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忌沉沦》司徒允恩

48、九龙玫瑰堂

　　沈墨渊突然严肃道:"别开玩笑,我是认真的。"
　　叶七不以为然地挑眉:"你喜欢我什么啊?喜欢我床上功夫好?"
　　"你这个人我从头到脚都很喜欢,不是因为欲,是老子单纯的想娶你。"
　　"娶我?别逗了,老娘肚子里可是死过人的。"
　　沈墨渊眸底闪过一抹错愕,他刚想开口却被一道轻软的声音打断。
　　"你们在嘀咕什么呢?"桑宁问。
　　"没什么,我就是问问他加州都有什么好玩的。"叶七回答。
　　"西沙里有两个值得一去的地方,一个九龙玫瑰堂求姻缘的,一个八签渡学堂求学业的。都很灵验,在整个加州都赫赫有名。"沈墨渊声音淡淡道。
　　他高挺的鼻梁上架着的那副金丝框眼镜在骄阳下闪着耀眼的光芒,初来时的游目骋怀现如今漠然悲萧。
　　"江枭都回去忙学业了,叶七你打算什么时候捡捡自己的学业?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去八签渡学堂求一签,给你的学业上上分?"桑宁提议。
　　"嗯,想法不错,那我们就去九龙玫瑰堂吧~"叶七笑得调皮又狡黠。
　　桑宁无奈地看着她:"行~你长得漂亮你说的算。"
　　叶七欢快地拉上桑宁的手,走在了最前面。
　　司南锦、沈墨渊、德塞罗跟在了两人身后。
　　司南锦看了看身边神情恹厌的沈墨渊,又看了一眼前面拉着桑宁撒欢的叶七,询问道:"怎么了?"
　　沈墨渊顿住脚步,沉思了下:"我好像被人当成了一个免费的充气baby。"
　　听到他的话,德塞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司南锦也轻笑着:"你不是一直都热衷于给人当充气baby吗?"
　　沈墨渊满腔怒气夹杂着少许委屈:"这个不一样,她是真把老子当玩具用了,一点感情输出都不给。"
　　兴许是气极了,他的脖颈上漫上一层红晕:"我说想娶她,她他妈告诉我说,我差点当后爹。"
　　司南锦嘴角轻轻一弯,那股子慵懒的邪魅便从骨子里透了出来:"这不正好吗?白捡一便宜儿子。"
　　沈墨渊气得抵了抵腮帮子:"你这话说的,要是小侄女给你弄一便宜儿子你要不要?"
　　"要,我接受她的所有。"司南锦的声音深沉,从容而坚定。
　　"艹,你没救了司南锦!"沈墨渊气急败坏地脱口而出。
　　司南锦眯起眸子透露出一抹危险的气息:"你说什么?"
　　沈墨渊一怔,突然意识过来:"我说,老大你真是一条汉子,最长情最痴情的那条汉子。"
　　怕沈墨渊再这么贫下去会挨枪子儿,德塞罗够哥们儿地站了出来:"老大我们快走吧，她们要走远了。"
　　司南锦这才反应过来两个女孩的身影早已渐行渐远,连忙迈开步子追了上去。
　　沈墨渊远远地望了她们一眼,也半情不愿地跟了上去。
　　三个大男人陪着两个小姑娘走走停停地玩了一路,二十分钟不到的路程整整走了半个小时。
　　走到九龙玫瑰堂跟前,桑宁才明白为何它如此赫赫有名。
　　九龙玫瑰堂是西沙最标新立异的存在,像是头戴金步摇的公主误入了二十一世纪末。
　　这座哥特复兴式的建筑在尘沙漫天飞的孤漠撑起了一片天。
　　遍地鲜花,粉墙金瓦,九龙盘旋。
　　这里简约朴素着,又华丽浪漫着。
　　入门是一座白色的丘比特雕像,张开的翅膀,拉满的弓箭,蒙住的眼睛。
　　世人说丘比特闭着眼睛射箭是因为,爱情不分性别。
　　后来桑宁将这句话圆满地说给了谢柯听。
　　叶七拉着桑宁进了教堂,司南锦他们紧随其后。
　　教堂里一身圣袍的教父正在读着圣经:"爱是恒久忍耐,爱是恩慈,爱是包容,爱是相信,爱是盼望,爱是永无止境......"
　　桑宁站在主教座椅前,双手合十放在胸前然后闭上眼睛向神明祷告。
　　叶七压低声音问她:"他读的是《爱经》吗?"
　　桑宁瞌着眸,微微点头。
　　"那你向神明祷告了什么?"叶七继而问道。
　　桑宁缓缓睁开眼帘,向身后的那道人影望去,恰巧那人也正在望向她。
　　视线交汇,桑宁透过他的眼睛看到了一片海,一个春和景明的世界,一个倒映出的自己。
　　见状,叶七心领神会地勾了勾嘴角,附在她耳边轻语:"Dear, I wish you all the best."
