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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整日诵经念佛,骨子里却是弑杀嗜血的恶鬼罗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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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潼心头打鼓:三殿下能问我什么事啊?军事部署我一概不知,全在小陆将军手中呢。可三殿下又不是不知道这些,那他找我做什么呢?算了,三殿下做事必有他的原由,我还是老老实实有一说一吧。
“三殿下,您有事直说就行,我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皇甫麒与何潼算不上熟,但实在是这件事困扰了他一天,他想不出来可以问谁,这才找到了何潼。他道:“你跟在陆渊身边多久了?”
“六年多。”何潼回道。
也就是在他去质子府之后,何潼就在陆渊手下做事了,看来是问对人了。
皇甫麒紧跟着问道:“那你可曾听说,老将军给陆渊认了一门亲事?”
提起陆渊的私事,何潼双眼一亮,惊道:“真的吗?我没听说过呀,但若是父母之命,想来一定是个如花似玉的大家闺秀吧!”
皇甫麒眼中的光芒却因此弱了下来,他问道:“陆渊说他小时候老将军就给他寻了门亲事,那这么多年来,他一定跟哪家小姐有往来,你知道是谁吗?”
何潼挠挠头道:“诶?小时候的娃娃亲?那我可真不知道,听说三殿下您以前就住在将军府里,您也不知道吗?”
皇甫麒摇摇头。
何潼道:“那就怪了。不瞒您说,前阵子在顺州的时候,我们还猜呢,小陆将军今年可奇怪了,往年一年四季都在边境跑,今年却急着回长安,就好像赶着回去见情人一样。”
皇甫麒思索道:“应该不可能是长安城的人。长安几大士族我都有了解,没有谁家有待出阁的姑娘是许给陆渊的。”
何潼接着想道:“三殿下,有没有可能是在西北边境认识的人呀?”
皇甫麒问道:“他在西北有认识的姑娘?”
何潼凑近了皇甫麒的耳边,低声道:“您可别说出去,我老早就怀疑我们将军有相好的了。每年上元节的前几天,小陆将军都会尽量赶到丰水城里,一个人坐在四方亭上放孔明灯。有一年他去东海率青龙营打东瀛人,就没来得及赶回来,还是我替他去放的呢。为这事儿,他还私下请我吃了顿饭,可也没多好吃。您也知道,我们这吃食少,那天小陆将军就只请我喝了碗粥吃了块红豆糕。”
皇甫麒心中一震,他记得,四方亭上刚好可以看到宁边城内的质子府。
何潼继续说道:“三殿下,您是不是也觉得奇怪?上元节放灯不稀奇,可他偏偏是上元节前几天放灯,要多稀奇有多稀奇。您说,会不会那日是他心上人的生辰或者定情的日子呀……”
皇甫麒长舒一口气,看来陆渊今日在段寿面前说的亲事是他逢场作戏编的段子。他抬头看了看深蓝色天空中的点点星辰,仿佛透过时光看到了每年在质子府看到的孔明灯,没想到居然是陆渊的手笔。
原来……自己竟然一直被这人惦记着,空落落的心房顿时变得幸福满溢。
皇甫麒拍了拍何潼的小脑袋瓜,道:“接着去巡营吧,别在陆渊背后八卦他了,他听到了一定会训你们。”
难道不是您让我说的吗?
何潼虽觉得委屈,但总算是将心中掩藏多年的秘密说了出来,举起食指放在嘴边对皇甫麒嘘了一声,道:“我会保密的!”转头一溜烟地就跑了。
翌日清晨,当皇甫麒醒来时,第一个看到的就是战战兢兢的何睿正捧着本折子在帐外等着他。
何睿与李景堂同科,但成绩并不如李景堂。自入了礼部之后,就帮张元奉做些杂事,此次临时需人前往大理国打探消息,原本应当是张元奉亲自出马,但大理国山水迢迢实在太远,才让何睿这个新人担当此任。
只是没想到,何睿一进了大理国境内就落入了高文的陷阱,不仅连段寿的面也没见着,更是直接被高文安排在了国都内的一家驿站内,不准他出门。高文那边还派人想方设法从何睿那边探听消息,每日派人与他饮酒,可何睿是个一杯倒的性子,消息是一个字也没探出来,反倒是何睿天天饮酒过度,昏昏沉沉,愣是伤了胃,休息了好多时日,这才总算恢复过来。
别看何睿胆小如鼠,汇报这些事时身体抖如筛糠,但他却从高文手下那里知道了一个秘密:高文的确答应了要借兵给李灏,联合攻打齐国,但前提是,李灏要先帮高文干掉段寿。高文早就看段寿不爽了,身为国君,却除了喝酒游戏玩女人,其他一概不管,把麻烦事都甩给了高文。既是如此,为何不让高文来坐一国之君的位置呢?只要高文登上大理国主之位,高文将立即派兵支援李灏。
段寿是含着皇家金汤勺出生的天之骄子,一出生便是储君,等老皇帝出家之后这皇位就被禅让给了他,他毫不费力地就掌握了大理国所有命脉,数十万人向他臣服,他呼风唤雨惯了,却从没想过,他所有拥有的一切早就被别人觊觎着。看起来高文对他言听计从,但实际上,背后早就挖了无数陷阱,等着段寿行差踏错那一步,然后再也不能翻身。
皇甫麒在帐内看完折子,头也不抬地问向何睿:“你确定高文有谋逆之心?”
