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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10章 ...

  •   夜很深。
      芙洛拉清醒过来后只看到陌生的天花板,这让她确实大脑空白了一小会儿。床的四周都拉上了帘子,床单也是洁白的颜色,倒像是注重隐私的医院风格。

      医院,这还是芙洛拉第一次进医院,从前哪一次生病不是躺在床上,然后等待着家庭医生的到来。她支撑起自己的身子坐了起来,依靠床头,沉默地回想起失去意识前发生的事情。
      在陷入黑暗前,她听到了熟悉的属于布偶猫的喵叫,也听到了另一道急切的声音——
      塞德里克。

      芙洛拉很不明白,为什么从第一次见面——不,或许该说从第一次对视开始,他的眼神里总是流露出忧伤,让她也跟着难过。可是,塞德里克为什么要忧伤?又为什么那么焦急自己的倒下?
      在分院时的紧张氛围里,自己不安地观察陌生的环境,塞德里克又为什么会偏偏向她说“放轻松,别害怕”。梅林在上,那个时候他根本没有立场对她说这句话不是吗?
      塞德里克一定认识自己,在来到霍格沃茨之前。

      芙洛拉垂下眸子,只有一盏昏黄的灯照亮她的一方角落。
      也许从这一夜后,她将背负许多秘密,或难以解答,或解答后唯有痛苦。

      芙洛拉总是认为自己并不算一个完整的人。
      她将灵魂束缚在古老庄园里,学着贵族淑女的做派显得乖巧懂事,只阖做画家绘完之后高挂的壁上画,便从来就没有奢求过像《呼啸山庄》里的凯瑟琳一样自由散漫、挑战规则。
      她能够做的,只有几次的骄纵,对价格不菲的珠宝视若无睹,让庄园里的每一个人知道她很缺爱,于是怀着心疼与愧疚补偿她想要的一切——除了自由。可她永远做不到光明正大责备老洛克菲勒,甚至不敢斥责古板的家庭教师,只能是规规矩矩地去学做个淑女。
      她是斯嘉丽留下来的种子,是老洛克菲勒的木偶人,却唯独不是一个完整的生命。

      当然,前提是猫头鹰不该出现。

      如果那封霍格沃茨的入学通知书没有来到洛克菲勒庄园,那么她就不会挑战淑女做派,不会开始尝试在老古板的眼皮子底下开小差,不会每天都倒计时、唱着“采买日之歌”,不会用“我想早点适应巫师世界”为借口在奥利弗家里待了整整两个月,不会给奥利弗的小猫取名字,不会——
      不会到了今天后才发现,她一直生活在一个谎言之中。

      芙洛拉不是一个傻子。虽然她依旧记不清任何事情,但是她能够从那简单的一句不完整的话里补全真相。
      魔力暴动,遗忘咒。
      芙洛拉迄今都没有忘记,当初自己把入学通知书念给兰德里听的时候,他系丝带的动作是如何呆愣、表情又是如何复杂。

      兰德里真的不知道自己的妹妹会是个巫师吗!

      泪水无声地流了下来,泛白的嘴唇止不住颤抖,喉咙里滚动着含糊不清的呜咽之声。芙洛拉把自己藏在被子里,蜷缩着身体显得如此没有安全感。手心被指甲掐得通红,却不服输地不肯松开半点儿。
      女孩儿可以接受兰德里的谎言——所以自己为什么要猜到这个事实!
      如果没有猫头鹰送来的入学通知书,那么她就不会接触魔法世界,永远都不会触碰到真相的边缘!

      她欠兰德里太多了。
      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芙洛拉没有办法愤怒地去指责兰德里的欺骗或隐瞒,甚至没有办法去埋怨半分。
      于是,她咽下悲伤,自己承受孤独与痛苦。

      可黑夜无论怎样悠长,白昼总会到来。*
      芙洛拉深夜在空荡的病房独吞悲伤,却总得在第二天面见太阳。她是被校医院的庞弗雷夫人叫醒的,这位极具职业素养的女士可不会让病人因为贪睡错过最佳的用药时间。
      咽下味道复杂的魔药水,芙洛拉皱着眉头想要找庞弗雷夫人索要糖果消散口腔里的味道,却被无情拒绝,这让从小被安妮用糖果哄着吃药的芙洛拉难过极了。

      庞弗雷夫人细心检查完芙洛拉的身体,让她在校医院再躺一天,一边忙碌,一边念叨道:“我在霍格沃茨这么多年,你这种体质的学生还真少见,以后你可要好好注意自己的情绪,不要太激动,受到刺激之后尽快让自己平缓下来。”
      芙洛拉点了点头。

      “等你明天出院的时候,我会给你写张条,你记得交给你的院长,让其他教授在需要挥动魔杖的课程上多关照你。”
      “什么?”芙洛拉一愣,“不好意思,夫人,请问您要写什么?”

