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的白月光师兄》江南踏歌

4、第 4 章

　　大师兄，大师兄……

　　男子用这三个字，织成了一一层层密密麻麻的网，将沈陌困在里面，让他无法挣脱。

　　沈陌扯开身上的薄毯，站了起来。沈陌的身高也有七尺，在男人间并不算矮。但是当他站在这个疯子面前时，才发现自己的才到他的鼻间。

　　沈陌往后退了一步，离这个男子太近，昨日种种不好的回忆，就涌上心头。他没法控制自己，手心直冒着冷汗。

　　“大师兄，你怎么了？”男子发现了沈陌的异样，关切地问道。

　　我不是你大师兄！滚开！

　　沈陌在心底撕心裂肺的大喊。但是他不敢说出口，他怕这人发疯。

　　昨日他就是说了这句话，这人将他折腾个半死。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想要尽量稳住这个魔修。

　　“你大师兄叫什么名字？”

　　男子疑惑地看着沈陌，眼中似乎在说，为什么问他这种问题。转念一想，他又觉得是师兄在故意打趣他。

　　“沈陌。”短短的两个，唇齿间却带着无尽的眷恋。

　　沈陌脸色一变，这人故意的。他知道自己名字……

　　本以为这个魔修混入天盛派，随便找了个冷清的山峰藏身，现在看来是冲着自己来的。

　　“那你知道我师父是谁吗？”沈陌继续试探着，想知道这人到底知道多少关于自己的事情。

　　“我们师父啊……他叫云爻子，是天盛派的长老，最擅长占卜算卦。”男子笑盈盈地回答着沈陌的问题。

　　师父除了自己之外根本就没有其他弟子，这人竟然扯这样容易被戳穿的谎言。

　　沈陌咬了咬唇，眼中闪过怒意：“你在骗我。”

　　“骗？大师兄，你明明知道，我从未欺骗过你。”男子眼眸中闪过一丝受伤。

　　可是，你却从不相信我……
　　为了水云宗那小子，一次次的指责我。

　　男子身体的魔气翻滚而出，沈陌手腕处的红痕又开始钝钝的痛了起来。

　　沈陌连忙出声道：“信！我当然信！你说的我都信。”

　　既然你这么想编这个大师兄的身份，那我配合你好了。

　　那个男子眸中闪过不可置信。

　　曾经的大师兄怎么可能会说出这样的话。他只会用冰冷的眼神看向自己，然后把一道道刑罚打在自己身上。

　　但是，眼前的这个大师兄，竟然这么信任自己。

　　果然是幻境啊……

　　沈陌见男子已经有些平静了，以为已经安抚好了，便又想确认一件事情。

　　“那你叫什么名字？”
　　“楚云霄。”

　　楚云霄？沈陌回想着天盛派门派上下，里面好像并没有这个人。至于修真界的大能，更没有一个叫楚云霄的。

　　大概是假名吧。但是沈陌不敢追问，他怕哪一句又会让这人疯癫起来。

　　两人间陷入了久久的沉默。楚云霄倒是不在意，只要能一直看着大师兄的样子，就这么站到天荒地老，他也愿意。

　　楚云霄炙热而带着侵略的目光，望向沈陌。直把沈陌看得寒毛都竖起来。昨夜的那场噩梦又一遍在沈陌的脑海中浮现。

　　“你看什么？”沈陌脸色一白。

　　楚云霄舔了舔舌头，笑道：“大师兄，你再多问问我，我还知道很多事情。比如，我还知道大师兄背部有一颗红痣……”

　　“闭嘴！！不要再说了！”

　　楚云霄见沈陌有些生气，柔声笑着，不再继续。他的大师兄，是害羞了啊。

　　他经历过无数的幻境，却从未有过这种感觉。此刻，仅仅是看着沈陌，楚云霄都觉得无比的满足与愉快。

　　自从他入魔之后，脑海中总有一种声音在叫嚣着毁灭与杀戮。但是，在这里他却感觉到了宁静。

　　他弯腰捡起了地上的那本书《炼气诀窍》，细长有力的手指翻开了第一页。

　　“大师兄现在还在炼气期吗？”简单的疑问。
　　“……”

