劳尔早些年也当过兵，他当然不是在地上睡不了，他只是嫌弃并谴责‘音乐天使’这种玩不起还要迁怒的行为。
劳尔：有本事，你在克里斯汀提出要将我一起带来的要求时直接拒绝她啊！
劳尔嘴上和心里双双骂完，眼神锐利的扫过周围，在确定‘那个人’确实不在后，他才松了一口气，重重的哼了一声，手撑着床沿转过身放纵自己向后直直倒在了身后看着就格外柔软的床榻上。
虽然这个动作让劳尔的后背又开始泛疼，但柔软的床垫显然能治愈他目前的状态。在毛绒绒毯子的包裹下，劳尔缓缓阖上双眼只觉得如果那个男人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他果断的就会再次跌落修普诺斯为他编织的梦境中。
或者是他弹琴的声音也行，劳尔已经隐约听到了钢琴声和谈话声。
“唔....”劳尔咕噜着，明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去找克里斯汀确认对方安全，却深陷柔软的海洋中不可自拔。
劳尔也不明白为什么，大抵是那个男人的歌声太能蛊惑人心了，亦或是劳尔心中也清楚，‘那个人’对自己动手的可能性比对克里斯汀动手的可能性大。当然，这个动手的意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字面上劳尔被打的几率高的高。
所以，这意思是要他担心克里斯汀的同时，更得担心自己会不会先克里斯汀永远的离开人世。
就譬如他现在看着是睡到床上了，但指不定在他睡着后，那个心眼比针眼还小的、除了音乐跟天使一点边都挨不上的男人，就会拖起他的双脚，把他拽到河里，让他在地下河里永眠。
劳尔：........
不夸张的说，劳尔的想法比其他的什么都管用。
他成功的让自己彻底清醒的同时，并决定在房间里搜寻个物件，去先一步给‘那个人’一个重击，接着再带着克里斯汀划船逃走。
劳尔说干就干，在背痛和诅咒声中，他从床上一跃而起，他眼睛在屋里不停扫视。但还没等他找到东西。
管风琴被骤然砸响爆裂般的怒音穿过墙壁，在地下重重着回响！
再也顾不得其他，劳尔快步小跑冲出卧室，“克里斯汀！”他高喊着，步伐不停加快，心中不停自责自己和盼望着克里斯汀不要出事。
但等他终于赶到地点，看到眼前一坐一站也不说话，就僵直着伫立在管风琴前、听见自己说话也不回头、看着跟什么事也发生的两人时，嘴里没说完话被他自己生生噎在口中。
所以，这两人什么意思？
劳尔不明所以，他的眼睛在背对着所有人而坐的‘音乐天使’身上、背对着他而战的克里斯汀的背上和管风琴身上不停徘徊。
片刻后，劳尔得出了一个荒谬却又好像很合理的结论。
难不成，两人刚刚的谈话声是这个所谓的‘音乐天使’在教克里斯汀唱歌，然后克里斯汀没唱好，所以‘音乐天使’恼羞成怒怒砸管风琴了吧........
应该不可能吧——
当然不可能了，除了恼羞成怒这个词以外，什么都没猜对的子爵先生。
11.
