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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   裴珑没有回应她的话,迈着长腿直接绕过她身边,往山上继续走去。

      陈酿体力被消耗得有点多,费力地小跑着追了上去,勉强跟上他的步伐。

      将呼吸喘匀后,她才自来熟地继续说下去:“你怎么大清早就来这边的?我听说山上祈福很灵,你是有什么愿望想要实现吗,还是说最近遇到了什么难题?”

      就这样喋喋不休着自说自话,裴珑余光瞥见她为了和自己并肩站一起,走得连脸都蔓延了一片红,眼尾耷拉下来,看上去怪可怜的。

      他无奈地叹口气,还是放慢了脚步。

      “怎么,你想帮我实现愿望?”有两位估计是刚从道观那下来的外国旅客拿着登山杖缓步而至,裴珑顺势倚靠到一块大石头旁给他们让个路,见陈酿也跟着停下脚步,他抬眸嗤笑了声。

      幸好山上凉快,走那么久都没有出汗。陈酿摸了摸鼻子,神态无辜,眼神很是坦荡:“那你说出来,只要是我能实现的,你不用求神拜佛,找我就得。”

      裴珑被她这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自信逗乐了,可见眼前女孩的神情认真不像作假,他抱起双臂微微挑眉,非常直截了当地戳穿她的意图:“你就那么喜欢我?”

      陈酿对他这种丝毫没有给人脸面的行为并没有做出多大反应,她声音很平静,一双漂亮的笑眼直直与他对视:“更确切来说,我是喜欢你的脸。”

      身边是望不见底的峭壁危崖,像是自云端而过的风呼啸着吹起陈酿两颊的乱发,而自始至终,她的眼神就没从他的脸上游离开。

      裴珑感觉这天聊不下去了,冷漠地抛下一句“肤浅”,就继续顺着山沿一路往上走。

      ……

      “你这是想要来拍摄?”老板娘祝佳之前给了她一张卡,这边所有需要门票的景点她都可以免费通行,因此进入山里那片连接着神泉龙脉的森林公园里也不费什么事。

      当看到裴珑从背包里拿出一台看起来就价格不菲的摄像机时,陈酿才恍然大悟。

      “那树古茶今日开花,我过来把它拍下来。”裴珑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居然真的将自己的来意告知她,果不其然换来身边人毫不吝惜的赞叹。

      “你这爱好真的不错,”陈酿竖起大拇指,“我打小拍照技术就不行,所以特别羡慕那些会摄影构图的人。”

      眼前是连画笔都描不出的苍翠的绿,树根蜿蜒凸出,一路伸展至未知的大自然深处。她闭上双眼,短暂地感受着这难得的静谧。

      只是裴珑听她谈到爱好这个词,擦拭镜头的手突然一顿:“说起来,那尊仿得很像的玉佛,是你亲手做的吗?”

      陈酿睁开眼,以为他还一直介怀着这事,表情变得复杂:“不过是往常跟人学过一段时间的雕刻。那日的事我承认做得过分了,这不是在想尽法子补偿你嘛。”

      生出想去扯他衣角辩解的冲动,还是忍了下来。

      裴珑淡淡地望了突然局促起来的陈酿两眼,又继续摆弄起自己的装备:“呵,如果我计较的话,你现在估计还在看守所里蹲着呢。”

      她讪讪笑了两声,目光落在青年轮廓线条利落的侧脸上。

      见他摆出一副专注的模样,陈酿眸光闪烁了一瞬,还是软声开口:“那我就不打扰你摄影了,我藏不住话,怕把你想拍的那些个珍稀动植物给吓着了,我还是先离开吧。”

      “拜拜啦。”

      直到陈酿单薄的身影渐行渐远彻底走出森林,裴珑才偏头看向她方才离去的路。

      她很识相,有点识相过了头。

      裴珑到现在都看不清她靠近自己有什么目的,好奇心却如藤蔓在心头滋长。

      *

      尽管现在饥肠辘辘,陈酿也不想白来这一趟。

      她折返继续上山,快要到达峰顶的时候,云梯陡峭,只能慢吞吞地攀附着铁链拾级而上,走到云起寺前。

      一面印有道教标识的黄色旗帜迎着风飘荡,陈酿跨步来到里面的殿中,发现四周都是鲜艳的壁画,具有强烈的视觉冲击力,有十几个信众跟随着道士正在虔诚地参拜。

      旁边正好有个空蒲团,她顺势跟着大家一起跪坐下来,抬头看着上边那被镀上金身的神明塑像,脑子却一片空白。

      她好像也没有什么迫不及待想要实现的愿望。

      最终只是磕了个头,祈求家人万事无忧,便默默起身离开这里。

      下山的路上陈酿陆续碰到好些三两结伴来游玩的人,大家一路有说有笑的,看上去很轻松。

      她神情变得有点恍惚:很奇怪,才过去那么短的一段时间,她又有点想见到裴珑了。

      ……

      裴珑的姐姐裴泠过来腾城了,一身修身蓝色西服套装,戴着墨镜都掩不住精致冷艳的五官和那通身职场女强人的气质。

      她下了飞机带着助理来古镇这边只有一件事,就是通知这个不省心的弟弟下个月去参加姜舒媛的订婚宴。

      “姐,这种应酬场合你去就得了,顺便替我随个礼。”裴珑坐在酒店顶层的办公室里,心情很好地翻看着昨天拍的作品。

      裴泠看他这副没个正形的姿态就气不打一处来,不顾形象地抬腿踹了他小腿一脚。

      幸得裴珑眼快虚虚躲开这攻势:“姐,您可悠着点,就您穿的这双鞋跟比我手掌生命线还长的高跟鞋,这一脚下去我腿可就废了,明天一早还约了人去骑马呢。”

      “没关系,腿瘸了我包你一辈子轮椅费用兼安排专人照看,还可以找人把你抬去参加订婚宴,这买卖倒是挺划算。”裴泠坐在一旁的真皮黑沙发上鄙夷地冷笑一声。

      “舒媛是我闺蜜,她那未婚夫是咱们家多年的合作对象,你就一点面子都不肯给?”

