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行》青烟里

53、第五十三章

　　“你真打算和他一道去槐树村？”宋岚牙咬切齿，大有眼睁睁看着自家这个傻弟弟走上一条不归路的无力感。

　　云微点点头，行安将自己当做朋友，自己平日也帮不了他什么忙，如今他需要自己陪在身边，自然应该尽力。

　　许久，宋岚默默叹了口气，开口：“云微可还记得，你少时来江州城小住，我带你不小心撞见的一件事。”

　　闻言，云微努力想了想。那时自己不过五岁，阿娘还在。阿娘阿爹带着自己去灵台寺祈福，顺道在江州城住了小半月。宋之安让宋岚尽地主之谊好好招待云微，刚好那会宋之安押着宋岚学了好久的经商之道。甫一放风，宋岚就带着云微在江州城撒欢的玩，玩够了又往城外跑。也就是那次，两人藏在树林里准备抓野兔，就遇到两个男子坐在一处互诉衷肠，听了一会，宋岚反应过来，拉着云微就跑。

　　后来回去后，云微奶声奶气地问阿娘阿爹那两个男子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恰好被路过的宋之安听见，宋岚为此还挨了几个手板心。

　　“你可还记得那二人说的什么话？”宋岚问。

　　云微愣了愣，突然想起前段时间和行安去祭拜贤宁皇后，那天也遇到件令人尴尬的事，后来行安还说了些奇怪的话。如今细细想来，云微的脸顿时有些不自然：“宋岚姐姐…”

　　宋岚本想继续瞒着云微，可眼见着这傻子一头栽进别人的陷阱里。作为看着他长大的姐姐，还是要提醒一二，况且就算要栽进去也得清清楚楚栽进去：“靖王绝不是良人，云微你懂吗？”

　　云微紧紧捏着袖口，整个人懵得厉害：“我，我知道了。”然后转身晕乎乎的离开。

　　“小姐。”一旁的宋北满脸担忧，“你向公子挑明，万一……”

　　“你以为我不担心吗？可一味地让云微离远点，总要有原因。”宋岚秀眉紧缩，“况且如今靖王最怕的就是云微知道他所图，有时候堵不如疏。”

　　次日一早，李霁来的路上特地买了些最近新出的零嘴。此去槐树村一个多时辰的路程，云微若是无聊也好解解闷。

　　“王爷。”驾车的护卫回头唤了一声。

　　“怎么？”李霁掀开帘子，看到大门紧闭的宋家大门，一颗心蓦地沉了沉。

　　今日赵毅被李霁安排了其他事，随行的就是其他护卫，他明显察觉到李霁的气场不对，不禁头皮发麻：“属下这就去敲门。”

　　“不用。”

　　不到半刻钟时间，李霁就熟门熟路的翻墙进了云微的院子。只是院子里静悄悄地，李霁推门进屋转了一圈也没有找到人：“玄十一。”

　　“属下在。”玄十一悄然从暗处出现。

　　“云微了？”

　　“公子在厢房和几位同窗下棋。”

　　玄十一说完李霁的脸色就难看了几分，凭直觉他能感觉到云微在躲着他，可明明答应好要和他一道去槐树村，到底发生了何事？

　　“云微心里有事？”江淮州一连吃了云微几个棋子，可见对方依然一副魂游天外的模样。

　　“是啊，云微你在想什么？”田乐远也凑上前好奇地问。

　　杨遄在一边啃着猪蹄，闻言也看过来，眼里也同样写满了疑惑。

　　云微轻轻啊了一声，才注意到自己的棋子已经溃不成军：“我输了。”

　　“那也是我胜之不武。”江淮州挨个将棋放回棋篓，“若是云微有事我们改日再下也是一样。”

　　“也好。”昨夜从宋岚院子回来，云微一夜辗转难眠，一大早顶着一脸疲倦企图下个棋提提神。

　　“靖王殿下。”田乐远突然看到外头站了一个人，一时间激动的差点咬了舌头，“靖王殿下怎么来了？”

　　江淮州微不可查地看了一眼变了脸色的云微，垂下眸子不作声地为云微倒了一杯茶。

　　“云微，临出门时有些耽搁，来得有些晚你莫往心里去。”看到云微和江淮州坐在一块下棋，李霁只觉得这一幕刺得他眼睛疼。可心动的是他自己，合该多往前走一些。

　　这会也不过才巳时一刻，李霁找的理由让云微心揪了揪。几次张了张嘴想说话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还是起身出去。

　　“好奇怪。”看着李霁和云微站在一块，田乐远挠挠下巴。

　　江淮州默默收拾了矮桌：“大清早就吃那么油腻也不怕积食。”

　　杨遄反驳：“怎么会，这段时间我都瘦了，回家我娘该心疼了。”

　　两人一路无言，直到走到无人的花园李霁才试探地开口：“云微怎么几日不见就与我生分了？”

　　“抱歉，我……”万一行安对自己并不是宋岚姐姐说的那样，只是误会了……

　　李霁低头轻笑了一声：“云微无需道歉，左右是我欠考虑，这本就是我的私事。”李霁又上前了两步，见状云微下意识往后退了退，一个念头陡然浮上心头。李霁先是一慌，后是慢慢接受，早晚也有这一天的不是吗？

　　“云微，你可是知我心意了？”

　　“我不知道。”云微脱口而出，才惊觉有多么不打自招。对上李霁情浓如蛛网般的眼神，云微耳根子烫的厉害，“我……”

　　“那云微讨厌我吗？”

　　堂堂王爷之尊，将姿态放得如此低，云微摇摇头：“不…讨厌。”

　　“那云微可以试着也喜欢我吗？”这句话从李霁知道自己对云微的感情时就在心里演练了无数遍，如今终于说出口。听到心口剧烈的心跳，也盼着能听到自己想要的回答。

　　许久，没有得到回复，李霁心几乎跌落谷底，可他还是不死心：“若是云微听到我与旁人在一起会难过吗？”

　　“行安说的旁人是谁？”

　　“云微这是在吃醋吗？”李霁听到云微唤自己的字就知他没有恼自己对他的情愫，几欲死去的心跳了跳。

　　“没有。”云微别开脸，恼自己嘴巴管不住。

　　李霁这次不客气地握住云微的手：“没有旁人。只有你，从前是，以后也是。”

　　手心滚烫，烫的云微四肢百骸都跟着颤抖：“松手。”明明凶巴巴的话，却无端多了丝色厉内荏。

　　李霁眸中笑意潋滟：“云微还未回答我，不松。”

　　“不是要去槐树村吗？快走吧，一会天黑了。”云微憋了半天吐出话来。

　　“这会还早呢。”李霁努力不让自己表现的那么高兴。

　　云微还是听出了李霁字眼里的笑意，用力挣开手：“你走吧。”

　　“那可不行，云微先前可答应我了，而且外祖他们也该见见外孙媳妇。”

　　云微脑子一炸：“你胡说什么？我没有答应你。”可看到的时候李霁满是笑意的脸，才知自己又被他逗了，“你！”

　　“我的错，不该逗云微，那云微还去吗？”

　　“不去。”云微也不傻，这厮无耻已经写在脸上了。

　　“云微。”

　　“云微。”

　　“云…”最后李霁连同曾经给云微的信物一道被赶出宋家。

　　看着傻乐，一点都没有往日威严的李霁，护卫小心地问：“王爷，槐树村?”

　　“去！快去快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