不在现场的劳尔先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暂时情有可原，但克里斯汀可确确实实是参与人员。
这事要从劳尔没醒之前开始说起。
在水浪有节奏的拍打声中，克里斯汀悠悠转醒，她打着哈气揉着睡眼，刚苏醒的大脑似乎还无法分辨眼前的场景具体是哪里。
直到琴弦被按动声音随着水波声一起泛开，克里斯汀这才恍然大悟过来。
眼前这个地方是她音乐天使所居住的地方。
音乐天使。
一想起她的音乐天使，克里斯汀的情绪就振奋了起来，在今日之前，她从未想过能亲自来到这个地方，这个充满音乐的殿堂。
她知道，她的心脏不停悸动，思想与灵魂已全然被音乐困住，被那甜美、陌生的歌声困住。
克里斯汀已经迫不及待了，迫不及待想再次听到他的歌声，迫不及待的想知道——
这位藏于阴影之下、躲于面具之后的‘天使’究竟是谁。
不过，克里斯汀想，似乎她的音乐天使才是他们三人中最早醒来的那个，而在她的左边，克里斯汀还能清楚的听到，劳尔那令人熟悉且怀念的熟睡的鼾声。
这声音曾让她在夜半时无限恼怒，也让夜半时无限追忆的声音。
如今，克里斯汀再一次听到旧日之声，她明白一股名为安心的暖流正在她的心中流淌着。
别问克里斯汀是如何知道劳尔在自己身边的。那些阁楼中的扮家家游戏，那些□□结束后，她吓得无法入眠身边的男孩却睡得比谁都香的场景，克里斯汀又怎么会忘怀。
她翻过身双膝着床凑到床边，升起黑色帷的幔，探出头用目光轻柔的描摹躺在地上睡熟的男人。
劳尔已一种奇怪的方式斜躺在地上，具体来说是头到脚的位置摆放成了一个倾斜的方式，他的脚抵在她床边，头却向前勾着什么一样。
克里斯汀猜测，劳尔睡觉时脖子底下是没有枕头的。无枕的睡眠让他的脖子异常难受，于是本能的去找让自己舒服的方式，而正巧的是他旁边的人有枕头，于是睡着的劳尔随着本能去找那个能让他舒服的枕头。
看着劳尔只有半颗头躺在了被他抢过来一半枕头上的克里斯汀挑了挑眉，她真心希望当劳尔醒来后，他的脖子不会那么疼。
事实证明，克里斯汀想的还是委婉了，因为劳尔不仅会脖子疼还会腰疼。
因为劳尔的姿势实在是太过扭曲，他的头向前伸也就算了，他的双臂也向前伸着像是搭在什么东西上、又似在拥抱什么东西一样。
要不是克里斯汀替劳尔抚平他身上明显就是被人烦躁的搓成一团，然后泄愤一样丢在他身上的那团毛毯，克里斯汀还不知道劳尔的姿态是这幅样子，如同个孩子一样。
俯下身轻轻揉了揉劳尔的头发，克里斯汀从床上一跃而下，埋着步伐一步步向外走去。而当她走到房间尽头撩开房间的薄纱时。
克里斯汀还是忍不住被眼前事一幕震撼到了，眼前所见的一切就如她记忆里的一样。
盘旋着雾气平静湖面上，在燃烧的橘色烛火中，一尾小船正随着水波轻轻飘荡，在湖中央有一个男人。
虽然，现在男人正背对她坐在管风琴前，弯腰奋笔起书完全忽视了她的到来。
克里斯汀轻步上前，“我的天使....”她低声的唤着，抬手放在了男人的肩膀上，感受着男人的身体在自己手下猛的僵直。
一时间，克里斯汀也无法确定自己是否还能呼吸。天使，我的音乐天使。她再次呼唤着，看着昂起头闭上眼给予她信任的天使，克里斯汀抬起的手收回又伸出，最终她下定了决心。
掀开了自己本不该掀开的东西，掀起了那块白色的面具——
“不！”怒吼声混合着管风琴琴键被重重敲响，在地下深深回荡！
只可惜，克里斯汀现在无暇顾及，她被一把推倒在地，手中的面具也随之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只能呆呆的看着眼前那张被黑夜还让人恐惧的脸庞。
“你这窥视成/性/的潘多拉，这就是你想看的吗！”男人怒吼着站起身，向克里斯汀步步逼近，“我远比你想象中的还恐怖，你还敢再看我一眼吗！”
即使对焦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是如此灼热，克里斯汀还是闭上了眼。
12.
