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华相搏》一述江水

147、第 147 章

　　“小十五怎么来了？”

　　皇帝有些稀奇，毕竟这个儿子刚出去没多久，怎么又进来了，只是这脸...

　　皇帝挣扎着起来，来到十五皇子跟前，“这是谁弄得？”

　　白皙的脸庞印着一张巴掌印，很显眼，看得他心疼，这皇宫怎么会有如此大胆之人，伤了他的儿子。

　　小十五嘴甜，人也不错，怎么会有人伤害他？

　　“来人。”皇帝越想越不对，“给孤...”

　　“陛下，是臣女打的。”尚霜跪在地上，“臣女...”

　　尚霜捂着脸，一脸难过，那姿态十足地让人怜惜，“臣女不是故意的。”

　　小公公应该不是傻的，能在皇帝身边伺候的人，想来脑瓜子都灵光，她在进去之前小声示意了，要是小公公不懂，那才叫一个蠢，当然也是明哲保身，可据她了解小公公的师傅，也就是李公公与十五皇子是有结仇的，那么小公公站在她这边也是有可能的。

　　十五皇子身边的太监与侍卫，这倒是个麻烦，但只要皇帝的人站在他们这，那么一切都不是问题，那毕竟是皇帝的人，双方各持一词，持平了，那么皇帝的人站在哪儿是至关重要的事情。

　　当然皇帝也未必全信，可人家也未必会关心这样的小事，只是儿子终究儿子，大多是比女儿重要，这天家儿子女儿太多了，一连串地出生，虽然夭折了些，可也不少了，正是因为这样，这儿子与女儿也不那么珍贵，小事情的对错比得是皇帝的宠爱，儿子和女儿，哪个重要看得是更喜欢哪个！

　　哪个更喜欢，她和十五皇子，到底哪个重要呢？

　　尚霜不清楚，但是她赌了，赌皇帝对自己还是有情的，不对，应该是对纪英韶有情。

　　“不是，父皇。”十五皇子看着父皇的神态，总觉得不对劲，他连忙叫唤，“父皇，这...是知道儿臣是谁，她还问了那个太监，后面又侮辱儿臣。”

　　侮辱？

　　“臣女可侮辱殿下什么了？”尚霜低头，“臣女可没有那么多的闲工夫去侮辱殿下，当时看到殿下从殿中出来，臣女不过是多看了两眼，请陛下还臣女一个清白。”

　　她一口脏都没有说，看谁能够说她什么，除非是...

　　尚霜警惕地眯了眼睛瞧了一眼十五皇子身后那乌泱泱的人，转头很自然，眼神很隐晦，没一会就转回来了。

　　“你说我...”十五皇子目光逼压着尚霜，“你说儿臣娇生惯养，还...儿臣...父皇，儿臣怎么受得住这样的侮辱。”

　　那个杂种确实没有说，但是这眼神中的震惊不就明晃晃地透出来，几乎将那几句话写在了脸上，诚然，父皇是玩男人的，可他像是被压的那个吗？明明他是压人的那个人！他府中那些骚浪的都是被他压得很爽。

　　而且那是他的父皇，他口味这么重吗？明明两人长得还挺像的，尚霜这是什么眼神啊。

　　“冤枉啊！”尚霜刚被人扶起来，又扑通地跪下来了，“臣女绝对不是这样的人，请陛下明鉴。而且殿下不也侮辱了臣女吗？他还污蔑我是陛下的...”

