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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结束当日政议回到太子殿,就见苍子修一脸愁容在厅内来回踱步,便知事有不妙。苍子修见太子进来急急地迎了上去,接过他脱下的外袍,在其耳边低语一句。太子脸色一变,问道「人呢?」

      「已经命人来看过,伤势不重,哲桐陪护着,就等着太子。」

      「他没说什么?」太子落座,眉头更是紧了一分。「子修,还有什么此刻不能同我说的?」

      「御王爷对颜二公子是真的有心,目前并不会有危险,太子要想的该是自己才是,其他事……」苍子修见太子转向自己的目光犀利了几分,立刻躬身行礼道。「子修不想造次,更不会隐瞒,只是这时刻,太子务必先沉住气。不过几日了,待到一切明朗不过几日,不能让颜二公子白费了心血。」

      「宁儿怎么了?」太子垂眸,握着茶杯的指节略微发白,语气并未有改变。

      「颜二公子好像……看不见了。」苍子修话音才落,就听到茶杯碎裂的声响。宫人闻声奔了进来,在太子怒视下又知趣地退开。整个厅里即刻又安静下来。「御王爷已经乱了,这事怕九千岁也先不知情。颜二公子还是御王府座上宾,这刻御王爷清醒过来怕是已经悔了。这对太子而言,未必不是好事。」

      「未必不是好事?所以子修觉得真是好事?此刻若上御王府要人,你猜御王爷会如何作答?你猜宁儿会否出现?宁儿的身世你也略知一二,颜丞相若是知道了,是他乱了,还是御王爷乱了?」太子指指桌上另一茶杯,示意苍子修给自己满上。「你想的没错,我也乱了,刚刚那一瞬只想着就那么冲过去,可我不能。」

      「那太子现在有何打算?一切照旧?」

      「议完事,去看了下父皇,母后也在场,祺妃娘娘也在。」太子略微克制住的情绪,再次言道。「子修可有想过为何祺妃娘娘入宫多年皆无所出?后宫里头,大家各自为政,好家世,或受恩宠,都是妃子们最有利的立足之本。祺妃娘娘是九千岁女儿,身份已然不同,又颇得父皇喜爱,本该是锦上添花,不料却成了画蛇添足,若少了其中任何一项,祺妃娘娘绝不是如今处境。父皇……确实宅心仁厚,他是想保她的。」

      「恕子修愚昧,太子之意是……」

      「子修可有注意这两月,祺妃娘娘召见太医次数增多吗?母后体恤她给的药材,也被偷偷掉包。已有两个多月,父皇暗自给余鹤岩下了口谕,之前还找了司徒大人。」太子起身来到门前,抬头望向天幕。「子修你可懂天象?我曾答应过宁儿,兵不血刃,我留滕煜的命,怕是……要食言了。」

      「若是短兵相接,就不算食言,何况滕家不是留下血脉了?九千岁并不知情?祺妃娘娘不会说?」

      「她不敢。」太子转身,单手背于身后。「子修,你我最为相熟,父皇不舍地,我都能舍,我不能再为自己的子嗣留下后患。祺妃娘娘很是聪慧,想必她也会有所准备,这会儿和母后怕是已经续上了。」

      「太子是不想九千岁将计划推后?」苍子修问道。「怀胎十月,即便是龙子,也只是个无所可为的婴孩,何况那时太子已经登基为帝,怕是太子愿意,九千岁也等不及,只是这孩子在,终究是个祸害。」

      「看来子修也是个冷酷之人。」太子含笑道。「祺妃娘娘怕也早就预感到,问父亲要了密诏,又想从母后那里博取同情。这一刻,祺妃娘娘已经后悔当初入宫了,她只想为人母,可惜她偏偏是皇帝的妃子。」

      「子修有一事不明,如若祺妃娘娘有喜之事九千岁并不知情……」

      「你以为滕家人有多相亲相爱?」太子讥笑道。「祺妃娘娘是给自己留后路。谋权篡位若是成了,天下皆是你的,还有谁敢说三道四?但若不成,那可是株连九族之罪。今天祺妃是妃子,明日龙椅上换了个人,她一个先帝无所出的妃子,家人还是叛贼,你说她还有什么?……她不敢说,我们可不一样。」

      「所以即便九千岁知道,也不会有任何影响,那太子是想……走点风声到国府?」

      「不是国府,是御王府。子修可还记得当年祺妃娘娘进宫,滕煜可是千百个不乐意。」太子思量片刻,目光中更是多了分冷漠。「子修你所言甚是,宁儿的事,滕煜是错了,故而我便不能一样错。想办法给颜宁带个话过去,就让……他先前身边不是有个侍从吗?似乎叫小草,除了他,谁也服侍不好。」

      「属下明白,这就去办。」苍子修欲抬步,又加问了句。「太子还有其他吩咐吗?」

      「还有多久耶兰迎亲队伍会达到边城?」

      「后日卯时即刻达到,一切都备好了,就等着九千岁。」

      「后日……那明日呢?」

      「明日,许会有些乱吧。」

      「宁儿知道,我将大婚吗?罢了,你下去办事吧。」太子止了苍子修再言,只是神情又见凝重了几分。无数算计,各种应对,结果如何还是只能看天。连自己的心都稳不住,要稳一个江山,还是无所谓有何根基的江山,实则是难于上青天,而这青天,是非上不可,不然又如何称得上天子?