      她将墨镜摘下,一双仿佛能洞察人心的美目落到他身上,红唇微微勾起:“莫不是你心里还惦记着这个前女友,不敢出席人家的仪式,怕结束之后要躲在角落里哭鼻子去?”

      裴珑面不改色地泡沏着茶,连个眼神都懒得分给他姐:“你想多了,我们当初好聚好散,没有那么多剪不断理还乱的纠缠,你少看点无脑狗血剧。”

      也不知道是啥癖好,一个生意场上雷厉风行的女总裁,私底下居然爱看那些毫无逻辑可言的小言甜宠剧,让他一言难尽。

      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的手端着茶杯递过去,然后又继续坐在电脑前按动鼠标,就像刚才的话语在他心里没有泛起一丝波澜。

      裴珑这话不假,十几岁的年纪,荷尔蒙作祟,和明艳动人的学姐谈场属于青春的校园恋爱,最后再各自分道扬镳,哪怕日后再见,都能微笑着聊起昔日岁月。

      既不会红着脸,也不会红了眼。

      说起来当年分手的理由也挺直接,当时姜舒媛和他坐在她家新开业的法国餐厅里共进午餐,待彼此都用餐完毕后,她与裴珑四目以对,没有作任何铺垫,就一脸坦诚地表明自己喜欢上了另外一个人。

      他一时之间有点惊诧,可很快便释然,答应了分手。

      两人在分别前还很冷静地来了个短暂的拥抱,年少的悸动与爱恋也无声无息地落下帷幕。

      也许是他不够喜欢吧,分手时居然没什么悲痛欲绝或者怨恨的感觉,甚至还分心想着暑假要去哪个国家度假。

      只是这段分手期很不凑巧地撞上外公脑溢血入院,老人家走得很快,快得让裴珑手足无措。

      他自小就养在外公身边长大,可以说感情比自家亲爹还要深厚,外公家以前做的是些见不得光的生意买卖,后来洗白了,祖上留下的底子却总有些不干净。

      裴珑在这种带点匪气的生活环境里长大,自然比不上从小精致端庄养尊处优的姐姐,所以也时常被父亲嫌弃自己像个不正经的小混混。

      而自外公去世直到下葬的那天,裴珑的父亲都没有露面。当时宾客的流言蜚语就这样传进裴珑的耳里,说他父亲对这位前老丈人没点尊敬,说他外公失了地位,人走便茶凉。

      第二天,在娱乐版头条上看到父亲和一位女明星挽手出席国外名流晚宴的照片后,他红着眼将报纸撕得半碎。

      自此,裴珑远走国外,和这老头子的关系也降到冰点。也是这些年回国之后,屈服于裴泠的淫威之下,勉强多给他一些好脸色看,两人的关系也稍微缓和了些。

      可圈子里那些不明真相的猪朋狗友,居然将姜舒媛和他分手的事件与他出国联系起来,因此,他受情伤后黯然逃离异国他乡躲避情敌的传言流传了很长一段时间。

      两名当事人都没有出来澄清,这事居然就这么定了性。

      如今再被裴泠提起来,裴珑才惊觉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那个敢爱敢恨恣意如风的姜舒媛也是真的要谈婚论嫁了。

      “谁知道呢?反正请柬我是送到你这,来这里的任务也就完成了。”裴泠从手提包里拿出那张红色喜帖放在他桌面上,风风火火地转身离开办公室,裴珑甚至连“你不留下来吃顿饭”都来不及说出口,她就走进了电梯。

      他没有打开请柬,随手把它放进抽屉里。可再次望向电脑屏幕时,却有点心不在焉。

      很微妙的情绪,隐隐有些不痛快感,他也不是个会委屈自己的人,当机立断准备去找个地方宣泄不悦。

      驾车到马场牵了一匹寄养在那里的棕色骏马,他便动身到附近的南山草原里打算骑马跑上两圈。

      从镇子到草原,自驾需要花上不少时间,也有游客专程前来这边烧烤和滑翔,可相对其它景点而言,这里算是比较冷门。

      来到目的地之后,眼前的天是湛蓝的,白云是伸手就能触碰的,湖泊的水清澈得能见度极高,散养的小牛与羊正在低头惬意地吃草,还有……

      那蹲在只洁白小羔羊前与它大眼瞪小眼的陈酿?!

      团巴在那里小小的一个,苍白单薄得仿佛草原的风都能将她吹跑。

      裴珑感觉陈酿已经将阴魂不散这个词诠释得淋漓尽致了。

      周围游人不是很多,陈酿本来还在目光放空陷入自己的思绪里,耳边哒哒的马蹄声越来越清晰,她迟钝地转过头,看到牵着马的青年正走过来。

      他脸色很淡,声音也很淡:“陈酿,你说我们俩怎么就这么巧,一天能碰着两次呢。”阴阳怪气与咬牙切齿的意味都从这语气里透了出来。

      陈酿蹲到脚麻,一时站不起来,她用失焦的双眸呆滞地仰头盯着裴珑,听清他的话:“真好呀。”

      “我都还没有许下愿,想见的人就来到了身边。”

      不远处湖水闪烁着斑驳的金色,风吹过他们的耳廓,裴珑只见到,无垠苍茫的碧绿里,她抬起头,眼睛亮着,对他笑得很温柔。

      就好像在她乏善可陈的生活里,他是唯一的亮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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