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鬼异闻录》鱼芋

2、2.世界上另一个我

　　冥主是个冷冰冰的鬼，当然，整个冥界都是冷冰冰的，我说的是他的性格。
　　如果不是顶着他这副样貌身材，单论性格和待鬼接物，他真的很容易挨揍。
　　助理小姐姐为我推开门，然后“咻”地消失了。
　　我硬着头皮冲帅哥傻笑：“老板，您找我？”
　　冥主指了指坐在沙发上的女士，说：“我出去办点事，你劝劝她。”然后拿起外套向门这边走来，我赶紧毕恭毕敬地避让，他忽然凑近在我耳边说：“劝她别再犯傻了。干好了给你加薪。”
　　我的耳朵“噌”地火烧火燎起来，小心脏“咚咚咚咚”，好像在鼓膜边雀跃。
　　我还在犯花痴，沙发上的女士先开了口：“别劝我，我要回去。”
　　我一时没明白，那位女士又说：“时间不多了，你们老板说了，我还没死透呢，有权利要求回去。”
　　明白了，是生命垂危的人魂游至此，冥主秉持着劝死不劝生的原则，非让人留下。
　　其实抬手托一托，人家还能活。但……没办法，冥主也有KPI。
　　我赔笑，拿起水壶给她面前几乎一口没动的水杯里添了几滴水，讨好地往她跟前推了推——这套动作还真熟练。
　　我清清嗓子：“咳……冒昧问一句，您怎么到这儿来了？”
　　女士做了个深呼吸，像是在极力地压着火，以最大的耐心程度向我讲了一遍她的经历。
　　我这才知道为什么冥主要让我来劝她，原来她与我的遭遇极其相似，不同的是，她还有游丝一气，她还想活下去，给自己讨个公道。
　　她比我幸运一点点。
　　见我沉吟，她又说：“你们老板给我讲了你的事情，如果我还能活，我也会为你伸冤的！”
　　我拍案而起：“劝?什么**劝！姐妹儿我挺你！说啥活着回去neng死丫的！￥%&*@#！”
　　声音之聒噪，话语之粗俗，招来了助理小姐姐。
　　“花花，你没有送她返生的能力。”助理小姐姐温和地说。
　　“谁能？”
　　“冥主。”
　　我不服：“你也不行吗？你长这么好看也不行吗？”
　　助理小姐姐笑了：“别闹了花花，冥主是让你留住她。”
　　“留住她？然后呢？让她死了心认命吗？然后看着杀人凶手逍遥法外？看着亲人和朋友痛不欲生？”
　　“花花，阴阳相隔，我们看不到这些。”
　　“可我知道，就是那样的，我们都知道……”

　　空气突然安静。
　　那位女士冷笑道：“怪不得他把我推给你，自己躲出去了！”又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呵，还有三分钟，过了两点半，我就再也回不去了。”
　　耳朵再次滚烫，这次敲击鼓膜的，是秒针沉重的脚步声。
　　“还有一个办法。”助理小姐姐开口，语气依旧平和而坚定：“但是会以牺牲你的冥寿为代价——你作为鬼的时间会缩短二十年。”
　　我回之以同样的坚定：“可以！”
　　“阳寿尽，人死。冥寿尽，魂灭。你考虑清楚。”
　　我不假思索：“赶紧赶紧，就剩两分钟了！”
　　助理小姐姐无奈，抬手变出一叠合同，一式三份，当事双方签字，我留一份，冥主办公室留一份，档案室存一份。
　　随后她的手在我眼前一挥，我就失去意识了。
　　昏倒前最后一个画面，是那位女士的脸，她好像在对我说什么，可我已经听不到了。
　　那之后又过了挺长时间，我收到了一份邮件，快递小哥说，是我父母寄来的，打开一看，是我死了两年之后的一份城市晚报和几张网站新闻的截图——两起杀妻案的凶手均已伏法，幸存者口述还原真相。
　　我很高兴，原来上坟烧报纸还真不是糊弄鬼。
　　那天，我接手后，那片蔓珠华沙第一次开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