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眼师爷》旅梦

17、第 17 章

　　“你还好吧！”胡子端着刚刚收集的水关切的问。
　　“咳咳咳，我没事，咳咳咳~”仲子历抱着膝盖蜷缩在一旁，他有些发烧，身上发冷，但在这种地方，既不能生火又没有多余的衣服。
　　他们俩现在正在一处矿洞内，火药爆炸的时候震塌了他们所在的那个山洞，胡子也是没想到那个火药的威力有那么大，他以为也就够炸个石头，结果那时候地动山摇的，他们所在的山洞就塌了，他们都被震晕了，再醒来就发现他和仲子历两个人被水冲到了这一处矿洞。
　　仲子历以景琛的名义去向房太师借炸药，房太师原本心里就有对此事的执念，结果景琛又恰好有这想法，所以他所筹备的是最为上等的火药，远非胡子那年的可比。
　　“喝啊~”胡子喝了一口水，“你要吗？”又转头问仲子历。
　　仲子历没有力气，想伸手去接又因为看不见将手伸到了相反的方向。胡子见状，只得站起身来，一瘸一拐的将水给送到了仲子历的手上，他也受了伤，毕竟他们几个都离的近，被波及的范围都是一样的。
　　“多谢！”仲子历接过手中的水一饮而尽。
　　胡子看着仲子历突然笑了，想他胡子这一辈子以骗人为生，造过不少冤孽，尤其是这蜀州水患，现在却和一个瞎子呆在一处，自己还在照顾人家，想想就觉得可笑，这算什么？人生最后的忏悔赎罪吗？
　　仲子历当然听得到胡子的动静，但也没过问，想必自己现在的样子十分不堪吧，让人笑笑也无妨，毕竟也早就习惯了。
　　“来，把水壶给我吧，我再去找些水来，这人哪，还是活着最好了。”胡子又要过水壶准备去打些水，年龄越大，他就越想好好活，如今他也五十多了，半截身子都入土的人了，但他还没活够呢，不过这次真是够呛了，他们在的这处地方被完完全全堵死了，虽然头顶有些许光亮透进来，但凭他们两个，一个瞎子，一个瘸子，什么都做不了。
　　“也不知现在是什么时辰了？”仲子历突然开口，自从跟了景琛以来，他似乎变得喜欢说话了，不管身边有没有人，他都想说说话。
　　胡子艰难的站起身，他估计这次可能是骨头断了吧，这右腿是一点劲都使不上，“应该还是白天吧，这洞里倒不是太黑。”胡子说完就去打水了，虽然水渗进来的地方就离他们几丈远，但他如今却要走好久。
　　“也不知这次的计划有没有成？水患解决了没有？”仲子历像是自言自语的问着。
　　胡子一瘸一拐慢慢的往取水的地方挪，听到仲子历的提问后回到，“应该是解决了吧，那火药的威能不小，而且这里也没被水淹，应当是水都走出去了。”
　　“那便好！！！咳咳咳。”仲子历笑着说，身上冷的他止不住的发抖，但心里却暖暖的。
　　胡子打完水，“哎哟！！！也不知道我这把老骨头能撑到什么时候。”一边说话一边坐在了仲子历的旁边，就这么一段路，累的他满头大汗。
　　“此次多谢你了，劳烦你这么老远跑一趟，结果还发生了此等事。”仲子历感谢的说。他也不清楚当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就记得被老汉挟持着，然后脑袋碰上石头便晕了过去，再次有意识之时便是在这处矿洞里，身边就一个他不认识的人。
　　胡子叹了口气，喃喃的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哟。”言语中尽是悔恨。
　　仲子历饶是再聪慧也不知眼前这人就是蜀州水患的罪魁祸首，只当是他后悔来了蜀州，不过也是，如今落到此等境地，就算是他遇到此等情况也有着些许悔恨，不过事情已经发生了，总得向前看，“先生！！！此次确是我们对不住你，害你至此，还请海涵！！！”
　　仲子历说着便要站起来，但他本来身上就有伤，如今又在发热，身上实在是没有力气，靠着石壁缓缓坐起一些又倒了下去。
　　“小兄弟你不必如此，就当是报应吧！！！”胡子自嘲一番，原本想去看看仲子历的情况，但他刚坐下，实在是不想起来，一起身身上又得疼了。
　　“先生放心，大人他定会来救我们的。咳咳咳！”仲子历开口安慰。
　　胡子笑了笑，没说话，当时他们是在一起的，他们现在在这里，想来那边的几个应当也不会好多少，尤其是景琛，爆炸来临之时他甚至都没有进到洞内。还下着那么大的雨，情况肯定是不容乐观的。
　　而在矿洞外面，一个人影正疯狂的挖着泥沙，那日火药威力太大，将水库震裂了一道口子，水库当时就崩了，他将仲子历送入洞内后，由于自己没上去被水库里飞驰而来的水给顺着山口给冲了下去，他被找到时受了不小的伤，但还不够，仲子历还没有找到。
