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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父母早已为我寻得一桩门当户对的亲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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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皇甫麒和陆渊临近大理国都之时,已是隔日。高文正率着大队人马在城外等着,若不是陆渊提前派人送了消息,不知道的,还以为两军相见又要大战一场。
高文出身于大理国权势最大的高氏一族,自小生活优渥,做事也是不紧不慢,是战场上难得的好脾气。只是陆渊知晓,两军对垒,再好的脾气也都是装的,那一身细皮嫩肉背后,藏的是什么龌龊的主意也指不定呢。
大理国向来笃信佛教的多,就连行军打仗之人,也有不少士兵在手腕上戴着一串佛珠,每打完一仗,他们都会就地围着尸身默诵经文,祈祷将死者送往极乐世界。
陆渊每每见到高文开始摩挲那串佛珠,嘴里嗡嗡嗡开始念经,内心就忍不住暗骂这群人一手杀生,一手念佛,装什么菩萨心肠的好人啊……
高文自是不知道陆渊是怎么看他的,客客气气几句寒暄之后,便告知自己是奉段寿之命,令皇甫麒和陆渊随他进宫,其余士兵都在城外等候,无法进入国都之内。本想着二人肯定会与他争执一番,没想到他二人倒是入乡随俗得快,话没多说,直接随他进了皇宫。
段寿早在宫内等候多时,就等高文带人前来,只是当看到皇甫麒和陆渊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是真的没想到二人竟然如此年轻……年轻到段寿以为,他之前听到的传说都是假的,这二人怎么可能是心思深沉之辈呢。
段寿不自觉地端起了一国国主的架子,面对皇甫麒和陆渊的问安,只是高傲地点了点头,赐座上酒,绝口不提正事,而是叫来一群歌姬舞女陪吃陪喝,以接风洗尘的名义开了一桌又一桌酒席。
高文早就习惯了段寿这一套玩乐奢靡的作风,举着酒杯坐在段寿身侧看着陆渊被一左一右两名侍女夹着,对着满桌的食物,是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见到陆渊为难的样子,高文着实觉得解气。见惯了陆渊战场上的利落劲儿,还以为他什么场合都吃得消,没想到,陆渊这么大个人,竟然对女人束手无策。
陆渊这么多年独来独往惯了,男色女色都不近,不是没有敌人对他用过美人计这一招,可他实在是连抬眼看人一眼都做不到,但凡有人凑上来,他全都命人抬出账外,丝毫不管姑娘小倌哭哭啼啼有多惨,心硬得好像是块石头。
陆渊偷偷瞥了一眼皇甫麒,见他的情形也好不到哪里去,皇甫麒虽端着身子坐着,但身边被一个歌姬缠着,冲着他一直唱着些靡靡之音,臊得陆渊只想把耳朵捂起来。
陆渊双手握拳,极尽忍耐,感觉气上心头随时要将面前的小饭桌打翻。
段寿看到此处,只当是陆渊当着皇甫麒的面玩不开,便饶有兴趣地问道:“小陆将军,我见你似乎是忍得难受,作为过来人,我劝你大可不必。大家都是男人,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若是有看上的,直接带走,就当我送你的见面礼。”
陆渊道:“劳国主陛下费心,这里美人虽多,但我也一个都看不上。”
“那可真是我们大理国招待不周了……我早就说了让高统领选些漂亮的女人过来,可看看你们这几个,丑的丑,无趣的无趣,一群庸脂俗粉脏了陆将军的眼,惹得将军不快。”段寿此话一出,围在陆渊身旁的女人们全都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段寿更是走下阶前,从袖中抽出一截软鞭,冲着正在跳舞的舞女们甩去,吓得舞女们尖叫着四散逃离。
有吓昏了头的女人直接跪在段寿眼前求他原谅,但却被段寿揪着头发骂道:“你们知不知道,这位将军可是大杀四方的真英雄,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你们不使出看家的本事来伺候他,就得死在我的鞭下。一个个都睁开了眼睛,好好给我伺候着!”
一时间,不管是唱歌的,还是跳舞的,又或是在身后端茶伺酒的女人们,全都哭着围着陆渊,有人趴在他肩头,有人抱着他手臂,还有人坐在他怀中,将满脸的泪水和脂粉蹭了他一身。
陆渊却依旧不为所动,默不作声地推开身旁的人,淡漠地道:“姑娘们请自重,自爱者人爱之,不必与我纠缠,你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
可这些姑娘哪里听得下这些道理,她们只知道若是陆渊不带走她们中间的谁,今天肯定段寿会折磨死她们所有人,于是她们哭得更凶了,更有甚者跪在地上向陆渊祈求,请他发发善心宠宠她们几个姐妹,就当是可怜可怜她们。
陆渊道:“这你们可太难为我了。年幼时,我父母早已为我寻得一桩门当户对的亲事,对方伴我多年,实在是万万不能辜负,还望各位姐姐妹妹别打我的主意了。”
有好事又貌美的女人问道:“可比我还美?”
陆渊回道:“我走遍四境,都没见过这么特别的美人。”
又有人问道:“我琴棋书画,无一不知无一不晓,还能歌善舞,腰身极软,那她擅长什么?”
