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飓浪》风淡眠

12、飓浪12

　　“你没去找密依吗？”卢愿问张峙。

　　张峙收回手机，想起自己的正事，“我是去来着，但是突然想起个事，想找你帮个忙。”

　　“我？”卢愿疑惑着指了指自己。

　　“冯哥，对不起啊，得占用点卢医生的时间了。”说着他招呼卢愿跟着他走。

　　“你为什么和他道歉？”卢愿边走边问，还回头看了冯适一眼。

　　冯适还站在那里，单手叉着腰看着他们的身影，光透过枝梢窸窸窣窣地洒在他的脸上，表情没什么变化。

　　张峙没有回答，欲言又止地摇摇头。

　　拐进通往保健中心的小道，身边的人越来越少，张峙才开口：“卢医生，你知道密依姐喜欢什么礼物吗？”

　　卢愿做思考状，却已看透一切，揶揄笑着问道：“你要表白啊？”

　　张峙害羞了，压着上扬的唇角摸着后脖颈，耳朵浮起一层绯色。

　　“不是你说的我还有机会吗？”他的声音含含糊糊。

　　看着他扭捏的样子，卢愿没忍住“噗嗤”一声，抬手掩了掩上扬的唇角。

　　“礼物当然是心意最重要，不需要别人教吧。不过外观看起来还是要漂亮一点，毕竟我们都还是有一颗少女心的。”

　　张峙抱着双臂点头，琥珀色的眼睛迎着光，还在思考着什么。

　　隔了一会儿，他又开口：“那她有没有喜欢的娱乐项目或者想去的地方？”

　　卢愿点点头。

　　“卢医生，指点一下吧。”张峙双手合十，表情可怜真挚。

　　卢愿摸了把下巴，“她喜欢林俊杰好多年了，一直想看一场演唱会，但因为种种原因到现在都没去成。”

　　张峙从不关心娱乐圈的人物，只能默默搜索着林俊杰演唱会的消息，期待他最近能有演出。结果还真是足够幸运，九月中旬真的有一场巡演，预定的城市中就有青漓。

　　他激动的把手机举到卢愿眼前，憨笑着对她说：“九月份，九月他来青漓。”

　　卢愿倒很平静，不忍心扫兴但还是得提醒他不要冲动，“但是票很难抢的，而且你们训练这么忙能有时间出去吗？”

　　现在的训练量还好，因为还没到飞行训练阶段，不过眼下这进度也快了，一个多月后肯定会更忙。

　　张峙眉头一皱，抿唇点头，“这确实是个问题，我再琢磨琢磨。”

　　---

　　到了晚上，卢愿正窝在沙发上放松身心，眼睛刚阖起来没几分钟，手机叮咚弹出一条微信消息。

　　她半掀起眼皮点开后，看到的是张峙发来的一张照片，就是他下午偷拍的那张。

　　之后他又发来一个敬礼的表情包，上面的配字是“使命必达”。

　　卢愿无奈笑着，没有给他回消息。

　　但却随手点开了那张照片，冯适的脸上很少出现迷茫的表情，大多时候都是沉甸甸的，不过最近笑容变多了。表情变多了，人就灵动起来了。

　　情不自禁的，她双指推拉屏幕，将冯适的脸放大，端详着他的眉眼。

　　他倒挺上相，随意抓拍的照片还精致的像个艺术雕像，怪不得基地里那么多女护士都着迷于他的容颜。

　　退出和张峙的聊天页面，她看着主页上还没标记备注的账号，一张纯黑色的头像，名字叫59。

　　59，59号，不是日期，可能是球衣上的数字，或者是什么重要的编号吧？

　　“看什么呢，这么认真？”杨舒茜抱着一打资料走了进来。

　　杨舒茜的话打断了她的思绪，她没再琢磨这个名字，利落给他标了个备注，语气从容回答道：“没什么。”

　　杨舒茜没多问，而是坐到椅子上发出个邀约，“我买了两张明天下午三点半的电影票，可我男朋友有事不能陪我了，你有没有空啊和我一起去呗？正好看完还能吃顿饭，回来能量满满的上班。”

