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井长巷》旧雪辞灯

2、第 2 章

　　初二开学第一天。
　　学校给这一届的学生重新分了班级，庄初寒在从前的教室里看着陆陆续续进来了几个陌生的人。
　　庄初寒靠着窗户坐着，阳光洒在木桌上，投在前排睡觉的人身上。或许是幻觉，庄初寒觉得那个人身上带着淡淡的光圈，似是神明的救赎。
　　那个人的指尖动了动，坐了起来。骨节分明的手揉了揉头发，无意之间，带了点阳光的味道。
　　上课铃声响起，老师走了进来，开始点名。
　　“苏子愀”
　　“到” 前面的少年应道。
　　庄初寒看到苏子愀回头，冲着自己眨了眨眼。
　　点完名之后，开始排座位。
　　苏子愀拎着书包，满眼笑意坐在庄初寒旁边的座位上
　　“初次见面，我是你的同桌。”苏子愀说。声音软糯，去不失清冷，带着少年时的意气风发，肆意张扬。
　　庄初寒嘴角藏笑，“嗯”了一声。
　　一会儿，苏子愀就凑过来，考试叽里呱啦扯家常。
　　两个陌生人交往，总要有一方先主动。庄初寒就成了被动的那一方。
　　苏子愀看他“嗯”了半天也没多说一句话，歪着头问道：“哥哥，这么高冷啊？你好歹给点面部表情啊。”
　　庄初寒轻笑，说：“都没比过，你怎么知道我一定比你大？”苏子愀坐了回去，用手撑着头道：“妈妈说，我在自己的年级里就是要叫哥哥姐姐的。因为我是年底出生的。一般来说，同年的不会有人比我还小。”
　　庄初寒的下巴被苏子愀的头发轻轻拂过，痒痒的，“你生日几号？”
　　“12月25号。”苏子愀脸上的表情僵住，渐渐变得有些淡漠，眼里的笑意瞬间冻成了冰。
　　庄初寒觉得有些奇怪，生日应该是很开心的事情吧，他抿了抿有些开裂的嘴唇。
　　苏子愀不久之后又笑开了：“我过两天就要搬家了，原来住的地方离学校好远，苏子泛说要搬家，我们就搬家了。”
　　“搬到哪？”
　　“不知道。这事一直是我爸我妈和我弟在管，谁爱管谁管，无所谓，离学校近就行了。”苏子愀伸了个懒腰，打个哈欠道。
　　苏子愀随手翻了翻书，“不过，听说那个小区挺高级的，也不知道又什么好玩的。”
　　庄初寒默默点了点头，算是回答。

　　晚上，庄初寒在门口习惯性地看了一眼窗户，黑的。
　　爸妈又去谈生意了。
　　都不知道他们要赚这么多钱有什么用，又用不完，还没时间陪他们“心尖上的崽”。
　　真是受不了。
　　庄初寒走进家门，打开灯，开始写作业。
　　时针在钟上走了又走，庄初寒再抬头时，已经快十一点了。
　　肯定又不回来了，庄初寒想。肚子开始发出抗议，他这才想起还没吃饭。从厨房里随便拎了一桶泡面出来，水花在面饼上翻溅，填料被挤了进去。不一会儿，厨房里就溢出了泡面的香味。
　　每天重复这样的生活，庄初寒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吃饭，睡觉，生活。从没被打破，也不可能会被打破。
　　庄初寒知道自己的脾气不惹人喜欢，自己的高高在上的成绩，沉默寡言的性格只会让人觉得他可望而不可及。可他也是人，也希望万家灯火中能有一盏灯，是为他而亮着的。
　　但他没遇到，从未遇到。
　　他现在不在奢求，不想遇到了。因为现在遇到了，他也不知该如何应对，如何留住那盏灯。
　　毕竟见过光明之后的黑暗，才更加令人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