　　明明说的是事实，沈陌却觉得对方在嘲讽自己。

　　“这本《炼气诀窍》并不是适合大师兄。你的体质特殊，用常规的修炼方式，只会事倍功半。”楚云霄继续说的。

　　体质特殊？沈陌狐疑地看向楚云霄。

　　沈陌刚入天盛派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努力修炼过。普通人只要三天就能引气入体，可是他日夜苦修，整整三个月，才能做到。

　　那时候，他以为自己就是个凡夫俗子，根本没有修炼的天赋。

　　云爻子却安慰他，跟他说大道无垠，引气入体只是一个开始而已。只要有恒心，他必将能修成大道。

　　当时，沈陌并不明白云爻子哪来的自信。一个需要三个月才能引气入体的人，还修成大道，简直是痴人说梦。

　　有一次，云爻子喝醉了，说漏了嘴。沈陌才知道，云爻子对自己的信心，来自于卦象。卦象显示，沈陌的仙途可期。

　　果然是神棍。

　　从那以后，沈陌彻底摆烂了，既然卦象显示自己仙途可期，那么摆烂也可期吗？

　　“大师兄，你本是先天道体，是最适合修行的体格。这种特格就算是在睡眠中，灵气都会自动进入你体内，不断修炼。”

　　先天道体？我？十二年才到炼气七层的修真界天才？

　　沈陌满脸不信地看着楚云霄，等着他静静编故事。

　　“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你的道体却被下了一道封印。导致你现在即便再努力修行，却也很难将灵气快速的吸纳入体内。”
　　“大师兄，虽然我没有办法帮你解开封印。但是我这里有一套修炼方式，却可以绕开这道封印。”
　　“你试着运气打坐。我带你引导一下灵气的运转，用另一种方式修炼。”楚云霄继续说道。

　　沈陌十分感动，然后拒绝了他。

　　运气打坐，需要进入一种玄之又玄的状态，摒弃外界的一切感受，一遍遍吞吐着周身的灵气。他怎么可能让一个魔修带他运转灵气？

　　况且，对于楚云霄说的每一字，他都不相信。

　　“大师兄不相信我？”楚云霄眼中有些失落。

　　沈陌吓得立刻回道：“信！！”

　　楚云霄闻言，立刻眉开眼笑，拉起沈陌的手就往屋内走。他对于沈陌恢复如初的膝盖，没有丝毫意外。

　　无相镜中的大师兄，自然是该这样。修正着自己造成的任何伤害。

　　可惜，有些伤害造成了，就连无相镜也无法挽回。

　　沈陌也不敢反抗，忍受着手腕处灼热的疼痛，任由楚云霄拉着自己往前走。沈陌僵硬的手脚显示着他的抗拒。

　　屋内并没有专门用来打坐的蒲团，往日里沈陌偶尔想起修炼，也是在床上盘腿而坐。

　　“大师兄，去坐好。”楚云霄示意着沈陌坐到床上去。

　　沈陌看着床上凌乱的被子，瞬间脸色一白。他慢吞吞地站在床前，却怎么也没有进行下一步。

　　“大师兄，怎么了？”楚云霄见沈陌许久未动，疑惑地望向他。
　　“没……没什么。我今天头疼，不想打坐。”沈陌连忙扯了个谎。

　　楚云霄莞尔一笑，原来曾经的大师兄也这么讨厌修炼啊。这可跟自己进了山门后，遇到的大师兄全然不同呢。

　　“哦，那就算了。不打坐了。”楚云霄说道。
　　沈陌闻言，长舒了一口气，有一种逃过一劫的感觉。

　　“既然今日不修炼，那我们说会话吧。”

　　楚云霄说着牵起了沈陌的手。一股暖意，透过手心，传进了楚云霄冰冷的身体。

　　“大师兄的手真暖和。”楚云霄的声音带着无限眷恋。

　　沈陌却觉得手腕处一跳一跳的钝痛，他想要抽出手心，但是又不敢真的用力挣扎。不过这点细微的动作，自然逃不脱楚云霄的眼睛。

　　“大师兄不喜欢我牵着你的手吗？”声音中带着不悦。

　　“嗯……”沈陌咬唇应道，魔修的靠近让他觉得难受。

　　“但是，我喜欢啊。”楚云霄笑着，更加用力地握住了沈陌的手。

　　灼热的疼痛感，更加明显了。

　　“大师兄，你还记得吗？我刚来天盛派的时候，夜夜做噩梦，你就是这样牵着我的手，陪我睡觉。”
　　“你跟我说，不要怕，就算做噩梦了也没关系。大师兄一直都在你身边。”
　　“我闭着眼睛装睡，想看看你什么时候会离开。”
　　“但是，直到天亮，你都一直睡在我身旁。”
　　“那时，我就祈求，如果大师兄能一直这样陪着我就好了。”

