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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如何驯服一只不太想活的旅鸽 ...
1.
在那一场迟来经久的火葬后,世界上的最后一只旅鸽,艾利奥特·格罗夫回想起自己二十年来的这一切。
他最后的思绪停留在了噩梦发生后出现在萨尔贡的那位“救命恩人”。
矿石病发作时总会令人陷入一种痛苦与虚无,但他意外地习惯了那种疼痛,只是在矿石病发作时,这只黎博利难以清晰地思考,自己究竟是“沙卒”还是“艾利奥特·格罗夫”。
沙卒死在了萨尔贡的盛大的火葬中,而艾利奥特·格罗夫死于他十六岁的沙丘里。
旅鸽是没有归途的。
他离开哥伦比亚,离开萨尔贡,只身前往罗德岛。好像与他的种族相同,在这片大地之上,他无论身在何处,都是身为局外人的异乡异客。
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或是评价她,但当他单纯的以矿石病感染者身份登上岛时,与儿时的自己相同,他仍旧恨她,可他希望凯尔希可以给自己目标。
他企图抛却一切拽住自己曾经力图丢掉的过往。
矿石病俞来俞严重的发作是否昭示着他的人生已所剩无几?
青年并不在乎,甚至说他早已找不到自己继续流浪在这片大陆的原因。
他很需要一个锚点,能让自己余下人生没那么浑噩。
然后他遇到了一位指挥官。
他竭力寻找的“过往”,二十二年来岁月都未曾在她身上留下痕迹的凯尔希女士,将他指派给了一位年轻的罗德岛博士。
一位年轻的,瘦弱的,将会掌管他未来仅剩不多人生的女性。一个抵御整合运动的核心存在,对每一位干员都热肠古道的烂好人。
“您的干员,异客。很期待与您共事,博士,我们都会享受这个过程的。”
那时博士似乎才睡醒,整个人困乏地盯着资料,漫不经心地翻过好几页档案,停在了某页内容上。
异客最初并不知道她在盯着什么内容皱眉又沉思,只知道博士在不太高兴地结束思考后,宣布到:“……如果你准备在罗德岛长久待下去的话,那来当我的助理吧。如果你愿意的话,就一直当下去。”
“能为您提供帮助是我的荣幸。”
博士留给异客的第一印象恬静而单纯。
后来他才知道,这是他对她最大的误解。
2.
很少会有干员讨厌这位在石棺里躺了三年的博士,即使她身体孱弱,经常在理智崩溃的边缘徘徊,喜欢说一些让大家容易误会的话。
但没人讨厌她,因为大家都知道,罗德岛的博士喜欢每一位岛上的干员。在大家的口中,这位近乎完美的指挥官只有一个缺点,她会经常把自己的理智消耗殆尽,然后做出大量出格的事情被凯尔希医生责骂。
他上任博士助理之前存在一项干员之间的“常识”,新上岛的每个干员都会担任一段时间博士的助理,但没有哪位干员是花言巧语博士身边的常客。
在异客担任博士助理的第三个月,其他干员很好奇自己为何能在博士身边担任助理长达三个月,或许是因为出众的能力?或许是因为肤浅的皮囊?又或许是因为他无偿送上岛的那些“资产”?
异客给不出任何规范的回答。
他也并不在乎这个问题的答案,很多时候他都希望这个指挥官能够在战场是上把他物尽其用,甚至说,最好毫无感情地把他也当做一件战争兵器。
异客担任博士助理遇到的任务没有什么难度,最棘手的问题也不过是判断博士本人是否由于超高强度的思考而濒临理智崩溃,需不需要补充理智液。
博士失去理智是什么样的?
很难让人想象的是,博士失去的只是“常规”的理智。丧失部分理智后,博士的大脑处于一个高度活跃的状态,已经濒临崩溃,却能继续运行并解决许多以往被定义为棘手的事情。
她很享受被别人逼上绝路的感觉,喜欢零和博弈,如果她光顾过赌场,那一定会是位十分出色的赌手——也许罗德岛博士的本质是个疯子。
某次行动计划中,出现了一些漏网之鱼。
在萨尔贡摸爬滚打的二十余年经验提醒着他,他完全有能力解决掉刚刚越过此处防线的人。
“我不能容许受罚者安然离开我的视线,博士,请您允许我前去善后。”
博士就在他身边,听完他说的话点了点头。战场上充满灰尘,空气质量很糟糕,她带着面罩,声音透过面罩传过来,有点模糊:“你说的对。”
随后,似乎是为了说话更省力,她摘下了面罩,清秀的面容出现在兜帽下。
“严格意义上来说我并不能阻止你去送死,并且这对你来说确实算不上什么危险,最多只是受点伤。”
“但我实在是又脆弱又怕死,我还有那么大一个罗德岛要养,上有老下有小,实在不能陪您去善后了,”她毫不在意地指了指那几个人溜走的方向,“就现在,抛下你亲爱的博士去善后吧,异客。”
说罢,似乎觉得不够过瘾,又补上一句:“当然,你走了以后我不能确保我不会出事,安心地去吧,我争取让你回来的时候能见到我的全尸。”
“……”
眼神里绝没有什么“你敢离开我视线看看”的威胁意思,反而意外地真诚,让异客怀疑自己刚刚听到的话不是出自眼前人。
异客是名十分杰出的阴谋家,在如何去分析一个人的欲求并放大它们、让人自食恶果这方面得心应手。
但他确实不太会分析这个疯子博士都在想什么,这个家伙对自己身体的在意程度只能用微小来形容,却比任何人都在乎他们的身体。
也包括他的。
他并不理解她,但博士的指挥能力确实让异客对她带上几分尊敬。
没有人能猜测出她下一步要如何布棋,大家只能在战场结束后的复盘中对她的每一步战术指挥都惊为天人。
博士很擅长用语言作为武器,她甚至还曾单纯地靠着那张嘴为罗德岛谈下了一单大生意。
与罗德岛其他干员的看法大致相同,博士平时如果少说些话会有更多的人喜欢她。如果不是她令人惊叹的指挥能力,异客怀疑博士这张嘴早就让她命丧整合运动了。
3.
