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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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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念阵亡的消息传回军营的时候,所有人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那天率领着三千精锐之师的谢念,赫赫有名的战神,竟会折戟沉沙?这甚至都不是一场大战,这不可能!
暴脾气的马忌一把揪住从战场上退下来看着还惊魂不定的郡王衣领,把他提溜起来两脚离地,虎目圆瞪地喝道:“你在说什么混账话?!信不信我揍死你?!”
郡王被这一声喝一激灵回过神来,面露恐惧之意,“我没骗你!谢念就是死了!她中了埋伏,全死了!”
面色凝重的陈舒禹捏碎了手中的水碗,碎渣随着水流下而他的手掌却不见血,可见他掌心的茧子有多厚实,他冰冷的目光投射在郡王身上,“她怎么会中埋伏?”
陈舒禹的目光带着杀人的冷意,仿佛只要郡王一句话说不好,就会暴怒出手把他撕了一般。郡王不禁吞咽了一下,结结巴巴地说道:“就是她观察得不仔细……大意了,中了埋伏。”
马忌暴躁地把他摔在地上,“谢将军大意?不可能!谁不知道谢将军最为细心!”
郡王这一摔感觉五脏六腑都要被摔出来了,咳嗽两声,见马忌又要上前来,慌忙叫道:“李大人救我!”
李大人本是躲在后边装死的,见状不得不出来阻拦,抱住马忌粗壮的腰身,“马将军,冷静一点!”
陈舒禹问道:“若是谢将军牺牲了,那谢将军的遗体呢?”
战后他们派了所有人去打扫战场,却没有找到谢念的尸体,正所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在没有见到谢念遗体之前,他们又如何相信?
郡王有些心虚地道:“三国围攻……骑兵也众多,恐怕是尸体都被……踩烂了……”
马忌怒道:“踩烂了?!你说谢将军被踩成了肉饼?我看你是活腻了!”
郡王色厉内荏地道:“你们不是都找到了谢将军的头盔和佩剑了吗?她向来配剑不离身,再说三千精锐全都死了,不可能唯独谢将军没事,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她倒下,难道还能凭空消失不成?既然找不到那定然是被踩烂了啊!”
陈舒禹目光却依旧在郡王身上,带着寒意发问:“正如你所说,三千精锐尽数折戟,那为何,偏生郡王还活着?”
此话一出,所有人脸上都大变,将士们悲愤得抽出刀来,要砍死在地上的郡王。
郡王慌张后退,“我不知道啊!我只是去追了肖元晟义子,谁知道我回过头的时候,就发现谢将军被包围了。”
陈舒禹立刻抓住了漏洞,“既如此,为何他们对你视而不见?”
郡王眼神闪烁,陈舒禹大步向前,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提溜了起来,眼眸闪过狠厉和杀意,“定是你贪功冒进,谢将军为救你而中了埋伏,你贪生怕死,见到敌军就抛下了谢将军等人逃跑。临阵脱逃,按军法处置也是死,还是说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郡王被掐得脸直接变色,呼吸不过来的他拼命去掰陈舒禹的手,双脚胡乱踢着,“救……救我……”
李大人脸色极其难看,因为陈舒禹说中了。只不过不仅是郡王临阵脱逃,他自己也是。他松开马忌的腰,去抱住陈舒禹的手想要把他的手掰下来,转过头对马忌说道:“马将军!快来帮忙啊!难道你要看陈将军杀人吗?!”
马忌还有些犹豫,李大人看着陈舒禹真的要杀人的样子,急得跺脚,“陈将军!就算郡王有错,那也自有朝廷审判,你要是杀了郡王,你这是要把自己的性命也交代出去吗?!”
李大人虽然不讨喜,但是这话却是真理,若是因为眼前之人把自己给交代了,那多不值得。陈舒禹理智回笼,手一松开,郡王跌落在地疯狂咳嗽了起来。
陈舒禹冷哼一声,深深看了郡王一眼,然后转身走了。
马忌也跟着哼了一声,离开了这个营帐。
李大人连忙去扶郡王,“郡王,您没事吧?”
郡王眼神怨毒,死死盯着他们离开的方向,“两个谢念的狗腿子,如今谢念死了,我看他们还能猖狂到几时!”
陈舒禹一走出营帐,就看到士兵们着急地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问道:“陈将军,谢将军战死是真的吗?”
“陈将军,郡王怎么说?”
“怎么可能会中埋伏呢?一定是那郡王搞的鬼!自从他们来了之后,忙帮不上,后腿倒拖了不少!”
陈舒禹虽然满身戾气难以发泄出去,但理智尚在,他沉痛地低下了头,“谢将军……阵亡,属实。”
“怎么可能!”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好端端的,为什么会有三国兵马出现在天堑谷?这一定有阴谋!”
