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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小崽子总是找理由跟着我 ...

  •   每年立冬之际,丰水镇都会举行一年一度的“丰年祭”,一方面是庆祝一年以来的收获,祈祷来年风调雨顺,另一方面由于入冬之后大雪封路,各国通往丰水镇的路都会被冰雪覆盖,所以西洋人、匈奴人、蛮人还有当地百姓都会借助丰年祭大肆采购物资,直到来年开春天气回暖,这些商人才会再次汇聚在丰水镇。

      天长日久,丰年祭就成了西北边疆最热闹的节日。

      雪后初晴,街面上的积雪还未化干,各种肤色瞳色的商贩已经支起了摊子,用一口流利却不标准的官话自卖自夸。

      西夏蛮人的狼虎皮草、北方匈奴的小刀利刃、西洋人反着光的琉璃器具,林林总总让人眼花缭乱。但临近年关,最受欢迎的还是充满西域风情的烟花。

      和长安的相比,匈奴人特制的烟花虽然贵了一些,但花样更多,燃烧之后的样子不仅有贵气的牡丹,更有西域的长毛骏马,升空之后犹如万马在夜空里奔腾,声音也似马儿嘶鸣,追捧者无数。

      这一年恰逢马年,卖烟花的摊前一大早就挤满了人,明明长了一脸浓密络腮胡的匈奴摊主,愣是乐出了一脸弥勒佛般的慈祥。

      可这位匈奴人只是和眼前一个蛮人交谈了几句,便宣布今日的烟花全都卖完了,身后排队的长龙眼见自己没戏了,骂骂咧咧地四散开来,只剩下一个年轻的汉人留在原地。

      那汉人一身丰水镇当地人打扮,掉色的旧长袍遮掩的厚厚实实,看不出身形,可是脸颊白白净净,鼻梁虽说不上多高,眼睛也说不上有多大,但五官凑在一起,就说不出的干净温雅,尤其那双似有水光的眼睛,叫人看了不禁心生怜意,在一堆外族人中间格外亮眼。

      如果忽略唇上的一对八字胡的话,这人怕是能收下丰水镇里一多半未婚姑娘的手绢。

      匈奴人见这汉人留在原地不动作,便磕磕绊绊用官话解释道,“这位客官,这位蛮人兄弟买了所有的烟花,对不住,您来晚了。”

      那汉人像是连官话都听不懂,径直走到摊前,撇下了两锭金子,说道:“两倍。”

      所有的烟花像是开在了这匈奴摊主的眼睛里,不好意思的拱手朝那位蛮人道:“不巧了,我们只跟钱做生意,既然这位俊俏汉人出了两倍的钱,您还是去别的地方看看吧。”

      那蛮人面有恼意,附在匈奴摊主的耳边说了几句,只见那匈奴摊主的身形一僵,随即回道:“做生意也有做生意的规矩,既然你先给了钱又加了价,那就给你吧。但我存货不足,若不嫌弃,就都随我往镇外走一遭。我还有些烟花在族人那里,可以卖给你。那这位汉人兄弟……抱歉了。”

      见蛮人要跟随匈奴摊主走了,那位年轻的汉人人心下一急,脱口而出:“你剩下所有的烟花我都包了,我也跟你们一起离开。”

      这匈奴在丰水镇做了十五年的生意,头一遭遇到大早上就把所有库存都卖完的情形。当下一高兴,取出身边的酒囊,分给这两位客官留着路上喝,哼着不知名的调子火速把摊子收了。

      三人各开心各的,一路无话,赶在入夜前到了匈奴人聚居的地方。

      匈奴人给蛮人和汉人在匈奴聚集地安排了一间客房,便又高高兴兴地去找族人商讨了,临走前还贴心的嘱咐这两位:“钱可要收好了,明天我来找你们要钱”。

      这汉人见匈奴人一走,便取出面盆,倒了热水洗了把脸,将粘在唇上的八字胡慢悠悠撕了下来。而那蛮人见状,差点两眼一抹黑倒在地上。

      “我说阿弃,你闹什么,出关跟一帮匈奴人呆在一起可不是闹着玩的。放着好好的客栈不呆着,天寒地冻跑到这鬼地方跟我玩变脸,很好玩吗?”

