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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结对行酒令,装醉表真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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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余青对秦年那副嘴脸将信将疑,但想着喝酒抽签,也不至于有什么风险,便伸手过去。
签筒里所有令签被他一只手攥住,他心下算了算,大概有三十根令签,他手指摩挲了半天,想要摸一摸令签上的文字,但发现文字极多,时间太短他认不出来字样,索性眼一闭,从中抽了一根出来。
晏余青一见到令签上的字,倒吸一口气,面上一红:“有失体统!”
秦年坏笑道:“咱们行酒令前可都约束好了,必须跟着令签走,别这时候赖账啊……你们可都是言出必行的皎皎君子呢。”
晏余青将令签往桌面上一放,字面朝下,冲众人说道:“等大家都抽出自己的令签来,再一起瞧瞧是什么吧。”
戴眉生走南闯北多年,不少生意都是酒桌上谈的,对民间玩法早已见怪不怪,随手抽了一根令签出来,瞥了一眼,道:“不过如此。”
皇甫麒一副无谓的样子,从签筒中也抽了一支出来,瞧了一瞧,低声道:“雅俗共赏。”
陆渊自秦年拿出签筒来就好奇得紧,见其他已经抽了签的人都对签文讳莫如深,更是早就想亲自抽签了。
他低头看着签筒,试图从二十余根令签里看出点规律来,但发现每根令签连签头的花纹都一样,实在是找不出任何不同的迹象,索性也随手一抽,在太阳下读了一读,笑道:“有点意思!”
四人全都抽完,都看向秦年,秦年双手拢在袖子里,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就是不肯出手抽签。
陆渊问道:“秦年,你怎么不抽?”
秦年讪笑道:“我做令官就好了,这些签文我都能背下来了,何必跟你们一起凑热闹……”
皇甫麒眉头一挑,冲着秦年道:“抽一支。”
这场酒局上地位最高的就是皇甫麒,他既然发话了,秦年也不得不听,秦年摸了摸鼻头,伸手抽了一支令签出来,一看上面的文字,顿时肩膀垮掉,对着身旁的陆渊说道:“瞒着桑落。”
陆渊哈哈一笑:“我就是再爱管闲事,也懒得跟桑落讲你那些乱七八糟。你签文到底是什么,怎会如此心虚?”
秦年道将令签收在袖中藏起来:“按顺序来讲,晏余青头一个。”
晏余青一听这话,坐在石凳上扭捏半天,瞬间涨红了一张脸,仿佛还是刚刚在台上唱戏的旦角,他眉角眼梢虽未着色,但目光里的七分羞涩三分嗔意,被大家看了个分明。戴眉生回到长安时必去他园子里看戏,一见晏余青那双会说话的眼睛,便猜到怕是什么令人害羞的词儿。
戴眉生声音放低,偷偷问道:“余青,签文怎么说?”
晏余青拾起桌上那支令签,扔给了戴眉生,戴眉生看完,嘴角先是轻微翘起,但又怕其他人看出苗头,立刻又将笑意收了回来,正色道:“这……这可如何使得?”
晏余青打量了他一眼,嗔道:“戴老板,你求之不得吧?”
戴眉生道:“那也得你心甘情愿才行啊。”
陆渊看这两人你来我往的几句,实在是一头雾水,他抬起胳膊肘戳了戳秦年,问道:“什么签?”
秦年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回他道:“等着瞧就是了,肯定抽到的是晏余青最擅长的戏码。”
“什么?”
“扮女人。”
陆渊身体前倾,上半截身子都快要全都压在了石桌上,被皇甫麒又往后拽了拽。皇甫麒在他耳边轻声问道:“怎么,你现在又对晏余青感兴趣了?”
陆渊点点头:“有点好奇。”
皇甫麒放开陆渊袖口,叫他坐好看戏,陆渊这才意识到自己失了态。他好歹也是平定四境的大将军,做事怎可莽撞,他收拾了收拾衣服,低低咳嗽了声,提醒晏余青道:“快些,一会儿太阳都要落山了。”
晏余青跺了跺脚,端起桌上自己那杯酒,不甘不愿地冲戴眉生喊道:“官人,请喝。”
戴眉生被他喊得手心发热,正要自己端过酒杯,就被秦年出手打断:“不可,签文上可是说,掣此签者,为席间红袖佳人,自饮一杯,劝身边官人饮尽三杯。晏余青,你那杯应该自己喝,怎么哄戴老板替你喝?”
戴眉生知晓晏余青脸皮薄,怕他恼羞成怒,直接抢过晏余青手里的酒杯,一口灌下:“我替他喝了便是,不就是四杯酒。就是要我喝四十杯,我照样面不变色心不跳。”说完,戴眉生从秦年手中拿过盛酒的竹筒,又连灌了自己三杯。
秦年嗤笑道:“行吧行吧,勉强算晏余青过关了。只是,自戴老板之后,谁也不能代喝了,代喝多没劲啊……”
“余青的嗓子是你能比的吗,喝坏了你赔得起吗?”戴眉生将自己的令签放到石桌中央,道:“这是我的签。”
秦年小跑至戴眉生身后,将身子挤在戴眉生和晏余青之间,仔细瞧了瞧,道:“无趣。掣此签者,为席间富贵人,与座中红衣者共饮一杯,以求财运红火……戴老板,还不快向三殿下敬酒。”
戴眉生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举向皇甫麒,陆渊这时插话道:“阿弃不会喝酒……”
皇甫麒拉着陆渊的手腕,制止他道:“刚刚秦年说,不准代喝了。”
陆渊急道:“你到底是听我的话,还是听秦年……??”