　　“大人，这都两日了，您已经不眠不休两日了，这铁打的身体都扛不住啊！大人。”赖三看着拼了命的景琛，心里十分不落忍，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这都过了两天了，能找到仲子历的希望实在是渺茫，再加上水库决堤，董县令也匀不出多少人手来帮忙，昨天他们就已经寻了一天了，但一根毛都没有找到，今天也就赖三跟着他来了。
　　景琛没管赖三说的，手上的动作一直不曾停歇，锄头坏了他就用铁锹，铁锹坏了他就用手挖，他相信只要他这么挖下去，仲子历肯定能找到的。
　　“大人！！”赖三拉住几近癫狂的景琛，“先生他没准已经，已经···”赖三眼里含着泪，实在是说不出那个字来。
　　景琛听到这里，猛然揪起赖三的衣领，“你想说他死了是不是，你他奶奶的想他死了是不是，他对你多好你不知道吗？你说这种话，他肯定还活着，他还活着你听到没有？他肯定还活着。”景琛声嘶力竭的喊着，他不相信，他决不相信仲子历已经死了。
　　“大人！！！”赖三也是悲痛交加，虽然景琛和仲子历来蜀州的日子不算长，但也已经有一个半月了，这一个半月以来他受仲子历的恩惠他自然知道，但眼下，他真的不敢想，他也相信仲子历还活着，但这都两天了，什么都没有挖出来。
　　“大人您看！！！”赖三刚垂下头，却惊喜的发现泥沙之中的仲子历的那条眼纱。
　　景琛赶忙捡起眼纱，这是他送他的，他不可能不认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还活着，他肯定还活着，哈哈哈。”景琛抱着眼纱又哭又笑，赖三也瞬间来了干劲儿，小锄头挖的更带劲儿了。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老天不会待我如此不公，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你一定不会有事的。”景琛手中的器具都坏了，他只能靠徒手挖，双手的指甲都已经不翼而飞了，但景琛却浑然不觉的继续挖着。
　　“大人，这里。”没出多久，赖三那边又有了发现。
　　“是他吗？”景琛看着那露出的半截手臂不敢上前，他怕那是仲子历。
　　赖三却摆摆手，“不是先生，是那老汉的儿子。”赖三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男人给掏了出来，不过男人已经死的透透的了，再无半点生机。
　　景琛听到不是仲子历，这才放下心来，跑过去跟赖三继续挖，“他在这儿，想必应该不太远了，先生他就在这里。”但很快，他们挖着挖着泪水便打湿了眼眶，这人都死了，那么同一个山洞的另外几人当然也···
　　“先生他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这次反倒是赖□□过来安慰景琛，但景琛深知这种机会有多渺茫。不过无论如何，只要没有见到仲子历的尸体，他便不会放弃。
　　“挖！！！活要见人···”后面那句景琛没有说出来，他好怕自己一说出来便真是那个结果，不过心中也早已有了决断，看着手上绑着的那条眼纱，景琛又奋力的挖起来。
　　“大人我们来了。”两人正挖着，却听见董县令的声音。
　　景琛没有回头，但赖三一转身就看到了董县令身后那浩浩荡荡的队伍，足足有五十多人。水库那边虽然有问题，但也只是被冲垮了一点点，补上便可，而且相比于找人，百姓在水库的事情上更加的卖力，毕竟事关自己，倒是董县令，他显得有些多余了，所以他就带上衙门的人来这里帮助景琛找人，马主簿在那边他也不是很担心。
　　“如何了？”董县令问赖三。
　　赖三摇了摇头，“目前只寻得这一人的尸首，其他人的还没有找到。”
　　“那便还有机会，一起找总能快些。”董县令听了便立即吩咐底下人开始干活，这么多人一起来，那效率便快的多了。不一会儿的功夫，此处的淤泥便被清理了个七七八八，只是还未见其他人的踪影。
　　“找到了，仲师爷！！！”不知过了多久，一个人突然喊了起来。
　　景琛听到仲子历被人找到，发了疯似的跑了过去，临近地方却又止步不前，董县令上前拍了拍景琛的肩膀，随即吩咐道“你们二人去将仲师爷抬出来。”董县令话没说全，毕竟当着景琛的面儿他也不敢直接问人还活着吗？
　　“怎么样？”董县令见那两个人进去之后问。
　　“还有气儿，都还活着！！！”虽然董县令不说，但这两个人也大概懂得是什么意思。
　　一听到人还活着，景琛便立刻上前，只见仲子历身上披着胡子那日穿的衣物，又被胡子紧紧抱在怀中，脸上的红晕也在诉说着他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