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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触动 ...

  •   小刘带着钟翎先行离开,黄毛们见事态不妙,极力压低存在感,四散奔逃。

      骆临溪撑起上半身,还没来得及开口,钟翊的质问便劈了下来:“不是保证过不再纠缠钟翎吗?为什么不遵守承诺?”

      “我……”

      “要钱还是其他的什么?你随便开价。”钟翊抛开绅士风度,撑着膝盖起身,拿出上位者的独裁姿态,不给骆临溪任何辩解的机会。

      临时打好的腹稿暂时失去用处,被发酵的情绪顶到喉咙,说不出也咽不下,憋得骆临溪眼底发红。

      夜晚的赛道褪去喧嚣,只剩下一站一坐的两人,安静地对视成雕像。

      路面的细碎石子硌在掌心,骆临溪默默收紧拳头,借指节与粗粝沥青摩擦产生的痛感冷静下来——

      钟翊是他唯一能抓住的稻草,既然已经下定决心靠近利用,那就不要再坚持他那无用的原则,不要再因为被误解被贬低而堵死未来的路。

      就在他极力调整表情,重新思考该如何开口时,一道怯生生的声音从身侧传来。

      “您好?”被黄毛欺负的女生站在她身边,臂弯里还挂着他换赛车服时脱下的大衣。

      也许是被钟翊强大的气场吓到,女生在开口前微微鞠了一躬,“先生,您可能误会您爱人了。”

      眼看钟翊的脸又黑了下去,骆临溪赶紧纠正:“我不是他爱人。”

      “那。”女生的视线在他和钟翊之间来回移动,似乎想通了什么,点点头,说道,“那这位哥哥应该是您的恋人?刚才被带走的是您的弟弟。”

      “应该是吧,毕竟他已经叫嫂子了。”女生自顾自地小声嘀咕,“虽然气氛怪怪的,但应该没错?”

      骆临溪一时间分不清这是助攻还是敌人,轻咳一声,试图把女生的思路拉回来:“你怎么还在这儿?怕那群人继续为难你吗?”

      “哦,对。”女生拍拍脑门,蹲下身把大衣披在骆临溪肩头,然后仰头对钟翊解释:“抱歉先生,其实您的恋人和弟弟都是为了保护我才摊上麻烦,请您不要责怪他们两个。”

      用最简洁的语言说清楚事情经过,女生起身,分别对两人鞠躬:“今天的事情实在抱歉,谢谢你们,还有刚才离开的那位哥哥。”

      “要不我们先去医院检查一下吧?”女生担心地问骆临溪,“你感觉哪里不舒服?你放心,我肯定不会逃避责任的。”

      “我叫人送你回去。”知道自己怪错人的钟翊没了刚才的凌厉气场,语气柔和下来,“是我弟弟自作主张把他拉下水,所以这件事我来负责就好。”

      待女生离开,钟翊捏了捏眉心,弯腰把坐在冰凉路面上的人扶起来。

      他拢紧骆临溪的大衣,手臂从对方背后绕过,扶着肩头,让人靠在自己身上借力:“钟翎不懂事,我回去会好好教育他。”

      “能走路吗?我带你去医院检查。”

      混乱局面终于厘清,骆临溪放松下来,这才感觉到从腿部和手臂蔓延开的疼痛。

      他抓住钟翊伸过来搀扶的手臂,试着用疼到发瘸的腿向前移动。

      耳边落下声轻叹,随后脚下一轻,眼前的景物全都横了过来。

      骆临溪慌乱间抓住手边唯一能摸到的东西,稍微平复过心神,才发现自己被钟翊横抱起来。

      他松开抓着钟翊衣襟的手,无措道:“我可以自己走。”

      钟翊沉默,加快脚步走到车旁,拉开副驾车门,弯腰放人的动作一气呵成。

      骆临溪此刻心跳比赛车时还快,挨着钟翊的半边身子莫名发麻,想给自己扣安全带,却怎么也用不上力。

      站在车外的人探进半个上身,一手撑在他脑后的椅背上,另一只手扯出安全带。骆临溪向后缩靠,努力忽略鼻尖拂过的淡香和周身萦绕的温热。

      随着咔嚓轻响,举止反常的人终于结束动作,绕到主驾驶,在导航终点输入凌晨刚去过的医院。

      将近两天没有合眼,骆临溪神色恹恹地窝在座椅中,看着车窗外匀速倒退的街景发呆。

      秋风已经把大部分树叶吹落,只剩下少数顽强的个体挂在枝头,成为萧瑟的具象体现。

      快到医院时,左手边的人忽然开口:

      “抱歉。”

      “嗯?”骆临溪驱散困意,坐直身体,看向钟翊。

      “我不该先入为主,对你抱有偏见。”钟翊注视着前方路况,说话时脸稍稍侧向右边,“对于赛车场上发生的事,我向你道歉,对不起。”

