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剑霜寒》叶司梧

20、相见

　　辰时初刻，缥缈峰上御剑而来的奚天羽奚真人，步入初级剑堂。

　　他目光如炬，扫视众人，注意到角落里新来了一位弟子。

　　于是，决定今日的授课内容，从剑道的基本知识、历史、文化讲起。

　　讲完这些，奚天羽看着下方几位熟悉的面孔，认真地道：“你们若确定自己要修习剑道，便不应在初级剑堂浪费太多时间，学会这些基础知识后，还是尽早前往万法阁，领取太玄剑诀，进入中级剑堂，进行下一步学习为好。”

　　有弟子好奇地问道：“奚仙师，太玄剑诀是什么？”

　　“太玄剑诀，乃是我太玄宗首任宗主楚源真尊所创的绝世剑法，共分九重，每一重剑法都精妙绝伦。它不仅是宗门内剑修的首选，也是外界无数剑修梦寐以求的剑法。”

　　既是首选，那就代表还有其他选择。

　　另一位弟子问道：“奚仙师，我听说太玄剑诀极为难练。除它之外，我们在宗门内是否还有其他剑法可学？”

　　奚天羽：“我宗修炼方向众多，但因肩负抵御魔族、守卫北境的重任，修剑仍为主流。内门九峰中，缥缈峰、烟霞峰、霜寒峰均以剑立峰。若你们能在宗门每三年举办一次的无涯峰内门比试中，展现出卓越的剑术天赋，被三峰师长看中，便有机会成为他们的亲传弟子，学习该峰独有的剑诀。”

　　他顿了一顿，继续说道：“不过，要报名参加无涯峰内门比试，需要达到筑基中期的修为。现在，距离下届比试还有一年时间，对你们来说，既要学习剑术，又要提升修为，难度太大。我建议你们参加再下一届的比赛，这样被选中的胜算更大一些。”

　　看距离下课还有一段时间，奚天羽询问众人关于剑之一道还有什么问题，均可提问。

　　一时间，课室内响起此起彼伏的问题声。

　　“奚仙师，我们修炼剑术多久才能御剑飞行呢？”坐在课室左侧的一位男弟子提出了一个许多人都关心的问题。

　　“通常情况下，筑基后期，体内储存的灵力便足以支持你们短暂地御剑飞行。但要想真正体验御剑的乐趣，就需要晋升至金丹境。那时灵力更为充沛，无论飞行时长还是距离都会有显著的提升。”奚天羽耐心地解答道。

　　又有弟子问：“奚仙师，我们现在习剑用的是剑堂提供的木剑，将来学习御剑飞行时，是不是要用自己的剑？”

　　“是的。”奚天羽点头，“御剑飞行所用之剑，自然是要你们自己的。”

　　“那我们怎么才能拥有自己的剑呢？”这位弟子继续追问。

　　奚天羽沉思片刻后道：“在宗门内，想要获取一把好剑，途径其实不少。首先，你们可以通过完成宗门任务来赚取贡献点，然后在皆宜阁用这些贡献点兑换；如果你们手头有足够的灵石，也可以直接在皆宜阁购买。另外，如果你们能在无涯峰剑堂的比试中脱颖而出，获得传承，或许师长会赐予你们好剑。当然，如果你们在剑道上有非凡的天赋，那么宗门的剑冢将是你们得到一把好剑的绝佳之地。”

　　听到剑冢二字，弟子们纷纷来了兴趣。有弟子迫不及待地拿出宗门地图，试图在上面寻找剑冢的标记。

　　奚天羽见状摇头微笑道：“别找了，剑冢并非地图上所能标注之地，它是一处秘境，是宗门内历代剑修的陨落之地，里面埋藏着无数利剑。只是，秘境中剑意凛冽、剑气纵横，品阶越高的剑，所在之处便越危险，能否在其中找到心仪的好剑，便要看你们能在秘境中走得多远，坚持多久了。”

　　看着弟子们跃跃欲试的神情，奚天羽提醒道：“每个内门弟子一生只有一次进入剑冢寻剑的机会。因此，我希望你们能够在修为更为扎实之时再去探索。毕竟，机遇与挑战并存，只有做好充分的准备，才能走得更远。”

　　最后，他对众人道：“下午你们继续练习基本剑法和技术。新来的这位弟子，你，就先从握剑的基本姿势和动作开始学起吧。”

