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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四大营前途未卜 ...

  •   陆渊的病情是转危为安了。

      但外界却并不知情。

      御医的药方每日都由专人呈进来,再原封不动地送回去。

      何潼作为传话人,总是满面愁容道:“三殿下吃了药就吐,御医能否再想想辙?”

      从汤剂再到丸药,药的形态和品类换了几轮,一直折腾了一个月,何潼才松口道:“这次服药之后三殿下倒是没吐,只是这几日没什么精神,睡不着觉,御医再开一些安神的方子吧。”

      借着何潼与御医的嘴,满长安都知道了皇甫麒如今成了气虚体弱的药罐子。

      什么两袖清风治理政务,什么下笔如有神助,全都不做了,就在将军府上做了个闲散的病王爷。

      何潼把民间传闻说给皇甫麒与陆渊听时,陆渊当即气道:“怎么能这样胡说呢?再这么放任传言,阿弃还回不回朝堂之上了?赶明儿就说阿弃已经痊愈了。”

      何潼道:“虽说三殿下的确没病,但一夜之间就痊愈,这也太不靠谱了。”

      反倒是当事人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嗯,这么传很好,不如明天写封辞书给父皇,给我在江南择个温暖的地方养养身体,咱们都搬过去得了。”

      “???”

      陆渊难以置信道:“阿弃,别开玩笑了,齐国大大小小的事情,怎么能离得开你?”

      如果是别人要告老还乡,陆渊倒也不必这么急赤白脸。但那个人是皇甫麒,好不容易从西夏回来,刚把朝廷一干人等折服到五体投地,眼看大业就在眼前,却要年纪轻轻归隐身退?

      陆渊表面看起来是对皇甫麒的不满,但更多的是对自己的不满。

      他心里不是没有猜过,因为自己这次病发,他的阿弃日夜不休地围在他身边,将政务全都置之不理。如果因为在意自己的身体,就搬离长安,远离朝堂,让齐国失去了阿弃这么一个经世济国之材,岂不是自己之过?

      皇甫麒见陆渊动了气,便也不再言语。

      他不知道该如何跟陆渊开口,于他而言,做个皇子或者王爷,又或是有一天真的做了一国之君,那又能怎样呢?

      这段时间与陆渊在一起经历那么多事,让他深深知道,什么都没有陪着陆渊重要。如果有一天陆渊不在了,他会是这世上最孤独的人。

      眼看着几次陆渊都在生死线边缘徘徊,皇甫麒是真的禁不住这样的惊吓了。

      他也从苏木那里了解到,南方温润,气候宜人,若陆渊能去住个一年两载,定是对身体恢复极其有利。

      何潼见气氛尴尬,紧张到抓耳挠腮,灵机一动,倒是想起了别的话题:“对了,我今天碰到了桑军医,他跟我说了个事,还说未查明真相前,让我保密。我觉得奇怪,想来问问小陆将军。”

      “他能有什么事?”

      说话的是皇甫麒。

      何潼也不知为何,每次提起桑落,皇甫麒总是第一个变脸。

      何潼规规矩矩道:“按理说四境的确安稳,但不知桑军医从何处打听来的消息,说近日在长安城外看到了鬼鬼祟祟的东瀛人。因为桑军医不上前线,担心自己看走眼,还嘱咐我让我先去瞧瞧去,若这消息属实,再给小陆将军禀报。”

      一涉及四境的事,陆渊的反应总是极快:“东瀛那边都安生了五六年了,怎会突然生变?他们来长安做什么?”

      皇甫麒略作思考道:“礼部年底刚送走东瀛使者,长安城外的这帮人应该不是两国使臣。”

      那这帮人又会是谁呢?

      陆渊和皇甫麒大眼瞪小眼,一时也没个结论。

      何潼心想:这哪里是要远离朝廷休养生息的迹象,一提起正事,这两个人不都立刻戒备了么。还不知道明天要找什么理由去敷衍御医呢,算了,不如让御医多开点创伤膏呢,万一四大营兄弟需要,还能救个急。

      可实际上,轮不到何潼费心,第二天皇甫麒便装作一副病怏怏的样子,居然还难得地上了朝,决心要去听一听近日朝堂之上可有什么错过的大事秘闻。

      但朝堂也并没有辜负皇甫麒这颗八卦之心。

      极为罕见的,二皇子出现了早朝之上,皇甫麒默然地站在二皇子皇甫拓身边,试图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端倪,却发现二皇子清心寡欲的一张脸,毫无破绽。

      朝堂之中的人皆为金钱权利而来,那二皇子又为何而来?

      正在皇上揉着一双睡意昏沉的眼睛,有气无力喊道“众爱卿有事早奏,无事退朝”之后,兵部新任尚书孔亮却站了出来,拱拱手道:“微臣,有本要奏。”

      因为四大营与兵部的关系并不好,所以但凡是兵部的事,皇甫麒总要多留个心眼。往日里兵部所谓的“有本要奏”无非就是指责四大营连年征战挥霍无度,如今四境太平,兵部也不该再有什么微词。

      这个人,为何要站出来?

      皇甫麒若有所思地盯着孔亮。

      这个人约莫三十来岁,倒是一副踌躇满志志在必得的模样,可他面熟得紧,皇甫麒仔细想了想,原是在中秋清谈会上出现过的人物。只不过是六部之长多为年长的老尚书,所以他未曾对孔亮多有注意。

      这么年轻的一个人,怎么就突然升到尚书了?