　　沈陌不知道这人说的是真是假，若他真有这么一个大师兄，那么他的大师兄是真的对他很好。

　　“可是……后来，为什么一切都变了呢？”楚云霄的声音有些悲伤。

　　他拉着沈陌的手坐在了床边，转头看向沈陌。

　　眼前的大师兄，温润如玉，他的眉目如同一幅泼墨的山水画一样，温柔而美好。乌黑的长发，用一根簪子随意的在头上挽了一个发髻，几缕发丝垂在脸侧。

　　楚云霄伸手抽出了发簪，一头乌黑的长发，像瀑布一样落了下来。

　　“你……你干什么？”沈陌惊恐地看着楚云霄，伸出另外一只手，按住了他的手腕。

　　楚云霄看着沈陌扣在自己手腕的那只手带着一丝颤抖，勾唇一笑。

　　“大师兄在想什么呢？我只是想给你重新梳个发髻而已。”

　　沈陌却依然有些不信，抓着楚云霄的手腕，就算手腕的钝痛那么明显，他都不敢松开。

　　楚云霄见此，也不恼，笑道：“那好吧，既然大师兄更想拉着我的手，那师弟当然也是愿意的。”

　　两人僵持了好一会，最终沈陌败下阵来。明明只是简单的拉着手腕，楚云霄那炙热的眼神，却像要把他烧化掉。

　　“哎，大师兄怎么不拉了？”楚云霄明知故问道。
　　“……”沈陌恼怒地瞪了楚云霄一眼。

　　楚云霄的眼神一暗：“大师兄，真希望你能一辈子牵着我的手。”

　　他说完，又看了看手上的木簪子。粗糙的工艺，大概是山门下的集市几文钱买的木制品。

　　“大师兄，我给你换根簪子吧。”

　　楚云霄说着从储物袋里拿出了一顶玉冠和一枝玉簪。玉冠与玉簪皆通体水绿，玉冠上面雕刻着沈陌最喜欢的桂花，而玉簪上则是几朵祥云。更为珍贵的是，这一套发饰上都被打了极品的法阵。

　　它是世间少有的仙品防具。即便是合体期的修士，都无法破了打破它的法阵。

　　这套发饰是楚云霄在一个秘境中九死一生才拿到的。可惜，没有来得及送出去，大师兄就已经不在了。

　　楚云霄拿着梳子，缓缓地梳着如墨般的长发。眼前的大师兄，僵着后背，不敢动弹。楚云霄也不介意。

　　他非常熟练地将头发盘起，扎成了一个发髻，戴上了玉冠，然后将簪子插过玉冠中央。

　　“大师兄，好了。看看这个发髻梳的怎么样？”楚云霄又拉起沈陌的手，把他拉到一旁的铜镜前。

　　沈陌看着铜镜中的自己，乌黑的头发被玉冠牢牢地锁在了头顶。原来邋遢的修士，一下子变成了玉树临风的谦谦君子。他轻轻的晃了晃脑袋，发髻纹丝不动。

　　身后的男子，红衣束腰，长发在腰后用一根暗红的绸带扎了一个结。艳丽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艳，深邃的凤眸间流光闪烁，目不转睛地望着铜镜中的大师兄。

　　镜中的两人倒真彷若一对璧人。

　　楚云霄看着大师兄的模样都痴了。

　　他弯下腰，凑到沈陌耳边，看着铜镜中的修士，低哑的声音道：“大师兄真好看。”

　　这一声包含思念与欲念的“大师兄”，却让镜中的君子，脸色一白，连忙站起了身。

　　“你……你干嘛突然凑这么近。”沈陌结结巴巴地问道。
　　“我只是想更清楚地看清大师兄。”

　　楚云霄曾经无数次想象过，大师兄戴上这顶玉冠的模样。但是真正看到才明白，他的大师兄风姿绰约，比想象中的好看千倍万倍。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