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井长巷》旧雪辞灯

11、第 11 章

　　苏子愀这天是下午来的，他来的时候庄初寒在看他上次的错题。
　　苏子愀走过去，看题，皱眉道:“这道题的选项A和B明明都是对的，概念书上全都有，为什么B是错的？”
　　庄初寒往后翻了几页，淡淡地说:“其实两个选项确实都是对的，只是不符合题意。”
　　说完，他又说:“政治和历史里像这种题，你要先看懂题目在问什么，再来回答……”
　　庄初寒只顾着说着题目，没注意到苏子愀自从进门之后脸色就不对，在他说完这句话后，表情又放松下来。
　　“是啊，只是不合适罢了。”苏子愀轻声道。
　　庄初寒回头道:“你刚刚说什么了？”
　　苏子愀咬着嘴角翻起的皮，含糊地说:“没什么。”
　　庄初寒静静地看着他，过了几秒笑起来。
　　“上午去哪了？身上一股消毒水的味儿。”
　　“去医院，复查一下脚踝。”苏子愀从桌上拿起书。
　　“你脚踝怎么了？”
　　“也没怎么，旧伤。”
　　庄初寒没再问。沉默了一会，苏子愀却突然说:“就我妈妈出车祸的那天，我脚崴到了，后面就没好过。”
　　庄初寒点点头，苏子愀没再说，他不说，庄初寒便也不再问。
　　庄初寒开始给苏子愀讲题，又是平平淡淡的一个下午。

　　苏子愀晚上从庄初寒家回到家，打开手机的通讯录，里面多了个人，是今天在医院加上的。
　　苏子愀犹豫了一下，点开了对话框。
　　对面的人已经发了几条信息过来:“这是我最后的请求了，求求你。”
　　苏子愀舔了一下嘴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真的确定吗？”
　　这确实是苏子愀第一次听到她这么说话，以往她一向都是很坚强的，能不求人就不求人的，轮到她这样说话，对她来讲一定不是小事。
　　苏子愀走到厨房倒了杯水灌进喉咙里，往上翻她前几条信息，回复：“我……考虑一下吧”
　　对面几乎是秒回：“好，我等你的回复”
　　苏子愀觉得自己临近崩溃的边缘，他暗暗骂了一句。
　　过了一会，又发过来一条语音:“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说，但还是希望可以。”
　　苏子愀已经要崩了。
　　这……告诉他是同一个人说出来的？
　　苏子愀觉得实在是没法接受。
　　“纪安之，你是不是精神分裂了？”苏子愀自觉非常委婉的问了一句。
　　“没有，我相当清醒。”
　　苏子愀直接退出来，打把手机甩到床上，又躺上了床。
　　手机在床上不时地震动着，苏子愀自我纠结了许久，重新打开了手机。
　　最后的一条信息是一张照片，苏子愀点开一看，微微睁大了眼。
　　病危通知书。
　　最下面的签字潦草的直接飞出了屏幕。
　　苏子愀有点坐不住了，直接一个电话敲过去。
　　“假的吧。”苏子愀说。
　　纪安之声音很轻，却容不得他不相信：“我骗你，我能有什么好处呢？”
　　苏子愀笑了一声:“你觉得，这个就能让我答应你吗？”
　　“不管你信不信，就是这样。”纪安之挂了电话。
　　好友在一旁说:“算了吧，你到底看上他哪了？”
　　纪安之苦笑一声:“我怎么会知道，可能就是小时候吧。”
　　好友相当无语的看着她，不好说什么。

　　苏子愀也好无语。
　　门外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苏郁回来了。
　　“苏子愀，那个……我今天接到了你纪叔叔的电话，说纪安之生病了，让你去看看她。”
　　纪安之是他在小时候的玩伴，以前一直住在对门的朋友。应该可以说是他的发小啥的吧。
　　苏子愀躺在床上，懒懒地“嗯”了一声。
　　苏郁走到他旁边，说:“你明天就去吧，感觉挺严重的。”
　　苏子愀翻了个身，又说了一句：“嗯。”

　　庄初寒早上收到了一条信息。他还没睡醒，微微睁开眼睛，苏子愀发过来的。
　　“今天我去不了你家了，有事。”
　　庄初寒随手打字回道:“好。”然后就又接着躺会被子里接着睡了。
　　等他醒的时候已经过了两个小时了，他打开手机，没有回过来的信息。
　　庄初寒突然觉得心里有点空落落的，以前苏子愀还没有过不回他信息的时候。
　　这人去干啥了？做什么也不至于这么久也不回他呀。
　　庄初寒又发了个鸭子的表情包过去。鸭子不断从墙后面探个头出来，有点傻。
　　苏子愀没回。
　　庄初寒自我安慰，可能是没有网吧。连他自己都没发现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后来他回想起来，觉得应该是不自知吧。

　　苏子愀此时把手机调成了静音，关了震动，这件事的信息量太大了，他现在脑子乱成了一锅粥，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纪安之就坐在他面前，嘴唇抿得发白。
　　“这个……真的是……”苏子愀有些语无伦次。
　　纪安之点头，“你就当是帮我个忙吧。”
　　苏子愀跌坐在凳子上，不说话。许久，点点头。
　　纪安之……真的的得了癌症，还是……还是晚期？！
　　苏子愀在心里说着“不可能”，他实在是接受不了。
　　虽说他与纪安之没有什么太深太重的交情，但毕竟是在一起是上过学，一起玩到大的，说一点感情都没有是不可能的。
　　就算是友情，他也做不到波澜不惊。
　　“所以……你的心愿就是这个？”苏子愀轻声道。
　　“我剩下的时间不多，不会一直跟着你的，你要是实在不想，我不强求。”纪安之平静地说。
　　“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吧。”
　　“我……答应。”苏子愀下了决心。
　　其实他觉得有点对不起，但追根溯源，他也不知道是觉得对不起谁。苏郁？不可能的。
　　他又在心里想了好几个人，有一一否定。
　　最终，他觉得可能是对不起庄初寒和舒梓晨，毕竟他不能这么没义气，被发现他脱单了，他觉得他会被骂死。
　　等他终于平复了心情，才发现庄初寒给他发的信息。
　　好几条，他往上翻一下才到头。
　　说实话，上一次庄初寒给他发这么多信息的时候……
　　等等……好像没有上一次。
　　好像一直是自己说的比较多，庄初寒其实没有像他那么认真又热情地回过他。
　　苏子愀垂下眼，回庄初寒的信息，纪安之坐在旁边，看着他嘴角不自觉地有了弧度。
　　那是他自己都没发现的温柔。纪安之告诉自己，苏子愀以前无论对谁，都有这样的一副笑，这是笑意没到过眼底，就仿佛是他在人面前那层薄薄的伪装。
　　但是这次不一样。
　　这一次，苏子愀虽然半垂着眼，但是她。能感受到他从眼底流露出的温柔。
　　苏子愀回完信息抬头，发现纪安之的脸色不对。
　　“你是不是不舒服？”苏子愀问。
　　纪安之没有回答，过了一会，摇摇头。
　　算了，就当她在离开前满足一次自己小小的私心吧。

---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最近要中考了，所以在6月19号前就没办法更新了，请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