　　——

　　内门第一堂课结束，苏慕梨走出课室，独自前往无涯峰的玉露堂用膳。

　　筑基境的修士，尚不能完全辟谷，但身体对食物的需求已经不像普通人那般强烈，不过，苏慕梨喜欢品味美食所带来的幸福感，因此从不错过宗门内的用餐机会。

　　内门玉露堂的餐食，皆以灵菜灵米精心制成，不仅色香味俱佳，而且蕴含灵气，对修行大有裨益。

　　苏慕梨细嚼慢咽，享受着每一口美食带来的愉悦和满足。

　　用餐过后，她沿原路返回剑堂。

　　到达初级剑堂时，苏慕梨停下脚步稍作思索，最终抬步去了中级剑堂。

　　虽然此时尚未到上课时间，但中级剑堂内已经有不少弟子在勤奋地练习剑招。

　　苏慕梨在人群中看到了曾在收徒大会上有过几面之缘的齐思源齐师兄，冲他点头致意。

　　齐思源则像尹翊、钱明峻等人一样，对苏慕梨已筑基进入内门之事感到十分惊讶。不过，二人此前不曾有过什么冲突，疑惑之外，他更多的是替苏师妹感到开心。

　　苏慕梨在角落找了个位置坐下，观看了一会其他弟子的练习。

　　不久后，一位来自烟霞峰的仙师走进教室，开始教授他们剑术套路。

　　苏慕梨习剑多年，对各种剑术套路了如指掌，不过为了不让自己显得过于特殊，仍然坚持学习了一下午。

　　捱到散学，她与结束了在高级剑堂学业的乐瑶一同返回月华居。

　　途中，苏慕梨心怀好奇，向乐瑶询问在不同剑堂的学习时间要持续多久。

　　乐瑶答道：“这个嘛，主要取决于个人的进度和领悟能力。在初级剑堂学习的是剑道知识、基本的剑术姿势和动作要领，用时几天的有，几个月的也有。”

　　“中级剑堂最开始主要是学习攻击、防御、控制等剑术招式。等这些招式掌握得差不多后，便会进入剑术套路的练习。把各种套路熟练到一定程度后，就可以学习太玄剑诀第一重的剑法。我在中级剑堂花了整整三年时间，才进入高级剑堂。”

　　听到这里，苏慕梨觉得也许自己可以跳过中级剑堂的学习阶段，于是追问道：“乐师姐，那高级剑堂主要都教些什么内容呢？”

　　乐瑶介绍道：“高级剑堂的学习内容更加侧重于实战应用。在仙师指导下，我们会学习各种对战技巧与策略，以提升实战中的反应速度和应对能力。这个阶段，大多数弟子都拥有了自己的剑，开始尝试与剑建立心灵的契合，探寻剑意的奥秘。听说，剑意之后，还有剑心、剑魄、剑域等更高层次的境界，但那就需要极高的修为和悟性才能达到……”

　　两人边走边聊，不知不觉间，月华居已近在眼前。

　　仅百步之遥时，前方突然传来一声充满热切的呼喊：“小姐！”

　　紧接着，一个身影快速朝她们冲来。

　　那是一个长相俊美的少年，墨色的眸子明亮清澈，唇角勾着一丝不羁的笑意，乌黑如墨的发，用一根黄色布带随意束起，随着跑动的动作在空中翻飞，为他增添了几分不羁与洒脱。

　　少年很快来到苏慕梨面前，双眼闪动着激动的光芒，紧紧地盯着她。

　　两年未见，当初青涩的少年已经长成了这般丰神俊朗的模样。

　　苏慕梨含笑望着他飞扬的眉眼，轻声道：“纪瑄，好久不见。”

　　纪瑄正要开口说话，旁边的乐瑶上前两步，惊喜地望着他，面色微微泛红，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纪师弟，真的是你！”

　　纪瑄侧头看向乐瑶，认出这位曾在初级剑堂一起学习过的师姐，礼貌地回应道：“师姐好。”

　　随后，他又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到苏慕梨身上，那双仿若星辰般璀璨的眼睛中，仿佛蕴含了千言万语，诉说着无尽的思念与欢喜。

　　乐瑶见状，心底闪过一丝失落，她很快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与苏慕梨打了个招呼，先行离开。

　　——

　　纪瑄带着苏慕梨朝集舍外的飞泉溪走去。

　　夜色渐浓，星光点点，两人漫步在河堤之上，仿佛置身于一幅宁静、美好的画卷中。

　　“小姐，能与你在内门重逢，实在是太好了！前段时间，我一直担心你修为没有提升，会被剥夺弟子身份，每当想起这事，夜里睡觉都在做噩梦。”