      庞弗雷夫人皱着眉头,看起来很生气。
      “孩子!看来你得多关心关心你的身体了!”
      可能是看芙洛拉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庞弗雷夫人按耐住自己的愤怒,深呼一口气,细心解释道:“如果说一个正常巫师像上窄下宽的瓶子,那么他们的魔力正好处于瓶口的位置。可是我昨天在给你检查的时候,发现你的魔力几乎是到了最宽的那个位置——亲爱的,你的魔力岌岌可危。”

      等到庞弗雷夫人已经离开很久后,芙洛拉的脑海里还在回荡着她最后留下的那句话。
      又有什么不好理解的呢?
      自己的魔力几乎要比正常巫师稀少许多倍,如果耗尽了最后的魔力,那么后果不堪设想——会是成为一名哑炮吗?

      此时的芙洛拉疯狂地想要去寻求答案。
      魔力暴动,魔力暴动到底对自己造成了怎样的伤害!兰德里又究竟隐瞒了什么真相!

      “小花!你醒了!看来我跟罗尔夫来得正是时候!”
      清脆的嗓音打破了芙洛拉的烦闷,她抬头就看见伊莱温跟罗尔夫带着早餐走进了病房。

      伊莱温立马坐在了床边,握着芙洛拉冰凉的手,栗色眸子流露出深切的担忧,紧张兮兮地问道:“你昨天不是去找蛋奶酒了吗?怎么会突然晕倒?赫奇帕奇的迪戈里托罗尔夫把这个消息告诉我的时候,我都还不相信呢。不过幸亏你晕倒的时候被迪戈里看到了,才能够及时把你送来校医院。”

      罗尔夫贴心地把早餐放在床头柜上,刚偷拿一颗糖,手背立马就挨了伊莱温一巴掌。他撇了撇嘴,把糖放了回去,搬了张凳子过来坐下,“伊莱温吓坏了,她都哭了,哭得可丑了。”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伊莱温红着脸骂道,“你要是敢到处乱说,别怪我撕烂你的嘴!”
      罗尔夫立马摸了摸自己的嘴,确保它还在。

      “不过确实……我真的吓坏了。”伊莱温撅着嘴,眼眶立马红了一圈。
      芙洛拉见此,赶紧把伙伴抱在怀里,拍了拍她的后背,“伊蕾宝贝,我这不是没事嘛,我还好好的,你别哭哦。罗尔夫还在旁边,你可不能让他看见你哭第二次,那太丢脸了。”
      伊莱温回抱芙洛拉,一边哭一边骂,“那我待会儿就挖掉他的眼珠子!他最好现在立刻就给我装瞎。”

      “格兰芬多的姑娘们,可怜可怜我,我那年迈的纽特祖父还等着我继承他的神奇动物呢。”罗尔夫震惊,开始佯装思考自己的嘴巴跟眼珠子还保得住哪个,“希望纽特祖父藏在魔法手提箱里的神奇动物们还认得出没了嘴巴跟眼睛的小斯卡曼德。”
      他又认真问:“可不可以等我学会无声咒后再撕烂我的嘴?”

      姑娘们被逗乐了。
      伊莱温的眼角边还挂着泪珠,她故意恶狠狠地回怼道:“你只是没了嘴巴跟眼睛,又不是毁了容,那些神奇动物们怎么可能认不出你!”
      罗尔夫捂着心口,开始他的浮夸风表演,“那就太棒了——安杰特小姐简直就是大好人!善良慈悲的安杰特小姐居然留下我这张英俊的脸蛋。我得拿我的亲笔签名照报答她——那可是未来全世界知名的神奇动物学家罗尔夫·斯卡曼德的亲笔签名!恭喜你,安杰特小姐!你将是第一位拥有者!”