——人到三十八就不得不承认自己老了。她经常这么对他说。
博士总是很喜欢拿自己的年龄开玩笑,在阴阳怪气时习惯叫他“异客叔叔”,并且喊到第二个“叔”字时,会格外地降一个调来拉长称呼。
他并不介意,只不过两人的年龄或许没有差别那么大。
“三十八岁已经是大叔了,我亲爱的小鸟。”
异客已经不知道她给自己起过多少个奇怪的称呼,只是每一个的时效性都十分短暂。
博士困悠悠地打着哈欠,似乎觉得自己刚刚的话很有道理:“你的心灵已经千疮百孔了,这完全担的起我叫你一声叔叔,艾利奥特。”
“您说的对,博士。三十八岁这个年龄确实已经处于人生黄金期的尾段了,这是我无法左右的事。只是,”他顿了顿,端起手中的杯子,轻抿了一口咖啡,不紧不慢地说,“我没记错的话,您这周的体能训练还未达标。”
“您需要咖啡吗?我可以为您泡一杯,这是我在萨尔贡不多的爱好,您爱好酸一些的,还是苦一些的?”
“我以为身为助理了解我的习惯是分内之事,”越过让人头疼的体能训练,博士揉了揉眼睛,翻看起下一份文件,“我更偏好甜食。”
甜食可以及时补充因过度思考消耗的糖分。
她把目光从纸堆中抽出来,看向男人。男人橘粉色的长发打理的很好,他站在桌边,眸光深深,没有等到她的回答,于是问:“卡布奇诺如何?博士。”
“麻烦了,我亲爱的助理。”她抬手把文档资料递给他,“顺便帮我送到工程部。”
4.
担任博士助理的第六个月,异客已经熟悉了在罗德岛上的生活。
往返于工程部和博士办公室之间的生活很平淡。他一向不喜欢参与罗德岛上的娱乐活动,而博士对这些活动从不缺席,幸好她从不要求他一同参与——又或许是她身边还有阿米娅,和一位更为熟悉的卡特斯小姐同行总要比和自己愉快的多。
如今的异客没什么兴趣爱好,在这偌大的罗德岛上他只关心三个人。
慑砂、凯尔希、博士。
一个与他过往那么相似的年轻人,一个令他无比在意、感情复杂的救命恩人。
一个……意外。
异客这么形容博士:一个自己人生中完全意外的存在。
罗德岛上稀奇古怪的存在很多,他不明白自己于她来说有什么特殊的地方,让她如此在意自己。
那名经常处于失去理智边缘的少女,她看起来对什么都有兴趣,却又很快就会兴致缺缺。
少女。
异客猜测博士远已经过了少女的年龄,可对方却总是能让看到她的人第一眼想到用少女这个词形容她。
从说话到行事,都让人觉得或许她还是个少女。
一位异想天开的疯子,一位天真又单纯的烂好人。
那个少女嘻嘻哈哈与刻意花言巧语的表面下,藏着一颗精明的心。
但大概是异客在自己年少时执着于为恩师与亲友复仇,游走于萨尔贡的武器商人与黑市之间,毫无芥蒂地去相信每一个人对于早就习惯防备的他来说是天方夜谭。
是的,这位罗德岛的博士毫无芥蒂地相信每一位来到岛上的干员,包括当初登上罗德岛仅仅几天的自己。
她总是太过信任其他人,这其中也包括他。
随意地让他近身,随意地喝下他泡的咖啡,大概很难让整合运动的人想象到如此没有防备的人会是罗德岛的博士。
那并非是她的愚蠢,反而是一种常人难以理解的自信。她拥有绝对的自信,因此愿意给予别人绝对的信任。
某天异客在看到她时想起了记忆里的某个存在。
即使她很聪明,他还是很早就诱劝过她别付出太多的信任。
那时的博士怎么说?