      杏眸微微瞪圆,骆临溪的喉结上下滚动,机械地把头重新转向窗外。

      钟翊的余光始终落在副驾上,见对方这副反应,以为是不接受道歉的意思。

      过去的二十九年里他鲜少犯错,也几乎从未向任何人低头,因此把道歉的话在心底打了草稿,又反复斟酌几番,才对骆临溪说出来。

      眼下对方以沉默回应,显然是仍觉得委屈。

      也是,钟翊想。他不但错怪骆临溪,还因为气上心头说出那些侮辱性话语,若是换做旁人,他可能当场就要被狠狠甩上一耳光。

      “你生气是应该的。”钟翊趁红灯间隙,看了眼副驾,对着那颗在他看来是气鼓鼓状态的后脑勺组织语言,“我的道歉……”

      “你是第一个道歉的人。”骆临溪开口,像是轻叹。

      其实钟翊对他的初印象和江维那群人并无不同,都觉得他心术不正、沽名钓誉。今天帮助钟翎的事也绝不足以洗白他在钟翊心里的形象,毕竟对方已经把他入圈后的事查了个遍。

      可即便如此,钟翊还是愿意在此刻抛开成见,以亲眼看到、亲自了解的为准,向他道歉。

      “什么?”钟翊没听清骆临溪的话。

      “我说。”骆临溪重新把脸扭回来,压下心底的波澜,粲然一笑,“你不用向我道歉的。”

      因为从今天开始,他要坐实心术不正的罪名,用眼前人的权势作为庇护,拿到更好的资源,赚更多的钱,顺便扳倒那些曾欺负他的人。

      倒是我要向你说句抱歉了。骆临溪想。

      车子缓缓停在医院门口,骆临溪拒绝了钟翊的搀扶,坐在大厅等对方挂完号,一起来到外科诊室。

      十几小时前刚见过的背头看见他俩,蹭地从椅子上弹起来:“不是,今天见面的频率太高了吧?”

      骆临溪自知这话不是对他所说,老老实实到患者的位置坐好,看着背头攥拳在钟翊肩上怼了一下,痞里痞气道:“说话!别在这儿跟我装哑巴。”

      钟翊拿出手机,应背头要求开口:“现在就投诉你。”

      “投呗,投完给我讲讲你和这位帅哥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背头完全不怕钟翊,坐回工位,扫描骆临溪手里的诊疗码,同时自作主张地进行自我介绍,“帅哥你好,我是钟翊发小,我叫杨斯越。”

      “他以前可从没带人来过我这儿,哦,除了他弟。”杨斯越满脸喜气,仿佛自己不是医生,而是什么需要回头客的生意人。

      骆临溪顾忌着自己在钟翊面前的形象,只能赔笑:“你好,我叫骆临溪。”

      “好的骆骆。”杨斯越自然地给他起了个小名,并且终于捡起职业素养,切入正题,“说说吧,哪里不舒服。”

      “被从车里甩出来,有擦伤,不确定有没有骨折。”钟翊抢在骆临溪之前开口,站在办公桌旁释放冷气,“别废话,开检查。”

      杨斯越耸肩,狂点鼠标,没好气地挖苦钟翊:“你把人家从车上踢下去了?”

      骆临溪被身旁某座冰山冻得打了个哆嗦,赶紧开口调和气氛:“是赛车,我自己和人比赛,出了事故。”

      “你会赛车?”杨斯越满脸惊讶,将他从头到脚细细打量,“我还以为你是清冷美人儿呢,没想到私下挺有反差啊。”

      骆临溪笑得温和:“我不会赛车。”

      “你不会?”

      “不会?”

      两道质疑声先后响起。

      “不会还敢直接上赛道拼命。”钟翊皱起眉头,语气严厉。

      已经许久没在外人口中听到过类似的关切话语,骆临溪选择沉默,低头摆弄手指,等待医生开完检查。

      其实他很喜欢各种极限运动,向往那种与死亡擦肩的感觉。

      因为人一辈子总有那么几道跨不过的坎儿,也总有拼尽全力却发现四面都是绝路,想要一了百了的瞬间,可偏偏在这世上仍有牵挂,成为横在现实和解脱间的天堑。

      面对这种被夹在中间,活不好又死不掉的为难时刻,骆临溪总是想要做些极限运动,把决定权交给上天。

      “嘿。”杨斯越的响指吓得骆临溪回神,对方起身,带着他和钟翊走到门口,“先去做检查,然后回来处理外伤。”

      “你也别太心疼。”杨斯越拍拍钟翊的肩膀,“肯定没什么大问题。”

      钟翊拿开杨斯越的手,掸掸外套上被碰到的部分:“你哪只眼睛看出我心疼?”

      “大哥!刚才他说不会赛车的时候你都慌了!”杨斯越向前抻着脖子,指着自己据理力争,“我跟你一起玩儿了二十多年,你不沉着不冷漠的场面一只手就数得过来!”

      “是吗?”骆临溪找准时机,装着随意接话的样子,看向钟翎,寻求答案。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触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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