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宴臣]云舒》灿澈

73、【番外】第 4 章

　　酒会正式开始之后，众人在宴会厅聚集起来，各自端着酒杯，看向已经亮起的小台子。
　　致辞的是华恩的CEO。
　　余灿本就没有公司实权，这样的发言机会自然轮不到她，她端着酒杯将自己隐藏在人群里，倒也乐得自在，在众人都半认真半走神地听讲时，她悄然挪到了自助台边上，夹了几个新上的蟹籽小青龙海盗船，边漫不经心地听着领导发言边往嘴里送吃的。

　　孟宴臣虽然站在舞台边，但注意力几乎全部集中在她身上，还意料之外地穿越人海和她对视一眼。
　　看她脸颊鼓鼓囊囊，他原本被这通发言搞得有些无聊的情绪几乎瞬间就重新好起来，脸上甚至还有了些笑意。
　　和之前参加饭局时差不多，他远远冲着还站在自助台边上的余灿稍微倾斜了自己的酒杯，主动喝了一口。

　　余灿这些天已经很少喝酒，但今天算是个例外情况，到目前为止，她已经喝了两杯香槟，迎着孟宴臣的目光，她也笑着举起酒杯。

　　CEO发言结束，之后陆续是高管团队的其他成员。
　　或许是这样安排透露出的小心思过于明显，在一圈人致辞结束之后，现场已经有人看向了依然站在远处人群里的余灿，甚至开始窃窃私语。

　　誉诚垮台和余少峰夫妇进去，仿佛都还历历在目，单拎一件事出来都能让人难以承受，偏偏这位“千金”还泰然自若，并且在这样常人难以接受的极大压力下做出了堪称推动领域发展和进步的成果，难免让人震惊于她的强大心理。
　　再者，领域内的女性本就不占多数，行业方向也常年由占据尖端的男性所把控，但余灿的专利和成果明显将她和她的团队托举到了绝无仅有的高度。偏偏这位“千金”此前在国外的时候就有不少传言，她当初的出现和现在的低调更是形成鲜明反差，人们对她的评头论足似乎就成了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孟宴臣没错过周围人的视线，但什么都没说，将杯里剩下的酒一饮而尽，转身上台。
　　现场的灯光几乎瞬间就集中到了他身上，连带着众人的视线一起。

　　华恩确实安排了国坤的致辞环节，但当初孟宴臣的助理传递的消息是婉拒，所以他们想着致辞环节结束之后就让服务生上菜。
　　但孟宴臣此时主动站在了台上，还微微弯腰从工作人员手里接过话筒，随后气定神闲地在舞台中间站定。
　　“各位晚上好，我是国坤集团董事长，孟宴臣。”
　　仅这一句话，现场掌声雷动之后，倏地安静下来。

　　余灿过去只在业内峰会或者论坛上这样认真听过致辞，虽然都是客套话和场面话，也都是左耳进右耳出，但她意外地发现自己开始集中注意力了，认认真真地盯着台上的孟宴臣。

　　她总觉得，这样站在聚光灯下，接受大家的掌声和注视的孟宴臣，这样高傲与谦卑并存的孟宴臣，这样从容镇定、淡然救场的孟宴臣，这样信手拈来、泰然自若的孟宴臣，似乎才是她刻板印象里的那个国坤集团董事长。
　　当然了，那个在她面前没什么安全感、但又能给她无限大的安全感的孟宴臣，是她最熟悉的孟宴臣。

　　场面话对孟宴臣来说实属易事，总结阶段性工作成果更是易如反掌，再加上这番话的主要目的是肯定余灿的工作成果以及国坤的投资眼光，所以他的致辞进行得相当顺利，言简意赅，几乎完美卡上了原定的服务生上菜的时间点。
　　他客气地将话筒交还给台边的工作人员，再次接过助理递来的香槟杯，视线不自觉地往余灿的方向去。
　　在发现她的注意力已经集中在服务生的传菜盘上之后，孟宴臣笑了笑，这回直接大步上前。

　　他知道现场很多人在看，但他现在要的就是大家的注视。
　　只是说出口的话依然客气：“Fiona这段时间也辛苦了，Morpho-Helena的迭代，ECMO领域的革新，少不了你的推动。”
　　余灿通过他的眼神明白了他的意图，笑着和他碰杯：“孟董谬赞，是整个团队的功劳。”

　　果然，很快就有人主动凑了上来。
　　“今晚一直没机会跟孟董和余总交流，孟董，我可得敬你一杯，余总也请。”
　　孟宴臣给余灿挡下那杯酒，三个人一同去了长桌边。

　　座位序次自然被提前安排好，孟宴臣找到印着自己名字的那张卡片，在对应的位置坐下，和在他斜对面不远处的余灿交换了眼神，优雅地拿起刀叉。
　　主动来攀谈的那位是华恩的COO，此前和国坤只有这桩投资上的直接往来，但没和孟宴臣单独见过，更遑论建立私人关系。考虑到孟宴臣这号人物几乎可以和“资源”画等号，并且这个圈子就是“资源为王”，所以始终惦记着能和孟宴臣攀上点什么关系——和华恩、国坤无关，只是个人。
　　但孟宴臣明显道高一尺，仅从对方主动来敬酒的行为就看穿了他的意图，看到对方主动和原本被安排在他身边的华恩CFO换了位置，眼神更是淡漠。

　　余灿根本不在乎那些人的对话，安心进食，只在有人来找她敬酒祝贺的时候客气回敬。
　　但她也不是听不懂弦外之音的人，察觉这些人的祝贺多少带点怀疑甚至阴阳的意味，面上没有任何变化，但眼神不着痕迹地冷下来。
　　直到又送走一批人，她才重新坐好，下意识看向孟宴臣。

　　他正好也在看她。
　　只短时间的对视，孟宴臣轻抚着装着酒的玻璃杯，指腹轻轻点着杯身，视线旋即转向另一处——那人在华恩CEO致辞的过程中就在和身边的人小声议论余灿在国外的那些事，不时还看一眼当时正在自助台边挑选甜品的余灿，甚至满眼鄙夷；而刚刚，他又满脸堆着笑，端着酒杯去找余灿敬酒。至于说的内容，虽然听不清，但他大概能从余灿的表情推断出来。
　　他没再给那人半点目光，冲着余灿微微抬起下巴，眼神示意她吃点东西。

　　偏偏余灿故意装没看懂，满眼笑意地看着服务生帮她续上红酒。

　　坐在孟宴臣身边的华恩CEO明显察觉他握着酒杯的力道逐渐加重，虎口的沟壑线条更加清晰，指节隐约发白，面上却依旧平静无波，甚至还有点笑意，目光透过镜片落在手心里的酒杯上，愈发淡漠清冷——而越是这样，便越是危险，所以CEO下意识闭紧嘴巴，什么都没问，也什么都不敢问，和身边的人打着哈哈，视线没再直接往孟宴臣身上去。