　　桑宁回过头来：" I wish you all the best, too。"
　　叶七耸了耸肩,无所谓道:"我没什么可祷告的,事与愿违的次数太多了。所以啊,我学会了随遇而安。"
　　那个仿佛看破了滚滚红尘的女孩在主教座椅前坐下,天窗上投射进来的斑驳的光线打照在她白暂的脸庞上。
　　藏蓝色的小裙子竟将这个张扬又妖孽的孩衬出了几分恬静。
　　桑宁在她身旁坐下来,握上她搭在膝边的手,以一种平静的不能再平静的口吻跟她说:"七,随遇而安的前提是热爱生活。憧憬向往永远建立在随遇而安之上。"
　　叶七目光涣散地盯着十字架上那朵怒放的玫瑰："这世界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戒毒所,所有违背世俗的,都将被痛苦消磨死尽。而我,是不被世俗接受的那个,何来憧憬向往之说。"
　　桑宁沉默了片刻,偏过头来扫了一眼身后不远处的几个人,目光停留在了其中一个文质彬彬的男人身上:"但现在不是了,这一次你不再执着于叶修远的影子。"
　　叶七托着下巴:"不是我不再执着,是我看开了。你知道吗?当年的那个孩子胎死腹中,毫无征兆可言。八个月,我小心翼翼了八个月,他突然就胎停走了......现在,我认命了。那个孩子是我允许自己的最后一次任性,也是我最后一次去热爱这个世界。"
　　桑宁看着她,眸光碧波温柔:"戒毒所的尽头是希望和新生。这个世界欠你的,终将以另一种方式弥补。"
　　叶七莞尔一笑:"不是所有人都像你那么幸运的,阿宁。"
　　"那你为什么又要再次选择沈墨渊?"
　　"和所有艳遇一样,他只是我的猎物。不同的是,他比以往的都要有趣。"
　　"算了,你开心就好。"桑宁似妥协般低喃。
　　她本想劝她好好地热爱生活热爱自己,但现在看来她光是活着就已经足矣了.......
　　回去的路上,趁着桑宁和司南锦聊天的功夫,沈墨渊神不知鬼不觉地走到叶七身旁，问她:"那是你和谁的孩子?"
　　叶七低头看着路,手里的木棍有一搭没一搭地在地上画着什么:"沈墨渊,麻烦你认清一下自己的身份,我们只是炮友的关系而已……"
　　叶七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沈墨渊愤愤地打断:"谁他妈的跟你是炮友,叶七你这是爽完不认人,床上叫老公床下叫炮友,你把老子当什么了?"
　　叶七停下脚步,好像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他这个问题。
　　半晌,她回答出了一个差点把沈墨渊气进棺材里的答案:"那以后我付给你钱,你给我当鸭子。"
　　沈墨渊看着面前美得如同妖精般的女孩沉默着,架在高耸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泛着寒光。
　　良久,他带着隐忍开口:"叶七,你真他妈能耐。"
　　叶七面色平静地同他对视,她在他的眼底看到了愤怒、痛楚以及失落。
　　她还想再看清些,但男人错开了目光躲避了她的探究。
　　他不再理会她，大步流星地朝着他们的反方向走去。
　　叶七愣在原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缓缓抬起一只手,覆上自己左心房的位置,喃喃自语道："奇怪,这里为什么会痛呢?"
　　.......
　　西沙之旅过后,他们一行人就分道扬镳了。
　　司南锦,桑宁还有德塞罗飞去了首尔,为桑宁的复出演唱会作准备。
　　叶七则是飞去了A市,至于沈墨渊他在加州停留了一段时间才回了仰光。
　　在加州的那段时间里他做了一件让他的手下们都匪夷所思的事情——那副上好的玉牌被他当垃圾一般地扔进了垃圾桶里,一块价值连城的玉碑被刻上了叶七的名字。
　　几尺玉碑立在他的住宅内，他喝得微醺指着那玉碑跟他的手下们说:"记着,以后这个女人才是景墨湾的女主人。"
　　当然这些都是远在A市的叶七所不知道的,即便是知道了她也不会为此动容。
　　这才是叶七,一个性张力极强又冷血到极致的女人。
　　但那颗以爱为名的种子还是不经意间落入到了这片疫瘠的土壤里,生了根,发了芽。
　　——
　　九月末,桑宁的工作室正式发布通告官宣桑宁复出的消息。
　　演唱会定档十月十号在s市举行,与以往不同的是经纪人由陈汐换成了冷月。
　　死去的热度又活了过来,她重新杀回娱乐圈,整个热搜榜又成了她的天下。
　　圈内人嫉妒到眼红,奈何她身后站的是司南锦又做不了什么手脚只能干瞪眼。
　　桑宁还特意给了桑木几张门票告诉他:"有空的话,可以带妈妈来看。"
　　"放心吧姐,一定会去的。"桑木斩钉截铁的应下。
　　在桑宁本以为一切万无一失只需静待佳音的时候,意外还是突如其来的降临了。
　　那场意外来源于一场婚礼。
　　在仲夏夜的尾声,一星陨一星灭,一份痛苦走向了往生。
　　演唱会开始的前半个月桑宁收到了一封请柬,是谢柯和江黎烟的请柬。
　　她大脑当场就宕机了,慌张地打给了江枭。
　　江枭却比想象中的冷静了太多太多。
　　他在电话里平静地告诉她,没关系的他不在乎这些他也会前去参加他们的婚礼并亲手奉上自己的贺礼。
　　不知是否是错觉，桑宁竟从他平静的语调中听出了几分欣然。
　　正是这几分欣然才让桑宁觉得他是真的放下了,恰巧那天与桑宁的演唱会撞档,她并没有前去参加。
　　遗憾的是她没能前去参加,遗憾的是她没能听出那欣然里是妥协的祝福是即将来临的告别。
　　都说即使再烂尾的故事也该有个结局,回顾那天,那大概是他人生中最圆满的一个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