　　皇帝的目光在这两个小辈流转来流转去，好久才问道。

　　“李德才，到底什么事情？”

　　李公公躬着身子回答，“奴才也不知道，奴才到外面的时候，郡主就和殿下打起来了。”他微微侧身，“小夏子，你跟在郡主身边，你可知道什么？”

　　夏公公躬着身子回答，“回陛下，奴才一直跟在郡主身边，郡主刚来宫中，人生地不熟，奴才就想着多陪着郡主，不成想发生这样的事情。”他微微看向十五皇子，“郡主不知道这是皇子，也怪奴才，没有提前提醒郡主。让两人发生了误会。”

　　他只字不提十五皇子侮辱的事情，只提了尚霜不知十五皇子的身份，皇帝还是相信这些太监不会骗他的，至少还是忠心耿耿，他的儿子以前怎么样都没事，以前的事情在他看来那是个性，可是如今事情不对劲了起来，侮辱都侮辱到了他头上，什么个性，屁的个性，他看着这么禽兽吗？儿子不禁侮辱了他，还侮辱了自己，用他也污蔑尚霜。

　　皇帝走了两步亲自将尚霜给扶了起来，好声说道，“这事情孤会为你做主的，你不用忧心。”他拉起尚霜后就松了手，“好孩子，你找孤是有什么事情吗？”

　　“十五，给孤跪着。”皇帝转身的时候恶狠狠地看了一眼十五皇子，“如果小霜不原谅你，你就不用站起来了。”

　　“使不得，使不得。”尚霜赶紧转身晃着手，“殿下是金尊玉贵的人，不过是说了一两句，不打紧。”

　　“好孩子，你也是金尊玉贵的孩子，哪儿比得他们差。”皇帝应到，“你是郡主，是万人之上的郡主，孩子千万别这么想。”

　　要是这孩子低贱，那么这也是侮辱了他的低贱，这个孩子见不得光，但是这个孩子到底是他的孩子，再怎么样都是高贵的。

　　十五太过浪荡了。

　　“小霜，孤给你的人出了问题，孤再给你挑选人。”

　　“陛下，臣女这次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情，臣女身边不缺人，既然碧焉想要当四表哥的妾，那就让她当吧。”

　　“碧焉成了四表哥妾，臣女才可以好好地请教碧焉。”尚霜温和地笑笑，“之前她是丫鬟，臣女也不好说什么，怕亲近了不好，以后她算是半个嫂子，也好亲近，说不定还会有更深层的关系。”

　　这话不只是皇帝侧身看，连小太监们的目光都暗暗看着尚霜，一个个打量地刺骨，诚然尚霜的话里有很多信息，人精都听得懂。

　　皇帝支着下巴想了好一会才想起来那四表哥是谁，出了这档事，报自然是报了，可那不过是个下人，谁会在意，看了两眼就过，可还真没想到小霜居然对纪长安存了心思。

　　纪长安...是怎么样的人？还是得查。

　　“你的四表哥怎么样？”皇帝穿了一身宽松的衣裳，袖子很大，这件外袍没有好好的纽着，反而是松松垮垮地耷拉着，皇帝走路摇摇晃晃，衣裳仿佛被赋予了灵魂，跟随着皇帝的步伐晃动。

　　“不知道，大家都说四表哥很好，臣女虽然在镇北侯府待了一些时间，可是与四表哥相处不多。”尚霜垂着脑袋不敢往皇帝那儿瞧，“臣女瞧着不错。”

　　皇帝耷拉着身子坐了下来，背部紧紧贴着椅背，脑袋仰着想了好一会，才道，“这样的人家，配不上你。”

　　这是他最宝贝的孩子，怎么能够随便嫁给庶子？他定然是会选一个如意郎君给尚霜，可是那个泼辣的老太太不让他插手这门亲事，想想可笑，他贵为皇帝，这么多年还怕这个老太太，当初这个老太太不愿意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他，硬生生地将他从镇北侯府给打了出来，身上骨折了好几处，父皇让他不要和老太太计较，他们的江山需要镇北侯一家子支撑。

　　他看不起父皇的怀柔政策，镇北侯一家功高盖主，在百姓当中的名声很大，要是继续下去指不定会成为新主，他的父皇就有这样的忧心，可是偏偏还养虎为患，让镇北侯一家独大。

　　他与父皇不像，胆小也狠得下心。

　　镇北侯一家子他都了解，如果没猜错，这庶子也是个废物。

　　“多谢陛下，臣女还小，臣女还想在祖母身旁尽孝。”