那时她完成了一天劳累的工作,补充完理智液,坐在桌子上欣赏着窗外普通的景色。她望着窗外徘徊而过的飞鸟,在满目夕阳余晖中,喊他到身边来。
然后亲切地为他整理衣领,手指轻轻在他的脖子上敲着古早的摩斯密码。
指尖有节奏地敲打着的规律与脉搏的跳动混在一起,她的呼吸近在咫尺,绵长的密语结束后,博士对他露出自信的微笑。
『我打赌,你会爱上我给你的信任。』
5.
今天异客休班,他本来想和慑砂讨论一下那家位于哥伦比亚的企业。青年站在甲板上,吹着冷风,在风里听到不远处的脚步声。
湿哒哒的。
博士的工作服淌着水,兜帽被摘下,头发湿漉漉的黏在额前,面罩被主人抓在手里,水珠滑过锁骨后消失。
罗德岛没什么假期,博士这种核心存在更是接近全年无休。
过分的工作强度会让博士理智大量丧失,所以凯尔希和医疗干员默认了她时不时偷懒与打瞌睡的行为,归根到底,她们还是希望博士的理智保持在安全范围中。
博士的时间规划很糟糕,异客见识过她的“厉害”,这个家伙总能在很短的时间完成一天的工作,虽然她明明可以按时做完,不拖到那么晚。
平常作为博士的助理,异客经常要做的就是提醒博士按时休息和随身携带多支应急理智合剂。
每一位博士助理都很难判断她的理智到底处于哪种情况,因为她是个喜欢让理智一直在崩溃边缘徘徊的疯子。
她停靠在某处建筑的边上,用手指的指节敲着身后的建筑。异客了然,她在等他过去。
阿米娅不在她身边吗?
这种情况还颇为少见,毕竟博士很少离开她的视线。
面罩被她扔在地上,她打了个喷嚏,有些发抖地蹲下,小腿白皙的皮肤露出来,想要靠在身后的建筑上。异客意识到事件的严重性,今天博士不得不去医疗部了。
她的身体实在太孱弱。
青年加快脚步,想要走近些看看她现在什么情况。
随着少女晕头转向地向背后倒去,异客忽然想到。
他初到罗德岛时,对于矿石病的治理并不上心,那个热心肠的家伙总是会在背后拉住他的头发,让他不得不倾下身来听她说话。
而博士会笑眯眯却又大声地说着容易让人误解的话。
——我那脆弱又美丽的小鸟哦,倘若有一天你先离我而去,我怎么承受得了呢?
异客单单只是握住她小臂,就能察觉到衣服近乎空了三分之二,博士宽大的工作服下藏着她弱小的身躯,青年有一种错觉。
只要他稍微用力,这具脆弱的身体就会受伤,那截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就会留下久久难消的红印。
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长时间的走神让他未能拉住少女,异客额头上的源石结晶不合时宜地发痛。
时隔许久,他感到一股带着些许陌生却又熟悉的痛楚。
“……看什么呢,快点给我爬起来。”
在少女略显紧张的催促中,异客回过神来。博士的工作服在重力的作用下贴上地面,她有些瘦削的手臂支撑着身体避免完全躺下,离得太近,他意外能听到对方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怎么?异客叔叔对我着迷了?真可惜,爱的号码牌暂时发不到你这里。”
“只是在想,您到底做了什么才让自己变成这幅狼狈模样。”
“身为助理的你没有及时拉住我还陪我一起摔倒才问题更大吧,战斗经验十六年难道只是简历上的好看吗?”
“当然,这是我的问题。但是您现在的样子实在太特殊了,我想只有知道您到底做了什么,医疗部的干员才能制定出合适的治疗计划。由我交代,总比您听他们唠叨好。”
“凯尔希当初究竟是怎么养的你才会把你养成这个样子,如果让我来那一定不会变成这样,这么一想——”
如果。
这真是一个让人引发曼妙联想的词语。
可如果的存在是没有意义的,这个词在过去只会动摇他想要复仇的心,在此刻只会虚构出不存在的幻想。
他不可自抑地按照少女话中延伸着过去的未来,却想起他与凯尔希的一切。
他是如此地恨那个人,又在完成盛大而漫长的复仇后开始追寻那个人。
然后按照凯尔希的指示,他现在是她的人。
她挖苦道:“那个女人随便把人塞给我——”
突然的转折令异客有些错愣,在对上少女的眼睛后,他察觉到对方的气焰消失殆尽 。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而停下了准备说的话,她努努嘴,说出与原来语气完全不同的话:“……真是格外的迷人。所以我亲爱的助理,你打算什么时候扶我起来?”