不少将士已经哭了出来,心头好似被剜了一大块肉一样。谢念的存在可不简单,她不仅是他们的将军,更是他们精神的领袖,有她在,他们所向披靡,但她不在了,连前进的方向都丢失了。
陈舒禹说道:“我知道这件事难以接受,但是事已至此,我们能做的,只有为谢将军报仇!”
“为将军报仇!”
“报仇!”
将士们杀气腾腾的嘶吼声,震得在营帐里的郡王和李大人脸色苍白,郡王抓住李大人的手臂,惊恐地道:“快,快给皇伯父去信,尽快把信任大将军调过来,不然我几条命都不够死!”
李大人安抚道:“微臣已经第一时间去信了。”
谢念的死讯以飞快的速度传回了皇城,传讯兵一路跑死了三匹快马,嘴唇干裂地冲进了永定城,他手臂绑着白布,高声呐喊,“急报!速速让开!”
百姓们都认得对方的装扮,急忙让开一条路来,看着他手臂上的白布,心里就是一个咯噔。
皇城,也就是永定城坐落在延州,东靠郢州,北临茨州,而这两个洲一个和胡国交界,一个与游牧民族交界。正所谓天子守国门,皇城坐落在延州便是如此。
所以对于百姓们来说,如果天堑谷失守,郢州落入战火的话,那很快战火就会延伸到延州来。不过,有谢家在。只要有谢家在,国门便不可破,他们才能在此安居乐业。
有些人暗地里祈祷,可千万别是谢家出事了啊。
有些人还记得,九年前谢守德战死的时候,风雨欲来,就是那短短两个月时间,国门不守,却是游民攻破了茨州,直冲延州来。
游民多凶残啊,所到之处寸草不生,杀得城墙上的血冲洗了一个月都冲不干净。他们所踏破的城池,女的变成了军营里的玩物,男的要么杀死要么成为奴隶,在下一次出战时被逼冲在最前面成为肉盾。
当年差点皇宫都被攻破,据说皇帝都逃走了,也不知道真假。但当时是谢家女谢念站了出来,扛起了谢家的大旗,领着谢家军一步步杀了回去。
谢念就是这样一步步成为了新一代战神。
有些敏锐的百姓已经察觉到了事情不对了。
传讯兵直奔皇宫,跪在了裕安帝跟前,沉重哀伤地流下两行泪来,“陛下……谢将军……牺牲了。”
裕安帝瞳孔微震,急急从御座上站了起来,“牺牲了?怎么就牺牲了呢?!”
“胡国、商国、颐国兵马埋伏于天堑谷,将军率领三千部将被围,尽数牺牲了。”
裕安帝双眼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裕安帝醒来之时,先前的记忆涌入脑海,他抽搐着嘴角,似笑非笑,似哭非哭,旋即他悲痛欲绝地坐了起来,拍着大腿哭嚎,“爱卿啊!朕的肱骨之臣啊!怎么就死了呢!”
围了一圈的大臣们纷纷跪下,好些大臣都抹着眼泪,劝慰道:“陛下节哀,陛下要保重身体啊。”
其中一名样貌与谢念有三分相似的臣子更是摇摇欲坠,眼泪浸湿了他的山羊胡须。裕安帝见着他,从龙床上爬了起来,流着泪踉跄来到他跟前,一把抱住他手臂,“侯爷,朕对不起你们谢家啊……”
此人正是如今的谢侯爷谢守仁,也就是谢念的父亲,如今谢家的当家人。
谢守仁强忍着悲伤,惶恐地扶起裕安帝来,道:“刀剑无眼……这一切,都是命啊……”
他又想起了自己牺牲了的大哥,眼泪不禁又掉了下来,“我们谢家……本就该死在沙场上,奈何臣手无缚鸡之力,无法领兵,只能让念儿顶上……”
有人暗地里撇嘴,当年皇城被破,谢守仁的几个儿子没一个中用,反而是女儿抗起了大旗。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生的,儿子都是草包,女儿……可惜战死了。
裕安帝听罢更是嚎啕大哭,众臣只能出言劝慰这君臣二人。
等到他们二人冷静了下来,才有人出头道:“陛下,如今战事吃紧,大军不能没有统帅啊。”
“谢将军虽然是领军不慎中了埋伏,可到底是为国牺牲,陛下也该定下将军的谥号,朝中大小事情还需陛下做主,陛下万万不可过于悲伤啊。”
“还望陛下保重龙体。”
“侯爷,您也劝劝陛下。”
总而言之,逝者已逝,生者如斯。
谢守仁抹去眼泪,脸上露出坚毅来,冲着裕安帝行礼,“小女能得陛下厚爱,地下有知也能安息。如今国家紧急之际,还请陛下大局为重。”
裕安帝感动地看着谢守仁,连连颔首,“好好好,有卿此等重臣,朕何愁那些宵小!尔等听令,将军的谥号,派谁统领军队,速速给朕理个章程来。”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