　　尽孝...尽孝啊，皇帝有些恍惚，他有好多孩子在他跟前尽孝，可是他就稀罕尚霜，偏偏这个丫头还不领情，不认他这个父亲。

　　为什么就不能尽孝他呢！他是父亲，比那个老婆子更加亲近吧。

　　没一会身边的人都离开了，皇帝的态度终于松弛了下来。

　　“孩子啊，孤一直跟你说孤是你的父亲，父亲啊！当年害得你流落在外，孤也心痛至极，当年孤是那么爱你的母亲，偏偏你的母亲从来不喜欢过孤，难道孤的孩子也如此吗？都要与孤生分了。”

　　皇帝痛苦地看向尚霜，尚霜终于动容了，好生说道，“陛下，臣女不是要跟陛下生分，臣女的...父亲从来不将臣女当成自己的孩子，可突然说有了亲生父亲，臣女也不知道怎么相处，抱歉让陛下困扰了，臣女实在是...”

　　她微微叹息，这一声叹息到了皇帝的心窝子，他心痛万分，尤其是对着这样脸，唯一煞风景的是这双眼睛。

　　不像啊，这双眼睛太不像了，老皇帝将目光放在尚霜的鼻子上嘴巴上，就是不愿意放在那双眼睛上，那双眼睛实在太有攻击性了，要说跟谁像，那便是老镇北侯，一双眼睛锋利地能够将人给割掉。

　　“无碍，无碍，这事情慢慢来。”父女情总是要慢慢培养的，他和尚霜没有多相处多久，怎么会有多深厚的感情，现在尚霜还愿意跟他亲近，这是好事情。

　　可他不由得怨恨了起来，明明尚霜可以成为公主，却被那些人给阻碍了，让他们父女没办法光明正大的亲厚，亲近也只能是偷偷摸摸的，真是太可恶了，老夫人，小镇北侯，乃至太子都是罪魁祸首，一个个都阻碍他们父女。

　　“陛下，陛下我现在只要碧焉就行了。”尚霜再次提及了这件事情，碧焉，是她进宫的目的，没说好这件事情，怎么能够轻易的走呢。

　　“求陛下成全臣女。”

　　尚霜又跪下了了，她觉得这次进宫就是为了跪人而来的，不断地跪人，膝盖都快磕破了，也怪她第一次下跪的时候太过实诚，啪嗒一声就直接跪在地上，当时她还能够忍住表情管住，现在每次下跪起身的时候疼痛袭来，尚霜憋着脸，跪着。

　　“好孩子，起来吧。”皇帝无奈，“既然你要这般，父皇也应了你。”

　　他似是慈爱的父亲，看着尚霜总是充满了爱怜，像是对无理取闹的孩子，满是包容，眼中的渴望也明显，尚霜看出来了。

　　“多谢陛下。”

　　不过尚霜还是装作不知道，她清晰地看到皇帝眼底的光熄灭了。

　　皇帝很失望地说道，“好孩子，只要你乖乖的，想要什么孤都可以给你，既然你不想要丫鬟，那孤就随你的意愿吧，但是好孩子，你的血脉很尊贵，千万别学那些下九流的玩意，别侮辱了血脉。”

　　没关系，一点点来，总有一日这孩子是会心甘情愿地叫一声父皇的，到时候他再认下这个干女儿，可惜了这孩子永远没办法是他的亲生女儿，永远都是干女儿，这是没办法的。

　　他这么爱这两母女，到最后这两母女都甩脸子给他，着实是太冤了。

　　为什么会这样呢？

　　“是，陛下，臣女清楚，多谢陛下。”

　　“小霜，孤不将丫鬟送给你，那是孤信任你，可是孤不希望你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要是被孤发现了，后果你知道的吧？”

　　尚霜恭敬地应声到，“是，臣女明白了。”

　　皇帝要怎么做，就算是老太太也没办法阻止，只是这个名声也会越来越差，可目前来看，对皇帝来说这不影响什么，除非有人要推翻皇帝。

　　细算起来，皇帝这些年的荒谬事情也不少，只不过大家能忍就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