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辛异闻录》笙生mo

11、噩耗

　　听了泯愚的话，众人纷纷收拾好物品下山，而那麻袋，无人敢碰，莫辛相信泯愚的话，现在蛇不会伤人，所以拿起麻袋翻过一个山头便放生了。“道长，你刚刚舞着桃木剑的时候踏的步伐很奇怪。那是什么？”莫辛想了一路很好奇的事，没忍住走到泯愚身边问。

　　“那叫步罡踏斗。根据九宫八卦和星斗方位设计。不同的步法有不同的作用，我刚刚的步法是借助神力祛除污秽。等你正式拜了师，我会教你的。”

　　“道长，刚刚我还看见我哥，印堂好像有条竖线贯穿的红丝。这是什么现象？”

　　“他命里终究有一劫，极凶，旁人的帮助对他来说也只是杯水车薪，能否挺过这一劫就要看他自身造化了。”

　　“可他是我哥哥，我不能知道他有事都不帮他，道长，你有什么灵符或者咒语吗？之前你不是给了我一个平安符，救了我们一次吗？能不能也给我哥一个？关键时候能救他的命的灵符？”听到哥哥可能有生命危险，莫辛着急的走在泯愚前面，挡住了泯愚继续向前走，泯愚也停了下来。

　　“我说了，我就算给了一道符，对他作用不大，他命里就要这一劫，要跨过这一劫，靠的是他自己。”泯愚不再理会莫辛继续向前走，众人赶在了天黑前回到镇上。

　　“今晚回去大家记得用四叶水从头洗到脚除晦，那今天就先到这了。莫太爷先搬回莫家，这几天我留宿贵府先看着。你们把刚刚说的那些东西都备好。我们赶在下个月初十给莫太爷迁葬。”

　　“那就有劳道长了。”

　　等走到莫府正门，泯愚看见了就在门柱上的红手印，心里觉得这手印充满怨恨，留在门柱上容易招聚暴虐、怨毒等负面能量，久而久之血光之灾就会到来。“你们大门贴上门神吧，有门神把关，脏东西进不来。最好这幅门框换掉，换成雕了门神的，但方位别弄错了，不然就成了贴错门神，脏东西随意进出了。”

　　“道长，这是我莫家的祖宅，大门也多年历史，这门框是好木头，现在要找也找不到了，能用回这个门框吗？我让师傅来在这门上雕刻。”莫庆贤犹豫了一下，祖宗留下了的一切包括一砖一瓦，他都想守着传给自己的后代。

　　泯愚又看了眼红手印。“随你吧。”

　　莫辛理解到了泯愚简单的话语中隐藏的凶险，最好的方法一定是换掉门槛，可是自己父亲什么性格，莫辛不是不清楚，已经开始忧心忡忡，往后的日子不可能风平浪静了。

　　等众人准备回房用四叶水洗澡，换身衣服再用晚饭的时候。看门的仆人匆忙跑进来，“老爷老爷，不好了！二爷带着一群人扛着老夫人在门口说要见您。”

　　莫庆贤听了这话，心里不免一惊，赶紧赶去门口看看情况。只见莫庆德走在前，后面跟着就是瘫坐在破藤椅上，被四个仆人扛着的母亲。李淑蓉在偏后面的位置抱着瘦弱的婴儿，轻声的哄着，好像外界的事情与她无关。

　　莫庆贤把目光转回不成器的弟弟上，一段时间不见，以前虽然纨绔，长流连于烟花之地，但精神头非常好，现在的他就是内里被掏空的躯壳。眼眶深深陷进去，像是还披着皮肉的骸骨，魂魄已经被拘走了。

　　而自己的母亲，以往贵态不复存在，应当打理得整齐的发髻散乱歪斜，衣服也是皱巴巴的，说出去别人都难以相信这居然是那个珠光宝气端庄大方的莫老夫人。

　　“娘跟着你过的是什么苦日子，你对得起娘以往对你的偏爱吗？”莫庆贤忍不住指责这个混帐玩意。

　　“呵，哥，母亲是偏心你吧，怎得让你来继承莫家呢。我是照顾不好娘了，这不就把她送回来给你照顾嘛。娘现在见着我就生气，不适合在我那里养病，我就送她到这里了。回去了。”说完转身就走，抬着架子的四个仆人如释重负，迅速把破藤椅放地上，就这么一颠，老夫人被颠失禁了，感知到自己发生了的老夫人悔恨羞耻难以抑制，话都说不出口，眼泪止不住的流。

　　孙静琬见状于心不忍，让仆人赶紧把老妇人抬回家，并且清理好门前的脏污。虽然已经让家里的佣人给老妇人清洗身体换了套干净的衣服，也整理好仪容，但这段时间的遭遇还是让这位老人变得麻木，眼睛失去了焦点，看着镜中自己的样貌，眼泪还是止不住的流，呜咽着想说什么也都说不出来。

