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华相搏》一述江水

8、第 8 章

　　“老夫人。”求证的嬷嬷脚程快，没多久就回来了，“老夫人，那位纪公子与五小姐说的无异，咱们公子想要给五小姐像样点的衣裳，一时间却也来不及去买，刚巧纪公子在别处买了衣裳给自家没灭，见咱们公子的难处，便给送了个顺水推舟的情谊。”

　　这里是东苑的后院，纪勋琨一个外男不方便进来，嬷嬷问了几句便回来了，当然她能这么快回来是因为东莞和西苑没有隔开，抄了近道，等未来东苑和西苑隔开了，走也需要半天才能到。

　　老夫人一听是尚初，脸上的皱纹笑得更加深邃，“和瑞心善，惦记着妹妹们，倒是个好孩子。”

　　上面两个都是都是姑娘家，第三子才是儿子，还是嫡长子，自然成了家中最受宠的孩子，至于其他的孩子，虽然也是孙子孙女，但哪有嫡长子尊贵，况且以他们和瑞的才华，未来一定能够当官，带领他们尚家步入一个不同的的台阶。

　　这样的孩子，放在哪家不是宝贝。

　　“三哥只惦记五姐，我们姐妹都没有收到这样好的衣服。”这样的话自然是出自尚妍口中。

　　尚霜抹了眼泪，“六妹，你和四姐都有上好的料子，哪还缺这一件，家中顶好的布料你们挑花了眼，又怎么会看的上这样的？”

　　她身上的衣裳虽然少见，可他们尚家也不是没有比这更好的，尚家小姐们手头有好几件，不过就是少穿罢了。

　　“来。”老夫人想喊五姐儿的名字，却一时间记不起五姐儿的名字，只能转言喊，“五姐儿，来祖母这里。”

　　尚霜应了声就起来往老夫人那走，路过尚芸尚妍站着的地方时嘴角往上勾了勾，低着头刚好让侧面看清楚了，正面却无察觉。

　　“哎呦别掉金豆子了。”老夫人拉着尚霜坐下，拍了拍她的手，还拿了手帕亲自帮她擦眼泪，“这些年委屈你了。”

　　老夫人这话明显向着尚霜，底下的两姐妹心着急也没用，这个家虽是嫡母掌管中馈，可老太太的话语权比嫡母还要高，要是惹她不高兴，没有什么好处，只能盼着嫡母等会过来能够占个头等。

　　“母亲，我来晚了。”崔氏缓缓而来，“儿媳在处理底下不听话的小厮丫鬟，这才来晚了，望母亲原谅。”

　　这是借口，崔氏掌管中馈多年，府中渗透的人多了，今日老夫人房内发生的事情，只怕是早早传到了她的耳中，现在这出处理底下不听话小厮丫鬟是假，威压她这个庶女是真。

　　她脸色没变，恭恭敬敬地冲着崔氏行礼喊了一声母亲。

　　“哎呦，这猫叫一样的声音。”崔氏像是现在才发现了站在老夫人身边的尚霜，“这不是五姐儿吗？怎么来祖母这里？”

　　尚芸在这个时候最会做情分，“母亲，五妹觉得你亏待了她。”

　　这尚芸干了一件蠢事，尚霜都忍不住想要给她鼓掌。

　　尚芸此番是想要讨好嫡母，可讨好也不能够这么讨好吧，老夫人放了话不会让没做过的脏水泼在她尚霜身上，偏偏尚芸唱反调，这只会给老夫人留下坏印象，也亏得老夫人这些年这么疼爱尚芸。

　　在尚霜眼中平日尚芸是随时会放暗箭的毒蛇，智商还在线，没想到居然在这个时候犯蠢，看来那事情对她的打压很大，都冲昏了脑子。

　　尚芸当然不是冲昏了脑子，她很清楚这个时候出声是不好事情，可她没办法，尚霜去祖母身边时的那抹笑容意味深长，这样的场景笑得出来真的很诡异，她心底发毛，可是不得不维持脸上的笑容，这样的情绪让她饱受折磨，生怕下一刻尚霜说出了事情，她只能让母亲来压制尚霜，惩罚尚霜，让尚霜没有力气精力开口。

　　“芸儿姐是实诚的孩子。”

　　崔氏也不是滋味，亲生儿子老是护着外室之女，偷偷的给吃给喝，还给上好的衣物，她的嘱咐像是无用的旁言，转头就忘了，以前睁一眼闭一只，现在越发的过分了，前两天还与她吵了起来，气得她喘不上气，要她说这肚子里爬出来的还没有一个庶女讨喜。