陆渊还没说完,皇甫麒已将手中那杯酒已经一饮而尽,还冲着戴眉生点了个头回了个礼。
陆渊坐在石凳上,心中顿觉憋闷,问道:“戴财神,你跟三殿下什么关系,他怎会这么向着你?”
酒壮人胆,戴眉生几杯酒下肚,也没那么怕陆渊了,虽然依然有些磕巴,但语速已恢复常态,回道:“小……小陆将军,西夏……每年都会有举行质子游行的活动,正巧我经……经商时……遇到了三殿下在……在宁边巡街,送了他几颗……梅花树种子。”
陆渊早就知道戴眉生在禁止通商那几年还前往西夏的事儿了,但没想到居然是在质子游街时认识皇甫麒的。
齐国战败,质子远赴西夏,西夏国主每年令皇甫麒在重兵看守下巡视全境,是为了让全西夏人观赏下他们的战俘,也让皇甫麒看看西夏的国力。这种变相集炫耀和羞辱于一体的法子,也只有那帮蛮人想得到了。
陆渊想到此对蛮人的恨意又多了几分,转头问向身边的皇甫麒:“我接你时,你院中的那株梅花树,就是戴财神赠你的?”
皇甫麒道:“嗯,那棵树是齐国的种子,长得很快。”
秦年听不明白这几人的对话,双手拍了三下,提醒诸位道:“几位,别聊了,行完酒令再说也不迟啊!还差得远呢。”
皇甫麒翻开自己的令签,放在桌上,一副“任你们随便看”的样子,陆渊脑袋凑上去读道:“掣此签者,心如七窍琉璃,身是人间龙凤,座者悉听此人命令。”
秦年喃喃道:“三殿下……你手气也太好了吧……这可是三十根签中的上上签!”
皇甫麒第一次玩行酒令,不解其意,问道:“秦年,这要怎么解签?”
秦年道:“你说了算啊,你要我们怎么喝,我们就得怎么喝。”
皇甫麒抚着下巴,想了一想,道:“交杯也行?”
秦年道:“当然!”
皇甫麒低低笑了一声,下命令道:“那就与身边人共饮交杯酒。”
戴眉生听完,立刻端起酒杯碰了碰晏余青的,提醒他道:“余青,没办法了,这次是我得罪你,不能替酒了。三殿下的话咱们得听,来,你若愿意,就和我喝了这一杯。”
晏余青举起酒杯,犹豫了一下,想着戏台上的交杯也喝过好多次了,这一次也无甚紧要,便与戴眉生一同饮下。
秦年也回到座位上,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正要与陆渊碰杯,却见皇甫麒举起酒杯看向陆渊,道:“哥哥,我就再喝这么一杯,之后就不喝了……”
打从西夏回来,陆渊就没听到过皇甫麒喊自己哥哥,他这么一服软,陆渊刚刚的火气全部下去了,想着两个大老爷们喝个交杯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便收拢袖口,端起酒杯碰了碰皇甫麒的,清脆一声过后,两人手擘相交,各自喝尽了杯中之酒。
皇甫麒喝完,笑道:“礼成。”谈笑间,他脸上的酒窝又若隐若现地露了出来。
秦年在一旁端着酒杯,看着皇甫麒打量道:“原来三殿下有酒窝的?”
戴眉生顺着秦年的话望去:“我也不知道三殿下居然会笑出酒窝……”
陆渊自小就喜欢皇甫麒那若有似无的小酒窝,在皇甫麒那张冷傲的脸上,平添了五分可爱俏皮。陆渊笑道:“那是你们与他不熟……我说,秦年,你那杯到底喝不喝?怎么还不见你喝?”
秦年一口灌下肚子,道:“三殿下,对不住了,无人跟我喝交杯,我就一人饮了。”
皇甫麒端着空荡荡的酒杯心满意足地看着,无心搭理秦年。反倒是陆渊拿出自己的令签,放在桌面上,主动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陆渊说道:“该我了,我的签文倒是容易……掣此签者,志气高洁,天生英豪,宜舞剑助兴,座者需敬其一杯。”
戴眉生率先起身鼓掌:“小……小陆将军,快……快舞剑!”
晏余青也凑了个热闹说道:“早已听闻小陆将军不仅治军严谨,更是身手了得,能于今日欣赏将军舞剑,算是人生一幸了。”
陆渊摆摆手道:“算了算了,今日出门匆忙没戴佩剑。”
皇甫麒转头看了看身后那株上了岁数的广玉兰,问道:“要不,以树枝做剑?”
秦年连忙喊道:“三殿下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