话里的攻击性完全消失,反而带着一种极具挑逗的意味,她看向他,刻意凑近他,提醒着他两人过近的距离。
异客在博士的眼眸中看到自己,他认真地看着她,在思考她刚才话的含义。
不对。
她突然的转折并不是为了说一句“我亲爱的助理”来提醒他。
异客起身,握住少女的手。博士用力捏着他的手,在白色手套上留下褶皱,站起来的间隙,她说:“……有些问题不问出口也是一个选择,比如说,你和慑砂最近关注的东西。”
“您说的对。”他无意与博士争论,“您无需介意我与慑砂的关系,我不会做出任何忤逆您意愿的事。我想博士您清楚自己的身体情况,我虽然是您的助理,但我今天休假。”
凭借异客对博士的熟悉来说,以退为进更好用。
果然,少女转头看向别处,声音很小地向他解释:“……掉进去了。”
“什么?”他没有听清楚。
“……为了追一只粉色的鸟,掉进海里了。”
异客沉默。
深吸一口气后,他发问:“那鸟呢?”
“飞走了。”本还有些许不好意思的博士突然理直气壮起来,像个小孩子一样表露出“我也不想”的无辜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这一切都要怪那只鸟是粉色的,我看到它时想起了我亲爱的助理。”
额前的源石结晶还在持续阵痛,但异客觉得这与他的头痛相比不值一提。
他闭上眼,默了默,在自己过往的经验中寻找对付如今这个场面的方法,最后,无可奈何地,他说:“医疗部的干员应该会很愿意和您讨论那只鸟究竟是什么颜色,我送您去医疗部。”
异客伸出手,再次握住她的手臂:“扶好,博士。”
6.
罗德岛来了位新的干员,异客先生结束了他快要长达一年的博士助理生涯。
原因?不清楚。
新来的男性干员并不爱说话,更多的时候喜欢独自一人,但博士好像并没有意识到这件事。
她对新的助理十分执着,甚至追进了这位干员的卧室——虽然被拒之门外了。可是每当她与对方单独相处时,又会把目光更多地落在那位女士身上。
博士的态度往往让他难以判断,她究竟是更在乎那位男性干员还是更在乎那位女士。
异客捏着手中的咖啡杯靠在门边,注视着不远处的动静。站在门口的少女在傀影门前吃了闭门羹,博士转头见到他,忽然顿住。她皱眉思考过后,好似在脑子里想到了什么“点子”。
用罗德岛如今全部的咖啡存货发誓,她想到的绝不会是什么好事。
少女走过来,和他挥手打招呼,立于他身前,毫不客气,“我亲爱的干员,我猜你会请我喝杯咖啡的,对吗?”
香气萦绕间,他喝了一口咖啡,“房间有些杂乱,可能不太适合您落脚。”
异客并没有请她进去。
“很难想象你会用这种借口搪塞我,”连续吃了两次闭门羹的博士并不服气,“我赌你有洁癖。”
“让您失望了,我没有那种癖好。卡布奇诺,博士?”
“你知道我喜好的,”博士转身略过他,走向屋内,又问,“说来,你告诉他会喜欢喝咖啡吗?我在想——”
他。
异客这会觉得连少女都变得碍眼起来,因此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停顿。
他情绪平淡地看了眼手里的杯子,杯子里的咖啡在刚才就所剩无几,现在已经露出了杯底。
卡、布、奇、诺。心底咀嚼着这四个字,他准备去寻找房间中的咖啡豆,转身对上少女震惊的模样。
他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意识到令她惊讶的事:他的房间确实如口中所说的那般杂乱,满地的铁屑与随处可见的零件。
博士震惊的说不出话,他放下杯子,打趣道:“您准备把什么输给我?”
她嘴贫地笑了几声,“把凯尔希输给你,这样她就不会总是在我耳边唠叨‘这片大地’了。”
“很有趣的奖品,不过凯尔希医生似乎并不属于您。”
“你说的对,所以我们还是来讨论一下傀影喜欢什么与怎么样才能让他在乎我说的话?”
“……博士,我没有兴趣与您玩小孩子的游戏。”异客微微欠身,略微靠近她,“这也是你俘获人心的手段吗?”
“你总是聪明得让我苦恼,没办法啦,投其所好是拉近关系的最佳手段。”博士又开始口无遮拦地说起话,随后,她趁着青年俯身,伸出手轻轻触了触他额头上的源石结晶。
“这里的,有变更严重吗?”
她望向他的眼神过于纯粹,异客愣了愣。
但青年还未来得及思考更多,她就开始吐槽他当初对矿石病的治疗有多么消极,她花费了多大的努力才让他对治疗上心。
末了,博士又提起那位新助理。
“他比你严重多了。”
……碍眼。
她和他都碍眼。
“那如果您的新助理依旧对矿石病的治疗消极呢?我相信您应该准备好了备案。”
博士开玩笑:“那我只能考虑夜袭他的卧室以死相逼了。”
“……您真的会这么做?”
