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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有爱不要,傻子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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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颜现在居然有了逗人玩乐的心态。
说明他被抛弃后一直坠入无限失落的心情有所好转,不过他还没意识到这种属于“视线”转移的范畴。
就像是你和一个人正吵着架呢,一美女从你俩面前晃悠悠走了过去。
他把这种行为举止当作了一个排泄口,不吵架了,逗美女去了,在那宣泄他那不得了的抛弃论。
被抛弃之所以让人那么悲伤,就在于会去怀疑自己的价值,这就上升到了自我价值论。
他的论点就是:“你为你想要的生活和爱情去拼搏过后得不到回报,就会怀疑自己想要的生活和爱情是否存在,尤其是付出越多,时间越长,怀疑指数就会越大。”
28岁男子附上他的观点:“是这样没错,我们老说生活是什么,生活就是我想要,你得给我,不给我就不想活。想要一份喜欢的工作,却发现所有的努力都是给别人建造城堡,想要父母的支持,却发现我父母生我下来其实是为了他们能安享晚年,想要一个体贴的女人,却发现你根本配不上现在的女人,这个世界什么也给不了我,那这个世界就不属于我。”
栗颜做了个吞咽的动作,他没明白这男子说的话和他说的话有什么相似的地方,
他问:“可你还活着呢。”
言下之意就是说,你的生活还没那么糟糕,还是给了你想活的希望?
但是这些话没有和嘴里的声音连接上,当他意识到自己的话存在着误解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28岁男子眼睛里多少不是看傻逼的内容,带着点:这人是不是脑子有毛病!会不会聊天!的愤慨睨了他一眼。
此时他们四个人都在那废弃的屋子里头各躺各的,就着露营灯,瞎聊。
38岁男子打破尴尬:
“被人抛弃算什么,被整个社会抛弃,才让你想死,你找不到一处地方能接纳你,就连人的笑容都对你避之不及,每天醒来就想睡,睡了就想睡过去。”
28岁男子极为认可,但是目光再不往栗颜那边去看,只说:
“我死过一回,被一个的士大哥救了,大哥上新闻成了英雄,我提着礼物上门感谢过后抑郁了。那时候好像全世界都在让我好好活着,让我珍惜来之不易的生命,二次生命更是不容易,可我就是想死。”
38岁男子说:“我也死过一回,在大冬天躺在雪地里,就想被冻死算了,结果没死成,反而得了风湿。”
房间里头都是那俩男子的对话,一个小时之久,内容负面情绪颇多。
关于死,关于抑郁,关于被自己家人各种嫌弃,关于自己还有没有家的可能…
本来是栗颜起的话头,他却缩在睡袋里头,他怀疑自己表达是不是有问题,被抛弃等于想死?
想起自己刚被抛弃那会儿尽管在作死,可还没想过一了百了。
在别人看来,自己当时也是个负面宝宝?
往大叔那边滚了滚,悄声说:“原来,老是在别人面前表露出悲观情绪,真的很讨厌哦。”
大叔瞧他一眼,又去瞧那俩男子一眼,抿了抿嘴。
就见那俩男子收了声,因为夜深人静,声音再小都能听得清楚。
让气氛变得如此尴尬,栗颜反应过来的瞬间立马转头对着那俩男子:“我说的是我自己,哈哈…没说你们哦,你们继续,继续…”
之后啰啰嗦嗦地对着大叔一顿念叨:
“我以后还是不要在别人面前说自己的不幸了,老周说得真对:你是希望别人听了你的不幸后做什么表情呢?我深深地体会到了在任何人面前,自己的不幸真的与别人毫无关系。虽说人类有同情心这一说,可同情心不是对谁人都有的,多是和你经历过的与他相似。换句话说,同情心同情的多是你自己而已。我也不知道我理解的对不对,但是我以后是再不做那些个傻事儿了。”
大叔想问:你都做啥傻事儿了?却发现对面俩男子望过来的目光带着点寒气,手从温暖的袖口里拿出来往栗颜肩头落了落,有种防御的保护。
那俩男子可能觉得栗颜真是个什么狗富二代来山里找乐的了,一副不知人间烟火说话不需要经过大脑的面目,不打算再理会他。
俩人在那谈论起了社会游戏不公平,蛋糕分配不均,就像他们就是看透了这些规则,才会选择隐居。
可栗颜没看见那些对他鄙夷的内容,又转身加入他们的聊天,肩膀上那只关切的大手也随之收了回去。
栗颜问:“隐居是不是还分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林的说法?你们打算隐在山林里,再不和人打交道了吗?难不成,你们要自己造一个桃花源?”
