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收的男替身》枕浪听星

104、白月光与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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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朝不公，太祖皇帝顺应天时地利人和揭竿而起，长公主殿下一路披荆斩棘斩杀敌寇无数，并非娇滴滴的弱女子。
　　现如今朝中的大臣个个儿皆是有实绩的大将，且又为功臣之后，多得是明事理之人。咱们何德何能，得了殿下这般明智的君主啊……”

　　“新帝年幼，镇国长公主暂且监国。长公主不慕名利，以雷霆手段减轻赋税、兴修水利、斩杀贪官。原以为朝中文武百官会对长公主这般奇女子多有为难，却不想是无不被长公主的气度所折服，尤为配合。还真是难以想象！”

　　“文能登堂安天下，武能上马镇乾坤。‘镇国’‘镇国’，不亏为太祖皇帝的嫡系血脉。愿贤主凤体安康，德泽天下……”

　　望清楼大堂内酒香四溢，众百姓皆在讨论当今朝堂如何清明，君主如何以民为本。

　　三楼雅房中，守在陆承韫身后的暗卫听罢撇了撇嘴，“公子，望清楼乃是长公主的地盘，若是在此停留久了，难免会被人发觉，于我们所行之事多有不利啊！”

　　暗卫的话令陆承韫的思绪瞬间回笼，他垂着眼眸收回手臂，行之若素地起身掩好窗扉，隔绝一切言语，回到桌前端起茶杯，却未用一口，只是晃荡着浑浊的茶水，低声无波无澜道："十日前陛下身边换了一位乳母，原来之人可是被沁澜解决的？"

　　都被抛弃并痛下杀手了，叫的还这般亲热。
　　暗卫心中暗自腹诽，却答得一板一眼，“如今的皇宫如同铜墙铁壁般牢固，我们的人只能远远于宫门外守着。不过长公主既然保得住初语楼，想必手中的势力只多不少。”

　　“沁澜之才，世间确实少有。”

　　“……”
　　暗卫忍住暴打主子的冲动，竭力劝解道：“公子难道忘了吗，自幼跟随您的元栖大人若非发觉异样决绝逃生，此刻怕是早已命丧黄泉了啊!”

　　"沁澜并非弑杀之人。对我出手仅是因为我的亲王身份。况且沁澜已留下我们的孩子，她自是心有愧疚。"
　　陆承韫握紧茶杯，眉峰微蹙，再次开口道：“兄长曾为天子，父亲曾封为定国公，大漠一战我军功无数，沁澜动手情有可原。”

　　“……”
　　暗卫对此话虽想要反驳，但细细想来确实无错，正巧此时旁侧雅房内传来声响，他便默默闭嘴，无声叹了口气。

　　陆承韫一身玄色锦袍，垂首直直盯着茶盏之上虚无缥缈的袅袅热气。

　　父亲死了，母亲死了，兄长被早有预谋的他们联合除掉，原以为他与沁澜二人此后休戚以共，却不想自己亦是她棋盘中，随时可遗弃的一枚废子。

　　德泽天下？

　　方才的赞扬声不断于耳边响起，陆承韫的神色掩在热气之中，茶盏却越攥越紧。

　　明亲王已死，现在的他不过是个有点银钱的寻常平民。

　　呵，且无父无母，无妻无儿……

　　想到此，陆承韫猛然起身，将碎掉的茶盏稳稳扔于桌面，握紧双拳掩盖住掌心的涓涓血丝，“走吧，消息已知，先行安定明日事宜。”

　　他与沁澜之间尚有一子牵绊，定有重逢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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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琐事众多，自乾清宫议政而出已至酉时，李暮岁告别宫人后，朝旁侧马车浅浅作揖，“雨天湿滑，宋贤僚莫要着急，步以缓行，方能平安归家。”

　　宋远竹淡笑回礼，“雨中行车宁静而美好，侍郎大人亦要勿慌勿躁，顺利返家。”