她真的会这么做。异客想。
青年尚未等到她的回答。
不远处传来开门的声音,博士的注意力在一瞬间转移。或许是傀影推测博士已经离开,走出了屋门。
少女忘记了他问出的问题与向他讨要的咖啡,飞快地冲向男人的门前,生怕来不及阻止对方关上门。
她是那么担心又在乎她的新助理。
早上的阳光正好,拉长了少女在地上的影子,他追寻着投去目光,只捕捉到背影。
耳边传来他熟悉的人声,异客沉默地抬头多看了两眼太阳,觉得刺眼。
他此刻明了博士迄今的一切作为。
那只是烂好人单纯地想要每一位患有矿石病的干员都能够好好治疗而做出的越界行为。
她并不在乎自己的行为是否过分,因为她只会关心他们矿石病发作时是否会疼痛。
罗德岛的博士喜欢说些容易让人误会的暧昧话,但与她相处久了就会清楚——
你无法向她寻求到任何感情。她没有丝毫防备心地信任每个人,究其本质,是她不会与任何一位干员建立“亲密关系”。
没有人特殊,没有人不同。
异客不得不承认,她俘获人心的手段十分有效。
额前的源石结晶隐隐作痛,他抚摸上自己额前菱形的结晶,想起博士总是会夸赞它危险又漂亮。
可那又如何呢?
他自言自语道:“托您的福,比刚来好多了。”
7.
不用再照看那位少女让他的时间变得富裕,异客生活中突然空闲出来的部分都被他投入到了机器零件之间。
研究那些齿轮之间的关系,远比研究博士与每个干员之间的关系要轻松的多。
比如说,错过午餐时间的异客第四次遇到了博士与她新助理的短暂“争执”。
她拽住对方的衣领,踮起脚尖刻意地靠近傀影——异客很清楚,这么做会让对方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她身上。
“请问我亲爱的助理,不积极治疗矿石病的你要如何保护我的安危?在危难关头矿石病突然发作怎么办?独留我一人面对那些危险吗?”
博士实在是个奇怪的人,又或者说,她太习惯将感情作为武器。
她对傀影说的那些话,丝毫不带质问语调,反而更像是在害怕地假设某个可能。
异客注视着两人,直到两人不欢而散。他本想着自己也该离开,可博士苦闷地抓了抓兜帽,他离得不远,甚至还听到了少女的叹气声。
博士抬头见到他。
异客此时看不清博士的面容,但在她见到自己的一瞬间,身上的苦恼又消失殆尽。
她像是刚刚未曾与他人发生过对峙,脚步轻快地朝他走过来,说道:“我猜你又没有好好吃午饭。”
异客几乎没有思考,习惯性地回应某人:“您不是总说人步入中年后记忆力会逐渐下降吗?我想,确实如此,这具躯体的性能正在下降。”
“异客叔叔,”博士立于他身前,姿态放松地摘下兜帽,“或许你不必把忘记吃饭说的那么冠冕堂皇。”
他微微低头,一副虚心的样子,“受教。只是在下确实不是追着一只鸟掉进海里还能理所当然的人。”
“……”不会说话就别说了!
博士假装没听到后面那一句,无聊地找着话题,又问:“你最近和慑砂怎么样了?”
青年叹气,说话的语气佯装失望,“博士担心我们给罗德岛惹麻烦吗?我应当没有向您提出过与那相关的请求。”
“关心某个大叔在罗德岛的日常社交而已,毕竟某个人卸任助理后天天泡在工程部,完全没有社交生活。”
当然,他担任助理时也没什么社交生活。
一只鸟低空飞过,博士双手按在栏杆上,转身、双脚腾空——
异客下意识地伸出手,而后又顿在了空中。
他低头,眼神晦暗不明地看着自己放在博士背后的手。
博士坐在栏杆上,转头想与他再说些话,见到的是他没来得及收回的手。
她不解地伸出手,轻轻地点了点他指尖。
隔着白色的手套,少女的指尖与他纠缠,手上传来的触感模糊,异客一时无法分清心底的异样感究竟因何诞生。
他收回手。
博士又叫他:“沙卒。”
他明明当了二十余年的沙卒,这一刹那却觉得这个称呼很陌生。
异客闻声看她,博士坐在栏杆上,心情不错,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到凯尔希身边去?”
青年一时无言,想从她的脸上找寻到其他未说出口的意味。
什么都没有,她只是单纯地问他,什么时候再回到凯尔希的身边。
他在凯尔希的身边待过多久?
异客忽然笑出来,反问道:“您为什么会觉得我会回到凯尔希医生身边呢?我很早就与您说过,我是您的东西。”
博士惊讶异客的突然发笑,她皱了皱眉。
“我之前一直以为你对助理的职责有误解,现在我明白了。”她的语气很平淡,呼唤他遗弃的某个代号,“沙卒。何必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如此之低?我又不真的是小孩。”
言下之意,你演给谁看。
他直直地盯着博士看了一会儿,随后开口问了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您知道我是如何患上矿石病的吗?”
“怎么提这个……”她小声嘟囔着,猜测,“在复仇生涯里的意外?”