他没想到，她会摘下他的面具，他本以为她的触碰、她的触碰——
可现在她竟然连看都不敢看他。
“克里斯汀，克里斯汀！”埃里克跪到在地，他捂住侧脸头近乎虔诚的垂到地面上，他不敢去看克里斯汀，却仍想向她靠近、想自己从未得到、一直都在幻想的美好靠近。
“身处地狱的人也会偷偷窥视天堂，克里斯汀，恐惧有一天也会变成爱意。”
克里斯汀颤畏的睁开眼，埃里克这才缓缓抬头，让两人的视线空中相遇，即使心里有准备、多年的遭遇也早已让感观麻木。
可那双棕色眼中的恐惧，还是像刀刃刺痛着埃里克，他捂着脸的那只手本能般的用力，就好像只有把手掌嵌入脸中，他那张另他作呕的左脸就能彻底消失在他的人生中。
直到他脸颊上尚存着部分传来阵阵刺痛，埃里克这才松开了手，但紧接着他就在心中开始嘲弄自己，明明都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几块连腐肉都算不上的肉居然还会作痛。
埃里克毫不留情的嘲笑完自己后，这才将视线放回到了克里斯汀身上，在他心里的深处，他知道他还是期待克里斯汀能给出他答案的，即使他早已知道答案。
没对他的视线做出具体的回应，克里斯汀侧过身将手伸向了被打落在地的面具，她颤着手指拿起了面具，接着向他的方向缓慢的转过了身。
埃里克能看出克里斯汀的矛盾与犹豫，矛盾意味着纠结，犹豫意味着怜惜，埃里克对此欣喜若狂，“克里斯汀，我的音乐天使。”他呼唤着她，殷切看着她期待着她给出他答案。
视线再次在空中交汇，大滴的汗珠从埃里克的脸上涌出拼命的钻进他眼眶、模糊了他的视线。若是放在以往，埃里克一定会不以为然，不会在乎他眼前的视线变得模糊，反正他的世界一直都是黑色的。
但此时，他努力瞪大眼睛期望着看的更清楚，就连那个令人厌恶的面具，他都期望他能看清。
只是可惜，越是期盼的越是达不到自己想要。
伴随着一声克里斯汀的叫喊声，一串急促的脚步彰显着来人的身份，是那个被克里斯汀带来、被他一把拉下床的、不识时务、专会破坏别人时光的夏尼子爵。
按理说，埃里克应该等着他的到来，用他来自地狱的脸把这个傲慢的小子吓得屁滚尿流，让克里斯汀也一起看看这个小子的怂样。
埃里克本来这样想的——
然而超乎寻常的事情发生了。
埃里克快速的从克里斯汀手中抽回面具，快速转身背坐到了椅子上。
明明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他的内心深处，竟也害怕让子爵也看到他这幅被诅咒面容....
明明对他来说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而已....
“克里斯汀，我刚醒来就发现你不见了，你没事吧，没受伤吧。”
在劳尔说话时，带好面具的埃里克再次恢复了神采，他抬手将衬衫上的衣扣系好，脸上也摆出了他惯有的讥笑。
他高高挑起一侧的眉头，看着将克里斯汀护在身后的子爵不知为何心中的怒火烧的更胜了。
埃里克冷哼一声，捡起放在一旁的西装穿在身上，西服外套因他的过度用力而发出引人的脆响，“行了，子爵先生。您想的太多了。我伤害你也不会她。”
看着子爵因他的话而红起的脸颊，埃里克心中的怒火不知为何平息了不少。他侧过身转手拿起管风琴前的乐谱，用乐谱悠闲拍着掌心，引过两人视线。
“克里斯汀，我的天使。”按住劳尔是肩膀，忽视劳尔的变化的脸色，埃里克拉住克里斯汀的手，将乐谱放在了她的手中，“这是我为你新写的歌剧。相信我，天使，有了我的帮助，你一定会登入更高一级的殿堂——不，以你无比绝伦的天赋，你一定会登顶音乐王座之上。我会督促那两个接管我剧院的傻子，首席女高音一定会是你的囊中之物。”
埃里克神情激昂，话毕，他终于将头转向了劳尔，“至于你，子爵先生。基于您是歌剧院的资助人，我对您也就没有过多要求了。”
谁有钱谁有话语权，这件事埃里克还是心里有数的——
有那么个为数不多的数吧。
埃里克：“但是，您昨晚坐了我的船，还使用了我的卧室，在睡觉时手脚乱动像一只犯了症状的动物。所以，我期望您在这个月结束前，多加一万法郎作为我的赔偿。”
劳尔：? ? ? ?
我看起来这么像肥羊与怨种吗，您怎么不去大街上抢啊?
作者有话说第4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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