俩男子此时不知该不该回他话,空气有所滞留。
是36岁的男子有了年纪越大看事越随和的那种心境,告知他:
“意识到了生活的苦,适应不了,或者你开始质疑那句“人生来就苦”这句话,才诞生了“桃花源记”那样的幻想。诗人可以写得“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归隐田园的美好。平凡的人只是希望“不要那么累”这种简单的理想。桃花源说的就是乌托邦,小乌托邦是可以有的,一对小夫妻,一家人,一些个朋友,或者一个家族,只需要规定了俗成的规矩,抱团取暖就行了,人多了就不行。”
“所以,你们两个结伴而行,打算造一个两人的乌托邦?”
“差不多…”36岁男子冲28岁男子笑笑,“打算找一个地方建一个房子,能时刻看见代表了自由的苍穹,种点菜养点鱼,物质上自给自足,精神上,呵呵…我有幸遇见一个能聊得上的朋友…”
28岁男子也笑出声,对刚刚栗颜造成的不愉快抹去后说:
“我以前以为隐居就等于逃避,后来发现其实不是。世界上那么多人,每个人活着的状态都太相似,为工作而忙碌,为自己的虚荣心、对梦想的狂热、对权力的追逐那些忙来忙去,想匀出一些时间花在自己喜欢的事情上都是幸运儿才有的待遇。那么,这种生活是不是真的生活,就算是,那就一定适合我属于我吗?会不会有另一种方式只是我不知道呢?于是就开始尝试不同的生活方式。”
38岁男子跟他怕是已经说过很多次世界观价值观的看法,因为相似度高,所以笑容都相似。
栗颜听来,有了些羡慕。
这就是所谓云山之处的生活?
他们也在追梦,他们找到了自己的梦。
“爱情呢?”栗颜问,“你们需要这个东西吗?”
俩男子愣了愣,报之以呵呵和哈哈的笑。
一个说:“人与人之间的吗?我觉得那不是必需品。”
一个说:“我爱这世间万物,甚至于爱“人”身上的某些特性,比如说:开朗的笑、睿智的头脑、理性的思维、严谨的态度…呵呵…可就是不爱一个具体的人,算不算是爱情?”
栗颜沉默了几秒,眸子往那盏放在屋子中央的露营灯上扫了扫。
心想:他把爱是不是升华了好多?
自己所谓的爱情瞬间被压在了人类感情类型里最无聊最卑微的里头去了?
可他不服气,直说:“你那种,可没有温暖的拥抱,没有温柔的耳边低语,还有一起面对这个世界的勇气!”
36岁男子一听,笑他:“我说过了,我们不需要那些东西。”
“哼。”
栗颜不知道是辩论不过还是遭受了什么打击,转身背对着那俩男子,面向了大叔。
大叔听他们聊了好半天,心里也萌生了好些快意,不知道来自哪里。
那俩男子也似有种报一箭之仇的快乐,正互望偷笑呢。
栗颜说:“这个世界上,如果要说什么能永存,什么是可以用永恒来形容的,就是爱情!”