      无论是太子,御王爷,亦或是九千岁,并不知颜宁在这所有事件里最真实的作用何在,赌的有对方对此人有的心会否重过一切,却同时又不断告知自己这样的用心,自己给不起,也不可给。圈在身旁,不管是为己所用还是相伴在侧,均无时在衡量这筹码的分量。初国丞相爱子,亚影新王表弟,初国太子给过他坐拥江山的承诺,太子相信这样的承诺御王爷也给过,只是颜宁是否放于心里,无人可知。

      太子并为探望哲榕,只是传了话要他安心养伤,哲桐还是之前任务未变,颜宁那里,太子未想再派人过去。一来是滕煜有了戒备,二来是时间紧迫,已经无暇多虑,况且颜宁受伤之事无法改变,却也不会更糟。

      御王府埋伏有高手,并不意外,而此次哲榕失手,太子并不认为是技不如人,但凡心里有了顾及,自然就无法全面发挥。这样的时刻,离太子本人,离御王爷,或是其他人,都将近了。所有人里,或许只有九千岁可以做到,不带任何牵绊,只盯着大殿上金色的宝座,让子嗣,友人,部下,皆成宝座下坚固的阶石。

      四王子得了密令,整个人兴奋异常,如同拉满弓的箭,随时准备冲出,直指靶心。掌控御林军是大事,人数虽有限,却是后方巨大保障。军队再是强大,也不会贸然举刀攻入自己国家的宫殿,那样的叛乱,前脚踏入大殿,后脚必定会有他国军队赶至。局势已与二十五年前迥异,如今的初国稳步发展,百姓生活安康无忧,虽也并不富足。异姓的九千岁只可巧取,不可豪夺,此劣势,是九千岁迟迟不动的真正缘由。

      祺妃娘娘从尧华宫步出,神色略显苍白,宫人搀扶在侧,随手揽起轿帘。

      「娘娘不入轿吗?天色已晚,从这里回去有些路。平日也无妨,现在娘娘有孕在身,且小心为妙。」

      「从御医确证到今时,本宫依旧未想明白,这孩儿是为何而来。」祺妃娘娘按着小腹,抬头望向夜空,眼中含着泪光。「可他真当是来了,只是皇上怕是看不到他。你已是本宫入宫后第五位侍婢,觉得本宫如何?」

      「娘娘风姿卓著,宅心仁厚,端庄贤惠,蕙质兰心……」

      祺妃娘娘闻声浅笑。「是把自个儿会的夸人的词一并都用上了吧?那……若问你皇后娘娘为人,想如何作答?不用跪,不是责备你,是忽然觉得好笑,也就笑了。是本宫问的你,这样的答案又有何意外?」

      「娘娘?」宫人不解,随着祺妃娘娘一道走着。前头掌了四盏宫灯引路,亮堂堂地。「娘娘,夜里风大,还是进轿子吧。奴婢嘴笨,不会说话,只知道奴婢是娘娘的人,一切都为娘娘好。」

      「若不是你嘴笨不够聪明,怕也不会调到本宫身边,既然来了,就安吧。我的孩儿……也只能如此。」祺妃娘娘止步,由宫人扶着入了轿。白天时候祺妃娘娘给御王爷执笔去了封信,此刻该也收到。刚刚同皇后娘娘一同用晚膳,膳食做得特别,都是合着祺妃娘娘及孕妇的口味去滴。二人姐妹相称,处得极为融洽。

      入宫之前,祺妃娘娘带着怎样的心境,怎么的目地,同此刻怀里的生命对比,已然显得不足为道。留下带着滕家血脉的皇子,是幸或灾,怕也无人知晓。对于太子,对于滕家,都是喜忧参半,容不下,抛不开。

      「母妃想你是个女孩,将来许上一户好人家,过得安稳幸福,若你是位皇子,莫要太过聪慧强健,若是不幸资质过人,也切莫叫人发现,若是不免发现,愿是在个好时机。」祺妃娘娘捂着自己依旧还平坦的小腹低声细语。「那祺妃娘娘呢?会想你是公主还是王子?后日耶兰的送亲队伍既要到达边城,太子会去迎接,煜儿也会同去,而父亲……在国府坐不住吧,女儿许是帮不上忙了,因为有了……孩子。」

      「娘娘。」宫人在轿外轻唤。「落轿了。」

      祺妃娘娘从轿里出来,又出神地忘了会儿夜空,脸色比之前倒是红润了些。

      「娘娘在看什么?」

      「星象。」祺妃娘娘答道。「小时候,府里有位先生,略懂些星象,可惜先生说不传女娃,只是答了几个疑虑,便就未再提及此事。你不懂这些,只觉得它们在天上很美吧,它们一点不美,有时血淋淋的吓人。」

      「娘娘,您吓到奴婢了。」宫人胆小,被祺妃娘娘那么一说,不绝抖了下身体。

      「你怕什么?即便不在本宫身边,皇后娘娘也不会亏待你。」祺妃娘娘转身执起宫人的手。「同你栀儿姐姐是好友吧?嘘,你无须说什么,本宫当你是应下了。若是这孩子能开眼来到世上,你就替我顾着。……明日御王爷许会来,嘱咐膳房备些御王爷喜欢的。走吧,真起风了,吹得本宫头疼。」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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