“那也许是最为规范的回答吧?”青年摇头,回想起多年前黄沙中的往事,“我为了反抗过去与命运,打开了那个箱子,砸碎了那块源石。如此,我获得了能力。”
博士第一次听他提起年少的往事,内心只感荒谬,吐槽着:“……你当初疯了吧。”
异客从容道:“博士,我已经疯了二十多年了。”
从他砸碎那块欺骗众多人的源石,到向命运讨要那一枚金币,他的人生,一直在复仇与虚无中徘徊。
纠问伊巴特王酋的罪责,用二十年造就的薪柴,让他的过往又消融在一场大火里,此后,漫长的时间对他来说只是酷刑。
“我现在无所事事,只想当您的助理而已,可您连这样的机会都不愿意给我了。”
博士的眉眼皱得更厉害,似乎有些后悔让他把话题拽到这里,试图回到刚刚谈论的内容:“……我只是想问你什么时候回到凯尔希那边。”
“回去?又有哪里能让我去呢?现在,我是您的人,您告诉我,我应当回到哪里去。”
……又是这句话。
要如何形容这种人?
变成猫、变成老虎、变成被雨淋湿的狗。
想要引诱谁?
她眯起眼睛,胸腔内的情绪很不满,“艾利奥特·格罗夫与他没用的美丽废物罗德岛博士,彼此不过是最正常的上下级关系。谁属于谁?谁都不属于谁。”
“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如此之低是想演给谁看,又要谁可怜?萨尔贡的黑市之主,我只是想听你的真心话。”
博士知道自己说出口的话有些重了,可她确实感到好笑,异客又何必总是重复那句话?他是不是她的人,是不是她的东西,他自己难道不清楚吗?
“唔,真心?这种东西在萨尔贡是多么奢侈啊。”异客自嘲地笑道,“我从未说过任何谎言,我还要说什么才能让您认为我是真心的?”
“不说谎就是真心吗?”
她低声问。
异客没有回答。
今天的天气其实并不好,天空是浅浅的灰白色,只要抬头望一眼就会觉得沉闷。
那只鸟从两人的头顶再次掠过,飞远。不知何处吹过来一阵风,博士闭上眼,随着那只飞远的鸟一样——
她松开握着栏杆的手,整个人失去支撑力,向背后倒去。
她故意的。
青年很清楚,博士是故意的。
异客不清楚她这么做的原因与目的,只是当他回过神来时,少女的背砸在他的臂弯上,他接住了她。
博士知道他会接住他,所以松开了手,而异客知道她是故意的,却还是接住了她。
然后她缓缓地睁开眼,用一只手轻轻敲了敲他的心脏部位:“沁礁黑市的沙卒,难道会向我这样的孤家寡人寻求什么感情吗?这样说话太累了,我不是来找你吵架的,只是想知道你什么时候离开。”
异客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他会离开吗?青年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因为毫无必要,“我没有归处。”
犹如他的名字,在这片大陆上,他是永远的异乡人,没有心灵上的故土。
他说:“我并不明白我的心,它现在在您那里。”
8.
档案资料干员那一栏上写着异客,Passenger。
博士坐在椅子上,眼里流出生理泪水,困得上下两个眼皮死死黏住,嘴却没有停下:让我看看凯尔希女士又把什么东西扔给了我,哦,一个三十八岁的,看起来图谋不轨的,沁礁黑市真正的主人。
她抬手抱住身边的阿米娅,下巴搁在少女的肩膀上,说着胡话:哈哈,长得真好看,连源石结晶的位置都那么好看。如果不是我的干员就更好了。她自己二十年前惹到的麻烦找上来了,结果现在把人丢给了我——成年人的世界好恐怖。
阿米娅轻轻拍了拍博士的后背,安抚她:醒醒哦,博士,今天的工作还没有做完,等一会儿新的干员马上就到了。
压榨童工是违法的。博士努努嘴想说这句话,又想起罗德岛上那些年龄很小的干员——哦,我们罗德岛有很多童工,而且她并不是童工。
她认命地离开阿米娅的怀抱,和阿米娅挥挥手,表示自己“清醒了”。
阿米娅认为博士的清醒没有丝毫的说服力,但还是按照她的意愿离开了办公室。
艾利奥特·格罗夫,沙卒,又或者他新取的代号:异客,情愿用他的全部家当,换一个上岛机会。他的目的很明显,为了凯尔希。博士并不知道两个人究竟谈论了什么,让这个男人意外地成为了自己的干员。
她倒是不在乎这个男人一开始的目的。
博士更在乎他档案上的【体细胞与源石融合率】7%与感染后没有采取任何的管理措施……他是不会好好治疗矿石病的类型。
关心自己干员的身心健康是一个合格的指挥官必备素养。
博士本来想,等这位对矿石病治疗不那么消极了就换掉助理,毕竟让人家总是跟在自己身侧算不上什么很好的安排。
但是异客确实和她想象中有些不太一样。
异客对什么都不上心。你问他什么问题,他都会如实地回答你,甚至说过于客观、冷静,很多答案都没有他应该有的情绪。
敬语、敬语、又是敬语。只有在提到凯尔希与慑砂他才会出现兴趣,至于自己……所有人都对她有兴趣,这只是身份带来的假象。