陆渊摸摸鼻头,高声回道:“擅长拿捏我。”
还有娇滴滴的女声追问道:“她可有我脾气好?”
陆渊朗声笑道:“特别不好惹,是个出了名的小祖宗。”
众人被陆渊逗笑了,就连缠着皇甫麒的那名歌女也不再吟唱,低低地笑出声来,在皇甫麒耳边道:“你们齐国的陆将军可当真有趣。”
皇甫麒面色一白,推开身边的歌女,起身抖了抖身上的衣服,冲着段寿不无轻蔑地道:“敢问国主陛下,这就是大理国的待客之道吗?”
段寿早就猜到这俩年轻人一定心急气躁,但没想到这么早就开始翻脸。
段寿挥挥手,示意这帮女人们别再费劲了,这才问道:“三殿下,你来大理国之前,不知道我们大理国以歌舞闻名吗?这么隆重而热情的待客仪式,你居然不喜欢,可真是和那帮蛮子一样不解风情。”
陆渊嗅到这句话中的意味,问道:“蛮子?所以李灏是不是真的来过大理国,与国主陛下有过一番商谈?”
段寿端起一杯花酿,抿了一口,又捻起一粒浑圆的葡萄丢进嘴中,待嘴中酸甜的滋味散去,才道:“没错,他是来过。只是……那又与你们齐国有什么关系呢?”
高文附和道:“小陆将军,你与其手伸那么长,不如我们回到刚刚女人的话题上。难得不是兵刃相见的场合,我们谈谈风花雪月不好吗?”
皇甫麒冷哼一声,道:“不好。”
段寿道:“果然是齐国皇室的人,脾气可真不一般。那三殿下,你们此行来到大理国,到底意欲为何?”
皇甫麒道:“李灏来到大理国,无非是想联合你们的兵力与他一起攻打齐国。若你们聪明,就知李灏的话靠不住。只要有四大营在,齐国就会安然无恙。不管你们联合了多少军队,齐国也绝不会成为你们的囊中之物。”
段寿咂嘴道:“三殿下,你说得这么深奥,我可听不懂。我只知道他来过,但是他并不是来找我,而是找高统领,你们有什么事就问他吧。”说罢,段寿便在这群女人们的前呼后拥下离席退场,只留高文一人招呼皇甫麒和陆渊。
皇甫麒看向高文,高文却一拍额头突然道:“哎,李灏来大理,都是几个月前的事了,我得回去查查看。要不你们二位,先吃着喝着,等我查明了,再回复你们。”
居然不把齐国的人放在眼里。
陆渊快速走上前来,距离高文一步之遥,徒手抓住他头顶一片刚下坠却还未落到他发丝的树叶,在高文诧异的目光中,陆渊将落叶轻轻吹落地面,道:“高统领,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你这身法还得再练练啊……怎么,我离你这么近,你居然一点防备都没有?”
高文道:“我们大理讲究万事各有机缘,落叶选择了落在我头顶上,那我便接着就好,为什么一定要拒绝叶子的好意呢?”
陆渊微笑道:“枯枝败叶而已,就算放在温室里养着也再开不出花儿来,留着也不过是污了你堂堂统领的名头,何必呢?”
高文知道齐国人最爱玩文字游戏,但没想到武行出身的陆渊嘴皮子倒还挺溜。
高文道:“叶子不过是片叶子,咱们守护的可是大片疆土啊……陆将军,咱们也算是打过几场交道,你也知道我们大理国人做事按部就班,不急不躁。我得回去召开属下开个会,翻翻这几个月的记录才能回忆得起来。这段时日还麻烦你们在大理国内多呆一段时间了,若是想去哪里看个风景,大可随时差人来喊我,我定陪你们到底。”
皇甫麒冷笑道:“高统领,大理国的风土人情,我们早就看过,不用你屈尊介绍。只是我还有一事想要了解,听说之前我们派往大理的使臣何睿被你们软禁了,请问这是怎么回事?”
“是……是吗?竟然有此等事?扣押使者,可是大罪!”高文道,“两位只管好吃好喝住着,想要什么,我们都尽量满足。等我回去查查使臣的事和李灏的事,再回头去找你们。”
皇甫麒和陆渊见从高文嘴里套不出什么东西,这才结伴出了皇宫,只不过二人并没有直接去高文安排的别院,而是出城去与朱雀营就地扎营住在了一起。
陆渊在进宫的一路默默背诵大理国都和皇宫的布置,回营安排了皇甫麒去休息之后,便一人回到帐中开始默写大理国的地图。他一心只知道怎么打好仗,完全没注意到从大理皇宫出来后,皇甫麒就一言不发地在生闷气。
反倒是何潼这个小机灵鬼,举着火把巡营时注意到皇甫麒帐中的烛火一直未灭,在帐外提醒道:“三殿下,已过子时,时候不早了,您还是赶紧睡吧。一会儿要是让小陆将军看到您熬夜了,定又不高兴了。”
皇甫麒帐中的烛火终于熄灭,何潼刚转身要走,却见皇甫麒掀开帐帘,自己走了出来,对他说道:“何潼,我问你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