“我不认可…”28岁男子杠他,“人类最后的结局都是随着地球的爆炸或者宇宙的消失消失,那人类那点儿爱情还怎么永存呢?靠那些文字?影像…”
男子还要说呢,栗颜用唱歌打断了他:
“人对爱和永远~应该有幻觉~路过人间,也才几十年~却为了爱,勇于蹉跎岁月…相遇离别,贪嗔爱痴怨…路过人间,就忙着这些~谁有意见,莫非是心里面渺无人烟…”
唱完转头任性地给别人一标签:“你们是无人可恋吧!”
转回头对着大叔,说话声音变得好小,像是对自己说的:“要是来一趟,就看花看海不看人那多无聊,要是来一趟,只有自己,那得多寂寞…”
大叔睫毛眨了眨,从刚刚那歌声里还没回过神听到这话,又怔了怔。
对面36岁男子说话了:“这歌听着挺耳熟…”
28岁男子说:“是《路过人间》,不过他唱这歌是个什么意思?不认可别人的生活方式就不认可,那么激动做什么?”
38岁男子说:“嗨,小孩儿,说到没法接受的观念就这性子。”
大叔此时瞧着栗颜嘟着的嘴,忍着似笑非笑的嘴角弧度,拿手捂了眼,把藏不住情绪的目光遮在自己掌心里。
好一会儿,俩男子似乎打算睡了,睡前的话声音就小了些。
栗颜此时把自己蠕动过去靠近大叔:“大叔大叔?”
大叔睫毛在自己手掌心眨了眨。
“你爱我一下子。”
“?”大叔手揭开,垂眼看此时抬着头求他的人,以为自己没听清,“你说什么?”
“爱我一下子。”
“……”
“就一下子。”
栗颜齐乞求脸,任性到了天际,见大叔不说话就当是默认,求着说:“你把大衣解开,我滚进去。”
大叔犹豫没几秒,明白过来他在求什么,解开了大衣,等他滚进来,滚进来后又听见他吩咐:“扣上。”
待大叔扣上大衣扣后,栗颜连同睡袋一起窝在了大叔怀里,背对着大叔,露出个头,头顶顶着大叔的下巴,瞪着那俩男子,一句话也不说。
可他眼睛里说不完的话,大叔就算不看他眼睛也知道他想表达什么。
对面俩男子从他那举止里就已经读到了该读的,更别说那故意翘起来的嘴和瞪过来的眼睛。
那意思不言而喻:看过来吧!你们这俩没人爱的家伙!知道怀抱有多暖人心吗?要说在冬天有个火堆给你烤是种幸运,这种暖就是种求之不得的幸福!暖的可不止是身体,是心脏!
俩男子见到这一幕,除了面面相觑,根本无法招架这种形式的价值观对抗。
怎么的?一会儿唱歌一会儿以身示范,炫耀什么呢!
就好像他们说不需要爱情是因为没拥有过,没拥有过就不要谈放下不要谈看透的意思。
28岁男子读栗颜的故意读到最后,居然也都升起来某种对抗,挪动身体靠向了自己左边的36岁男子。
36岁男子还一副“幼稚的小孩儿”的回答神态,发现自己怀里多了个人儿,不知所措眨着眼。
28岁男子的脸瞪回了栗颜,36岁男子的目光在栗颜脸上收回,看向了28岁男子臂膀,在犹豫要不要把手放在他臂膀之上。
栗颜“嘿嘿…”开始笑了,得意洋洋地瞅着28岁男子。
当28岁男子反应过来自己着了道,要睡回自己原来位置的时候,36岁男子已经把手搁在了他的臂膀上。
28岁男子一动不敢动,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待在了36岁男子怀里。
大叔瞧着这一切,又用手把脸捂了,嘴的弧度也好,眼里的释放的神采也好,全都藏在了自己的手心里。
栗颜在他怀里“哼”了一声。
哼出来的内容是:是吧,我说的才是对的。
谁不想要爱?有爱不要,傻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