      “安静!”庞弗雷夫人大声斥责。
      罗尔夫立马闭了嘴,大气不敢出一口。
      伊莱温跟芙洛拉对视一眼,实在忍不住了,靠在一起低声嘲笑。

      不过虽说今天周六,伊莱温跟罗尔夫可以一整天待在校医院陪伴芙洛拉,但是庞弗雷夫人公正无私,规定了每个人有多长的探视时间,他们两个只能陪芙洛拉吃完早餐后就离开。

      “蛋奶酒被迪戈里找到后就送回了格兰芬多的公共休息室,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伍德抓着蛋奶酒骂了它好几个小时,我们寝室几个人去劝他也被骂了。”
      在离开前,伊莱温还是说出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依旧有些忿忿不平,“蛋奶酒又不是他的小猫,他凭什么骂蛋奶酒那么久?也只有你才有资格骂它吧。不过蛋奶酒最后也可能生气了,挠了伍德一爪子,留了很长一道抓痕呢。”

      听到前面的时候,芙洛拉还有些心虚,毕竟蛋奶酒的真正主人确实就是奥利弗。但是蛋奶酒会去挠奥利弗也是她没有想到的,因为在她的记忆里,蛋奶酒总是很乖巧,完全没有过任何叛逆的举动——除了昨天逃出公共休息室——难道它真的是被奥利弗骂到恼怒了吗?
      “出血了吗?奥利弗有去处理伤口吗?”芙洛拉有些担忧。
      “其他养猫的学姐立马就帮他治疗了。”庞弗雷夫人已经在病房外面催了,伊莱温迅速讲完自己最后要说的话,“我今天会替你照顾蛋奶酒的,你安心在医院休息,等明天我再跟罗尔夫来接你出院。”

      芙洛拉挥了挥手送别好朋友,可是没想到没过多久又有人来探望她。
      “奥利弗?”芙洛拉惊讶。

      奥利弗身上还穿着鲜红色的球袍,手上空荡荡的,他的横扫七星明显被庞弗雷夫人扣下了。这个人的衣袍上好像还沾着露水,由于天气越来越冷,水渍也难以立马干透,可是他好像不在乎的样子,大大咧咧地坐在罗尔夫刚搬来的凳子上,拍了拍衣角上无意间沾到的泥土。
      就是在这个时候,芙洛拉看到了他右手手背上那道明显的划痕。虽然被魔法治疗了,但是还是会留下痕迹。奥利弗注意到了芙洛拉的视线,默默把手背往衣袖里藏了藏。

      “我昨天警告过蛋奶酒了,让它不要再调皮。下次它要是再到处乱跑,你就把它送回我这里,我总有办法治它。”奥利弗严肃极了,“它以前经常逃跑,隔两天我爸妈就得到处找它,后来不得不每天在它身上施跟踪魔法。这只可恶的小猫,让你这么着急,还害得你进了医院,必须要关它几天禁闭!”
      “噢,奥利弗,我进医院跟它没关系,别太苛责了。”芙洛拉为蛋奶酒求情。
      “不不不,我爸爸跟我说过,对待孩子就得严厉,隔三差五就得骂一顿,不然孩子会上天。我爸爸说我就是被骂着长大了,所以现在可听话了,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奥利弗看起来骄傲极了。

      这些话听起来总有些别扭,芙洛拉笑出了声。在奥利弗不解的目光中,她问道:“所以你是把蛋奶酒当成你自己的孩子了吗?”
      奥利弗瞬间红了耳根,“你知道的……嗯……我是在集市上看到——我是说,我见到小猫的时候它才刚出生……一只被主人抓着脖子在集市上卖的小猫——它刚出生就没了妈妈……你应该知道,多可怜的小猫,看起来都快活不了几天了。”

      芙洛拉没想到原来是这个原因促使奥利弗这样高大的男生买下了小猫,她的眼角柔和了许多,“但是你还是把小猫养到了这么大?不是吗?你拯救了一只生命,小猫的妈妈会感谢你的。”
      几乎可以想象奥利弗趴在书桌前挠头翻书学养猫的模样了。

      “没有人可以养活一只快死的小猫!只有我!”奥利弗看起来激动极了,而且还很骄傲,像只翘尾巴的小狗,“那个卖家要了我五个金加隆,不过幸好我养活了小猫,小猫还长得那么漂亮。”
      “五个金加隆!”芙洛拉吓得声音劈叉。巫师世界的货币从小往大依次是铜纳特、银西可、金加隆,她的魔杖都才只要十个金加隆!
      女孩儿复杂地看着还在津津自喜的奥利弗,真的不忍心说他这个笨蛋被卖家坑惨了。可是心底到底是融化成一滩水,这个笨蛋善良得让人无法责备他不把金加隆当钱看了。