      说话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陆渊。

      昨夜审出了李灏的消息,便立即让桑落把自己化成了被抓起来的那蛮人模样,代替那蛮人赶来与匈奴接头。

      而刚刚洗完脸的年轻汉人正是本该在客栈为父皇画贺寿图的皇甫麒。

      陆渊见皇甫麒不紧不慢地还在喝茶,更是急得在房间内转来转去,不停唠叨:“阿弃,桑落都跟你说了些什么?你若是还当我是你哥哥,现在就立刻回去。”

      “桑落这小子连我的话都敢不听了,我让他陪你在镇子里玩两天,却把我的军事机密都告诉你,还把你化成那个鬼样子,回去必须罚他。”

      “阿弃,你现在回去也不安全,这样吧,今晚你先和我住在这里,明天一早,我再让何潼来接你,你不能一个人回去。”

      但皇甫麒坐在原位,动也不动,眼皮子都不抬一下,也不知道是听进去了所以不说话,还是左耳进右耳出压根儿就没听。把陆渊急的抓耳挠腮,一身硬骨头也软了下来,只能哄道:“听话,回去好不好?”

      “嗯,不好。”这是皇甫麒这一天跟陆渊说的第一句话。

      陆渊此刻知道自己是拗不过这位祖宗了,只好掏出身上唯一的一把小刀递给了皇甫麒:“这里和宁边不一样,宁边既有汉人也有蛮人,大家说官话都听得懂。可离开混居的城镇,各族族内交流都用本族方言,你根本听不懂他们说的话,和聋哑人一样。既然出来执行军务,那就必须跟紧我,服从我。这把刀,留给你防身用。”

      皇甫麒接过那把小刀用指腹摸索着,银色的刀身上精雕细琢了几条青藤纹路,紧密交缠直到刀柄的部分。

      这把刀跟了陆渊多年,皇甫麒手中能清晰的感觉到有些地方已经被磨秃了,打开刀身,刀光泠泠,不用问,绝对是一把顶尖的好刀。

      皇甫麒将刀插在靴子内,伸出腿左看右看,藏得隐蔽,很难被人发现,这才低声问道:“今晚你的计划是什么?”

      多年戎马,陆渊已经习惯独来独往,很少跟人解释。

      皇甫麒这么一问,他仔细整理了下语言,说道,“一会儿我要去会会藏在这里的蛮党余毒,探探李灏的消息。你跟着我就行,一路上不要说话。”

      陆渊转身在屋内到处找镜子,将皇甫麒拉到了镜子前:“对了,郑永彪那天早上带到客栈里有两个蛮人,你还记得那天见到的另一个蛮人长什么样吗?”

      皇甫麒本就是画师出身,虽说更擅长画山水虫鸟一些,但人物画像也是精通的。凡是他看过的人,哪怕仅是一面之缘,他也能三笔两笔描摹出那人身形和五官。

      他点了点头,认出陆渊这张蛮人脸,就是那天被他审讯的人之一。在陆渊的指点下,皇甫麒对着镜子将自己画成了那人的同伴,又穿上了陆渊帮他寻摸的一件蛮人衣服。若不细究,这俩人看起来可不就是那天被郑永彪的绑起来的两个人嘛。

      陆渊满意地点点头,这小子手法可比桑落强多了,可惜不能收到四大营里用用。

      午夜,匈奴人都睡了,陆渊带着皇甫麒从蹑手蹑脚客房出来,大约走了一炷香的时间,这才远离了匈奴人的聚集地。

      皇甫麒再一抬头,就看到视线尽头是几处挤在一起的昏黄帐子,仔细数了熟,有五顶帐篷,帐篷上倒映着几个人影,看起来正在谈什么事情。

      皇甫麒看向身旁一脸正色的陆渊,一天一夜未进水的陆渊此刻嘴唇干得发白,额头上因为走得过快冒出了一些汗珠。

      陆渊的余光察觉到了皇甫麒的眼神,但他正想着要怎么进去这些帐篷,并来不及去细细思考皇甫麒在想什么,直接对皇甫麒说道:“把刀拿出来,给我胳膊上来几下。”

      这么多年的相处,已经将皇甫麒培养出了一个本能,那就是无论陆渊说什么,哪怕皇甫麒并不知道原因,但他还是会那么去做,因为他相信陆渊。

      从他认识陆渊以来,陆渊或许废话一箩筐,但在正事上,陆渊的每一个结论、每一个动作都有他自己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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