　　话音方落，李暮岁表情一滞，再次客套几句后率先离开。

　　马车缓缓前行，车内的李暮岁蹙起了眉峰，双指托着下巴细细琢磨着方才那句话，
　　"我听说他十几年来恣意豪爽，虽过目不忘，但性子简单，也就是两年前突然记忆全失，行事做派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这才导致科举延误。
　　不过短短两年，他就忽然开窍，听懂了我在骂他靠爹升迁吗？
　　嘶，他到底吃了什么灵丹妙药才变得如此聪慧？要不，我也弄一副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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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清楼窗外细雨如织，眼下天色尚早，若是再等片刻，还不知回不回得去。

　　顾向暖招呼侍卫将萧抒连人带椅抬上马车后，掀开车帘，一脸愁容的侧头望着车外缓步后退的景致，“太后病重，如今的明昭王朝由长公主垂帘听政。无王之治历经几月之久，王朝皇城依旧和乐融融，足以证明长公主殿下有多稳重聪慧。可父亲……哎……”

　　萧抒双腿残废，已不理俗世在家躲了将近一年，听她烦恼便追问道：“伯父如何？难不成对贤昭的政令多有异议？”

　　“殿下好歹是皇室正统血脉，父亲哪里会当面提出。不过是对我的教导更严了些。立世明理的书籍突然之间不让触碰，《女则》《女训》之类的倒是督促得紧。”

　　“殿下……”萧抒斟酌着话语，“小陛下尚在襁褓，贤昭身为女子却要监国掌权那般之久，尽管有先皇遗诏在先，朝臣中也难免有不服气者。”

　　“有时候我真羡慕初语楼里的姑娘，自由自在，不受世俗拘束。对了，方才听你说起先皇，我长居闺阁，倒是知晓一些皇家秘事……”

　　那左右警惕、探头探脑的模样令萧抒瞬间失笑，他稳了稳呼吸，与那好奇的小眼神直直对视，“你我虽因着礼教相见甚少，但有些话我还是说得的。”

　　见他瞬息明了，顾向暖眼神越发晶亮，“说来不过是些旧事罢了。”
　　她嘴唇翕动，还是和盘托出，“殿下素来温婉贤淑，自明昭成立后手中更是不曾沾染丝毫鲜血。先帝与殿下青梅竹马，对殿下一往情深，崩殂之后突然传出自己……移情别恋，甚至由太后出面亲自认证已有一子，这番突如其来的消息自是让各方朝臣措手不及。”

　　萧抒点头不语，凝望着她的侧脸静静聆听。

　　“若是我骤然得知此事，也定然不信。不过即是太后所言，想必确是为实情。
　　可既是实情，那先帝先前处处宣扬爱慕殿下，难不成只是为了皇位？
　　若先帝对小陛下的母亲一往情深，又怎会宣诏让其陪葬。
　　你说那个位置上的人变来变去，如此频繁，是巧合还是国运至此呢？”

　　萧抒解释，“承韫性子向来不争不抢，大约是得了先帝密旨令他照拂贤昭，方才接手军权，从而……丧命。”

　　“确有可能。我倒是希望公主殿下那般善良美好之人，能够平安顺遂……咦？哎，宋公子！宋公子，这儿……”

　　见她多愁善感，刚想安慰两句的萧抒听罢‘公子’二字瞬间变了脸色，他抿紧双唇，探头探脑地向窗外望去，看清来人顿时瞪大了眼睛，声音颤抖道：“还真是……一模一样啊……”

　　宋远竹的府邸设在闹市之中，今日天色沉闷，路上行人稀少。

　　那远远而来的问候声实在清晰，立于府门下的宋远竹无奈叹气，将手中的油纸伞交给下人，不慌不忙地转过身来遥遥望向正前方，点头致意。

　　细雨朦胧间，那略显苍白的容颜更添温和，随风翩然的衣袂尽显润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