      皇甫麒这段时日的确无心政事,还真没有研究过兵部近日的变动。但无论兵部如何变化,正值太平之际,兵部应不至于搞些什么手脚吧。

      正这么想着,孔亮的一席话却惊得皇甫麒心内一跳。

      孔亮道:“经圣上励精图治数十载,大齐终于迎来太平盛世。微臣近日路过长安街巷,街头百姓无不夸赞圣上英明神武。微臣回兵部之后,亦对众人道,能有现今之安稳,切不可忘了圣上之恩。现下边境宁和,再无需征战杀伐。反倒是境内预算亏空甚多,各处均需补贴。微臣日夜苦恼,终于想出了个法子可以帮圣上分担忧虑,故特意向圣上请示。”

      拍了半天马屁,也不知孔亮意欲为何。

      皇上揉了揉困乏的眼睛,追问了一句:“请示什么?”

      “此时正是大齐国内用钱用人之际,微臣自愿裁掉兵部二成人力,让大家解甲归田,自建田园。”孔亮道,“既能帮兵部节省部分预算开支,也能让这部分人还乡带动家园重建。如若有一天战事再起,兵部也大可再广招兵源,不怕没有足够的人上战场。”

      一时间,朝堂之上炸开了锅。

      兵部的人手和预算够不够用,的确是兵部尚书最为清楚。如他这么判断,也就是说四境真的太平,根本用不了国库日日花许多钱养着这许多兵力。

      可兵部本就是花钱养兵的部门,真正冲在一线天天扛风扛雷豁出性命的是四大营啊。

      如果兵部资源裁掉二成兵力,那四大营得裁掉多少,四成?还是五成?

      孔亮使出这么一招,无非就是借着自己这张会哄人的嘴逼着四大营也学他自愿裁兵罢了。

      如此一想,皇甫麒只觉得脑仁儿都发疼。

      谁知这时,户部尚书贺昀站了出来道:“单从钱的事情上看,如果兵部能减免两成人力,的确是个节流的好法子。”

      久不说话的秦太傅也悠悠道:“若是四大营也减免部分人手,那便真的能释放出更多预算了。”

      皇甫麒睥睨了一眼秦太傅,真是什么时候都有他,这时候他来凑什么热闹。

      皇甫麒本想再说些什么,但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皇上略作思考,沉吟道:“朕近日也觉得,时运已不同,不必花费这么多人力开支在用兵这件事上。那孔大人不如一并盘算盘算四大营的规模,然后与户部商讨下裁军事宜。”

      ……这便是准了?

      皇甫麒惊道:“万万不可。”

      皇上似是疲惫不堪,摆摆手不耐烦道:“朕觉得孔大人的主意非常好,没什么不可的。”

      皇甫麒心知父皇急着下朝,怕又是去找虚云道长探讨长生之法了,便临时想到个推辞道:“儿臣觉得,兵部孔大人此举,实乃为国为民的好事。但裁军只能节流,不能开源。儿臣只是在想,有没有更好的办法能让国库更丰盈一些,让四境百姓的日子过得更好一些。”

      这句话倒是说到了皇上的心坎里,国库亏空乃是整个朝堂之上最为担忧的问题。

      六部中的每个部门都在索要天价的预算,但从未有人想过要如何赚钱。

      二皇子皇甫拓在皇甫麒身边,轻声说道:“兵部孔大人的法子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我看父皇面露疲态,你有何话,不如咱们回去再议。”

      皇甫麒虽只顾自己沉吟思索,并未听二皇子的话,而是目光灼灼地盯着皇上道:“去年天灾人祸不少,百姓大多民不聊生,田废宅荒。而今年瑞雪吉兆,钦天监亦预测是个丰年。不如拨出国库的一部分预算,在春种之前贷给家有余田却无力种植的农户,供他们购买农具、雇佣小工去种地,待到秋收之际,他们可卖粮用于偿还国库的借款。一贷一还,收每户二息银子。”

      朝堂之上再次人声鼎沸,但清一色都是在盘算,这个好主意究竟能给国库带来多少收益。

      皇上也在沉思,似乎这是个不错的法子。

      二皇子却突然问道:“那若是贷款的农户弄虚作假,贷走了钱却去吃喝嫖赌,可有办法?”

      李景堂却站了出来,用一口地道的吴侬软语道:“二殿下不必担心。既是国库的银两,那从出库之日起,这钱便受当地县衙监管。农户若要来领银两,则需当地至少三户以上人家来画押担保。一旦出现骗钱或者执意不还者,担保的农户亦有连带责任,当地县衙可依据县规惩治。”

      李景堂又补充道:“二殿下有所不知,乡邻乡亲最在意口碑。村东头有个丑闻,不出一碗饭的时间,村西头就都知道了,眼巴巴端着碗要上前瞧出个好歹。若是有人敢贷走国库的钱去不务正业,不出一个时辰,这消息准能传到当地父母官耳中。只要咱们的地方官,不徇私舞弊,不动歪门心思,咱们坐镇长安,也一样能知道地方上的消息。”

      李景堂这么一说,世家出身的朝中大臣一个个便都笑了起来:“原来真实的民风是这样的……还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皇甫麒点点头道:“至于长安城里的各位有无克扣费用、包庇不良官员,那可就要看李大人是如何清白断案了。”

      李景堂挺了挺腰杆,道:“那本就是下官职责所在,定当守护朝堂公正。”

      如此一来二去,皇上心中的忧虑倒被减退了不少,随即答道:“那看来今日的早朝收获颇丰,那接下来便依着老三的心意去弄你的那个什么春贷之法吧。”

      “儿臣领命。”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5章 四大营前途未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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