　　卢愿还在思考，杨舒茜又补充道：“你都多长时间没出去过了，天天没事也憋在基地里，不无聊吗？”

　　无聊吗？还真没觉得过，主要是没什么事是让她觉得有新鲜感的了，似乎一切都差不多平淡。

　　不过看着她期待的眼神，她说不出拒绝的话，点头应下，“好。”

　　杨舒茜欢喜地点头，继续忙手头上的工作。

　　桌面上的手机又收到一条消息，卢愿解锁点开，冯适刚刚发来一张图片。

　　拍的是今晚的月亮。

　　漆黑的夜色中没有一丝云彩，繁星铺满天空，与月色交相辉映。

　　卢愿回复：【在回宿舍的路上吗？】

　　对面秒回，却冷淡：【嗯。】

　　这句话说完之后就没了动静，怎么感觉隔着屏幕他这人更寡淡了。

　　算了，等有话题再说吧。她正要放下手机时，他又发来消息：【听说七月末有场流星雨。】

　　“流星雨？”看着一行文字，她嘀咕出声。

　　杨舒茜耳尖，听到了她说的话，“你也想看流星雨吗？”

　　“还好吧。”卢愿视线还在屏幕上。

　　她敲出一行字回复冯适：【你对这个感兴趣吗？】

　　冯适看着手机屏幕，光看文字猜不出她的想法和语气，更猜不到她的表情，不知道她是不是不喜欢。

　　犹豫了一下，还是多问了一句：【你不想看吗？】

　　问出这句话后，她没有很快回应，他紧紧盯着屏幕，以为她不想和他一起看，心中漾起失落，打算结束这个话题。

　　他正敲下“要是不想的话就算了”，还没发出去，对面发来疑问。

　　卢愿：【你是在邀请我吗？】

　　冯适看着这句话耳朵都憋红了，还好没有当面约她，要是再看到她那张笑脸，他的心跳就不听话了，他的心思也要暴露了。

　　键盘输入反复删改，却还装随意，【你想看的话。】

　　回复完，他捧着手机的手指缓缓收紧，内心更紧张了。

　　卢愿从杨舒茜的手中拿回手机，看着她已经发送过去的消息呼吸一滞，“这、这么说好吗？”

　　杨舒茜抱着双臂，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一个生人勿近，一个慢热被动，你们俩这要是发展起来得多慢啊。”

　　慢热被动，这个形容说错也没错，但说对却只对了一半。

　　每个人的性格都有矛盾，因为人本身就很复杂。卢愿为什么看起来慢热被动，因为她很多时候都友善随和，给人美好的错觉。但实际内心很坚硬强势，与人保持着一段距离感，一旦有人触碰到了她的原则，内心沉睡的野兽就会苏醒。而且她又有些敏感，会因为一些小事就胡思乱想，不会轻信任何感情。

　　但如果她的心接受了某一个人，对某个人产生了依赖，她就会变得开朗主动，占有欲强，甚至会有很多小情绪。

　　仔细想想，她倒是挺喜欢和冯适相处的，虽然两个人都不是热烈开放的人，但灵魂就是有种莫名的吸引。

　　看着左上角“对方正在输入”这几个字反复出现，卢愿才想起回复：【好啊。】

　　---

　　第二天下午，阳光毒辣。电影开场前不到一小时，卢愿跟着杨舒茜上了一辆墨绿色战地越野车，空调打开后，制冷的空气扑面而来，让她瞬间舒畅很多。

　　杨舒茜系好安全带后启动车子，跟随车内发动机的轰鸣，车子缓缓驶出车库。

　　出了基地没多远，车子进入凹凸不平的黄沙路面，车轮碾压着碎石子的摩擦声扰耳，车身的颠簸迫使杨医生减慢了车的行进速度。

　　车内播放着电台点歌，现在正是林俊杰的《不死之身》。

　　卢愿阖眼靠在座椅上，脑袋随着颠簸左右轻晃。再次睁开眼时，已经到了最近的一家商场。

　　两人差点迟到，急匆匆地坐着电梯上楼，取票。

　　将票根上的影片名字和银屏上的对应之后，卢愿感觉后背发凉。

　　竟然是恐怖片，卢愿心里打起了退堂鼓。她从小到大就看过一次恐怖片，还是在小学被李祁泽他们强行拉拢看的。过去了这么多年，还是记忆尤深，里面的恐怖情节偶尔会在深夜害怕的时候跳出来。