干员的身心健康也包括社交关系。她倒是愿意让他多和慑砂接触,但她确实有点担心两个人真的对那家企业出手。
两个热血方刚的青年人,有钱,有精力,有时间,其中一个还对复仇有执念。
怎么看都不适合长期相处,于是左思右想后,博士只好长时间把他安排在博士助理的位置上。
世界上应当存在经常吵嘴和互相阴阳怪气的朋友。
异客上岛快要接近一年,他与其他大部分干员的关系并不亲密,但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能说是没有朋友。
因为异客确实长得很好看,只是偶尔说话有些阴阳怪气,只是偶尔表现得对一切都不在乎……好吧,当人们意识到自己开始偏心时,天平早就快塌了。
博士每次想到自己某天脑子不清醒对异客做出的这条评价时都会很心虚。
可她又会给自己找补,偏爱自己的干员是正常的,他们是彼此交付后背的战友。
她告诉过他,总有一天他会爱上自己给他的信任。
他们都是她的朋友。
朋友——
“我并不明白我的心,它现在在您那里。”
异客的话在脑子里炸开,博士瞪大眼睛,头有些晕,刚刚按在他心口处的手忘记收回来,她狼狈地差点从他的手臂上摔下去。
“……你在说什么鬼话!!!”
9.
博士做得出来夜袭干员卧室这种事。
习惯使然,他的睡眠很轻,在博士溜进屋的那一瞬间,异客就清醒了。
他想知道博士准备做什么,于是没有第一时间睁眼,目前,情况有些微妙……
异客眨眨眼,与跪坐在自己身上的人目光相对,他确认自己的判断没有出错——即使他从未预判过,被夜袭卧室的那名干员是自己。
不过,博士并非准备以死相逼,反而更像是想要他死。
少女双手用力地握在他的脖颈上,面容并不和善地盯着他。他率先开口:“夜闯一名男性的卧室似乎不是什么淑女行为,博士。”
博士的脸上带着浓重的黑眼圈,语气淡淡的,“我想了三天,没有想明白那天你说的话。除非你想和我谈濒危黎博利繁衍计划,不然我现在对其他东西的讨论都不感兴趣。我有话直说,我要你的解释——你那时候到底是什么意思。”
一如既往地,她在开始前总会说几句暧昧话。博士的话说得含糊,但异客还是听懂了她想问什么。
他饶有兴致地回答她:“我在渴求你的怜悯,不是吗?”
青年的回答并不让她满意,她加重了手上的力气,“我不相信萨尔贡的沙卒会渴求一个人的怜悯,更何况我在你人生中的占比微不足道。”
异客气定神闲地提醒她:“博士,你没有足够的耐心。我刚到罗德岛时就提醒过您,您应该给敌人更多的耐心。”
“我不想听这些。艾利奥特·格罗夫,我咬钩了,你把我钓上来了,我需要解释。”
“不然你就去和凯尔希苦口婆心解释,等着被扔下第二次吧!”
异客没有说话,直白地看着她,对上她躲闪的眼神。
“我再说一遍……”
博士在犹豫,犹豫着她是否说错了话,连按在他脖子上的双手都不自觉地放松。
事实上,他并不认为被他人与凯尔希的往事是一件痛苦的事,那最多只昭示着他的无能与命运对他的捉弄。
凯尔希在他的人生里十分重要,甚至改变了他的一生,他怨恨、理解、追逐过那个人,那是他的过往,他讨厌却又无法抹去,成就了他此刻的过往。
他厌恶萨尔贡的一切,然而又不得不承认他是萨尔贡的沙卒。
但博士并不这样认为。
她会顾及太多东西,只要讨论的东西一旦涉及到“情感”方面,就会极为掣肘。
感情是她的武器,也是她的弱点,她没办法做到像对待敌人那样对待自己人。
他握上她的小臂,稍微一用力——两人交换位置,博士躺在他的床上,他仅仅用一只手,就盖住了博士的脖子。
手下的脉搏跳动脆弱的,只要他捏紧,她就会昏死过去。
“夜闯男性的卧室,博士知道这在萨尔贡意味着什么吗?我也很想和您谈濒危黎博利繁衍计划,”他俯身盯着她,橘粉色的长发垂下来,居高临下的,“但您好像忘了,您并不是一名真正的少女。”
“唔,您很聪明,应该清楚当言语不再是趁手的武器时,您应该及时抛下它……不过,我现在是您的东西,我不会伤害您。不论您是否承认,我都是您的人。”
青年的手并没有带手套,意外真实的触感从脖子上传过来。指尖划过她跳动的脉搏,他敲下的——
M——Y——D——E——A——R——
『MYDEAR。』
……她常用的口头禅。
……我亲爱的。
她曾在他的脖子上敲下一段又一段古老的密语,现在那一切被如数奉还。
她深呼吸,试图平复心绪。
“感情一直以来被您当做武器,可当您没办法判断我对您是什么感情时,就会自乱阵脚。您说对吗?博士,萨尔贡的沙卒应该还不至于看错这件事。”
“……我夸赞过你的美丽的面容,对你的才能惊叹不已,经常与你吵的有来有回,但我记得,我还没有骂过你。”
博士在恼羞成怒与惊慌失措过后,很快镇定下来,握上异客放在她脖子上的那只手,一个个掰开他掌控在她身上的手指,“你把我当成什么,异客?”
