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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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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子历在县衙开办了学堂之后越来越多的人都将孩子送了来,蜀州距离京城来说有些偏远,出的举人进士也不多,秀才先生也没有多少,而且那些人开设的学堂束脩对于普通人家来说可是一笔巨款,很多人都读不起,仲子历开设的这个学堂是完全免费的,而且距离就在县衙,一出门就到了。一开始只是自己闲来无事,后来随着孩子越来越多,仲子历也有了一些成就感,但问题也是接踵而来。
首先就是场地问题,之前的屋舍现在已经装不下这么多人了,而且由于自己看不见,也不知这些孩子到底学了些什么,每日来的孩子虽然多,但仲子历总觉得不是同一批,有种上就上,不想上就不上的散漫,眼下景琛正在和众人一起修缮堤坝,抽不开身是一说,二来是他自己也不好意思开口麻烦人家。
“罢了罢了,读书识字还得看自己,他人不能强求,想听便听,不想听便罢了罢。”仲子历不是正式的教书先生,他只是想尽些绵薄之力而已,那些孩子进得县衙来确实是最好的保护方法,但孩子一多就容易出现问题,不是这家把那家孩子的头打破,就是这家孩子偷了那家的一根针,诸如此类的事情多不胜数,不过有一些孩子就喜欢跟着眼前这位瞎子叔叔听书,后来仲子历就有了这种想法,一来是教习孩子们礼义廉耻,二来也是稍微好管教一些。也可以减轻一下董县令他们的后顾之忧。
不过他们终究不会长留此地,这在仲子历和景琛来之前仲子历就知晓了,若是景琛解决了这次蜀州水患,那便会以此为契机擢升翰林,翰林院里现如今大多数都是右相的人,而坤帝要想一步步收回权力,那便只能一步步渗透,而最重要的便是这翰林院,要知道翰林院内可都是皇亲国戚,他想收回政权免不了这些皇亲国戚的支持,但却始终找不到时机安插人进翰林,最后景琛高中,于是坤帝便与房太师定下这个计划,只是景琛不知,他来时房太师也只是说让他安心,日后他自有办法。
至于仲子历是如何知晓这件事情的,这个世界上貌似有人从来不会被注意,说悄悄话就在人家眼前说,好像仲子历看不到就听不到一样,仲子历被升为知县他是这样听到的,这景琛之后的打算也是在太师派官员在喝醉后无意透露出来的,只不过那时天色深黑,为了躲值夜禁军仲子历躲在了一旁,而那个官员也只是在发泄自己的不满,后来他发现了仲子历,又一看仲子历是个瞎子便警告他不要乱说就走了,大如京城,仲子历也不是每回都能摸到家的。
而且这种事情仲子历又不傻,怎么可能会到处宣扬,随意编排朝廷官员是死罪,那个说漏嘴的官员也是想到这一点所以才没对仲子历下手,况且说出去又怎样,一个瞎子而已,又不知晓他是谁,那时他也可以名正言顺的治理了。
而若是景琛解决不了这蜀州水患,朝廷那边也会找个理由将景琛召回,随后又找一个擢升机会将景琛给安排进去,景琛学问是有的,但还是单纯了些,那些在京城成长起来的老狐狸又岂是他能左右的,不过最好的情况便是景琛能够解决这蜀州水患。
仲子历开设学堂期间也不是每天从早到晚的上课,一般都是上午学,下午了孩子们便自由行动了,而仲子历也借着这个机会去找这些孩子的家人,也能从其中知晓不少事情。
“大人,在下有话讲。”景琛这晚回来,仲子历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让他睡下,而是要商讨一些事情。
“何事?”对于仲子历的决定,景琛向来不问为什么。本来之前仲子历还有自己的屋子,但自从那些百姓被接进来,他便与景琛宿到了一起,县衙的房间本来就不多,人一多更挤了,不过景琛他们平日里也不在,也就是晚上回来休整一下,倒也还行。
“你可知这蜀州的水患是近三十年间出现的?”这就是仲子历在与那些孩子家人每日寒暄之后的结果,这些天以来他也查清了不少的东西。
景琛眯着眼睛,懒洋洋的说,“这我知道,县衙里的案卷中都有记载,而且董县令他们也说过,之前蜀州来了一位大师,说是蜀州缺失福脉,要‘引福脉’,那位大师在引完福脉之后的第三年,这蜀州水患才时有发生,真是愚昧,第一次听说福脉还能从他处引的。”
景琛说完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对,翻了个身打算睡觉,可仲子历却道:“大人难道不觉得奇怪?一个没有水患的地方在引了福脉之后就连年水患不断?而且我听陈姐她们说那时她们还小,很多细节都记不清了,唯一有印象的是引福脉那天有一声巨响。福脉被引来之后蜀州还真靠着福脉富庶了几年。”陈姐他们就是那些孩子的家人之一,闲来无事仲子历便会去与那些妇人闲聊,有些东西还真得从这些妇人嘴里才能得知。
听到这里,景琛一下子精神了起来,“先生的意思是?”