　　“娘，您受苦了，过去的事就别想了，以后好好过日子吧。”莫庆贤等佣人收拾完再去见许久未见的娘，虽然心里还是埋怨着母亲的偏心，但是见她现在这副模样，一句重话都说不出口，只是将一条翠绿的翡翠项链戴在母亲脖子上，安静地退出房间。

　　莫老夫人看着梳妆镜前恢复雍容华贵的自己，眼角、眉心依旧残留着这段时间狼狈的痕迹，想到一辈子没有失礼于人前的自己居然被人围观自己的不堪，这段记忆无论如何都难以抹除。越想便越难再看镜中的自己。拼尽全力想抬手拿起眼前的梳子砸碎镜子，但是始终徒劳。镜中的自己像是化作妖魔嘲笑自己的衰老和愚蠢，莫老夫人喘着大气，想闭上眼睛，但眼皮不受控制的睁着看着镜中妖魔扭曲可怖的相貌，一口气没缓过来，坐在椅子上咽下人生最后一口气。

　　等佣人发现莫老夫人离世，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头无力地歪着双眼却瞪大直勾勾看着镜子，面部青紫，如同鬼神一般，把进来伺候的佣人吓到尖叫一声晕了过去，尖叫声在安静的清晨尤为刺耳，将附近的人都招来了。

　　循声过来的人在门前都被莫老夫人的遗体吓到，赶紧跑去禀告，莫家人才刚刚梳洗完，听见骚动也赶了过来看什么事情，与跑来的佣人正面遇上，佣人吓到话都说不利索，莫家人也不多说废话，与佣人一起跑去莫老夫人房间，五人看见此情景纷纷吓了一跳，等回过神来，心中泛起悲痛，大家还未从失去父亲/爷爷的悲伤中走出，就又失去一位至亲，悲伤过深，已经连泪水都流不出来。

　　感受最复杂的莫过于莫庆贤，昨夜竟是见母亲的最后一面，悲痛中有一丝庆幸，庆幸最后一面自己没有对母亲恶语相向，但更遗憾，居然没向母亲表达自己其实很爱她，但是成年人的矜持、对母亲不公的怨恨把这份爱掩埋，以前未曾说出口，以后也没机会再说了。

　　泯愚走过来看见遗体，再看一眼镜子，心中已经知道肯定有邪祟作怪，“节哀，门神的事情，你们要加快了。”

　　莫辛看见家里人内心悲痛无处宣泄，因为道长的话而怒视道长，莫翀更是想开口说什么，赶紧把道长拉开，打断了哥哥的话，免得双方起冲突。

　　莫辛把泯愚拉到一边，“道长，我知道你怕我们赶不上时间，但是我奶奶刚走，你说话也要看看场合啊，我哥差点要动手打你了。”

　　“你看到里面的场景，有觉得什么不妥吗？”泯愚没有回应莫信的话，反而像老师一样提问。

　　莫辛也被他这么一问忘记责怪，开始回忆房间内的情况。“你这么一问好像是有点，但我有点说不出来，房间里面好像有些怪味，有点臭，不过现在天气热起来了，尸体开始散发臭味不是很正常吗？”

　　“你确定是尸体因为天气变热散发出来的味道吗？”

　　“不是吗？”莫辛真的糊涂了，可见道长的神色不像有假。“道长是看出什么了吗？”

　　“房间里面有池塘淤泥的腥味，你可见房间里面有出自池塘的东西吗？”

　　“奶奶怕蚊虫，也不喜欢池塘旁边早晚寒凉，选择了离池塘最远的厢房，照理确实不可能有泥腥味。道长，那这气味是怎么回事？”

　　“有水鬼混水摸鱼跟着队伍进家门了。所以门神一定要快点贴，近期你们少靠近家里水井、池塘，以防水鬼继续害人。你奶奶气运受损，时运低而且本身年龄大身体不好，着了水鬼的道。其他人情况会好一些，但是以防万一，水鬼若是继续得手，会变成厉鬼更难对付。”泯愚抬头看了看天，明明已经早上了，但是浓云厚雾，阳光无法穿透，空气中潮湿粘腻的感觉，回南天要来了。

　　“这段时间阴雨绵绵，水鬼更方便活动，我会给每个人做好平安符，府里面的人最好不要落单，我去准备黄符，你们切记要小心。”

　　莫辛看着道长匆匆离去，闻着空气了好像似有非有的青草、泥土沤出的潮湿的气味，心里惴惴不安。等回到奶奶的房间，发现现场已经清理了，一问仆人，奶奶的尸体也被放回佛堂，就在爷爷旁边。

　　事情过于突然，家里完全没有准备，只得参照莫太爷的器具再购置一样的东西。莫老夫人的死讯也不知为何传播迅速，不到一天，镇上多多少少都听说了这件事。而莫庆德顾着抽烟赌钱，压根不理不睬，而李淑蓉，则以家里有小孩要照顾，根本不愿到莫庆贤家帮忙料理。

　　莫庆贤得知二人的态度也没说什么，只是吩咐仆人尽快把要用的东西备好，也能让父母尽早入土为安，早登极乐。

作者有话说

　　四叶水：柚子叶、侧柏叶、黄皮叶、艾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