何睿跪在地上,定定地道:“千真万确,高文的亲信都知道此事。”
“你去把陆渊喊来。”
何睿指了指自己,完全没想到交给他的任务是这个,他道:“卑职去叫他?”
皇甫麒没想到何睿居然反应如此迟缓,眼睛这才终于从折子中抬起,问道:“对,你去喊他进来。”
何睿的头摇成拨浪鼓一样,拒绝道:“卑职不敢啊……”
“春试时你不是认识他了吗?这有什么不敢的,就说本殿有事找他。”
何睿道:“卑职确实对小陆将军当恩公般看待,但是将军他现在一个人去单挑高统领了……卑职又不懂武艺,这时候过去找他,不是添乱吗?”
皇甫麒两手撑在桌面上,瞬间站起身来,难以置信地问道:“他为什么去单挑高文?”
何睿答道:“早晨卑职来找您时,发现小陆将军早已在您帐外候着了。他问了卑职的来意,还看了折子,骂高文果然是狼子野心的奸邪之辈,然后就一个人去找高文了,说要用这个秘密去威胁高文,让他不再支持李灏。”
何睿越说越兴奋,直夸陆渊:“小陆将军果然是忠肝义胆之辈,最见不得这种吃里扒外的人了。”
“鲁莽!”皇甫麒将手中的折子揉成了一团废纸,扔在何睿脸上,吼道:“他单枪匹马去找高文,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何睿原以为皇甫麒会和他一样期待陆渊凯旋,却没想到皇甫麒刚起床就是一顿脾气,顿时被折子砸得懵圈,傻乎乎道:“小陆将军走的时候交代卑职,说三殿下您昨晚睡得迟,在您醒来之前千万不要吵到您。”
皇甫麒简直要被陆渊先斩后奏的做事风格气疯了,问道:“陆渊几时走的?可还有别的交代?”
何睿道:“小陆将军都走了一炷香的时间了。以他的身手,想必再过一时三刻就能胜利回来了。”
“回来?”皇甫麒怒道,“你们当大理是我齐国?你打赢了别人家的统领,还能全身而退?他是独来独往惯了,但高文前呼后拥,随处都有几十个侍卫跟着,陆渊人生地不熟,怎么去跟别人打?”
何睿将头越趴越低,半个身子都伏在了地上,道:“卑职……卑职也没想过小陆将军会出事啊,小陆将军统率四大营以来,从无败绩,向来神出鬼没,也禁止别人过问。”
见皇甫麒没有说话,何睿又悄悄从地面上抬起眼来看皇甫麒越来越沉的脸色,替自己辩解道:“卑职就算……就算拦,又怎么拦得住他?他可是笑面将军啊……”
皇甫麒被何睿这一番话更是气到胸口快要爆炸,陆渊自小就习惯独来独往,没想到做了将军之后依然如此。
此次他们到访大理国,五百兵马只是用来招摇过市的摆设,包括桑落在内的大部队都只能停在国都之外,不得进入城内,所以陆渊想要找高文,只能一个人去。
若单论武力,陆渊打高文一个,绝无问题,高文的实力远在陆渊之下,但若是高文使诈,或者以多欺少,就凭陆渊势单力薄,要如何应对?
皇甫麒想及此,便怒气冲冲走出营帐,一面令何潼将营地内的人全部召齐,等候消息,一面找信鸽传令回边境,让大队人马候着,一旦陆渊在大理国都内发生任何不测,四大营即刻里应外合,随时开战。
安排完毕,皇甫麒才带着何睿着急赶去大理皇宫,他要用最快的速度面见段寿,将高文谋反之事告诉段寿,利用段寿的手将高文除掉。
大理国依旧是风和日丽的一天,国都之内处处鸟语花香,人声鼎沸。
无辜的城民并不知道皇宫里高高坐着的国主陛下,成天只想着日日宣淫,无心政事;也不知他们口中劳苦功高的统领大人想的不是勤操勤练,保一方安危,而是欺君罔上,取而代之。整日诵经念佛,盼着荣升极乐,骨子里却是弑杀嗜血的恶鬼罗刹。
而在皇甫麒的心里,他根本不在乎这些人修的是佛还是魔,他只要他在乎的人活在人间,平安喜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