　　他们情侣选择看恐怖片她也能理解，在恐怖紧张的氛围中自然而然的靠近彼此，相互依偎。

　　她去看只能收获新的胆战心惊。

　　说到头也是怪自己当时没问清楚，题材类型都没问就一口答应了下来，现在怎么好意思说离开。

　　“这个的恐怖程度怎么样？”卢愿迟疑着问。

　　“还好吧，我看网上说这部电影主要就是上演一场为了亲情和友情的复仇大计。”杨舒茜解释着，看着她紧张的表情又问：“你是害怕看恐怖片吗？”

　　卢愿尴尬地挠了挠下巴，笑着回答：“啊…有一点儿，一点儿。”她还不愿承认自己有多胆小。

　　“你只记住，都是假的。害怕的话可以来我怀里啊。”杨舒茜笑着朝她张开双臂。

　　电影期间配乐总是阴森恐怖的，偶尔还会伴随演员的惨叫，听得卢愿心发麻，不停的往嘴里塞爆米花。

　　后半段，影片忽然安静下来，卢愿好奇地抬头看了一眼，结果一张惨白布满血液的脸怼在荧幕上。

　　吓得她不禁尖叫蜷缩着举起手中的爆米花桶，里面的爆米花都随着她的动作自由飞翔。

　　对上杨医生关切的眼神，她又有些尴尬，弯腰将能捡起来的爆米花都扔进了桶里。

　　“好了好了，不看了。”杨舒茜摸摸她的头，拉着她弓腰往外走。

　　外面暖色调的灯光给了她安慰，让她长舒一口气。

　　“没事吧。”杨舒茜帮她整理着凌乱的头发。

　　卢愿僵硬笑笑，还想逞强，“没事，就是…那个画面冲击力挺大的哈。”

　　“走吧，去吃饭。”

　　“对不起啊，因为我你没看完电影。”卢愿跟在她身后，面露愧意。

　　“道什么歉啊，是我硬拉着你看的，没想到还真的挺恐怖的。其实这次出来主要是为了吃顿香喷喷的烤肉，馋好久了。”杨舒茜眼冒亮光。

　　因为脑海里还时不时闪过那帧贴脸镜头，导致她这顿饭都没吃多少，也没吃出什么特别的味道。

　　回到基地后，卢愿去更衣室换上备用的制服，坐在电脑前制定飞行员们身体机能考核的测试计划。

　　过了两个钟头，杨舒茜忽然起身，“吃不吃零食啊，我去休息室给你拿点儿。”

　　卢愿摆摆手，不字还没说出声杨医生就出去了。

　　杨舒茜对她的照顾挺多的，对待她像是对待自己的妹妹。

　　很多时候她却帮不上杨舒茜什么，让她感受到温暖的同时又有些不好意思。

　　卢愿抿了抿唇，低头翻看着手中的一本资料，拿起笔筒里的笔在上面标注重要文字，写到一半时头顶上的灯管开始闪烁，屋子里忽明忽暗。联想到影院里的画面，她的心又提了起来，抬头看了眼四周，下一秒灯管连带电脑全都熄了光亮。

　　今晚外面是阴天，云层很厚，月亮的光芒被遮蔽，房间的两层窗帘紧拉着，整个屋子都黑漆漆的。

　　卢愿深吸一口气，压着胡思乱想的心情摸索着桌面上的手机。

　　此时外面传来两下沉闷的咚咚声，卢愿以为是自己心理作用而幻听，就没有理会。

　　打开手机电筒后，她站起身想去找杨医生，原本内心会跟着光的照亮而放松，谁料脚下刚迈两步，开门声响起，光中忽然照出个人脸。

　　卢愿这易受惊的体质被吓得叫出声，连连后退，脚跟绊到了桌边的箱子，整个人朝后仰去。

　　本以为脑袋会磕到柜子上，结果却是撞进了一个结实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