　　“我对人一向是公道，该有的东西，我都会给。”崔氏唯独没有提到自己的儿子，在她心中自己儿子是嫡子，家中长辈对他寄托的厚望很重，优待也属正常，连老夫人自己都宠着。

　　崔氏对着身边的嬷嬷询问道，“当初我吩咐下去的，你们去做了吗？”

　　张嬷嬷一脸难为，“主子的嘱咐，老奴自然是不敢违背，按理说不会出什么问题，出了问题，只怕是底下的人起了心思，唉！也怪我前些日子发现。”

　　崔氏恼怒，“这群奴才，真的是....为了这么一点蝇头小利，就这么对待府中的小姐，张嬷嬷，你回去就将人给处置了。”她转头温和地对着尚霜，“好孩子，你受苦了，这些年怎么都没有和母亲说？”

　　崔氏与陈嬷嬷一问一答配合的天衣无缝，一句话都不让旁人插进去，两人没有一句是废话的。

　　祖母哪不知道这是托词，可祖母并没有戳破，祖母自然没有老糊涂，自然分得清一个有能力的当家主母和一个随时可能会嫁入他门的庶孙女该要怎么选，况且嫡母从一开始就低下了头，并没有将事情都撇干净，这也是高明之处，祖母就算有心翻脸，也不好翻脸，因此这个交代尚霜不接受也得要接受。

　　果然，“罢了，你也不是有意的，下次注意些吧。”转头安慰起孙女，“五姐儿，你嫡母是无心之过，下人欺上瞒下，有时候也捉不住，让她将好东西送你房内赔罪，你就原谅你的嫡母吧。”

　　老夫人说的温和，可语气却是命令的口吻，尚霜根本拒绝不了，只能顺和地应下，另一方面崔氏是三哥的生母，所以她对崔氏一直保持着敬畏，这几年都相安无事，平时崔氏亏待她，因为三哥她没有去计较，可如今这情形已经冒了头，她是没办法继续隐藏 ，将所有事情暴露出来对她来说是最好的。

　　三哥正义感十足，以前就替她打抱不平，她现在就是想要夺回自己的权利，他应该能够理解吧，而且崔氏已经抹去了自己的嫌疑，她也不会去主动提及，三哥应该怪不到她头上。

　　“是，霜儿明白。

　　“五姐儿果然是再明理不过的，”崔氏笑看尚霜夸赞一句，“但姑娘家最好是娴静些好，以后的夫家也会喜欢。”

　　“是，女儿记住了，谨遵母亲教导。”

　　崔氏在这个时候说不就是点她吗？

　　这里都喜欢娴静性子的姑娘，耳饰与步摇等物是用来规范女子的行为举止，走动时不动耳饰与步摇等物，这是淑女的标配，也是娴静的代价。

　　可娴静这个词汇用在她身上还挺对的，在外人看来她是最娴静的，平时很少出门，见了面也不说话，做的事情都规规矩矩的。

　　‘误会’解决了，自然要处理下面那丫鬟，“这件事情，孙女冤，四姐六妹不信我，丫鬟污蔑我，一个个都猜测我做了不轨之事，祖母，四姐六妹就算了，可她一个丫鬟，怎么能这么污蔑主子。”

　　她退了两步，直接跪在地上磕头，磕完以后又我见犹怜的看老夫人，“孙女长了心眼，不让她接近屋内事，没想到她居然臆想出这么多事情来，这才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这样的丫鬟孙女是万万不敢再用了。”

　　不就是绿茶吗？她虽然学的不像，但三分左右的形态差不多能学会吧，估计大多人都会以为她是不会说话的闷葫芦，可他们猜错了，她不过装成了没嘴的闷葫芦而已。

　　解决不了尚芸，可这丫鬟就没必要留了。

　　“五小姐，五小姐......看在我服侍你那么久的时间，你绕了我吧！”柳儿跪在地上不断磕头，见人一脸冷漠，转头又向另一处，“四小姐...六小姐......”