　　“小姐，有机会你一定要来烟霞峰看看我洞府外的那颗棠梨树，它长得可好了。”

　　“你知道吗？师父对我特别好，我刚一入门，他就赐给我一柄宝剑，师兄师姐们都羡慕坏了！”

　　“……”

　　两年的时光，改变了纪瑄很多，唯一没变的是苏慕梨在他心中的地位。

　　一朝重逢，他又回到了二人相依为命的那段时期，絮絮叨叨地向苏慕梨诉说这两年来分开后的种种经历。

　　在他说得口干舌燥时，苏慕梨接过话茬，轻声为他讲述了他离开后外门发生的一些事情，以及姜颂与姜贺之间的关系。

　　纪瑄得知姜颂的遭遇后，气得跳脚，愤愤不平地道：“当时我就应该把姜贺也胖揍一顿！”

　　苏慕梨望着身上仍带着一丝稚气的少年，轻轻摇头，脸上却始终挂着温暖的笑意。

　　直到月上中天，纪瑄才依依不舍地与苏慕梨告别，约定明日再聚。届时，他会带着孔铭一同前来。

　　——

　　苏慕梨回到叁柒肆房间，乐瑶神情有些复杂地走到她身边，低声道：“苏师妹，有件事我想问你。”

　　苏慕梨：“乐师姐，你说吧。”

　　“为什么纪师弟会称呼你为‘小姐’呢？”

　　苏慕梨没想到乐瑶问的竟是这个，愣了一下，随即如实答道：“入宗门前，他曾经做过一段时间我的仆从。”

　　其实，早在定阳城，纪瑄没有选择离开，而是坚定地跟随苏慕梨前往泰华城后，在她心里，便将纪瑄视为同伴。入宗门后，她亦提过身为同门，不必再以主仆相称之事，只是没有拗过纪瑄的坚持，便随他去了。

　　得知这个原因，乐瑶感到非常惊讶，不解地道：“仆从？纪师弟他……”

　　那般耀眼的人物，怎会甘愿做别人的仆从？

　　乐瑶回到自己的桌案旁坐下，心中久久难以平静。

　　她的脑海里不断回闪着纪瑄望向苏慕梨时的眼神，那样赤诚的喜悦与倾慕，分明与她看向纪瑄时一模一样。

　　——

　　第三日清晨，阳光穿透云层，洒落在高级剑堂宽阔的石阶上，苏慕梨身着青色弟子服，跟在乐瑶身后，步履轻盈地迈入其中。

　　一刻钟前，当乐瑶听闻苏慕梨今日要来高级剑堂学习时，十分诧异。

　　但见苏慕梨神色认真，不似在开玩笑，只得细细叮嘱一番，带她一同前往。

　　乐瑶有自己固定的对战搭档，她一进入课室，便被队友拉走。

　　苏慕梨在旁观战片刻。授课仙师到达后，向她问询几句，得知她有一定基础后，便安排她与身材魁梧的何霖川对战。

　　何霖川看着面前这位琼姿花貌的师妹，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可周围其他弟子都已经开始了两两对战，无人可换，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向苏慕梨抱拳道：“师妹，我们开始吧，我会尽量注意不伤到你的。”

　　然而，接来下的对战结果却出乎他的预料。

　　苏慕梨手持木剑，身姿轻盈而矫健。她的剑尖犹如灵蛇吐信，舞动间带起一阵阵风声。短短几招之内，便巧妙地抵在了何霖川的要害之处。

　　起初，何霖川以为这只是巧合，或者是苏慕梨运气好。

　　可接下来的几次对战，他每次都是在三招之内败于苏慕梨剑下。

　　下一轮对战开始前，何霖川看向苏慕梨的眼神中充满了困惑和不解，他忍不住问道：“师妹，你用的剑法好像不是太玄剑诀吧？”

　　苏慕梨微微颔首，坦诚道：“师兄，我刚入内门不久，还没来得及去领取太玄剑诀。”

　　听到这个回答，何霖川默了一瞬。

　　他在一个没有练过太玄剑诀的女弟子手中，连三招都撑不过去，还有没有天理了！

　　一上午的练习在何霖川的错愕与挫败中落下帷幕。

　　中午，苏慕梨在玉露堂饱餐一顿，决定前往万法阁领取太玄剑诀。毕竟在太玄宗内，修习宗门剑法才是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