仲子历点了点头,“引福脉为假,炸山才为真,大人不知可还记得房太师房中有一面玉玑屏风?”
“先生的意思是?”景琛似懂非懂的看向仲子历。
“那玉玑屏风上所镶嵌的玉便是蜀州产的。”仲子历点了一句。
“那也就是说说,那个‘大师’是在无意间发现了玉玑矿,然后对着百姓撒谎,炸了山之后便说福脉被引了过来,百姓愚昧,在看到玉玑矿之后便真当是大师将福脉给引了过来,以此来达到挖矿的目的。”景琛越说越觉得这就是真相。
而这确实就是真相,早在一月前仲子历就以景琛的名头去信花渊,花渊一接到信之后先是按照仲子历的说法呆在京城收集一些东西,等到仲子历从老奶奶嘴里得知这蜀州水患并非自古就有的时候就已经怀疑了起来,而最后与那些妇人们的交谈之中他也便更加确信了,那些妇人她们知道福脉里有东西,却不知道是什么,他们也是后才长大之后才知道玉玑矿的存在,之后仲子历又去信花渊,花渊立刻向房太师问询起此事,在得到房太师的肯定之后回信给了仲子历,仲子历心中猜想一一证实,他才告诉了景琛。
“所以蜀州的水患是因为玉玑矿被挖完之后没有及时处理,蜀州本就多雨,经过两三年的填充堵塞,矿洞被填满后,导致水无法流出,日积月累才会导致今日的局面。”景琛双手一拍,这么久了,他们总算是知晓原因了,知道原因再对症下药,说不定蜀州水患会真的被解决。
“不过还有一个问题是,当时接触过玉玑矿的人大多都老去乃至离世,没有人能正真知晓原先矿脉所在,陈姐她们也不知,那矿脉里玉玑矿的数量并不多,只开采了两年便没了。”仲子历再次说道。
“这倒是难办,不过等明日我问过董县令,虽然时间长,但经历过此事的人不可能全都离世,只要有希望,咱们就必须放手一搏。”景琛信心坚定的说。
仲子历应了一声,没再说话。倒是景琛,发现了这么大的一个事儿,兴奋的有点儿睡不着了,说着就要去找董县令,还是仲子历将人给拦下,强行按倒在了床上他才作罢,毕竟人不能不休息,更何况这些日子以来他们本来就没有好好休息过。
第二天一早,景琛便去找了董县令,仲子历本来还想拦一下,至少吃了早饭再去,但景琛却是一刻都等不了了。可景琛去了之后却被董县令告知这事情先前就有人查清了,也是,都这么久了,景琛他们能想到的事情前人肯定都能想到,而且时间短查起来比他们要快的多。
只不过一来那些经历过的百姓不远炸毁他们所信奉的福脉,一直都不肯说出福脉所在,二来是他们也筹备不到那么多的火药啊,朝廷每年的火药份额就那么点儿,有大半都得用作烟花等过节所需的制作,还有一些则是被各大户人家收揽了去,足以炸山的剂量实在是太过于庞大了。
景琛兴冲冲的去,可是最后却败兴而归,一是百姓的阻拦,二是朝廷支持不够,不管哪一个都是十分严重的拦路虎,他们都没办法。
“你为此事发愁?”仲子历听景琛说完后笑了。
“怎么?先生有办法?”景琛连忙问。
仲子历摇了摇头,“不是我,这关键还是你。”
“我?”景琛不明就里。
“别人可能没办法,但大人可是太师的门生,对于太师来说,用以炸山的剂量还是可以凑到的。”仲子历微微提点。
景琛一听却更愁了,“若是刚来此地我去信老师还行,但当下眼看雨期即将到来,这个节骨眼上时间怕是来不及。”景琛有些懊悔自己没有早些问董县令这些事情。
“火药现如今应当正在被花渊兄送来的路上,估摸着这两天就会到。”仲子历平淡的说。
“先生你?”景琛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时仲子历却站起身来,“未经大人同意便用大人身份做得此事,还望大人莫要怪罪。”仲子历突然到。
“怎么会!!!”景琛脸上写满了激动,他也没有想到只是当时的一丝怜悯将仲子历带在身边,却没想到此人竟然在他身后默默筹划好了一切。
景琛实在是太过激动,一把抱过仲子历兴奋的转了两圈,最后仲子历感觉到脸颊上被人快速的亲了一口,而做出这事儿的景琛还沉浸在喜悦中,完全不知自己刚刚因为激动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