她握住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两只手放在一起,大小鲜明,他的手能完全地包住她:“萨尔贡的黄沙教会了你如何将感情算进筹码中,却并没有教会你如何把它当做武器。”
随后,她倾身过来。
他在她的眼神中什么都看不出。博士是个将所有想法都浅显地摆在表面上的人,可异客此刻什么都看不出。
呼吸洒在他的脸上,卧室安静得没有任何声音,一个丝毫不带情意的、转瞬即逝的吻,落到他的嘴角。
他再次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不存在感情,也没有利益关系的纠缠,这是个纯粹的过分的吻,甚至说,这只是一种彼此之间最为普通的肢体接触。
异客甚至无法分析这个吻的目的。
他并不明白,因为他并非在渴求如此的结局。
“现在呢?萨尔贡的沙卒再分析分析,我很想听。”
她给自己的目光却依旧单纯。
在异客漫长的沉默过后,她再度贴过来想要亲他,异客本能地退后——
“我没有把你当做敌人,”博士笑出声来,“所以,我不会输。”
异客抬手捂住头,他闭上眼,“……博士,容我提醒您,目前您在我的床上。即使您经常说三十八岁已经老了,但我依旧是个男人。”
少女自豪又轻松的声音在耳边:“但我不是啊。”
“……”
她俘获人心的手段十分高明?
那是最为愚蠢的一种办法,她在用一颗心去换另一颗心。
……可有些感情的存在注定是无懈可击的,例如她的自信,例如她给他们的信任。
——罗德岛博士的本质,并不是所谓的疯子,而是如她表现出来的那样,一个小孩。
她所拥有的一切,都源于她的理想与信念。
博士是一位绝对的理想主义者,在他人眼中至死都可笑的理想主义者。
“您总会让我想起某个人。”
“可我不像任何人,不是吗?”
“艾利奥特·格罗夫,”她笃定地叫了他的名字,“你拿我没办法的。”
“……您想要什么?沙卒能给您的一切,利益也好,身体也好,”异客低声问,“您给我一个答案,我把一切都献给您。您想要什么?”
“我不在乎你是谁的人,不在乎你叫艾利奥特·格罗夫、沙卒还是异客,我亲爱的黎博利,”少女捡起一缕他落在床上的头发,放到他的手心间,“我希望你身体健康,并且还想听你的真心话。”
……不说谎就是真心吗?
对一个人坦诚,远比对一个人诚实难得多。
他可以不掺虚假地回答别人想知道的问题,却做不到明确的形容出来自己想要什么。
一是很多时候他不知道自己追求什么,二是袒露真心在他的过往经历中等同于送上心脏。
感情、信任、真心,这些都是十分有利的筹码,可它们并不安全。
只有孤独才安全。
他一直认为,虚无与孤独本是他最后的终局,犹如哥伦比亚作家为那个家族所写的故事,八月的马孔多在下雨,百年后那个家族孤独的随着羊皮卷消散于历史之中,不会有第二次在大地上出现的机会。
仅凭二十余年就收拢沁礁黑市,瓦解伊巴特地区王酋的杰出阴谋家沙卒,在三十八岁这年,遇上了一位阳谋家。
她赤忱而纯粹,愚蠢又睿智,他能轻而易举地看穿少女所有的计谋——
可是他渴求她。
像她那天大胆又自信地为他整理衣领时表达出来的“我打赌,你会爱上我给你的信任”一样,她驯服了他,他渴求她的信任。
八月的萨尔贡会下雨吗?
他不知道。也不知道八月的哥伦比亚会不会下雨。
他只知道自己是异客,是沙卒,是艾利奥特·格罗夫。生于哥伦比亚,陷入过萨尔贡的黄沙,最后来到罗德岛。
他曾有很多身份,但现在只是岛上一名普通的干员。
“我的意思是,我渴求一个与您更亲密的关系。”
“给我一个未来吧,博士。”
他说道。
[END]
异客出皮肤的时候写的。
没玩过舟,但云了异客全部剧情和语音。
本篇包括后续应该有许多的引用未标注,写了挺久了就不标了(想不太起来),这片就记得一个猫、老虎、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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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如何驯服一只不太想活的旅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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