　　她还没有说，就被尚妍一巴掌拍了上去，力气使得很重，啪啪几下，打得柳儿根本没办法说话，脸也在下一刻红肿了起来，随后就招手让人带了下去，更别说说话了。

　　尚霜仔细地观察尚芸，尚芸目光闪烁了好几下，低头抿了嘴，尚霜总觉得她在笑。

　　“委屈五姐儿了，这丫鬟就发卖了吧。”老夫人冲着一旁的两姐妹招手，“你们两个丫头跟姐妹好好道歉，今个她受了不少委屈。”

　　尚芸和尚妍见嫡母都屈服了，她们也只好认错道歉，尚芸特别诚恳的说，“五妹，是四姐误解了你，都怪那丫鬟。”

　　尚妍一脸傲气，“对不起！”没有什么诚意，只不过没人在意这点。

　　老夫人笑着说，“好好好！姐妹和睦才好，五姐儿以后也多来祖母这里，初一十五的请安别想逃走。”

　　尚霜能说什么，只好好声应下，还好老太太免了天天请安，不然劳累死她，不过来也好，她需要和老夫人打好关系。

　　尚霜与尚芸尚妍的院子是同一个方向，三人一起出了老夫人的院子，一前一后的走着，一路上尚芸不见声色，反倒是尚妍一脸不忿，没有丝毫的服气。

　　说起来这两姐妹倒是有意思，一个沉稳小心思不断，一个傲气冲动没脑子，这样脾气不同的人居然能够相处成很好的姐妹，也不知道有几分真情在。

　　按尚霜的看法，十分只有两分，尚芸平时聪明着呢，知道使什么劲让别人成为她的枪，可尚妍性格冲动，激了两句就能够让她成为火炮一样对人喷火，指哪打哪，真的很单纯，同样也很蠢，昨日她特意派人指点了一下尚妍，可是人家最多上午生了会气，如今又统一战线了。

　　难道是她这个敌人撮合了她们两人的姐妹情？那她还真是有用处啊！

　　尚妍终于忍不住了，“你还真是不要脸，明明那丫鬟都偷偷摸摸的，你都知道了，没想到你居然设下了陷阱陷害那丫鬟。”

　　刚刚的情形都倒向了尚霜，不适合说，她憋了一路，终于将话给说出来了。

　　尚霜却笑笑，“六妹，怎么能这么说？因为这个丫鬟不忠心，我肯定不能放在身边的，便设了一局，没想到她这么上道，难道妹妹会将这样的人放在自己身边？”

　　她不能盛世凌人，要当好一朵又白又干净的小白花，怎么都不能毁了形象，而且周围可是有不少老夫人的眼线，这个时候张牙舞爪，不就让老夫人对刚刚的她产生怀疑吗？

　　尚妍看着她气不打一出来，冷笑着说道，“你这样的，我瞧着真是恶心！因为自己的不信任才导致了丫鬟没了忠心，还能怪谁，以前是小瞧你了，默不出声，却是个狠角色，以后走着瞧吧，你这张脸肯定会被人瞧破。”

　　三人的院子是一个方向的，尚妍离得最近，她说完就往自己院子去了，一脸不屑毫不回头。

　　尚霜高兴了，能让尚妍恶心不也是她的本事，反正恶心不到自己就行。

　　她有时候挺不理解为什么老夫人宠爱尚妍，尚芸挺会讨好他人的，但是尚妍的性格可不太会讨好他人，对此她只能猜到是尚妍身上那份‘单纯’和‘直爽’，尚妍在老夫人那儿会收敛自己的脾性，但有话说话，什么都不隐瞒。

　　不过她的单纯和直爽在别人那儿可就不一样了，往往会不经意间得罪人，所以全府上下没有几个喜欢她的。

　　“五妹，今天的事情真的很对不起，是我和尚妍不懂事，没弄清楚就禀告了祖母。”尚芸抓着尚霜的手，“我们害怕你做错事情啊！”

　　假心假意，可尚霜也不得不配合对方的假心假意，“四姐，你放心，我这人不会做错事情的，我心里明白着哪些能做哪些不能做。”

　　尚芸脸色放松下来，尚霜便知道对方打消了对她的怀疑，认定她没有看到私会的场景，不然怎么憋得住。

　　尚霜心中叹息了一声，这不过是歪瓜裂枣的玩意，值得尚芸这么稀罕吗？以后会不会后悔？

　　尚芸坑过她好多次，大大小小，只要一有机会就会坑她，起因是这个未婚夫的缘故，她也毫不怀疑，要是她有什么致命的把柄落在了尚芸手中，只要不涉及到尚芸自己，肯定会拿出来置她于死地，这比起来，尚芸对尚妍的情感诚恳很多，但是前提是不能涉及到尚芸的利益。

　　人家对她这么狠了，她当然也不会轻易放过，今天就不打草惊蛇了，免得跑了，等哪天捉奸在床，那才叫一个刺激,也不知道这群人会作何反应，反正应该是有意思的，当然，她更期待的是尚芸的反应！

　　“四姐，风大了，赶紧进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