      芙洛拉故意转移话题,“你是一大早就去球场训练了吗?”
      奥利弗看到窗外的阳光越来越明朗,看回芙洛拉,见她在舔嘴唇,就帮忙倒了杯水,“麦格教授让我下个星期开始秘密训练波特的魁地奇技巧,我得先安排好到时候怎样教他,就自己先去球场飞了一遍,然后我打算先从教他认识魁地奇的各类球跟队伍人员配置开始。”
      芙洛拉喝了口水润嗓子,小心翼翼询问:“所以这两者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奥利弗沉默,“……没什么联系。”

      “行吧——我确实很紧张。自从查理毕业后把队长交给我,我根本就还没有赢下一个冠军,上次比赛甚至被斯莱特林队打得惨败——你能够想象大半夜梦见弗林特抱着冠军奖杯朝你笑的场面吗?”
      芙洛拉脑补那个画面,吓得往被子里缩了缩。
      奥利弗有些垂头丧气,“事实上我还没有亲眼见到波特的实力,对他没有百分百的把握,我放不下心,所以我只能飞几圈让自己冷静下来。”

      “魁地奇疯子”这个外号不是凭空产生的,几乎整个霍格沃茨都知道格兰芬多的奥利弗·伍德只要有时间就会待在球场,甚至还会在不影响毕业的情况下逃几次课去练习飞行技术——如果不是因为吃饭是必要的话,所有人都觉得他甚至可以用吃饭的时间去训练。

      其实芙洛拉能够理解奥利弗的紧张。
      奥利弗的房间里几乎贴满了普德米尔联队的照片,运动员们穿着海军蓝队袍高举扫帚,呼喊着胜利万岁。他平时哼的歌都是《孩子们,打回游走球,抛出鬼飞球》。不出意外的话,奥利弗已经打算毕业后就去面试普德米尔联队。[注1]
      可是这支老牌劲旅如此出名,每年想加入它的魁地奇热爱者数不胜数,奥利弗有什么亮点可以脱颖而出呢?所以他必须得带领院队赢得至少一次魁地奇杯冠军,在自己的简历上留下华丽的一笔。

      可能其他巫师在毕业后大多想着去魔法部工作或者留校当助教,稍微有背景的巫师也会选择继承家族产业,但是也有不少巫师会选择自己的兴趣爱好当成职业,奥利弗就是把爱好当职业的那类人。

      “听着,奥利弗,你别太紧张了。我听说麦格教授以前也是魁地奇球员,只是因为比赛途中受了重伤,之后就没机会再上场——”
      可能是见奥利弗的表情越来越严肃,怀疑他在幻想要是他也受伤再也参加不了比赛的场面,芙洛拉匆匆开口打断他的想象,“但是就连麦格教授都夸赞哈利的飞行技术,还主动向你推荐他当找球手,一个世纪以来的第一个一年级找球手,这足以证明哈利不会让你失望,不是吗?”
      奥利弗的表情轻松了几分,“希望下个星期我能够把队伍核心的位置完全放心交给波特。”
      芙洛拉为好友争取信任,“哈利一定会尽全力达到你的期盼的。”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芙洛拉甚至觉得还没有跟奥利弗聊几分钟,结果很快就到了庞弗雷夫人规定的探视时间。就在这位严肃的女士站在门口提着奥利弗的横扫七星打算轰走他的时候,这位勇敢的少年偷偷塞了几颗糖给芙洛拉,凑到她耳边小声说道:
      “我对校医院可熟了,这里的药水难喝到吐,你记得躲着庞弗雷夫人吃颗糖压一压那些怪味道,别被她发现了。”
      耳根酥酥麻麻,芙洛拉摸了摸耳朵,把糖果塞到枕头下面,乖巧地点头。

      目送奥利弗离开,芙洛拉把手伸到枕头下触碰糖果,心情竟然迎来今天有史以来最愉快的时刻——
      天气很好,糖果很甜。
      而且,她还有朋友,不是吗?

      至于缺少的魔力……
      这个世界上最不缺解决问题的答案。就像奥利弗苦恼自己缺少找球手一样,梅林总会在他焦虑的关头赐予一名优秀的找球手。
      芙洛拉开始乐观地想,至少她现在还是个巫师。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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